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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孤注一擲 文 / 讓你窩心

    夜已經深了,趙佶難以入眠,他披衣而起,看著桌上那顆傳國玉璽,幾經甄別,他已經斷定這顆玉璽正是離開中原二百年的歷朝傳國璽。

    「受命於天!」趙佶又從匣中將玉璽取出把玩著,在這大變之時,傳國璽忽然出世,這讓他心潮澎湃,難道老天以此暗示中興大宋的責任落在了自己二子的身上,由他重振國威,恢復江山。

    從心裡說,趙佶對權力依然十分眷戀,被長子所棄,打入冷宮更讓他心存芥蒂,知道只有將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安穩的,但是他也知道如此形勢下復位也是困難重重,自己的班底在趙桓的打擊下死的死、貶得貶,已無出頭的機會。而如今更是強敵入侵,國破家亡之時,自己能不能重整江山趙佶也沒有了把握。

    另一個讓趙佶擔心的是趙檉一直要將皇帝趙桓救出來,他明白二兒子能將自己從金營中給撈出來,那也就有可能將大兒子也給救出來。可趙桓的表現已經讓他寒心,認定他能力有限,剛愎自用,不但不能中興大宋,而且很可能連半壁江山都保不住。

    再有就是趙桓對自己的態度,剝奪了自己的一切權力不說,還將他軟禁在龍德宮中,斷絕與外界的一切往來,致使自己在金軍破城之後還不知道外邊的情形,結果連個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便被女真人抓住,受盡了侮辱,嘗盡了艱辛。

    「皇帝我是不做了,還是當個逍遙仙人吧!」趙佶想了想。趙桓是絕不能再讓他當皇帝了,自己也不能再做。這兩個月的『北行』生活實在是讓他怕了,自己還是找個地方安心養老吧!

    「金賊入寇。朕有負列祖,傳位於皇太子恆,嗣皇帝受寶登基,尊朕為太上皇。然嗣帝負君臣所望,禦敵無方,任用奸邪,至國破家亡,百姓流離,聖駕北行。國不可一日無君。屬以倫序,二子秦王檉應當大寶,其忠孝仁義,領軍有方,治國有策,深思付託之重,實切兢業之懷,可即皇帝位!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

    趙佶筆走游龍,一篇即位詔書一揮而就。蓋上了玉璽。他知道不論公私,現在的大宋需要一位殺伐果斷、武功顯著之人為君才可度過危機,中興大宋。諸子之中唯有趙檉可擔當起這個重任。而傳國璽又落入了他手中,讓趙佶下定了傳位於他的決心。正可上應天時,下順民意。

    次日。趙佶便命趙檉覲見,並傳詔寨子中的諸將和近臣,由莘王趙植當眾宣讀詔書,立趙檉為帝。罷黜趙桓,消其帝號,改封為遼王,廢皇太子趙諧,改封淮南郡王,自己仍為太上皇,道君皇帝,依舊制不問政事,只管道門中事!

    「萬歲,萬歲,萬萬歲!」宣罷詔書,不待趙檉推辭,趙佶施半禮高聲呼道,其他人見狀,馬上匍匐於地,山呼萬歲,將絲毫沒有準備的趙檉推上了皇位。

    「父皇,兒臣…」趙檉慌忙還禮,雖有思想準備,但是此事來得太過突然,他急忙推辭道。

    「二郎,現在國難當頭,就不要再將那些三讓五辭的虛禮,早登帝位,才能穩定軍心民心,驅逐金賊,復我中原!」趙佶擺手道,他也不是個特別講規矩的人,並不在意那些虛禮,再者可能也怕了當初趙桓即位跟自己撒潑打滾那一套。

    「唉,父皇您這是將一副千鈞重擔壓在了兒臣肩上!」趙檉跪倒接過父親遞過來的傳國璽歎道,這一刻他忽然感到有些失落,又有些惆悵,這其實並不是自己奮鬥的目標。

    「二郎,父皇知道你無心帝位,但現在京中雖有你母后聽政,可難擋小人覬覦之心,你早日即位才可安民心、軍心,救百姓於水火!」趙佶摸摸兒子的頭笑笑說道,趙檉點頭應下,起身接受了眾人的朝拜。

    其實朝代更迭,王朝興亡,最不幸不僅是帝王將相和那些芸芸眾生,也包括接過這副重擔的新君,雖然他立於權力的巔峰,但同時也失去了作為一個常人所享有的生活,這也許要用一生的快樂來做代價,而這代價往往是他們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現在戰事正急,趙檉不可能回京舉行登基大典,而他從京中往來的情報中知曉大元帥府正忙於調兵遣將,知道趙構已經失去了耐心,欲強行奪位,京中事變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而趙構一旦發動,就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兄弟鬩牆的事情便不可避免,對風雨飄搖中的大宋又是沉重的一擊。

    於是趙檉先遣趙植攜帶詔書秘密出山,迅速趕回汴京傳旨,昭告天下,而後命人護送趙佶前往汴京,先行穩定朝政,自己這邊一旦有什麼意外發生,也免得國中無主的悲劇再次重演!

