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眼鏡碎一地
寬敞的大廳，天穹還是海底的景色。
李知道，這是科技的結果，全息即時成像，他現在正在海底五十米，頭頂是海底岩層。
「光明之末」的辦事效率極高，科研部、作戰部、調查部三個主力部門在極短的時間內在大廳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設備和測試用具。
李站在大廳中央，看著忙碌接駁線頭的科研人員，想到自己即將成為他們的研究對象，大腦有些模糊。
短暫的接觸後，李對「光明之末」的這些工作人員有了一個大體的認識。
這是一群狂熱卻不失理智的科學至上分子，丹尼就是他們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他們狂熱崇拜著科學，同時也充滿著科研人員特有的呆萌和可愛，像極了一群沒長大的孩子。
就在剛才，還有一名調查部的成員走上前來，提醒自己會有身體抗擊打能力的測試，讓自己做好準備，因為具體執行者就是他，而他對自己的力量控制不好，怕誤傷到李。
看著這名自稱為科爾的眼鏡男，李用微笑回報他的善意。
測試正式開始。
李被帶到一架測試力量的儀器前，一名身著作戰服的工作人員向李介紹儀器的使用方法：「連續擊打紅心部位十次，我們將取平均值！」
這不就是拳擊運動員測試力量的儀器的翻版麼？李感到好笑，原來這樣的組織也會使用如此原始的方法。
「原始的，也可能是最合適的！」一名作戰部人員看到了李嘴角揚起的弧度，和略微有些囧的表情，猜到了他的心思，有些微怒。
力量測試是「光明之末」戰士晉級的必備科目，也能從一個側面反映戰士的整體機能。
得讓這個小子知道一下我們的能力，這名作戰部的成員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我來示範一下！」他沒等周圍的人做出反應，就站上了測試台，雙腿分開，雙膝微彎，全身力氣集中，扭腰，甩臂，出拳……
「砰砰」悶響聲不絕於耳，片刻之後，十拳擊出，戰士臉不紅氣不喘。
數字顯示——750！
四周的一些知情人士心中暗暗點頭。
這名戰士的等級是b，雖然在b級之上還有頂尖的a級，以及超越所有的s級，但是後兩個級別，在「光明之末」內部極少見到，更多的只是科學家們對人類極限的一種理論的設想。
此時，這名戰士還沒有調動屬於自己的改造能力，就已經達到750磅力，這已經充分說明了組織內部戰士的整體素質。
只可惜，這些自我感覺良好的人沒有與「阿瑞斯」改造戰士面對面的經歷，否則不知他們作何感想。
李從周圍的竊竊私語中瞭解到，這名戰士的改造能力都屬於輔助方面，而且兼具兩項。
這樣全面的戰士的確是「光明之末」的寶貝。
海底生活枯燥無趣，戰士們的雄性荷爾蒙無處發洩，今天，遇到一個在極短時間內名聲就傳遍組織內部的年輕人，躍躍欲試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
手掌緊緊握成拳頭，李仔細感受著體內奔流的力量，看著對面戰士眼中隱隱的挑釁，年輕人好勝之心隨即被激活。
自從身體發生變化，李尚未有時間好好的審視自己。
他的力量到了什麼程度？
他的身體強度有多大？
他的變化的原因是什麼？
他的未來的路在哪裡？
李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必然會被記錄進人類的歷史進程，成為帶有特殊意義的里程碑，以後的每一天都將和過去絕對不同，而他是個沒有根基的人，一切都要靠自己。
想讓別人重視，就要體現價值。
記憶中，年幼時爺爺對他有很多的要求——習武之人莫要爭強好勝，做人做事留一線，謙恭忍讓，後發制人……這一切現在看來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李有一種預感，今天的巨大變化只是一個開始，他再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按部就班的生活，他的理想，他的道路都要重新規劃。
那麼，就從今天開始吧！
年輕的瑞恩·李心中豁然開朗!
