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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7春夢 文 / 妖月空

    淵落並未多語,齊木也懶得猜他在想些什麼,或者為何出現在此處,更沒自作多情地認為尊上初歸,特地來看自己。

    兩人沿著參天柃木叢林往外走,出了林子,分道揚鑣。

    淵落拉過齊木,終是說了一句:「這樣就滿足了?」

    「啊?」齊木明顯沒反應過來,應了句:「啊。」

    確實是沒什麼事,若是說這話的是秦休,齊木指不定就撲上去來個大大擁抱歡迎回來什麼的。但這人是淵落,那就另當別論了,既然決定了不談欺騙,那些屁話再說也沒有意義。

    於是,還真就這麼離開了。

    等走了半路,齊木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又忘了說。

    一件衣袍還了兩年,還沒還回去呢!

    這段時日以來,內殿氣氛格外壓抑,據說有神秘人物大怒鬧翻了天,甚至有智障者殺進內殿,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時有發生,齊木遭殃,差點被叛逆之眾殺死。

    事後一陣心有餘悸,這事他沒跟尊上說過,只是歸結為運氣太背。

    於是自尊上外出,齊木一心修煉再沒去過內殿。

    所謂神秘人物,齊木不想都能猜到,多半是仙塵。

    一想到當初看到兩人那般相處,齊木都給尊上急出一身汗,小心安撫都做不到,兩年了還不消停。兩人遲早反目,但不能是現在,不然魔域大亂,自己必須提前跑路才行。

    至於目前,還是專心大比最為重要。

    初戰休整結束後,連比五場,並未碰到勁敵,安然結束。

    這整個月來,齊木睡覺不大安穩,亂糟糟的夢糊成一團,半夜總會醒多次。

    針刺骨髓的疼痛令渾身酥麻,異樣的感覺蕩漾全身,彷彿正被人觸碰,半推半就,香軟之中上下遊走的手很是靈巧勾動**再無法消去,下意識配合,隱約間傳來一聲輕笑,竟是清晰的男音。

    齊木被快感淹沒的大腦片刻清明。

    眼皮撐開極為沉重,剎那間看清了壓著自己那人的臉,陡然一僵,驚醒過來。

    月上三更,皎潔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映上齊木慘白的臉。

    他坐起身,喘著粗氣熱汗淋漓,手在雙腿根部杵著,那處剛疏解過的半硬不軟,白濁從手背上滴落。

    他抬起手,仔細看了看,控制住手臂顫抖,滿是震驚。

    看清楚了那張臉,自那之後總共才見過三次,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齊木記得,他叫宮漠。

    深呼吸。

    少年人身體真是血氣方剛,幾百年沒做春夢了,還夜夜歡歌不消停,對象是個女人也就算了,他究竟是有多飢渴,連男的都不放過?

    心跳加速,齊木猛地閉上了眼。有些絕望。

    臥槽,不會真彎了吧。

    手無力放下,在床被上蹭了蹭,齊木跳下床,拽過沾滿痕跡的被褥,手指上挑一道火星劃過,火焰燃起,毀屍滅跡。

    這絕對是意外!

    三年來沒見過女子,碰到的要麼是彎成麻繩擰著解都解不開,要麼彎成波浪線看不太明顯,其他光著膀子儘是漢子。軍隊裡憋不住了還隊友互相打炮呢,那可是真槍實彈,出來了還不都是筆直筆直,照樣結婚生孩子……

    齊木氣沉丹田,穩坐蒲團之上吐納。週身靈氣翻滾跳躍,明顯情緒還沒平靜。

    搞不好還真是尊上這些日子來盡玩曖昧,自己小心翼翼候著成天想男的,不然怎麼也不可能對個剛認識沒見過幾面的漢子發情。

    一夜過去,齊木萬分疲憊,腦子就沒平過,到了正堂端坐數久,還一陣恍惚。

    手持狼毫金筆,案上放著一紙皮卷,密密麻麻的名字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全是加入齊木陣營,亦或是想要加入,智囊團對之有疑慮的,通通拿來齊木過目。

    後者很神,單看名字就能知道剔除部分人,勾選出的人加以栽培,都能委以重用。到目前來看,沒出過任何紕漏,極為不凡。

    至於這個的原因,齊木不說也沒人知道。

    身為作者,起碼對某些名字會有深刻印象,人分好壞,取名方式有差異。齊木單看名簿,能有印象的並不多,但若是能對上號,那必然是兩個極端,要麼此人惡劣得可怕,要麼是驚世天才難能可貴。

