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苑大比不過新入門弟子,提及魔尊已是出乎意料,而今竟能得見主宰之姿,戰鬥再精彩與之相比也暗淡無光。
凌駕於大6巔峰的無上存在,頃刻間吸引了十成十的目光。他處戰台觀戰之人,聞異動紛紛前往,驚呼聲震天動地,堪比九天雷霆。
一人既出,千萬人瘋狂,古今唯一。
齊木大腦冷靜到極致,緊急關頭腦中無數道念頭呼嘯而過,卻依舊毫無對策。
他本該在一開始動手不給那人半點說話機會,怎麼會演變成這般,凡事提及尊上,他竟然無法冷靜,這又是為何?
不堪入目的畫面一旦出現在眾人面前,會有多少毀於一旦,如若早知會是這個結果,還不如先前自己承認!
正待他深陷泥沼無法自拔之時。
嘈雜之音四起,混亂無章。與難以自持地驚呼亦或是震驚悄然無聲相差甚遠,難以言喻。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齊木睜開眼,但見觀戰群人指指點點,形似不悅,急沖沖趕往此處的人聞聲停下來,不少人擺擺手往回走。
「這不是忽悠人麼,哪有半個人,那黑影細得跟頭髮絲似的,當真是魔尊陛下?假的吧」
群人騷動,很是不滿,以此種方式譁眾取寵,古今少有,這南風堪稱第一人,估計沒見過世面。
「就憑這等人物也想見至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不怕腌臢了尊上的眼,要我說,這就是個瘋子,瘋言瘋語,才語出驚人。」
……
齊木疑惑地望向上空,驀然一驚。
畫面靜止在鎖鏈向下,遠處一道黑影模糊不清,而偌大的空間空空蕩蕩,再無他人。
並沒有自己!
周圍吵雜之音愈演愈烈,不遠處南風煞白的臉,雙眸睜大整張臉因震驚而變得扭曲。
突然一道神念傳進腦海,讓人一驚。
「本君用幻象糊弄過去,裡面不會出現你的樣子,安心。」
心臟陡然漏跳了一拍,絕望之時竟有人出手相助,頓覺萬般感激。虛驚一場,恍若虛脫般。齊木不露痕跡掃視下方,卻並未發現宮漠身影。
神色無異,整個卻像死了一次,渾身疲憊。
齊木張張嘴,無聲道:「宮漠,多謝了。」
「我只是一道靈身不過極境修為,幻象無非虛幻,境界若再高上一個大境界,便能輕易堪破,即是說這層幻象對仙脈境形同虛設。」
幻象也罷。
新弟子大比,且並非最後一戰,最多峰主亦不過極境,已然足矣。
「謝謝。禍不單行讓你見笑了,總之,你救了我一命。」
誰知,宮漠卻好像聽到了般,道:「不必,若真要謝我,此戰結束,便來紫竹林。」
齊木默了下,沒說話。
宮漠道:「無須擔心,僅是一道靈身,尊上不會發現。本君亦是有要事找你幫忙,耽擱半刻鐘足矣。」
齊木想了想,的確也有事得說清楚。有些歉疚,道:「好,若我能幫上忙,定不遺餘力相助。」
正待場面無比混亂,突然間,數道滔天威壓從天而降,頃刻間將此地籠罩,空間幾乎凝滯讓人無法呼吸。
「大膽!」一聲冷哼,恍若雷霆。
偌大戰場獨齊木所在這片區域,受此影響,三柄暗劍搖搖欲墜,其間畫面砰然粉碎,南風猝不及防,七竅流血,膝蓋癱軟跪在地上。
厚重威壓降臨,無數人翻倒在地垂首,脖子都快被壓斷了。
人人驚而色變。
究竟是何人,如此強勢。竟然有如此人物隱匿其間,小小四苑大比,吸引而至的觀戰之人中,臥虎藏龍至此!
