**和獨裁一直被人詬病,可有的時候卻需要**。趙檉雖然在這個時代生活了不少年了,但他畢竟還帶著前世的記憶,與這個年代的某些方面不合拍、他所知道的甚至是此刻不存在卻更需要的東西。而他要把新東西得以實現就必須強制推行,需要動用鐵的手腕和做一個獨夫,而皇帝的身份也讓他有了這樣的機會和平台。
多年的經營使趙檉有了一批忠誠的部下,可他們和自己一樣缺乏的是執政經驗與治理國家的手段,初登皇位時還需朝中舊官僚的協助。因而朝中隱隱分為兩個派系,也可以成為舊黨和新黨。新黨跟隨趙檉多年,受他的影響做事為達目的往往會打破陳規,敢作敢為;留任的舊黨中堅也是經過趙檉挑選的,如李綱、宗澤等這樣正直清廉,忠君愛國,在朝野有著很高的威望和影響的人,其中不乏過去改革派的倡導者。
俗語說『共患難容易,共富貴難』。在趙檉即位初期,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有動亂未平。若想實現中興,坐穩江山,兩黨便必須團結一致共度難關,否則大家就得一起翻船,所以開始時雖然亦有齟齬,但在大義的旗幟下雙方還能同舟共濟,齊心協力的做好每一件事情。
可隨著政局的穩定,趙檉發現朝中一團大好和氣的氛圍有了變化,在上朝和散朝的時候他就發現開始分群了,這不止是武分群,而是新舊分群。他命人立刻調查。原來舊黨有些人看不起那些隨自己從鄉下走出來的土包子們,其實趙檉的身邊人也多是過去失意的政客、科舉失利的書生。再就是家奴出身,舊黨的人便以為他們只不過走了狗屎運。主子當了皇帝,他們也跟著雞犬升天,被賜予個進士出身,現在自己卻和他們這些寒窗苦讀多年的飽學之士同殿為臣,心中不爽。
趙檉弄清楚了怎麼回事,覺著這也正常,他們之間不過就是因為生活情趣和處事觀念的不同,平日就是城裡人還看著鄉下人不順眼呢,何況這些心高氣傲的士人們。他以為這不過是些小事情。只要不影響大局,不把那些情緒帶到工作中也無傷大,便不再上心。
但是在援助高麗之戰的水軍獻捷之後,趙檉的耳目們向他反應了些士人們私下的閒話。本來最為讓士人一直不滿的是皇帝改『以治武』為『武並重』,使武人可以與他們平起平坐,這讓士人心中已經著實不爽,而宣和樓上的慶功宴又不知道讓多少士人的玻璃心碎了,他們曾引以為傲的集英殿進士宴與其相比遜色不少,披紅跨馬遊街的風頭也不再受人羨慕。皇帝種種行為讓他們十分不舒服。
趙檉聽說了這個新動向後心中便有所警覺,這可不是個好苗頭,弄不好便會演變成武之間的又一次爭鬥。可接下來的宋金和談,討伐高昌、迎奉遼王回京及其後的讓位風波等一系列家事、國事讓他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有時間深究。直至他決定親征塞爾柱時,他突然發現朝堂上一邊倒的反對自己親征,居然還以消極怠工的方式與自己對抗。
那一刻趙檉意識到事態嚴重了。朝中大臣都一個鼻孔出氣,導致中央政府機構陷入癱瘓狀態。雖然並沒有嚴重到失控的程度。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親征已經泡湯了。自己一去也許就是兩、三年,一旦有人心懷不軌。以自己陣亡或失蹤為由另立新君,到時即便軍隊依然效忠自己也要爆發一場內戰,自己辛苦多年的成果將蕩然無存。
但是趙檉此刻沒有『屈服』,依然態度強硬的表示要親征,並通過自己嚴控的秘密系統指揮各鎮撫司及地方州府下詔,明著是準備親征事宜,暗中卻是一旦京中失控他們便奉詔入京勤王,清君側。而此刻朝中反常的情況也引起了趙仁等一干武將的警覺,意識到自己的好心被人利用了,發現皇帝有被架空的危險,他們馬上秘密進宮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的忠心,絕無背叛之意,只是單純的擔心皇帝的安危才會一同上書。
與此同時,大家發現通過『罷工』是無法讓皇帝改變親征的決心,而地方沒有他們發出的通令,皇帝一樣能通過御旨指揮地方調動軍隊。他們意識到皇帝並不懼自己摔耙子,反而將自己置於了尷尬的地位,更有無法收場的危險,於是他們改為與皇帝合作,欲通過『軟手段』重新佔據主動。
