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匯合
金無望那一大一小的眼睛目光閃爍地注視了我一會,終於緩緩地道:「好,明日黃昏之前,只要金某還有一口氣在,必不會讓任何人損害兩位分毫。」
「多謝金大哥!」我望向坐在金無望身邊微笑不語的沈浪,展顏一笑,雖說牽制住金無望的目的並不是真的為了保護我們自己,但是有他在一旁,確實可以放心許多。
如今我們可以說是身處虎狼之窩,在沒有和我們的人匯合之前,實力能保持一分是一分,何況沈浪的內傷還沒好,這一點千萬不能讓敵人看出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稍稍的沉默之後,於蝶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洞口往下看了看。
「啾唧啾唧——」
我正想開口問沈浪有什麼想法,突然聽到洞外響起幾聲異常清脆的鳥鳴聲,精神頓時一振,眼珠兒一轉,笑道:「現在,當然是要找個舒服的地方,好好地吃一頓,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我邊撅起唇發出幾聲輕哨聲,邊站了起來,看著沈浪微笑的眼睛,我回以柔和而又堅定的一笑,從這一刻起,我們不能再繼續被動下去了,我們必須逐步地奪回主動權。
「屬下護衛小姐不力,請小姐責罰!」我們一回到谷地,四周立時便出現了十幾個暗影半跪在地。
為首的是個身材修長結實的蒙面人,只見他的目光迅速地掃過我們四人,然後落在我的身上,在看到我狼狽的模樣,他那露在面具之外的目光頓時陰沉了幾分,竟是上官修遠,他怎麼來了?這次我責令各分堂都抽出一批精銳的人手趕赴到興隆山來,並沒有叫他。
我的本意,原是想讓他留守在鄭州地。
「是我自己不小心,哪裡能怪你們?你們這麼快就找到我們已經很好了。」我微笑著揮手讓他們起來,決定這些問題晚點再問,「對了,你們可有看見熊貓兒?」
「回小姐,小姐和沈少俠落崖之事正是熊少俠告訴屬下,此刻熊少俠正帶著幾個弟兄在溪流的下游處尋找小姐。屬下這就派人前去通知他在指定地點匯合。」上官修遠眼神一瞥,立時有兩人向東飛掠而去。「小姐,屬下曾在附近見過兩批陌生人,此地實不宜久留,我們是否先離開再作打算?」
貓兒沒事就好!我和沈浪對視了一眼,同時暗中吁了口氣,在山洞裡我們雖然都沒提起熊貓兒,可說實話真怕王雲夢去找他。
要他那張假地圖,貓兒的武功雖然高,可是碰上這個魔女,實在險得很。
「好,先離開再說。你帶路吧!」
「是。」上官修遠遲疑了一下,忽然解下身上的玄色披風,托在手上走了過來,「小姐——」
「謝謝!」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爛的衣裙。確實有些不雅,便不客氣地接了過來披在身上,微笑著和沈浪一起並肩往外走去。
金無望和於蝶則沉默地緊跟在我們身後,走在最後的是被上官修遠的眼神示意,以半包圍之勢護著我們的暗影護衛。
他們自然都是認得金無望地,此刻見我居然和快樂王的財使走到一快,心中必定十分好奇,但是我不開口解釋。他們也只能保持沉默暗中戒備。
其實我心中何嘗不也有許多問題,可是既然已見了面,就不急於一時了。眼下我們最要緊地是好好休息,恢復體力和精神,以應付可能即將到來的大戰。
由於顧及到懸崖另一邊的山峰上就是王雲夢的巢穴,因此我們一路上都藉著谷地的樹木掩飾無語急行。出了山谷,又越過兩個小坡,即將轉到另一座高峰後時。
我忍不住立住身子。回望著那兩座山峰。
只見午後燦爛的陽光下,遠處那兩峰間的石橋清晰可見。而我們掉落地那面懸崖正如刀削斧劈般地絕然而立,一如千百年來的險峻姿態。
想起當時墜落時的凶險和沈浪挺身而護的艱難情景,我不禁又向身旁的沈浪看了一眼,沈浪察覺到我地注視,向我微微一笑,目光中充滿了相同的感覺。
我的心裡頓時充滿了柔情和甜蜜,忍不住綻開了一個暖暖的笑容。
