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完全信任你嗎?」
余容度問的似乎有些輕率,其實如果真正的論起來,余容度跟李清照的關係並不是太深厚,前前後後也不過是見過幾面,他們互相之間的瞭解很少很少,甚至他倆之間的相互瞭解比不上李清照對趙明誠的認識,也比不上李清照跟呂本中的關係,即便是呂本中,兩人也在二十多年前在東京汴梁交往過,屬於故交。
而李清照也知道這一點,就他倆的關係而言,她自覺地比不上孫嫻,也比不上潘金蓮,余容度對於這兩人來說是有著救命之恩,更是隨著余容度這般東奔西走,關係自然是不錯。或者也比不上李師師,李師師跟余容度的見面機會也多過自己,更是當今官家宋徽宗趙佶所賜予的,有著偌大的花魁名妓的頭銜,又年輕。而自己呢?
但有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真的不是僅僅憑時間和理智可以理解的,至少在李清照的心中,這余容度還是少數能夠被她放到心裡的人,曾經這個心裡也放過趙明誠,現在是余容度,只是不知道他感覺不感覺的到。她不說是因為她有自己的驕傲,或者是當初在青州的時候初始接觸,她的巨變走上修道之路,那種心情激盪之下,與余容度倒是有些知心,可李清照畢竟從年齡上講不小了。
她想的更多,這也是為什麼月餘不見之後,兩人當初那種陌生,那時一種既想靠近又怕傷害的謹慎,更是一種猶如少女的心扉被第一次打開之後那種羞澀一般的退縮,但從本質上講,對於余容度,李清照的心裡還是滿滿的。
望著余容度那慎重的神態,李清照忽然有一種忐忑的心情如釋重負的感覺,稍微露出那麼一絲會心的微笑,稍微一歪頭,露出一種倚門嗅青梅的調皮,柔聲的問道,「這取決於你想不想信任我。」
余容度一愣,莫名的沒有說什麼。
對於李清照,余容度的心中並不是如他表現的那種隨心,如果是當年他從海外歸國,踏上中原神州,第一次在青州城外遇到李清照的話,他敢毫不猶豫的說「想」,至於之後在青州城的一切一切,余容度也敢信心十足的對著李清照說「想」。
只是現在的余容度已經不是剛剛踏上大宋土地的余容度,而李清照也不是那青州城淒清孤寂的年老色衰的一代詞人。
時間不長,余容度經歷的事情卻不少,見識的人也不少,一個個的老謀深算的,奸詐狡猾的,癡情一片的,執著任性的,那些人各有各的故事,愈是經歷的多,他就對於人心愈發的有些迷茫。
比如猴格,比如龍吉公主,比如長眉真人,比如丹辰子,比如林靈素。還有那種洌,呂洞賓,姚古,一個個的都在他腦海中急速的飄過,最後落在眼前的只是李清照不知道再想什麼的容顏。
這容顏只有餘容度知道,是他帶給他的,而李清照的命運也只有他知道,他改變了,但這些也僅僅是他知道,對於李清照來說,或者,這種生活才是她所嚮往的,至於說余容度,不過是自己跳出那張生活大網的契機而已。
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這個問題就這麼難?」李清照看到余容度望著自己的臉怔怔的發呆,有些害羞的一偏轉頭,望著余容度問道。
余容度也反應過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是有些訕訕的說道,「姐姐還沒有說著一段時間去哪裡呢?我正要聽聽姐姐的遊歷呢,相信我的事姐姐應該大部分都聽說了吧,我對姐姐倒是一無所知,這有些不公平。」
望著余容度那顧左右而言其他的樣子,李清照出奇的沒有生氣,就正如剛才趕緊來,面對自己的質問他也僅僅是找了一個問題來轉移,現在也依舊是這樣,只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兩個人同處一室,如果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他們又如何這般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談這些,而兩人這般,再去用這樣的話題來轉移兩人之間那相互之間默默散發的情愫,的確讓李清照有些想笑。
「我能有什麼可說的,比不上弟弟那般威風,這一路走來已然聲名顯赫成為整個大宋為數不多的青年才俊,姐姐就想你說的,在各地流轉尋找古籍,碑刻,等等,比如那泰山,孔府,還有徐州,然後就來到這江寧,當年三國一統之後,隨後西晉消亡,世家南下,倒是很多都帶到了這江南之地,於是我就來了,只是沒有想到遇到了你。」李清照淡淡的說道,其實也正如她所說的,確實沒有什麼好說的,平平淡淡的,而且以她的修為也不會有什麼不測。
只是沒有看到那駝背壯漢,當年是那人陪著李清照離開的青州,現在卻只剩下李清照一個人,倒是讓余容度知道其中也並非只像李清照說的那麼清淡,這一路走來也有李清照自己的故事,但顯然對方不想說,他也只好裝作不知道。
「嗯,」余容度原本就沒有要深究的去問什麼,也不過就是為了轉移那自己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的話題而已,聽到李清照說的那麼平淡,不由的感概道,「平平淡淡,簡簡單單才是福。」
李清照倒是有些那麼一絲笑意,似乎有種把余容度攥在手心的感覺,只是望著余容度,輕聲的問道,「平平淡淡,簡簡單單才是福,真的嗎?弟弟真的這麼覺得?那為什麼就不能簡簡單單一次呢?我的問題就這麼讓你為難回答,是怕我讓你失望,還是怕你讓我失望?」
望著李清照那已經佔據主動的情形,以及那已經幾乎挑明的話題,余容度心中也正如李清照想的那樣,倒不是怕對方失望,而是怕的自己失望,這份欣賞,他想單純的維持下去,只是,他忘了,男女之間的欣賞通常都會慢慢的轉變成深入骨髓的情愫,因為那種緩慢醞釀的感情才更可怕。
「那姐姐覺得人心是什麼?」余容度沒有回答李清照的話,也沒有躲避李清照的那款款深情的眼神,直接的問道。
「人心嗎?」李清照忽然似乎明白了什麼,望著余容度,抿了一下嘴,深深的望著余容度的眼睛,有些無意,又飽含深意的說道,「」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