    此刻,執筆停滯許久,齊木一動不動。

    暮鈺饒有興趣地說了半晌,沒見回答,繞到一側,抬手在齊木眼前揮了揮。

    「在想什麼呢,這麼投入。」

    一眼望去暮鈺抬手貼在齊木眼前,傾身,一半長髮垂下,臉靠近齊木的耳側,很是親密,而後者並未拒絕。

    此時,秦休正好進來,恰巧看到這一幕,皺眉。

    「你什麼時候同小木這般熟絡了?」

    見他表情,暮鈺樂了,當即鳳目迷離,深情款款,食指勾起齊木的下巴,在臉上輕輕刮了刮,道:「自然是,在你閉關的時候,我們已經……」

    秦休不悅,正要上前把暮鈺拉開,齊木明顯在發呆,似乎沒意識到兩人的存在。

    「小木,外面有人要見你,那位男修……」

    齊木渾身一震,一躍而起,硯台筆墨掀翻在地,彭地一聲打斷了秦休的話頭。他呼吸不穩,氣血未平,吼道:「誰說我喜歡男人,我怎麼可能喜歡男人!」

    暮鈺被鎮住了。

    秦休臉色白了些,眸光幾分閃爍,瞬間恢復如常,看向齊木的時候竟然還帶著笑。

    「沒人說這話,小木你聽錯了,別激動。」

    齊木吼完一嗓子,渾身輕鬆了不少,淡定地眨了眨眼,這才看到屋裡站了兩人。扭頭看到暮鈺奇葩的姿勢,但見秦休古井無波的臉,手掌抬起按了按太陽穴。走了下去。

    「靜不下來,我得出去一趟。一休哥,你方才說什麼?」

    秦休張了張口,啞了一會,才道:「外面有人找你,叫宮……」

    聽到這個字,齊木腦袋再次炸開鍋,腳步一頓,緊接著飛速衝了出去,留下道道殘影。

    「不見!就說我不在!」

    大風襲過般,捲起一地白紙。齊木失去蹤影。

    「叫龔……嵐。」

    秦休喃喃地說完最後一字,白紙飛揚中,失了沉穩,面色慘白如紙。他深深呼吸了幾下,閉上了眼,抬手擋在眼前。

    暮鈺輕輕走下台,面色帶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他抬手,卻在距離秦休肩頭一寸處生生停下,握拳,收回。

    「你喜歡他。」輕輕的,卻是肯定語氣。

    秦休抬起的手臂抖了下,嗓音低緩。

    「是,很喜歡。」

    暮鈺輕歎:「既然如此,怎麼不說,就這麼憋著不難受麼?」

    「與你無關!」

    秦休放下手臂,出乎暮鈺預料,竟然並沒有失態到流淚。似乎說出來之後輕鬆了許多,無奈:「若是說出來,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每天看著他,只為他著想,若是他需要,便能把自己能給予的毫無保留獻出來,這便是真正的喜歡,這種最普通得讓人感動的情感,才是正常人該有的麼?和魔族的瘋狂、完全不一樣。

    在鳳顏黑暗而絕望的佔有慾吞噬下,自己體無全膚,早已忘了喜歡該是什麼樣。

    暮鈺想說,你不試試,怎麼可能知道沒有好結果?

    可說出口,卻變成了:「我不會說出去的,今日什麼也沒聽到。」

    秦休恢復如常,古井無波的臉,待人疏離不遠不近,微微點頭,轉身出門。

    齊木特地繞了遠路,速度快到極致。

    他越琢磨越覺得自己這般反常,定是和淵落有關。

    當年考慮不周,只為了變強沒想過更深沉的影響,身理也就算了,潛意思竟然夢到個沒見過幾面的男人,很能說明問題,心理嚴重受影響!

    天,直的不都是這麼被掰彎的麼,一旦接受了能和男人那啥,還直個球。

    齊木深深體會到作死的痛苦。

    他不喜歡男人,他一純爺們躺著被男的幹,這事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第一次差點被淵落弄死在床上,聯想到最初還暗自期待過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這輩子的心理陰影都被這給填滿了。

    哪怕幡然悔悟,但現在玩曖昧的是尊上不是他……

    「跟我還有什麼曖昧好玩的,您和仙塵才是真愛啊!只要你倆不反目,天下太平。」

    來到內殿,兜兜轉轉,寢宮沒見著人,禁地外圍一片狼藉,神紋尚存,比之先前更為可怖。新佈置的,即是說被摧毀過。

    和長老打了聲招呼,幾人欲言又止卻還是讓他進去了。踏入魔殿的剎那,齊木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淵落站在大殿中央,腳邊儘是玉器碎片,靈藥神珍煉製而成的仙露瓊漿散著騰騰仙霧,靈氣逼人,清香撲鼻讓人精神一震。

    全是聖靈級仙藥,而今能煉製此等級丹藥者屈指可數。卻被摔在地上,一時間齊木腦中除了喪盡天良,再無其他詞語。

    大殿內除了尊上再無他人。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往往不說話的時候,比盛怒更讓人難耐。一時間齊木氣勢減了大半。

    「極品仙藥扔了一地,真可惜。」

    魔尊就是魔尊,旁人傾家蕩產也買不來的寶物,拿來丟著玩。

    淵落轉身,森冷寒氣逼人,他定定地看著齊木,原本到嘴邊的『滾出去』並未吐出來。

    半晌,耳邊傳來一言。

    「可惜麼,本尊煉製的,被人砸了,白費了這些靈藥。」

    什麼!