此話之後再無聲響,恐怖威壓瞬間消弭於無形,如錯覺般,眾人驚駭,面面相覷。裁判長老大驚失色,既而驚恐萬分。
「參見太上長……」
嗓音顫抖好在隱匿於半空中,無人注意到。
沒等大受驚嚇的眾人回過神來,半空中五人顯現,均一身長老袍,正是五位審判長老。
「肅靜!南苑弟子妖言惑眾,觸及至尊乃是禁忌,休要多言,此事就此作罷。若還敢再犯,就地處決!」
全場死寂。
長老復言:「此戰繼續。」
三劍盡碎,南風血流不止,目露陰厲之色,依舊極為不甘。他掙扎著沒能站起,下一瞬半空中血色囚籠閃爍,如鏡面般片片粉碎湮滅成齏粉,狂暴火焰氣浪傾瀉而出,染紅半邊天,一人被烈焰包裹,踏著虛空而下。
剎那間,光影閃過,齊木瞬息落地,手起刀落,瞬間洞穿那人心臟,鮮血飛灑。
閃電般遠遠超出肉眼能看清的範圍,待眾人回神,但見南風面目猙獰,驚懼之色僵硬在臉上。黑衣少年如浴火重生般,獨立於戰台之上,震撼人心。
審判長老面色嚴肅,道:「此戰結束,西苑齊木勝。」
寂靜片刻,既而沸騰開來。
片刻間分出勝負,儘管在此之前南風已是強弩之末,一旦齊木能突破囚籠,便能將之手刃於當下。
但此人之做派著實叫人不恥,竟敢拿至尊大做文章,大言不慚,叫人嫌惡。
此戰以出乎意料的方式開場,至少以正常的方式收尾。
其他兩處戰台戰得極為激烈,真真實實的血戰叫人歎為觀止,魔焰鳳凰既出,鳳鳴九霄,唳聲震人魂魄,虛川於刀光掠影間如同出入無人之境,強勢鎮壓,最後三道猙獰傷口橫過胸前,他略一皺眉將對手一分為二,完勝。
此戰台最為熱鬧,鬧劇一出卻也吸引了不少人。
然,相比而言齊木贏得輕易,從一開始便注定了勝利的一方,南風瘋人瘋語,實力不凡卻偏偏自尋死路。
天才身殞,略微歎息。
下一瞬,再望向齊木的時候,所有人眸光都有些微妙。
事關此子流言蜚語從來不少,戰且不論,而今他勝了。即是說,最後一戰,齊木乃是決戰三人之一。
僅僅元丹境修為,卻能硬憾普通元嬰後期強者傾力一擊不落下風,當真妖孽級人物。卻也萬萬沒人想過他能堅持到最後決戰,一時間,其他三大苑弟子,面色有些難看。
西苑終於崛起了麼?
有人戲謔道:「氣運使然,前有田白,後有齊木,西苑弟子個個氣運超絕,莫不是塊風水寶地,沾了龍脈轉了時運,這以後西苑許是要被踏破門檻了罷……」
「可不是麼?」身側一內門弟子接口道:「若是對上其他人,齊木也沒可能如此輕易勝出,偏偏對上了個瘋子,瘋子找死誰攔得了,拿魔主忽悠人,必遭天譴。瞧其他組虛川和賀師兄,哪個不是單憑本事獲勝,這齊木揀了天大的便宜……」
此話一出,頓時有人不淡定了,怒斥道:「無知!低了一個大境界還能不落下風,便能知道此子絕非尋常,何談氣運?依我看,就算是這南風盡全力,恐怕也比不上齊木。」
「閣下言之有理,道妖何許人也,上古陰靈體,手下傀儡無數,甚至不乏元嬰後期骨靈傀儡,齊木單憑氣運能將道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簡直笑話。想必道妖實力和那幾人相比只高不低,齊木亦不會差到哪兒去。」
有人冷哼道:「那依你之言,是說齊木能力壓虛川和賀靈珂,在最後決戰中一舉奪魁?」
「這……在下不曾說過。」
群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
但見齊木,紛紛為其讓道。
少年面無波瀾,衣袖襤褸,雙手血肉模糊看上去有些猙獰,只是身體平穩,步履穩健,看著倒也並不狼狽。
驀然,停下,齊木轉身,神色如常。
一人從人群中穿出,輕鬆自得,渾身纖塵不染,絲毫不像經歷生死戰鬥。輕搖折扇,微一合攏,面如朗月,彎起嘴角顯得溫和善意。正是賀靈珂。
「我與齊師弟相見恨晚,但聞勝戰,特來道喜。」
齊木嗓音如常,舉止恰到好處:「同喜。賀師兄見笑,運氣好罷了。」
「齊師弟天縱奇才,舉世罕見,不必拘謹,」賀靈珂笑著,既而皺眉,問道:「可是受傷了,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齊木道:「哪裡,戰鬥哪有不受傷之理,習慣了。」
賀靈珂眼裡了無笑意,但聞齊木所言屬實後,略一歎氣,看著卻像是不忍般:「沒帶療傷聖藥在身,說來慚愧,我出門沒有帶傷藥的習慣,以至……哎,看來以後還是有備無患,至少見齊師弟受傷,也不會半點忙也幫不上,有愧。」
