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逆天的基因組
半分鐘後，測試大廳中的電力供給恢復正常。
「光明之末」利用海水的溫差發電，並且同時在基地中鋪設了三條線路，一條主線，兩條輔線。
剛剛李的身上，電流過載驚人，使得主線崩潰。
光明再度來臨，可是所有的人都無法忘記，剛才黑暗中那一幕。
那真是神奇的一幕！
李睜著雙眼，愣愣的看著恢復全息成像的頭頂天穹，剛才體內力量暴走的一瞬間，他泛起了一股極為痛快的感覺。
兩名工作人員將李推到一扇偏門裡，為他準備好了一套帶有「光明之末」標誌的連體工裝。
李穿戴整齊之後，走出偏門。
丹尼表情極為慘痛，說道：「瑞恩·李先生，剛才的意外，造成了至少一百二十萬美元的損失，請問您作何感想？」
丹尼心裡在滴血。
「我很抱歉！」李有些無奈，「只要是研究，總會出現意外，不是麼？」李眨了幾下眼睛，滿臉無辜。
「對於能量通道測試，大家有什麼看法？」丹尼轉換了話題。雖然對李的研究由三個部門共同負責，但是作為科研部的核心，丹尼當仁不讓的擔起了現場的主導。
「我可以確定，那絕對不是神經的行走路線！」一名始終站在顯示屏後方，且免於受傷的工作人員斬釘截鐵。
「人類體內應該不存在這樣的通道！但是我確實看到了！」一名女性工作人員同樣極為肯定自己的說法。
這名細緻的女性工作人員在剛剛的黑暗中，無比清晰的捕捉到了李身體中那些通透的線條。
「請丹尼先生解釋一下，傳感金屬片選取位置的原則。」一名身著作戰服的作戰部人員詢問道。
「那是穴位！來自華夏古老醫學理論。」丹尼回答道，「科研部有一個三人小組研究華夏的醫學，發現那是一個非常神奇的領域。」
「還是讓加裡來解釋一下，他是三人小組的負責人。」丹尼篤信術業有專攻，當然，這句華夏古老的用語也是從加裡的口中學來的。
被稱為加裡的工作人員一臉老實像，頭髮蓬鬆糾結，配合著鼻樑上的圓形眼鏡鏡片，一張二十多歲的臉孔硬是顯出了五十歲科學家的氣質。
「是……是這……這樣的！」加裡推了推眼鏡，準備開場。
周圍的人微微皺眉，又要經受加裡的口吃了，真是痛苦。
「華……華夏醫學中……把……把人體內在能……能量運行的路……線，稱為……藏……藏……」
「藏象！」李實在忍不住了，「我想，由我來解釋，可能更加清楚！」
「先……先生，這是……是……我的研究……範圍！」加裡滿臉通紅，直著脖子為自己爭取著。在自己的研究範圍內被研究對像搶白，太丟臉了。
關鍵是，加裡對李的印象直線下降。
開始，他覺得丹尼找到了這樣一個神奇的研究對象，對於他們的進展將會大有助益，怎麼看都覺得李高大帥氣。
而如今，他根本不信這個超過兩米的傻大個會懂得藏象系統。
身著全新工裝的李，挺拔魁梧，站在人群中，頗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他沒有在意加裡的抗議，在他看來，自己來解釋再合適不過，從小就跟隨爺爺學習的李，對於藏象的理解絕對要高於在場的每一個人。
李清了清喉嚨，說道：「藏象系統就是……」
李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給他們講《素問》？那將是災難。
誰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讓一群黃頭髮藍眼睛的傢伙懂得東方華夏幾千年的思想體系。李也不能。
看著李說了半句話就愣在中央，周圍的人群並沒有大的變化。做科研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尤其是實驗對像站出來主動解釋，這一定更加具體。
「藏象系統就是……」腦海裡浮現了約西亞教授的笑臉，想到那個已經離自己遠去的可愛的小老頭，李的臉部線條柔和起來，繼續說道：「人體的第二系統！」
李在心裡感謝著約西亞教授，他的調侃反而讓李找到了解釋的路徑。
「你們可以理解為，這是除了人體解剖系統之外的重要系統，這套系統和解剖系統同時作用於人體。只有兩套系統同時停止工作，我們才可以判斷人已死亡。」李的眼睛緩慢的掃視著人群，語言中透出強大的自信，是的，藏象就是他說的那個樣子。
「我們不妨認為，腦死亡就是藏象系統的崩潰。而心臟停止跳動，就是解剖系統的末日。」
「藏象系統對於華夏醫學的貢獻極大，但是卻不能將它僅僅歸結於醫學，它無處不在，控制著你的喜怒哀樂，影響著你的內臟功能，傳導著你的生命能量。當然，這種能量，華夏人稱之為——氣！」
「當然，解剖系統是藏象系統的依存基礎。這點我從不否認。」
「李先生，您的話是否有根據呢？或者說，您如何證明？」一名科研人員追問道。
「我的祖父就是一名華夏醫學的傳人，他說的話就是根據。」李微笑著回答。在他心目中，兒時見過祖父神乎其技的治療方式，自然而然深信不疑。
科研人員聳聳肩，他顯然不能接受李這種根本不符合科學精神的結論。
「不……不需要……證明！」加裡向前幾步，站在了李的身前，堅定而又磕絆的說道。
人群大惑不解，搞科學的人怎麼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呢？
那名發問的科研人員剛要繼續追問，李開口說道：「他說的沒錯，不需要證明。」
