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難道不應該是你教聖女的稱呼嗎?為什麼稱呼小姐呢?」余容度緩慢的說道,這就是契入點,這種在被人看來很容易被忽略的小細節往往會被余容度說注意,比如這麼一個稱呼!
諸葛布衣一愣,這一刻他的心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本他以為余容度說那麼多不過是是一個常規的信息來探查他摩尼教中的情報,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從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著手,而且還是這個人的稱呼!
固然,葉英的母親是當年摩尼教的聖女,但是卻早已經死去多年,不要說余容度這種教外一無所知的人,就是摩尼教的大敵大宋朝廷也未必去注意這麼一個細節,而即便是在摩尼教中,人死燈滅,世態炎涼之下,現如今的摩尼教還有多少人記得那位曾經摩尼教真正的主人,葉英的母親,摩尼教的聖女。(
只是諸葛布衣對於自己的情緒把握很好,幾乎沒有暴露出一點異樣,只是淡淡的說道,「一個稱呼而已,沒有什麼。不過是當年因為要躲避官府的通緝,我們隱姓埋名,掩藏身份,就稱呼聖女為我家小姐,我們裝作奴僕,習慣了就改不過了。」
諸葛布衣的話說的很簡單,輕描淡寫的,合情合理,但余容度卻知道對方說了謊,擁有那種超越這個世界上千年的各種資訊,如果他是以普通人,當然無從應用,但他是修士,神識之下,些許差別都能夠感受的出來,這種神通用來監視一個僅僅是後天武林人士的生理指標,卻是有些大材小用。
瞳孔一瞬間的擴張縮小,心跳的陡然一激,然後又刻意的變得很緩慢,背部的汗水也似乎多了一些,儘管對方這些僅僅是一瞬之間的變化,但余容度卻已經瞭然於胸。
「嗯,這倒也是。」余容度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由的轉頭看向楚櫻居住的房間,不由的輕聲說道,「我就不明白,男子漢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這葉英為什麼要隨母性呢,更況且當年的葉夫人是摩尼教的聖女,更是通緝之列吧?」
余容度轉過頭又看了一眼諸葛布衣,繼續說道,「還有這葉英的楚櫻夫人也是有意思,竟然也隨母姓,她的父姓是魏,真是沒有想到竟然是當年的大唐名臣魏征之後,嘖嘖,這名門之後為什麼要這麼隱藏身世呢?明明是那葉英最信任的人,為什麼還要裝出一副不得寵幸的樣子呢?難道說這帶著面具示人也上癮呢?」
諸葛布衣沒有說話,沒有辯駁,也沒有承認,只是低下頭回答道,「這就不是我們一個外人知道的了,或者是有什麼仇家吧,這種事情,江湖兒女太正常了。」
余容度望著對方到了現在依舊平靜的表情,話鋒一轉說道,「那咱們說說摩尼教吧,這個教派的歷史我真的還不太清楚,想必諸葛東家應該明白,不如這長夜漫漫講給余某聽聽?」
聽到余容度轉過話頭,不在咄咄逼人的揪著剛才那點問題窮追死打,諸葛布衣心中一鬆,緩聲的說道,「摩尼教現在已經稱呼為明教了,當年起源於安西,是當年隋唐時代傳入西域,到了唐朝中後期傳入中原,當時主要是回紇信仰摩尼教,安史之亂之後,因為回紇對唐有有功,開始正是允許摩尼教在中原傳教。並且在代宗大歷年間允許其傳教到江淮一代。」
「哦,那據說唐朝後期有個會昌法難,不知道摩尼教有沒有受到傷害啊」余容度知道的不多,但大體的歷史事情還是知道一二,比如這宗教史上的三武帝滅佛中的第三位,唐武宗,這位可不單單滅佛,那是對於整個宗教的打擊。
諸葛布衣儘管沒有經歷當年的發難,但是想起那曾經先輩們的流血,不由的還是神色莫名的沉重說道,「怎麼可能沒有,這唐武宗在會昌五年滅佛,但是在這此前,我摩尼教就已經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先是會昌元年不再支持我摩尼教傳教,然後沒收我摩尼教資產與經文典籍,這種方式當年唐玄宗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經歷過,所以,也就沒有抵抗,而正是這種態度,照成了我摩尼教在西安的七十二位賢人罹難,而後會昌三年有下令天下殺我摩尼教眾,更是滅頂之災,此後在經歷會昌五年的滅佛,我摩尼教已經元氣大傷,最後不得不潛伏改名為明教。」
「我摩尼教先於西方傳來的襖教和景教被禁,更是嚴於佛教,此乃我摩尼教的大難。而後數百年,休養生息,直到今天,我摩尼教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這世俗眼中,奪取政權,推翻黑暗,建立我教的光明世界。」說道這裡,諸葛布衣的精神極度的興奮,畢竟這是傳承達到五六百年的宗教,今天能夠真正的第一次站在天下世人面前,宣誓自己的存在,並且攻城略地,佔領了不小的地盤,建國稱帝,這是絕無僅有的,
或許只有但年南北朝時期鼎盛一時的佛教可以相提並論,以教立國,建立地上光明世界,這種現實的前景令每一個摩尼教教眾都興奮不已,這也是為什麼今天方臘以一個後入教眾成為教主,統領江南教眾造反成功之後牢牢把握住所有的權力的原因。
因為他就是摩尼教教眾的救星,他就是摩尼教也就是明教教眾心中那一位永放光明的救世主。
余容度自然不是為了聽這摩尼教的歷史,自然有他的心思,剛才這諸葛布衣已經對他起了提防之心,在想去問什麼東西,自然問不出來,而現在對方敘述自己教派的狂熱讓他的心一下子從防備余容度轉移到宗教的榮光上,而且對方說的那些也並非是無用,至少從一定程度上印證了自己的一些猜測。
這摩尼教不簡單,後世甚至造反起義建立了一個偌大的大明王朝,但現在的摩尼教卻很弱,被童貫三下五除二就幹掉了,而自己想要撈取好處,那就一定要遵循一個原則,那就是快,只是這諸葛布衣顯然並不真的信任他,很多事情根本就不予以配合。
畢竟這也是人家心中以為的機密。
望著諸葛布衣那眼光,余容度忽然說道,「對了,葉英的目前葉夫人是你教的聖母,她那先祖想必也是摩尼教的高層吧?」
諸葛布衣點點頭,說道,「嗯,那是當然。」
「那他們是當年從西域歸來的漢人吧?」余容度聽完諸葛布衣的話之後緊接著以一種壓迫性的氣勢忽然緊緊的盯住諸布衣,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