「賀師兄有心了,無愧實力第一人,望塵莫及。」
「過獎,我亦不過如此,世間比我強大之人何止萬千。也罷,若日後能護你,我定義不容辭。」
道妖說過,賀靈珂甚是圓滑,說什麼都得反過來聽。
兩人相互調侃,各懷心思,遠遠望去也算是相談甚歡。
賀靈珂則言行舉止無可挑剔,齊木面無波瀾,眸光晶亮似乎對其印象極好。
不多時,好言道別,隻字未提決戰之事。三人戰場,賀靈珂特地前來,齊木不是傻子,前者不無拉攏之意,他並非看不出來。只是個中意味,自然不便多說。
相比之下,虛川倒是一如往昔,獨來獨往,孤傲冷漠。
齊木遠遠望了一眼,頓覺這二者性格,相差甚遠。
熟識之人迎了上來,面露喜色,道賀。
更有甚者撲身而至,近身之時卻被人攔住,極具喜感。
似有默契般,絕口不提天外空間之事,嬉鬧一如往昔,齊木暗自鬆了一口氣。
若被問起,他還真不知如何回答。
回歸西苑樓閣,眾弟子笑逐顏開,這次西苑當真風光了,終於是能擠進一組前三,也能趾高氣昂一回。
再看著齊木亦多了些景仰敬佩之色。
後者拜見苑主後,未多時,正欲離開的剎那,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指著身後。
齊木回頭,但見一人面色古怪,身後僅有兩名侍從跟著,均垂著頭。正是裂天。
這人向來看他不順眼,對西苑卻是萬分的忠心。
據說第三組落敗那日,在西苑苑主寧南閉關之處,跪了整整兩天兩夜言稱請罪,其一根筋程度,叫人咋舌。
兩人並無仇怨,若真要說也只能是不喜,卻也到不了憎惡的程度。一般而言,若他人特來搭話,齊木是不會不理的。
他這般看得開,身側其他人自然不會如此,面露戲謔之色,笑得不懷好意。
裂天自覺有些難堪,半晌歎了口氣:「能至決戰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你很不錯,比我想的要強得多,而今能達到這般已經足夠了。」
此話一出,周圍西苑弟子面色幾分微妙。
瘦猴當場翻了個白眼,替齊木回答,不冷不熱:「多謝師兄教誨。」
裂天面露尷尬之色,望向齊木,又道:「你別會錯意,我並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決戰那兩人修為遠勝以往,領悟極境領域也不一定,於你很是不利。你初來咋到有所不知,幾百年來他苑之人欺人太甚,眾弟子敢怒不敢言,而今唯你一人,且尚為年幼,當以性命為重。就算不敵也莫要灰心喪氣,還有下次,萬不可意氣用事,以命相拼。」
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卻是實話無疑。一時間身側西苑弟子似憶起什麼,先前譏誚欣喜,蕩然無存。
倒顯得有些苦澀。
齊木心頭一窒,微微點頭。竟是半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戰場空間邊沿,門戶大開,恢弘巨門以靈紋勾勒渾然天成,來往人群絡繹不絕。
左側一處石林,為人所忽略,少有人至。
虛川默然而立,面色冰冷。而其對面擋路之人,折扇輕搖,幾縷長髮翩然拂過白玉般的鼻樑,笑如春風,燦若星辰,赫然便是賀靈珂。
「在下也是一番好意,虛兄莫要誤會,齊木雖年幼卻已是一方勢力之主,能周旋於四大勢力間全然無恙,可見此人極具城府,並非表面上那般簡單。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我二人必有一戰不假,賀某早已期待數久,可不能讓此人倒插一腳平白撿了漁翁之利。齊木雖修為低微實力卻也不弱,雖不能同你我相提並論,輕敵乃大忌,切不可掉以輕心才是。」
虛川面如寒冰,略微點頭:「自是不會」
賀靈珂大喜:「如此而言,那我便放心了。可謂虛兄那時別忘就好,只要你我二人同心,區區齊木,不足為慮……」
虛川看了他一眼,打斷道:「你這樣有意思麼。」
賀靈珂驀然一頓,瞳眸中厲色一閃即逝,微微瞇起眼。
「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