李看了加裡一眼，這個只有一百六十公分的年輕科學家似乎明白了李的想法，拚命的點著頭，面色漲紅，表情激動。
「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證明！藏象系統，就是靈魂！」
……
「荒謬，這不符合科學精神！」有人情緒激動反對。
「沒有證據，我很難相信。」有人搖著頭，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
「進行dna結構測試！」丹尼截斷了現場的討論，示意工作人員為李采血。
在丹尼看來，身體上一切的異常都可以通過那些小小的鹼基對來判斷。
研究李的目的在於應用到實際中，他想知道能否將李的能力移植，前提是要搞清楚他的dna序列中的秘密，小小的鹼基對裡能透漏出極為龐雜的信息。
「丹尼，不如我們換個方式……」負責采血的工作人員滿臉無奈，攤開手中已經彎曲的合金針頭。
「我來！使用液態金屬針頭！」丹尼催動輪椅來到儀器旁，慢慢摘下右手的手套，露出一隻泛著金屬光澤的手掌。
在李的注視下，丹尼的右手中指根部冒出一股氣體，然後脫落，只剩下一個規則的金屬接口，工作人員將消毒完畢，帶著接駁基座的液態金屬針頭安裝在丹尼中指接口上。
接著，丹尼的右手彷彿是按照既定程序工作的機械手，在極富節奏感的動作中，液態金屬針頭和李的皮膚似乎融為一體。
幾滴鮮紅的血，順著纖細如毛髮的針頭被吸入。
丹尼操控著輪椅走到分析儀器前方，將液態金屬針頭放入早已打開的接駁口。
現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丹尼的身上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全由生物性結構組成的，可是看到丹尼如此精確的操作，心裡還是湧起了歎服。
接駁口關閉，儀器開始工作，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燈光熄滅，整個大廳的中央出現了一副全息影像，記錄著李的dna序列的分析過程。
影像開始很模糊，這表明分析程序剛剛開始。
五秒、十秒……影像逐漸清晰，螺旋結構開始顯現。
當整幅影像以旋轉的方式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大廳裡的氣氛猛然變化。
吸氣的聲音之後緊跟著驚歎聲。
吞嚥口水的聲音之後是無法聽清內容的自語聲。
手中儀器落地的聲音、交頭接耳的嗡哄聲、機械傳動的摩擦聲……
聲音紛亂嘈雜，但是每個人都能清晰得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因為那幅全息影像所展現的東西讓每個人的血管都猛烈膨脹起來。
黑暗中的李安靜坐在剛剛被采血的位置，抬著頭，看著自己dna序列的形狀，微微有些自豪。
「原來我，真是獨一無二的！」李的嘴角向上翹起，在別人無法看透的黑暗中溫暖的微笑著。
全息影像緩緩轉動，三條明顯的雙螺旋結構出現在影像中心位置，這都是屬於李的。
一條是所有科學家都非常熟悉的正常人類的dna序列，一條是誰都無法辨認的全新存在。
最讓人無法看透的則是空有其形，卻無其實的第三條雙螺旋結構。
它像是被抽掉了落腳之處的雲梯，只剩下兩條若即若離的磷酸鏈，似乎在等候有人去填補。
影像逝去，燈光亮起，在場的科研部的人員，尤其是丹尼，滿臉激動。
對於他們來說，那三條同時出現的雙螺旋結構，是奇跡，是神跡……彷彿神的秘密被他們親手揭開。
調查部的人員面色嚴肅，難道所謂的「第二系統」是真實存在的？那那條不完整的雙螺旋又是什麼？
「第三系統？」
調查部的年輕成員們沒有看到本部首席蒂卡的身影，如果有她在，說不定會給出一個富有啟發的想法。
作戰部那名高大魁梧的男子，逕直走到李的身邊，豪邁的拍了拍李的肩膀，說道：「小子，加入我們是個好選擇。如果你的身份通過審核，我作戰部要定你了！」
測試大廳裡發生的一切在一幅全息影像中被清晰呈現，甚至連聲音都同步傳出。
全息影像的冷光照亮了周圍，而此處的空間彷彿無比巨大，更多的部分隱沒在黑暗裡。
「有沒有熟悉的感覺？」黑暗中一道男性蒼老的聲音響起。
「人類的基數非常龐大，沒有任何關係的人也會有相似的概率。」一道慵懶的女聲回答著，似乎對老男人的疑惑並不認同。
「這個年輕人，也許會為我們提出多種可能性，如果他的基因序列可以複製的話。」粗豪的聲音響起，語氣乾脆利落。
「讓塞繆爾去調查一下，確定他是否有問題！我可不希望組織被那群瘋子再次滲透！」一道陰柔的男聲帶著微微不滿的情緒，顯然，羅德的背叛讓他很是惱怒。
沉默了許久，忽然響起了一道屬於十來歲孩童的聲音，無比稚嫩，卻自有威勢。
「我覺得有事情要發生，這兩天在全力預估，所以，在這個關鍵時候，希望大家要團結。年輕人的事就讓塞繆爾去費心吧！」
這道聲音很稚嫩，語氣卻老氣橫秋，聲音的主人彷彿擁有無上權威。
聲音落下，其餘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全息影像也熄滅多時。整個空間漆黑一片，似乎從未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