    ………

    五月二十日,這是趙構的大日子,府中內外戒備森嚴,上下瀰漫著肅殺之氣。他早早起床頂盔摜甲收拾停當,手拄寶劍坐於堂上,極力擺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但是其微微抖動的手指出賣了他,今日可以說是決定其一生命運的時刻,成則為王,敗則…他不敢想最後的結局將是什麼樣子!

    張俊持刀立於大帥身後,昨夜他依令率軍中二千精銳進入王府,準備與趙構一同進宮。右手邊是帥府的兩位高參黃潛善和汪伯彥,兩人悄聲說著話,品著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掩其得意。左手邊坐得是劉光世和楊惟中兩位都統制,劉光世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屁股底下像是長了刺,總是不安的扭動著身子;楊惟中背靠椅子閉目養神,誰也摸不清他在想些什麼。

    「稟大王,副帥范訥遣人傳信,他已率大軍離開南京,正向京師開拔,一個時辰後進入開封地界!」這時有親兵進來稟告道。

    「嗯,轉告范副帥,讓他加速進兵,功成後必有重賞!」趙構聽罷面色稍緩,點頭言道。

    「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老兒終於聽從了調遣!」黃潛善笑道。

    「這些武人,哪裡曉得什麼大義,他們心中只有財帛美女!」汪伯彥也呲笑道,並挑釁似的瞅瞅堂上的幾員大將,張俊對他報以了花似的微笑,劉光世也只是臉紅了一下就送給他們一臉媚笑,而一直閉目養神的楊惟中彷彿什麼都沒聽見,可他的嘴角卻抖動了幾下。

    「稟大王,統制楊青已領軍自新曹門入城,沿牛行街鼓噪而前,已至望春門,被守城的河中軍所擋,雙方發生爭執!」又有親兵進來稟告道。

    「稟大王,鬧餉的隊伍將守城的河中軍驅散,進入內城,沿潘樓街前行,快到宣德門了!」

    「稟大王,開封府來人求見大王,請您出面勸阻!」

    「稟大王,鬧餉的楊青部被趕到的河中軍擋在了潘樓前,他們轉向馬行街奔東華門而去!」

    「稟大王,楊青部進入馬行街後打跑了巡街的開封府衙役,與駐守左廂的河中軍發生衝突,互有死傷,河中軍已退至東華門外設防,鬧餉軍被阻,他們開始搶劫沿街商家,焚燒商舖,統制楊青不能禁止!」

    「大王,帥府軍騷擾百姓,不能任其胡鬧,還請大王下令禁止!」楊惟中感覺事態已經和計劃發生偏離,建議道。

    「楊都統,不妨事,事情盡在大王的掌握之中,放寬心不用著急!」黃潛善屢屢鬍鬚說道。

    「大王,亂兵如寇,一旦鬧大了,事態便會失去控制,無法收拾!」楊惟中再勸道。

    「楊都統,大王會不知道嗎?勿要多言!」趙構還沒說話,劉光世卻出聲斥責道。

    「你…紅齒小兒,你父在時也不敢與我如此說話!」楊惟中厲聲說道,劉光世的父親劉延慶與楊惟中同時西軍中的悍將,只是楊惟中比較悲催,趕上了劉法兵敗被殺,童貫為脫罪隱匿其功,將罪責都推到了劉法身上,那楊惟中自然也跟著吃了瓜落,淪落到在劉光世手下為將的地步。

    「此刻不是爭論之時,一切大王盡有主張!」眼見兩人要打起來了,黃潛善急忙制止道。

    「稟大王,開封府請大王速速前往彈壓亂兵,恢復秩序!」此時又有親兵傳信道。

    「告訴開封府,本帥已經知曉,只是亂兵勢大,不遵號令,未有懿旨,本帥不敢擅自帶兵入城彈壓!」趙構聽罷言道,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帥府軍如果無旨進城,就會引起李綱等人的警覺,到時他們將太后轉移走,自己豈不白忙一場。

    報信的親兵不斷進出,將城中的事情稟報,開封府也屢次來人催促,而據報城外的中興軍和新編禁軍皆以接令完成了動員,準備入城彈壓。現在已是最後的機會,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趙構決定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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