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白,明亮的雪白……程千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在模糊中依舊能看到尤利安那張俊美的臉龐。正平靜地看著她,沒有一絲表情。
死了嗎?終於可以死了。
「尤利安。」她嘴角微微牽起,聲音有點沙啞地柔聲道:「我終於追上你了。」
尤利安依舊看著她,在一片雪白中,他是那麼的漂亮、溫和,就像是玄幻中才有的人。
她好幸福,死後能見到尤利安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尤利安眸中出現一絲疑惑:「是誰?」
「冥王。」
「誰?」他好似沒聽清楚。
見到就會知道了,是她心中的神……程千尋疲憊地閉上眼睛,又昏死了過去。
三天滴水未進,補充了大量的營養液,點滴一直沒停過。對胃部灌入稀釋過富有蛋白質的食物,身體很快就好轉了過來……當程千尋再此醒來的時候,知道她沒有死;而尤利安,當然也沒有死。
「知不知道看到你開槍打碎了仿真機器人的腦袋,我恨不得把你立即就殺了。要不是看到你把槍對準自己的腦袋,我真的會下命令。」尤利安一把抓起了她,抓著她兩條胳膊,怒目而視,氣得渾身發抖、俊臉都變白了。
一切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尤利安讓她看到三粒子彈,還故意將槍留在了房間裡,其實槍裡應該只裝上了兩粒。
程千尋眼睛看著其他地方,魂魄早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還來得及,現在把我殺了。」
尤利安一愣,隨即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裡,長長一聲歎息:「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你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非要殺了我,和我一起去死?」
「你搞錯了。」她的心感覺空了。全部都空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我要殺了你,和我自己要去死,是兩回事。」
尤利安反而氣極而笑。放開了她,後退兩步看著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坐在病床上的程千尋:「除了瘋子,你是我見過最特別的女人,每天想的是怎麼殺我……好吧,起來,跟我走。」
「去哪裡?」程千尋淡淡地問。
「找個地方殺了你,別弄髒這裡。」尤利安打開了病房。
手腕上的點滴針還在,她眼皮子都不眨的就拔出了針管下了病床。地上沒有鞋子,她只有光著腳走過去。這裡的藥很不錯,身體雖然還有倦怠感。可基本復原了。
血一下倒流了,滴在了地上幾滴。她不在乎,反而尤利安一把拉起了她的手腕,眼角透露出幾分憐惜:「拿團棉花來。」
在一旁看得發愣的醫生趕緊地用醫用夾子夾上一團半濕的酒精棉花遞過去,尤利安手指捏過。按在了她還在滲血的針眼上,不經意地又歎氣。
程千尋光著腳,跟在尤利安身邊,當腳接觸到沒有鋪地毯的大理石上,總是有點涼的。
這裡應該是人種培育基地的地下室,七繞八拐的,尤利安帶著她走進了一個房間。
當看到玻璃窗外。三張解剖床上躺著的三個人,她頓時愣住了。是她的三個隊友,他們沒有穿任何衣服,躺在床上,只在腰部蓋著一條雪白的布,遮擋住*部位。而他們全身則被一道道的牛筋繩子捆紮個結實。繩子連著幾百斤的金屬解剖床,根本就動不了。
他們難道又被抓了回來?