    齊木睜大了眼,倒吸一口涼氣。

    尊上親自煉藥,那人不領情,當著尊上的面摔在他腳下!這可是聖靈級仙藥,浸透了地面,如此之多,哪怕是尊上也不可能很快煉製而成,必是煞費苦心的。

    把心血踩在腳下碾成碎屑,哪裡是可惜,若換做自己,早就憤怒得想殺人了。

    但淵落只是靜靜站著,冷漠得反常。沒生氣?

    齊木張張嘴,他能感覺出自己嗓音在抖:「仙尊,方才出來了麼?」

    此話一出,趕緊閉上了嘴,在此地提仙尊必然是禁忌,仙塵被關在禁地一事,沒幾人知道。

    他想問的是,仙塵能出來麼,您既然監禁他就不能更到位一點,不讓他出來!

    誰知淵落聽聞,嗓音冷了許多,道:「誰說他是仙尊,他算哪門子的仙尊!」

    得了,是真生氣,還不是一般的氣。

    齊木並沒多想,順著道:「是是是,仙塵不是仙尊,您才是。您不生氣的時候比他像仙尊多了。」

    淵落瞳孔微縮,盯得齊木有些發毛,忍不住一陣哆嗦。

    「見這裡沒其他人,我就隨便說說,再不亂說了。」

    淵落坐回王座之上,王者之氣顯露無疑,他一揮手,地上碎裂的玉碗恢復如初,瑩瑩綠光從地上升起匯聚落回碗中,穩穩放置在下方木盤之內。完好無損。齊木看得眼睛都直了。

    「鬧又如何,摔了,也給本尊喝進去。」

    地面上的灰塵腳底沾著帶進來的,該不會混進去了?

    有這麼鬧矛盾的麼,齊木不禁莞爾。

    尊上習慣高高在上,仙塵想必也一樣,而今後者落到這副田地,尊上還在高處站著,一方妥協,另一方就該哄哄,可尊上怎麼都哄不到點子上。於是兩人各種相傷。

    旁觀者看得多清啊。

    這兩人同在大6頂端,天造地設的一對,奈何情商不夠,無人指點。

    齊木想幹這事很久了,在他看來,論理論知識,論實踐,沒人比他更適合。只是找不到恰當時機,而今看來正是時候。

    他跟著走上台階,站在王座前方,這事沒少干,淵落並未阻止。

    「尊上,其實和仙塵好好相處,很容易。」

    淵落抬眸,並未當回事。

    「哦?」

    「看得出來,仙塵非常喜歡您。」

    淵落沒有疑問亦沒有反駁。明顯默認了。

    齊木又道:「您對他太過縱容,這樣不對。」

    聽到這句,淵落這才看著他,少年眸光很亮,卻很是嚴肅。

    「本尊沒有。」

    尊上,您知道什麼叫縱容麼?

    「我這樣說您就明白了。尊上,您幾日去一趟禁地,通常呆多久。」

    淵落定定地看著他,像是要把人看穿,斜睨:「除非外出,本尊每日都會去。」

    很正經的語氣,完全沒覺得不對的口吻。

    齊木噗嗤,差點面無表情噴他一臉口水,摀住嘴,眼角最大限度彎起,笑得明顯,彎下腰來。

    「你們倆本就相處不大愉快,還每天都在他眼前轉悠,這麼說吧,仙塵今日生氣,到了明日氣還未消,您去了,免不了又得吵上一吵,再吵後日您還是出現,還不是撞在氣頭上,惡性循環!除去這個不說,就算不吵架,一天到晚膩歪在一塊也是會看膩的,他衝著您發火,無論怎麼發怒,他只需鬧上一通殘局還得讓人收拾,絲毫不用在意您怎麼想,打定了您明天還是會去見他,您容忍過頭了,於是他變本加厲。」

    喜歡是兩個人的事,兩個人都在死磕,傷人傷己,看都看不下去了。

    淵落似乎對這麼有理有據一大長串話些許興趣,甚至對齊木口中明顯美化很多的尊上您處於弱勢,一直隱忍的一方未做反駁。聽完後,頗玩味。

    「你想說什麼?」

    齊木瞇著眼,明明是本著兩百顆真心,為撮合兩人深思熟慮出的方法第一步,卻是仙塵聽了必定吐血的話。

    「既然您多年來堅持每日去一趟禁地,想必仙塵也習慣了,那要不要試試故意隔數日不去,事後看看他什麼反應,我猜絕對不可能差到哪去。尊上,這叫若即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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