若不是顧慮到身邊有這麼多人在,此刻我真想投入他地懷中,對他說,我是多麼感謝上天的安排,讓我得以獲得期盼了兩生的愛情。
「沈浪,七七!」
正當我們相互凝視著,一聲充滿驚喜地呼聲突然從山坡下傳來,我和沈浪不約而同地轉過頭去,只見百來丈外的蜿蜒山路上,有數條人影向這邊急掠了過來,當先的是一個我們十分熟悉的身影。
熊貓兒!我和沈浪大喜,忙奔下坡過去迎接。
「太好了太好了!王雲夢那賊婆娘還想騙我說你們都已落入了她的手中,要我拿地圖交換,被我瞧出了破綻後,又說你們都已掉下了懸崖,碎得粉身碎骨,我偏偏什麼也不信她,哈哈,果然,憑沈浪和我的七七妹子地本事,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去?」
熊貓兒一把握住我們倆的手,握得緊緊地,半天也不肯鬆手,裂開了大嘴哈哈大笑,顯得開心之極,可貓眼裡卻分明地有水光在閃動,洩露出他當時聽到我們的噩耗時心中有多麼的著急和擔心。
「如果我們那麼容易就被她打敗了,就不配做她的對手了,那她豈不是很失望?」感受到熊貓兒濃濃的關心,我不由地也紅了眼睛,可臉上也仍是一片燦爛的笑容。
我們三人終於重逢了,也只有至此,我們才真正地算是劫後餘生,離開了危險範圍。
「貓兒,你和她動手了嗎?」沈浪笑著問道,目光關切地往他身上看去。
「是啊,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貓大哥。
你有沒有受傷?」我也連忙上下打量熊貓兒,貓兒的武功雖然也是高不可測,可是王雲夢卻是早已成名多年,現有擁有各家之長地老魔頭了,而且又擅長使毒,貓兒遇上她,只怕少不得要吃虧,何況王雲夢邊上還有個王憐花。
熊貓兒大笑著撤開了手讓我打量。道:「沒事,那賊婆娘功夫雖不錯,可我熊貓兒也不是吃素地,打不過我還不會跑麼?」
「我看,你必定是把那張假地圖給扔出去了吧?」聽他笑聲洪亮,身上也無傷痕,我頓時鬆了口氣,笑著猜測道。
王雲夢的身手是何等地厲害,哪裡可能隨便就讓熊貓兒給落跑了,除非有更重要的東西轉移了她地注意力。
熊貓兒一怔,隨即又大笑地對含笑的沈浪道:「我這個妹子真是越來越瞭解我了,不錯。
那女人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鬼魅身法,不管我怎麼轉悠她就是能緊緊地咬住我,還不住地拿污言穢語地纏我。
我說我熊貓兒這輩子就是再沒女人,也不會看上她這種老的掉渣的女魔頭。氣的那賊婆娘七竅生煙,連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了。
後來我急中生智,用那假地圖包了一塊銀子遠遠地扔了出去,這才勉強地得以脫身。可是那女人沒說你們是掉到哪座懸崖下,害得我找了一夜也沒找到你們的蹤影。」
「雲夢仙子平生最為自持的就是容貌,你卻罵他老地掉渣,只怕你當時肯定也吃了不少虧了。」沈浪抓住熊貓兒的一隻手,微微凝了一下神。
笑道,「這下可好,我們三人可真是難兄難妹了!」
「一點小傷,死不了人!」熊貓兒爽朗地笑了一聲,貓速地在我們身上一轉,「倒是你們,看樣子可要比我狼狽得多啊!」
「小姐!」我正要取笑回去,上官修遠卻突然提醒地低喚了一聲。
「好啦。不管誰更狼狽。我們都回去再討論吧!貓大哥,你的酒壺應該已經空了吧?」我抿嘴笑道。
「我就說她是個鬼靈精。連我葫蘆裡有沒有酒都知道,哈哈哈——走吧走吧,你們大難不死,可得好好慶祝一下。
金無望?」熊貓兒一手一個攬著我和沈浪回到坡上,這才看見了金無望和於蝶,不由地怔了一怔,隨即笑道,「好好好,今日還真是難得,連快樂王的財使兄也在,等會小聚,金兄可一定得賞臉,陪小弟們喝上幾杯。」
見熊貓兒這般自來熟,金無望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一扯,並不作聲,面上也瞧不出任何神色。
興隆山既然有快活林,有王雲夢的基地,自然也少不了我們七世堂的據點。
也許是早已接到我要來興隆山的消息,外表渾不起眼地農莊裡,內部的房間裡雖沒有華麗的鋪設,但卻佈置地相當舒適,看的出來,很多物事都是新添置的。
