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中救援太原失敗,雖在意料之中,但是還是讓趙檉十分難過。在得知皇帝哥哥準備再遣大軍出援時,趙檉知道這是大宋最後一點可以調動的軍馬,而『防秋』在即,以現在的形勢,嘗到了甜頭的女真人必然會再次南下,一旦黃河防線失守,女真人就會二次兵臨汴京城下,歷史上大宋就是亡於此役。
趙檉思索再三決定出兵,他想到了出兵後的結果:一個是得到皇兄的垂青,兄弟聯手抗擊金軍,中興大宋;另一個就是顯示自己的實力後,引起皇兄的『重視』,最好的結局就是做個逍遙王爺,最有希望的去的地方就是北國城皇室集中營的一個農夫。
對於第一個結果趙檉心中明白,以自己皇兄的胸懷和氣度,那就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奢望,基本上沒有可能實現,但是他想試一試,為了自己的兄弟們,為了太原城,為了大宋百姓去試一試,希望上天有眼,能看到他的苦心!
六月初三,趙檉以河中路安撫使的名義下達募兵令,傳檄各州府、屯軍、蕃部弓箭手,徵召義勇解救太原。命令一下,知靈州府許宏率先響應,親自引兵一萬前來。接著夏州知府王瑾、和州知府野利、宥州兵馬鈐轄周達鈞、蕃部首領磊買、保吉阿寶、正川等皆領兵前來,十日間便以聚起十萬兵馬。
此後還有各屯戍堡寨的巡檢各領弓箭手不斷加入,開始還只是河中路,後來蔓延到與之相鄰的河東路。這些人多是東南民亂逃入河東的流民,這幾年經過積累發展皆以穩定。聽說王爺募兵紛紛自帶弓馬趕來,又編成弓箭手八十指揮。義勇三十指揮,有近十萬之眾。
緊接著盛和堂帶頭捐出糧食六萬石,錢二十萬貫資軍,這幾年一個鹽州就早就了河中無數大商,而邊貿的發展也使商人們發了財,大家都感王爺之賜,紛紛捐糧捐款,共募集糧食五十萬石,錢二百萬貫。
彙集到王爺麾下的有王爺過去的舊部。曾隨王爺西征的蕃兵,更多的是慕王爺忠義之名而來。但是人們發現王爺最為器重的原忠勇軍副帥、現在的河中軍屯使趙仁不但沒有派一兵一卒,反而下令阻止轉為軍屯的忠勇軍舊部前來助戰,並將此事呈報給朝廷。
可趙仁不可能阻止所有的人,過去的好兄弟趙恥、趙智等人痛斥其忘恩負義後,領著龍將、虎將和狼將一旅、二旅和炮兵一旅,共一萬五千人從駐地出走投奔王爺麾下,決心與王爺同生死共進退,他們的行為當然受到了眾人的稱讚。而紛紛大罵趙仁等人不義,趙檉聽罷只能搖頭苦笑,感歎人各有志。
自募兵令到現在聚集了二十萬大軍,大大超出了趙檉的意料。他沒想到自己的人緣居然這麼好,別人愁兵少,他愁得是人太多了。他還沒有指揮這麼多部隊的經歷。現在更麻煩的是如何調配這麼多部隊,這些人雖然訓練有素。但是卻互不統屬,要想將這麼多雜牌整編在一起。還能相互配合默契確實給他出了個難題!
如果說整合部隊的事情還有解決的辦法,但此時事情搞得轟轟烈烈想低調也不可能了,起初按照本意能來個兩三萬人捧場就行了,然後讓趙仁以河中軍屯使領軍出征,自己當個配角,即抬舉了趙仁,又隱藏了自己的實力。可現在事情發展已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只能委屈趙仁背黑鍋了,自己索性轟轟烈烈的幹一場了…
「王爺此次堅決親領大軍出援了嗎?」楊時憂心忡忡地問道。
「此刻大軍雲集,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而各軍互不統屬,本王不出面,無人能鎮的住局面,以他人為將只能重蹈種老將軍兵敗的覆轍!」趙檉說道。
「唉,如此一來,敗了還可保全,要是勝了王爺處境將更加艱難!」楊時歎口氣道,他博覽群書,當然知道皇家爭鬥的冷酷無情。
「龜山先生過慮了,王爺振臂一呼便有十數萬大軍聚於麾下,做的也是為國利民的正義之事,皇上理應封賞才對,怎麼會怪罪王爺!」陳東擺擺手說道。
「少陽,你可知有功高震主之說,皇上數次下詔整頓和徵集軍隊,千方百計地增加兵力,但應者寥寥軍力實未能增加,看到王爺如此豈能放心?你做事太過孟浪了!」楊時看向陳東肅然道。
「龜山先生言重了,上次進京,我領太學生伏闕上書,皇上盡為採納,誅殺、貶嫡了蔡京等惡賊,可見新皇是清明之君!」陳東不以為然地說道。
「少陽,你此次進京能帶來太學諸人,確是件好事,可你卻不知凶險。在你上書之時,宮中遣人數次欲刺殺於你,如不是王爺遣近衛暗中保護你早就命喪黃泉。而你當日上書,皇上命王濋、李邦彥調集重兵欲行鎮壓,只是局面已經失控,恐生民變才放過了你等,其中凶險你卻不知。事後,耿南仲等人已擬定一份名單,予以斬殺以正當日逼宮之事,你陳東名列榜首,要不是王爺迅速安排你領人出京,只怕你…」楊時搖頭苦笑道。
「你們表民意擁李綱為相,也是出於公心,但也讓李綱背上了攜眾逼宮之名,現在其被聖上強命為河北宣撫使出援太原,看似倚重其實是貶其出京,而以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領兵對抗女真人,結果不言自明,此次再敗中原再無可戰之兵,王爺此次冒然決定出兵也是為保全一個忠臣,為大宋留下最後一點希望!」周行己說道。
「兩位先生是不是以偏概全了!」陳東辯解道,「此次上書除了朝中六賊,斬了亂國亂政的內侍,京城才得以不失,且大快人心,朝野上下皆歡喜鼓舞,即不算是有功於社稷,也不能言過吧?」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是因為誅殺了六賊,你們也把天下的士人的腦袋放在了刀口上,也讓王爺此戰更為凶險!」楊時的言語激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