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圍太原城之後,宋兵諸方軍兵來援救太原。宋朝河東名將孫翊率援兵不滿二千來援,與金兵戰於城下,太原城門不敢開。經數日戰鬥,宋兵盡沒,孫翊犧牲。但河東各州沒有停止救援,河東第二將正將折可求和鄜延路馬步軍副總管劉光世統兵二萬來援太原。
折可求準備越過天門關,但是宗翰早已經派兵守關,他只好改走交城,準備與劉光世合兵一處。由於折可求與劉光世的軍隊長途跋涉,士兵早就疲憊不堪,正要準備休整一下時,以逸待勞的金兵衝上來打援,兩軍激戰於汾河以北。
在女真鐵騎衝擊下,劉光世部隊崩潰,他率領大軍撤退,向縱深後方狂奔,把友軍折可求部的側翼全部送給了金兵。結果宋軍馬使韓權,知晉寧羅稱等死難,兵將死喪七八,救援太原再次失敗。其後,儘管儘管宋朝使臣路允迪進城傳達了割讓太原的詔書,但太原軍民與中山、河間兩鎮一樣,拒絕了這份屈辱的聖旨。
進入四月,出師已近半年的金朝西路軍此時已是日益疲弊、糧草不濟,宗翰用「鎖城法」構築重重工事將太原團團包圍,留下大將銀術可繼續圍城,自己則率領主力撤回雲中避暑。
宗翰北歸後,銀術可掃平了太原外圍州縣,以偏師先後奪取文水、西都谷、祁縣、太谷、盂縣,並擊敗了救援太原的宋軍地方部隊樊夔、施詵、高豐部,太原城依然處於危險之中…
見喜小心翼翼的走進了王爺的書房,這裡現在倒像是作戰值班室。牆上掛著大幅地圖,地上攤著河東詳圖、堆著半人高的卷宗。長几上擺滿情報司和軍情司近日送來的情報,而王爺就睡在文山牘海之中。
「二爺。天亮了!」見喜歎口氣輕輕推了推王爺道,王爺這是又忙了一夜。
「哦!」趙檉坐起身搓搓臉道,「情報司的簡報送到了嗎?」
「二爺,還沒有呢,不過西夏的特使又來了!」見喜看王爺起身,急忙拉開了窗簾,將屋中的燭火吹熄,吩咐小黃門們伺候王爺洗漱。
「不見,讓他們回去吧。」趙檉擦了把臉。漱了口說道。
「王爺,您還是見一見吧,咱們關閉了與西夏的榷場,封了商路,撤回了所有在西夏的商隊,損失太大了,他們這已經是第三批遣使清河,東勝州咱們也搶回來啦,小的看火候也差不多了!」見喜說道。
「哼。你吃了他們多少好處,這麼賣力的給他們說和!」趙檉看看見喜冷哼一聲說道。
「二爺,天地良心啊,我這回一文錢都沒有收他們的。您一定要相信我!」見喜被王爺掃了一眼,又感到脖子後面冒涼風,趕緊賭咒發誓道。
「切。你的話跟黨項人一個樣,沒個准。我聽說現在近衛旅的伙食不大好!」趙檉呲笑著說道。
「哦?!小的明白了!」見喜眼珠了轉了半圈就明白了王爺的意思,急忙說道。「那西夏特使的事情……」
「見喜,此處的事情不是銀子的問題,在有些事情上我們損失再大也不能去做,這事關國體,不能輕易讓步!」趙檉肅然說道。
「是,二爺,我明白了!」見喜訕訕地答應道,可這次與西夏交惡,王爺斷絕了與他們的一切商業往來和援助,府中最少也有幾十萬貫的損失,這讓見喜還是有點心疼,而現在王爺這個斤斤計較的錢串子居然認賠了。
趙檉擺擺手,讓見喜出去準備早飯,他十分清楚西夏為何頻頻上門,但是此時還不是解決的時候,他必須要給西夏人一個深刻的教訓。其實宗翰從太原抽身回雲中,他哪裡是去避暑,而是去解決黨項人了。
當初為順利地南侵,女真人又故計重施,許以地土,誘使西夏人前來襄助,希望夏人可以掣肘宋軍,使自己沒有後顧之憂,而貪婪的西夏人如何會放過這種天賜良機。可等到女真人軍事進展太過順利、宋人不堪一擊之後,又後悔從前做出的承諾。於是貪婪碰到了狡詐,西夏人自忖拳頭沒有女真人硬,胳膊沒有人家粗,也只好忍氣吞聲認栽了。
李乾順和察哥哥倆本以為傍上了個大款,沒想到卻是個黑老大,白替人家打了半天工不說,想討薪還挨了頓胖揍,連原來的出租房也被房東收走了,不得不灰溜溜的退出了西京。
開始西夏以為有了這塊地盤上的貼補,在和女真人做點買賣,自己就可以離了大宋的救濟。現在可好,正是春荒的時節,想拿點東西交換糧食,燕親王不但把門堵上了,還準備重開商路繞過他們西夏,不再跟他們共享商貿帶來的巨額利益。