從頭到腳地梳洗了一番,塗上最好地金創藥,換上一身新衣的我們,再走出房間的時候,已瞧不出任何一絲狼狽的痕跡。
沈浪地臉上雖有細小的傷口,手上也還包紮著乾淨的紗布,但是他那臉上懶懶的、瀟灑的、自信的微笑卻足以令人忽略他的傷。
酒已足,飯已飽,青竹構建的花廳裡,花茶地香氣清冽淡雅。
金無望面無表情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天空,似乎在想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梳洗後,氣質愈發顯得冷艷的於蝶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他不遠處,眼睛始終只有他一個,偶爾才掃一邊大廳。
上官修遠離門最近,面色深沉如故。
沈浪正悠然地端著香茗慢慢地細品,臉上一派從容鎮定,目光偶爾才閃動一下,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而我和熊貓兒,則時不時地抬眼,來一回大眼瞪大眼。
其實,不是我想和他瞪,而是自從吃飯時我無意識地坐到沈浪旁邊後,和沈浪對視了幾眼之後,他的賊眼就時不時地溜到我和沈浪的臉上,顯然寫滿了無數的好奇和猜測。
我以為他忍不了多久就會開口來調笑,可沒想到這一回他居然難得地耐住了性子,只睜著一雙偌大的貓眼好奇地轉來轉去,就是不開口問一個字。
於是原本該互相詢問各自經歷地場面,倒成了難得地安靜空間。
這只死貓兒,什麼時候也學的這麼有耐性了!我心裡暗啐著,努力地保持著臉上自如地神色,神態優雅地品著茶。
可是貓兒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彷彿早已看透了一切,卻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可偏偏又擺出了一副明顯在胡亂猜測的神情,瞧的我臉上的紅暈也越來越深,手腳也越來越不自在,終於忍不住先咳了一聲,看著門口的上官修遠道:「對了,修遠,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修君現在怎麼樣了?」
上官修遠正要回答,熊貓兒已憋不住地大笑了起來。
「貓大哥,你笑什麼?」我白了一眼熊貓兒,不要以為我是被你給打敗的,我只是不想再繼續和你無聊的對瞪而已。
熊貓兒的笑聲裡有掩不住的得意,道:「沒事沒事,你不用理我,我只是在笑有兩個傻呆瓜終於開了竅,我心裡高興,高興——哈哈哈——」
我紅著臉飛快地瞟了眼沈浪,卻見他正好又微笑著抬眼向我望來,目光方才撞上,熊貓兒立時又笑地更加大聲,忙急急地收回視線,半個眼神都不敢再向他望去,心虛地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般。
好啊,死沈浪,貓兒擺明了在消遣我,你居然不幫我說話,看我還理不理你!
「修遠,你繼續說,不要理這隻貓瘋子!」我啐道,等你以後和小葉在一起了,瞧我不好好整整你才怪!
「是,小姐!」上官修遠站了起來,中規中矩地道,「修君現在由藥聖老前輩和蓮兒姑娘照顧著,病情已漸漸有所好轉,至於屬下為何會來此,還得從一個半月之前修君突然失蹤說起。」
「你坐下說吧!」女人的直覺令我察覺到他的聲音裡有一股刻意的壓抑,再看他那始終不曾正視著我的目光,我心裡突然泛起了一絲澀意,不由地放柔了聲音。
其實修遠一直都是個很不錯的男孩子,可是自從七歲那年遇到他,我就一直把他當作和修君一樣的弟弟,從未有過其它的想法,而今我又已經有了沈浪,他的這份情意,注定是要辜負的了。
「是。」上官修遠順從地坐了下來,面龐對著我,眉眼卻微微低垂,「大概一個半月前,屬下突然接到一封匿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