趙檉此時心中已經有了底兒,只要軍隊不亂他就能控制局勢,而那些士人他也不相信都會反對自己,其中肯定也有出於關心自己的安危而和舊黨走到一起的。於是他順水推舟宣佈放棄親征,並解除警戒。而那些迫使皇帝收回成命的士人們為自己的勝利歡呼鼓舞,卻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已經引起了皇帝的重視……
此次事件雖以趙檉的『屈服』收場,他知道這也謝是個偶發事件,自己的反應似乎有些過度,但是他知道這個事件開啟本朝諫止皇帝的先河。如果不想辦法加以改正,此類事件將越來越多。自己不同意,他們就會故技重施跟自己對抗,使得自己獨裁美夢破裂不說,若是有人提出反對便可能會引發黨爭。
黨爭的危害自不必言,對一個國家而言可以說是一場災難。宋神宗朝,一個大事件就是王安石變法。按之前上書言事的自由度,有些士大夫對變法提出了種種質疑,在爭論中分成了新舊兩黨。而在變法體制下,政府往往變得自信而武斷,新黨就把舊黨蘇軾以烏台詩案打入大牢。反過來,到元祐更化時,舊黨執政,以牙還牙,也羅織了車蓋亭詩案,把新黨蔡確流放到了嶺南,貶死於當地。
這種你死我活的政治生態,已然不能與仁宗朝相比,也為後來的字獄和化**,開了惡劣的先河。兩黨的爭鬥又持續了三朝,大宋的政治精英幾乎都不可避免的捲入其中,在相互傾軋中損失殆盡,才有了蔡京等奸佞掌權的機會。而國力也在紛爭中由盛轉衰,內部矛盾重重,即便沒有女真人的入侵大宋也已經走到了滅亡的邊緣。
黨爭的惡果誰都明白,但為啥士人們還樂此不疲紛紛捲入其中呢?趙檉這麼多年卻將其中緣由琢磨了**不離十。
在絕對功利至上的封建官場上,宦官、外戚和士人往往是三股不可調和的勢力。其中宦官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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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皇室來說,是不可或缺,必須要用的;外戚則是皇室天然的、既成事實的、無法否定和擺脫的附著物。士大夫在封建官場上有其天然的政治軟肋,他們只能依靠的政治理念、符合封建禮制的倫理展示和能為帝王所用的治國才學贏得地位,達到實現自己的權力**和政治理想的目的。
可士大夫們擁有的那些道德才學,畢竟是富有彈性的,在攻城掠地,拓土開疆的武將面前顯得單薄,甚至是虛無和空泛。對皇帝來說,既可用此,亦可用彼;既可彼此兼用,亦可彼此相攻相剋,甚至當作垃圾棄之不用;既可當下就用,亦可將來再用。為了減少失敗,壯大勢力,士大夫們就必須從道德才學以外尋找力量。
結成朋黨,正是士大夫們最容易想到,也最容易操作的政治選擇。對傾向己方的士大夫官員盡力拉攏、利用、扶植,對異己派則實行殘酷迫害、無情打擊。進而謀取政治權力、地位及其利益,再以政治上的收益進一步加強和鞏固、擴大和拓展關係,結成龐大而堅實的權力網絡,滿足自我、方便自我、最終實現自我,並惠及子孫後代,這正是封建政治鬥爭的終極目的所在。
雖然想明白了,可如何避免黨爭還是道難題。跟他們講道理,趙檉相信自己這半瓶子醋絕不是那些滿腹學問的士人們的對手,他們都明白著呢!懲處幾個以儆傚尤,雖說是個辦法,但治標不治本,有祖宗家法這個保護傘他們不怕貶官,不怕降階,不怕入獄。而高壓的政策也不利於國家的發展,將好人都趕出朝廷,剩下那些阿諛奉承之輩就又走了他爹的老路。
思來想去,趙檉想到後世一位偉人說過的話: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三個人就有左中右。這說明要想從根上消除黨爭是不可能,只能通過權力的平衡來制約,而要實現平衡就必須有一個仲裁者,那最好的裁判當然就是他這個皇帝,只要皇權獨樹就能控制形勢,調和他們之間的矛盾,避免兩黨死掐,這正與趙檉加強皇權實施『民主**』的想法相吻合。
而趙檉春節期間的行為看似荒唐,卻正是他對各位重臣的試探,伺機抓住他們這些道德楷模的小辮子,使他們明白不要因為些小事就跟自己磨磨唧唧,你們屁股上都有屎,想整的你們身敗名裂不是什麼難事。這手段雖然下作,可有時卻有奇效,尤其是對付這些極好面子的士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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