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安置點的暗流
安置點，其實只是一塊相對寬闊的空地，位於紐約城邊的一片低矮建築物之中。
警車，救護車，軍車，將正常的出入口堵住，只留下了一個出口，由軍人駐守，對進出人員進行盤查。
李抱著丹尼走下巡邏車，蒂卡緊跟其後。
後面的軍車上的士兵將已經昏厥過去尚未甦醒的伊恩三兄弟抬下，直接送到安置點裡的醫療帳篷，進行緊急救治。
巡邏車上的中尉看著三兄弟被抬走，沉著臉走到李面前說道：「先生，我帶你去見長官。」
蒂卡和丹尼持有政府發放的特別身份證明，伊恩三兄弟則擁有軍方通行證。兩邊誰都得罪不起，唯一一個沒有任何證明的李，卻是一個人形大殺器，更加惹不得，中尉很是鬱悶。
安置點的負責人是一名上尉，此刻，他正處於焦頭爛額的境地。
在露天的場地中，聚集著大概一千多人，他們都是紐約居民。
突如其來的災難讓本來讓他們不知所措，家人們聚成一團，情侶們互相依偎，還有與家人和愛人失去聯繫的人獨自呆坐，面容沮喪。
而現在，他們的注意力卻被一個人吸引，甚至包括周圍警戒的一些士兵。
「那時，人子的兆頭要顯在天上，地上的萬族都要痛哭所以，你們要警醒，因為那日子，那時辰，你們不知道……」
「這就是預兆，你們看看頭頂的天空，想想所經歷的一切，末日已經來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安德情緒異常激動，臉色漲紅，他的手臂用力的揮舞，他覺得自己似乎在撬動整個星球，看著那些本來茫然無措的人在聽到自己的吶喊之後，眼睛逐漸變亮，安德心中的興奮更甚。
「如果這就是審判日，那麼，救世主又在哪裡？」安德吐沫橫飛，聲音漸漸歇斯底里。
「如果這就是審判日，那麼，我們還能靠誰？」
「拋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認清眼前的事實！」
「看著我，我將為你們帶來說神跡！」
「沒有人搭救你們，我來搭救！沒有人收留你們，我來收留！」
「我是誰？」
「我是你們的神！」
安德的最後一句急轉直上，聲音在一瞬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共鳴，彷彿千百個聲音同時呼喊。
而安德的身上竟然發出了淡黃色的光芒，讓整個人如同沐浴在神性光輝中。
粗重的呼吸聲，倒吸涼氣的響聲，無法抑制的讚歎聲，交織成一片嗡嗡哄哄的雜亂聲響。
人群開始騷動。
眼見為實，安德爆炸性的一幕給人群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甚至有人已經開始雙膝跪地，向著安德祈禱。
安德滿臉肅然，下頜微微揚起，雙手向身體兩側平伸出去，似乎真的是降臨地球的救世主。
上尉目瞪口呆，帶著李進來尋找他的中尉也目瞪口呆。
蒂卡卻微微皺眉，扭著頭看著旁邊的李，低聲說道：「場面會不會很熟悉？」
丹尼低聲接過話頭：「何止很熟悉，簡直就是翻版。」
丹尼親眼看到了李的實驗，而蒂卡則是事後通過視頻回放才得知李的不同之處。
李沒有接話，他微微瞇起眼睛，眼神在人群中那個散發著淡金色男人身上巡視。
片刻之後，他用只有己方三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有很淡的熟悉味道，應該也是一個第二系統覺醒的人。」
「不要去管他，我們需要馬上和錫安島取得聯繫。」
蒂卡拍了拍中尉的肩膀，將他從呆滯中拉出來，輕聲提醒他馬上要辦的事情。
中尉強自壓制安德帶來的震撼，走上前去，向上尉匯報蒂卡等人的要求。
「使用軍方通訊頻段？」上尉皺起眉頭。
中尉連忙遞過蒂卡等人的特別身份證明，上尉驗證無誤之後，示意中尉帶領蒂卡等人去進行聯絡。
「孩子，末日就在眼前，你需要被救贖！」
安德擋在三人的去路上，看著蒂卡，一臉的悲天憫人。
李微微瞇起了眼睛，他感受到了一股危險，他也看到了那個男人眼中再明顯不過的驚艷。
「讓開！」李沉聲低喝。
「我們都是神的孩子，在這個特別的時刻，我們要友愛，我們要團結！」安德根本沒有一絲火氣，「你和你的同伴需要找到正確的道路，需要得到拯救！」
安德的心裡得意極了。
他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窮困潦倒，一事無成。
但是前幾天天空變異的時候，他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能夠發出光芒，當場就驚呆了附近的人，甚至有人開始把他當做神派來的天使。
安德靈機一動，決定就此改變自己的人生，而9527安置點裡的人群中，就有一路跟隨他到來的信徒。
剛才他一眼看到了蒂卡，就再也無法移開目光，他為蒂卡的美貌迷醉，而且他的身體裡的**竟然蠢蠢欲動，這是多久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留下那個女孩，讓她成為自己的信徒,然後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
……
天空中的卡巴拉之樹沉默而詭異，一端的巨大球體不時散發出令人恐懼的波動。
9527安置點的所有人，呼吸都不約而同的加重，男人和女人身體裡的**開始莫名其妙的燃燒。
開始有男人大聲的吞嚥口水，開始有男人用顫抖的手去觸摸前面女性的身體，開始有女人不安得扭動大腿，開始有女人喘著粗氣撫摸自己的身體……
一股極為詭異的氣息瀰漫在龐大的群體中。
