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瑞恩忽然閒了下來。
在遠離聯邦的地球另一塊大陸上,沒有原質,沒有無休止的戰鬥,甚至沒有機械工業明的痕跡,他和同伴們都感覺活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蜀山福地守衛森嚴,但是對於這批外來的客人卻十分寬容。明塵再一次成為了免費導遊,帶領「光明之末」的各位在福地中轉悠。
這次跟隨瑞恩進入福地的諸位哪裡見過這樣的華夏勝景,只看得一個個眼睛放光,心中震撼。這是與現代科技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明形式。
瑞恩每天都要到福地中的密實看完昏迷的阿卡和被放入特別容器的唐娜的靈魂。在蜀山的特殊道法滋養下,一人一魂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時間就這麼向前走,瑞恩卻漸漸感覺到蜀山福地變得外鬆內緊。
首先,在福地入口之外,遊人變得極為稀少,到後來,完全不見遊人蹤影。從世俗界傳來的消息是,景區要封山改造。可是,瑞恩卻從福地內越來越頻繁出現的巡視劍修身上看到一絲緊張氣息。
在瑞恩等人來到蜀山的第七天,忽然鐘聲響徹整個福地。剎那間,包括七位長老在內,無數條身影沖天而起,一股無邊的威壓從福地中散播出來。
「弟子歸山!」洪亮的聲音在山水間響起,福地天穹上忽然出現了數個漆黑的漩渦。在場的蜀山弟子盡皆表情緊張,大氣不敢出一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光明之末」諸人跟在瑞恩身後,也被周圍氣氛感染,喉頭有些發乾,不敢做聲。
瑞恩雙眼微瞇,空中的波動越來越強烈,已經有絲絲瑞恩熟悉或者不熟悉的氣息從界門透過來。
「死氣?」瑞恩的瞳孔慢慢收縮。
緊接著,御劍浮空的蜀山弟子中爆發出一陣驚呼。眾人轉眼細看時,數個界門中同時衝出了御劍的修行者。一個個身上血跡縱橫,飄飄長袍襤褸不堪。他們互相攙扶,如戰場上的殘兵敗將,從界門出來之後便翻滾下雲頭,眼看便要墜落於地,其餘的蜀山弟子早已經御劍衝了過去,穩穩接住同門。
其中一道界門中衝出的七八人同時高呼:「護山!」
七位長老臉上震驚之色一閃而過,玉陽子一咬牙,祭出背後長劍。
長劍如同一道長虹劃過天穹,剎那間,整個蜀山福地隆隆作響。就在眾人眼前,一道七彩光幕從天頂灑下,像是一個碩大無比的罩子將福地完全籠罩,也將衝出界門的同門護在光幕之內。
這些渾身帶傷的修行者都是六十年前登山入海,如今,一甲子轉眼而過,他們通過界門回到蜀山。而即將迎接他們的則是三千六百年一遇的山海顯性。這遠遠比他們所拚殺的戰場凶險數倍。
「啊!」淒慘的叫聲傳來,幾名最後衝出界門的修行者被一條緊隨其後粗壯觸手攔腰捲住,像是海底的章魚王正在捕食瘋狂逃竄的魚群。
幾名修行者亡魂大冒,雙眼盡皆赤紅,他們知道,這就是在這人間的最後一刻。
七名長老坐成一個奇異的陣型,正在全力以赴運轉護山大陣,誰知道界門之後會不會有敵人跟隨進來。玉陽子雙眼也是赤紅,眼看著諸位弟子被那條怪異觸手倒捲而回,自己卻無力分心救援。
而空中的御劍的弟子們沒有一個人催動仙劍去營救同門。倒不是他們冷血,而是這護山大陣一開,沒有人能衝出那一層光幕,即便用高級符菉也無能為力。
慘叫聲清清楚楚鑽進眾位修行者的耳朵,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這次的修行者會如此狼狽,那幾名絕望的修行者眼看便要被拉回界門……
忽然,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觸手旁,他高高舉起右手,搓掌成刀,劃出一道冰冷的弧線,彷彿將虛空切割。
「噗!」如鋒利刀刃刺入鮮嫩的**。
手掌劃過粗壯的觸手,蹦出一團血光,將其一刀兩斷。
「嗷!」一聲痛嚎彷彿穿越了界門灌入瑞恩的耳膜,年輕人向死裡逃生的幾名修行者大聲喝道:「躲在我身後!」
護山大陣已經打開,這座陣法是純粹的防護大陣,禁絕一切外部侵入,自然也包括這些慢了一步的自己人。而瑞恩彷彿救星從天而降。
大陣內,成千的修行者各個呆若木雞。
這護山大陣全名「九宮元寶天華」。乃是古代修行者按九宮方位挑動地脈設下的防禦大陣。它一旦開啟,整個蜀山福地幾乎固若金湯。但是缺點也極為明顯,那就是大陣隔絕內外,需要靈氣供給極多,發動時,最少要六名以上的高階修行者共同催動陣眼才能維持。
同時,這大陣一經開啟,只要是肉身存在,都無法通過。
可就在剛才,那名來自大洋彼岸的年輕人,竟然瞬間突破大陣束縛,並以一己之力救下蜀山同道。
那一掌,劈斷了觸手,也如驚雷般劈開了蜀山眾人心中的霧霾。
七名長老一邊催動大陣一邊神識交流。
「他是如何出去的?」一名長老傳音微顫。
「看起來像是佛家神通!」一名長老回應。
「道門有哪一種符菉能夠突破天華麼?」一名長老想要尋找自家可能性。
「我看清楚了,肉身直接破了虛空……」一名長老語中有掩不住的震驚。
「若他真是那人,我想,山海之戰……我們,有底。」一名長老彷彿見到黑暗中的一絲曙光。
玉陽子緩緩將眼光收回,沉聲喝道:「開陣眼,接人!」
其餘長老一愣,接著恍然大悟。
這陣眼一開,有十息左右的時間,九宮元寶天華是可以進入的,現在既然瑞恩抗住了大頭,那麼就要趁機會將弟子接進來。
七位元老幾乎同時看了一眼遠在天空的瑞恩,心中暗自想道:你小子可要撐住啊!
元老們趺坐的位置忽然發生了奇異的輪轉,同一時間,九宮元寶天華表面閃過一絲遊走不定的光芒。
幾名躲在瑞恩背後的修行者見狀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浮木,爭先恐後得向天華紮了進去。天華光芒一閃,幾人得身體穿過壁障,回到蜀山上空,早有等待多時的同門接應。
瑞恩剛想返回,忽然聽得空中一陣巨響不絕。
數個界門幾乎在同一時間發生強烈的爆炸。燦爛的光團一個接一個爆開,界門一個接一個被摧毀,無數七彩的光柱從遙遠的天邊升起,向蜀山上空迅速匯聚。九宮元寶天華驟然變得散亂,有些搖搖欲墜的趨勢。
七位長老和數千修行者神色嚴肅,如臨大敵。尤其是那些剛剛穿過界門,從山海古戰場回歸的修行者們更是渾身冰冷。
玉陽子雙眉緊皺,喃喃道:「怎麼可能?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麼?怎麼可能?」
瑞恩若有所覺,抬頭望天,接著愣在當場。
無盡蒼穹之上,光柱匯聚的中心,顯現出另一個世界。
一座山峰倒懸的巨山,峰頂距離蜀山最高處僅有數千米,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山體竟然有一塊巨大殘缺。
巨山旁一片看似包圍整個蒼穹的浩瀚大海,波濤翻滾,可是卻沒有一滴水落下,詭異至極。
不周山,空隱海,竟然就在這種要命的時刻,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