他從容地走上測試台，慢慢攥緊右拳，輕輕閉上眼睛。
周圍的人群不由屏住呼吸，這名年輕人是要閉目出拳麼？看他登上測試台的樣子似乎非常自信。
「彭！」一聲輕響，李的拳影已收，拳與測試儀器一觸即離。
「滋滋！」測試儀器的顯示屏有些扭曲，同時發出了怪響。
聲音持續了三秒，測試儀器的顯示屏徹底熄滅。
「次級波！」在李之前走上測試台的那名b級戰士驚叫出聲，他雙眼圓睜，滿臉的不可置信。
在他的喊聲中，測試儀器的金屬結構像是被微波爐加熱的米粒一般，「彭啪」響聲不停，由內至外，片刻間佈滿爆裂的痕跡和張開的豁口。
金屬結構中零件像是走火的子彈，帶著嗖嗖的聲響四處激射，擊穿了一支巨大的玻璃試管，擊暈了一名站在遠處的工程師，擊碎了一名戰士的護目鏡……
在幾秒鐘的騷動之後，人群安靜下來，他們的內心卻無法平靜。
那名喊出「次級波」的戰士，一種輔助能力就是探測人類無法感知的波動。所以，在場的每個人都相信他的判斷，於是看著李像在看怪物。
一個人類竟然能發出次級波？科研部、作戰部、調查部的所有人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短路，這個年輕人的身體裡藏著什麼東西？
b級戰士750磅力的數值已經足夠驚人了，而瑞恩·李卻用了另外一種震撼的方式直接證明自己。
和純粹的力量相比，這種次級波的攻擊手段更加駭人聽聞，匪夷所思。
眾所周知，次級波只對固體有效，這也就是說，被李輕輕的打上一拳，所有生物的內部結構就會徹底變得稀爛。
以後和這個年輕人打招呼的時候還是離遠一些好，否則被他熱情的拍上一下，自己可能就要為人類獻身了，這是所有人心裡同時產生的想法。
李也很驚訝，這種攻擊方式就如同他的吼聲一樣，似乎在某個適當的時候，自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調查部的在場人員互相對了對眼色，那名叫做科爾的成員忐忑不安的走上前，向在場的最高負責人申請進行身體強度測試。
丹尼的金屬下肢已經恢復成輪椅外觀，他催動著輪椅走到眾人前方說道：「我認為，身體強度不需要測試。奎因隊長傳回的視頻中已經體現的非常清楚！」
「而且，我認為目前最重要的，是進行瑞恩·李先生體內能量通道的測試，這樣我們就可以找出他與眾不同的關鍵點！」
丹尼很厲害。
丹尼很有面子。
丹尼很有個性。
丹尼動不動就會發瘋……
以上任何一條理由，都讓其他的科研人員對丹尼退讓三分。
和一個敢於把自己改造成半人半機器的瘋子爭執，不是個好選擇。
於是，李躺在了一張操作台上，全身被貼上了帶有傳導線的微型鐵片，像是一個被推進搶救室命在頃刻的重症病人。
李驚奇的發現，微型鐵片所貼合的部位非常奇妙，和中醫的人體竅穴完全一致。
「瑞恩，可能會有些麻痺，我會認真控制電流強度！」丹尼湊近李交代了幾句。
「電擊麼？」李的心中有些疑惑。
傳到線的盡頭是一台看上去極為複雜的儀器，丹尼坐在儀器的顯示屏前，如同一個出色的鋼琴家，雙手不停敲擊著鍵盤，節奏極為悅耳。
低沉的聲音響起，操作台上的李開始「被充電」。
包括隱秘的部位，李的全身被貼上了三百多個傳感元件，此時，他的身上只覆蓋著一層非常舒適的白色被單，而電流帶來的酥癢麻痺如約而至。
「10毫安！」
「安全，加大！」
「20毫安！」
「安全，加大！」
……
丹尼和同僚緊密配合，嚴格監視著李全身的數據變化，測定他對電流的忍受程度，以及追蹤體內能量循環的路線。
怎麼感覺像在執行電擊死刑？李微微自嘲的想到。
「200毫安！」
「安全，加大！」
……
周圍一些參與實驗的人員有些懷疑是否電流傳導的線路出了問題，否則，操作台上的年輕人怎麼可能承受超越人類極限二十倍的電流強度。
李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並不是他無法忍受，而是他有些恐懼，他發現自己身體裡的澎湃的力量有些不受控制的向著電流傳導的穴位聚集。
這種情況，李的心裡完全沒底，體內的力量彷彿無法忍受被流遍全身的電流挑釁，正在蓄勢反擊。
念頭剛起，變化突生。
實驗現場的電流聲突然加大，坐在儀器前的丹尼慘叫一聲，向後摔倒。同時，儀器的顯示屏發出一聲爆響，整個炸裂。
所有通往李身上的傳導線同時冒起了黑煙，然後燃燒。
整個大廳忽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光亮再起！
每個人都驚奇的發現，操作台上平躺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天然的光源。
瑞恩·李的身體似乎是由通透的玉石構造而成，由內而外，發散出柔和的光芒，驅散了四周的黑暗，映照著本就不透明的天穹。
如果在場有懂得中醫理論的人，他一定會發現在李全身的穴位間，彷彿有一條條極為透明的通路存在，能量在這些通天大道中奮勇奔流。
丹尼狼狽的從地上爬起，雙眼呆呆的看著李的身體。
他堅信科學的力量，可是在這一刻，他覺得心中的某種異常堅固的東西開始出現了裂縫。
與丹尼配合的那位同僚驚險的躲過顯示屏的碎片，已經退到角落裡，雙眼顯出驚恐。
「1200毫安，沒錯，是1200！」他嘴裡斷斷續續的重複著。
他無比確定，在儀器炸毀前，他最後一眼看到了電流數值是1200毫安，同時他也確定，那強度高達1200毫安的電流出自李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