如今西夏不但糧食短缺,鹽都沒得吃了,只能轉向吐蕃,可他們也跟著趁火打劫,開出了高價,弄得西夏上下怨聲載道。朝臣們紛紛譴責那哥倆為了芝麻而丟了西瓜,百姓們沒吃沒喝的,連鹽都吃不起了,老實的開始舉族外逃,不老實的就準備造反了。
西夏哥倆似乎又被逼的只有動武一條路了,可他們知道只要燕親王在西北一天,哪怕他就是落魄到耕田種地的地步,西夏恐怕也無人再有勇氣與他一戰。而只有轉向回紇和吐蕃用兵,從他們那敲詐點糧餉以度災荒。但那些人卻和燕親王如今打得火熱,他的商隊已在那邊開埠,一旦對各國用兵,一個不小心又會給燕親王留下找茬的借口。
條條大路走不通,西夏只有求助大宋一條道能走了,而現在大宋朝廷正為女真人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誰也沒空搭理他們,只能轉向求助西北的『土皇帝』燕親王了,可這回是把他得罪慘了,舒王幾次親自上門都吃了閉門羹,今天同樣又如此,沒空兒!
………
趙檉用過早飯,略微活動了一會兒,趙恥和趙禮已經到了,他們以給王爺『賀壽』之名到此,可這一住就有一個月了,天天跟王爺躲在書房裡不知道商量什麼事情,反正是只要沒有吩咐,這書房沒人敢進。
「王爺,自三月十六日下詔,出援太原的三路兵馬打了幾仗後便止步不前,現在宗翰離開太原,只留銀術可和完顏婁室兩個萬人隊,正是用兵的好時機,他們卻依然按兵不動,難道已經放棄了!」趙恥看著太原方面的戰報,不解的問道。
「按說,種將軍收復了河北一些失地,由河北井陘進入山西平定。姚古從隆德府出師、張灝從汾州出師,共同北上,三軍互為倚角,互相支援。應該說這是個很好的軍事計劃,足以應付金兵鐵騎了!」趙禮也對此不大理解,三支精銳的西軍,那麼多人馬,出師兩個月了,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逛蕩,徒耗軍餉糧草,可太原卻度日如年。
「你們真得認為這次禁軍出援太原能解圍嗎,不要忘了『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這句話!」趙檉笑笑說道,由於幾次敗於克虜軍之手,而忠勇軍的訓練和裝備還要優於其,所以忠勇軍上下考慮問題無意間都站在了自己的角度上去想,卻忘了忠勇軍和克虜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
「哦,王爺說得是!」趙恥很快反應過來,「女真兵力雖人數少,但是他們剛打敗了百年草原強國大遼,騎兵多,士氣旺盛,戰鬥力強悍,而且善於平原野戰;可我們禁軍一方人數雖多,但剛剛經歷失敗,騎兵稀少,士氣低落,戰鬥力相對強悍,長於城戰,而短於平原野戰。可這次解圍卻是以野戰為主,有幾分勝算確實值得商榷!」
「不錯,宗翰用『鎖城法』在太原城外圍深挖壕溝,設置路障,建設營寨,把城池圍得鐵桶一般,而以缺少騎兵,擅長防守而不擅於進攻的禁軍突破層層封鎖確實是件困難的事情!」趙禮說道,「如果金軍只以一部圍困太原城,而以其騎兵長於機動的優勢,集中兵力攻其一路,逐個擊潰,此戰不容樂觀!」
「不錯,讓我憂慮的正是這點,種師中、姚古、張灝三部由樞密院直接調遣,各不統屬,必然缺乏協調,行軍速度難免有快有慢,這就給女真人創造了逐個殲滅的戰機,而以禁軍的一貫作風,一路潰敗,就會導致三路皆敗!」趙檉苦笑著說道。
大宋對武將的不信任彷彿達到了一種病態,導致他們喜歡『摻沙子』,一路兵馬恨不得派上他七八個統兵官,互不相關四五支兵馬混編,讓他們相互監視,以防兵變,誰也指揮不了誰,留給大宋一次次慘敗,卻不知悔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王爺說得不錯,快兩個月了,種師中部前出到平定,而姚、張兩部卻按兵不動,並沒有及時跟進策應,種部只好回師真定,以籌餉為名不動了,其肯定也是擔心孤軍深入,難以應對,只好出此自保之策!」趙恥點頭道,忠勇軍系各部能夠屢戰屢勝與王爺的統一調度是分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