安德眼中的**開始燃燒，他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孩子……跟隨我的腳步，接受……我……我的祝福……」他吞嚥著**，手向著蒂卡的胸前摸去。
「啪！」
「啊！」
一聲脆響，一聲慘叫。
李一掌將安德伸過來的手拍開，由於心中的厭惡，李沒有留情，安德當即骨折。
「我再說一遍，滾開！」看著慢慢圍攏上來的人群，李心靜如水，聲音沒有一絲顫抖。
巨大的疼痛壓制住了安德的**之火，也讓他脆弱的自尊心裂成萬千碎片。
「你這個惡魔，竟然對我動手！」安德在劇痛中，腦筋格外清醒，一句話就將李貼上了惡魔的標籤。
「孩子們，不要放過這個惡魔！」安德大聲疾呼，他相信，人群中跟隨他的信徒一定會主動站出來留下那個年輕人。
人群中負責守衛的士兵已經無法控制局勢，甚至，他們也無法控制自己。
有一名士兵把槍扔在一旁，衝進人群，拖過一名女人，就這麼在人群邊緣瘋狂撕扯著女人的衣服，打算將她就地正法。
而女人的臉上也露出了極度亢奮的笑容，同時也熱烈回應著這名士兵的侵犯。
片刻之後，兩個**的軀體糾纏在一起。
而像他們一樣的人，還有很多。
整個安置點籠罩在一片**的氣息中，不時有歇斯底里的喊叫傳出。
而安德的身邊也聚集了幾十人，他們似乎對蒂卡的興趣更大，在安德的吼叫中，他們將蒂卡三人和幾名軍官團團包圍。
而上尉和中尉的喉嚨中也傳來類似野獸的低吼。
李發現，自己的四周已經全都是敵人。
懷中的丹尼的呼吸也明顯變粗，但是「光明之末」的優秀科學家卻強制自己保持清醒。
他看著天空，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李……」
蒂卡和李同時抬頭，蒂卡失聲叫出：「原質！」
天空中，巨大卡巴拉的一端，黑色的球體開始變化。
球從中間裂開，露出裡面似乎無底的漩渦。
無數異種的卵憑空出現在球體下方的虛空中，懸浮在空中，上下微微浮動。像是寬廣的大海裡不可逾越的水雷區。
整個安置點，清醒的人只剩下三個——李、丹尼、蒂卡。
男人女人不顧一切的糾纏著，安德和信徒們完全堵住了去路，他們的眼中已經開始泛著紅光，有幾個人已經躍躍欲試。
熟悉的紅光，熟悉的場面。
必須離開這裡。
「李！不能猶豫！」懷中的丹尼強自壓抑著，低聲提醒著李。
李將丹尼交給身旁的蒂卡，低聲說道：「跟緊我！」
下一刻，李的右拳狠狠砸入地面，濺起碎磚幾許，敲出裂紋無數。
強悍無倫的次級波同時爆發。
李面前的地面像是發生了一場小型的地震，地面驟然變形，在極短的時間內，隆起和下陷同時發生。
劇烈運動的地面帶著強悍的力量，將數塊地磚硬生生擠壓成碎塊然後高高掀起。
無數的碎磚塊帶著恐怖的初始速度，如同剛蹦出槍膛的子彈一般，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
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即便是自詡為「神」的安德也只能睜著泛紅的雙眼看著拳頭大的黑影向著自己的眼前飛來。
堅硬的碎塊扑打在安德和信徒的臉上，帶來無法承受的劇痛。
甚至一名安德的信徒直接被擊中了太陽穴，倒地身亡。
在漫天飛濺的碎磚中，出現了李的身影，他的拳頭如同兩柄巨錘，左右揮舞，拳所到之處，骨折的聲音不絕於耳。這些妄圖圍困李的普通人，在巨大的力量之下，根本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片刻之後，李的面前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身後有幾人包圍過來，李心念一動，體內的能量開始劇烈旋轉，一股無可抵擋的吸引力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偷襲的幾位安德信徒猝不及防之下，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拉向李的方向。
這是李對重力模擬的最新改造。
就在他們馬上撞擊到李的剎那，吸引力突然轉變，成為向外的排斥力。
一吸一斥，對於高速運動的幾名信徒來說，不啻是死神的召喚。
他們的身軀同時巨震，彷彿撞到了一堵透明的牆，幾人狂噴著鮮血倒地不起，這次力場的突然轉化帶來的巨大衝擊，直接震碎了幾名信徒的內臟。
眼前空曠一片，阻擋腳步的人都被李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清除。
李回過頭，急促得說道：「你帶著丹尼先離開，我來收尾！」
蒂卡沒有任何猶豫，將丹尼背在背上，向著來時的路開始狂奔。
天空上無數黑色的異種之卵，像一柄懸頂之劍，不知何時落下，要爭取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片安全地帶。
糾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應該受到了某種神秘的影響，但是，即便如此，李仍然看不下去。
「你們是人。不是野獸！」李的嘴裡低低的說了一句，然後一聲怒吼從喉嚨中爆發。
呻吟著，糾纏著，聳動著，迎合著，撕扯著，吼叫著的男女在同一時間身軀巨震。
李這一聲含怒而發，威力絕倫。
被聲波覆蓋的人群在短暫的安靜之後，傳出了痛苦的叫喊聲，開始有人從失常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李再不去看他們，轉身追上蒂卡的腳步，完全沒有目標得向前奔跑。
天空中，無數懸浮的異種之卵好像失去了平衡，開始下落，如同一場黑色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