「他們確實很厲害,沒有槍支的情況下,我的人根本近不了身。只可惜,血肉之軀還不是我機器人的對手。」尤利安舉起了手。一個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立即遞上了一個電腦板。他想了想後一笑:「同樣的,你再怎麼努力隱瞞,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在撒謊,希望他們三個還是你在乎的。」
不是抓回來,而是在飛行器上,他們就被抓住軟禁了起來。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尤利安編織好的故事。現在想想,他們三個中沒有一個是電腦工程師,魯道夫就算屬於半瓶子水,也不可能將機器人切斷電源。
越是表現出在乎,就越表明抓住了她的軟肋。
面對著玻璃窗的程千尋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對著尤利安,平靜地道:「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尤利安卻沒有問她,而是點擊電腦平板,一邊看一邊好似自言自語著:「血液指標正常,dna均有缺陷和斷層,食物進入胃腸道可以完全的吸收;ct正常,生理正常、無精症。自動翻譯語言特性還在研究……」
他抬起頭,手舉了舉手中的平板電腦:「千尋,你的隊友和前任未婚夫讓我最頂尖的專家都困惑了。」
「包括你在內,器官都有、也正常,可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將食物分解吸收得那麼徹底。你們就像是造得最精密的工學人體,哪怕是我,利用基因克隆技術,也未必造出來。還有你們到底通過什麼能懂所有語言並進行無障礙對話的,甚至早已消失的最古老土著人語,你們居然也能聽得懂。」他將平板擱在旁邊,走進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滿是好奇和疑惑:「你們到底是什麼?」
程千尋仰視著,此時的尤利安顯得如此的高大,具有壓迫感,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道:「你不會相信的。」
「還沒說,怎麼就知道我不信?」尤利安等了等,想看看她接下來說些什麼,也想從她臉上看到些什麼。
可她只有保持著緘默,說了一定不信,哪怕每個字都是真的,也不會有人相信。
「好吧,你也好幾天沒見你的隊友了,我們出去吧。」尤利安往一旁走去,立即有工作人員幫忙打開了門。
走出去後,程千尋才知道,原來這面玻璃是單面鏡子,從外面不能看到裡面,而裡面的人能看到外面。
隊友們看到她後,都微微鬆了口氣。
斯內德還用戲謔地話道:「麻煩大人給我大一點的布好嗎,我怕這裡風太大。把布給吹走了。」
尤利安微微一笑:「反正這裡除了你前未婚妻,都是男人,看看又無妨。」
「是前未婚妻。」斯內德強調了一下,他眼睛往下遙遙地對著重要部位望望:「大家都是生理正常的男人。生怕待會兒受個刺激、有個激動什麼的,大人還以為我是故意勾引,我還想保住我今後的幸福生活呢。」
尤利安沒有回應,他轉身走了兩步,靠坐在了一旁的金屬移動櫃子上,雙臂交叉置於胸前:「我很想知道,你們是否願意把我知道的告訴我。」
斯內德歎氣道:「該說的都說了,你不相信有什麼用。」
程千尋扭頭看著尤利安,尤利安嘴角微微掛起笑意來:「亡靈、冥界、階梯……你們洗了多少次腦,才把這些童話說得像真的一樣?」
一旁的戈登補充道:「不是童話。是信仰,或者說傳說、宗教也行。我們說得確實是真的,這就是程不對你說的原因,因為你根本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信。」
讓一個崇尚科學。自己都在編織神靈傳說的科學家,相信撒旦存在?就跟那個傢伙被抓去國家安全局,哪怕是警察局,說他來自陰曹地府、奉著閻羅王的命令來殺人,警察說不定聯繫精神病院來做精神鑒定了。
尤利安怎麼可能相信:「就你們的身手,就不是哪個組織派來的?」
斯內德於是道:「你就算不信我們說的,也要相信我們的為人吧?戈登要麼不說。說出來的一定是真話。」
程千尋:「我們沒有組織。」
戈登冷哼一聲:「無論出賣不出賣,撒旦都不會介意的。」
斯內德:「我是有組織就會出賣的人。」
魯道夫很認真的道:「而我是寧可死,也會出賣組織的人。」
這下讓尤利安不得不苦笑,這幾個也太逗了點。和想像中腦子發熱、抱著拯救世界和人類的「英雄」完全不同。
程千尋很是無奈地道:「既然他們都已經告訴你了,我沒什麼可以說的。這就是事實!」
尤利安靠在那裡,略微思索了一下。隨後手一舉,立即上來兩個工作人員,以非常迅速的速度左右夾起了程千尋,將她扔在了一張推來的解剖床上,並用牛皮筋一道道捆紮好。
程千尋並沒有掙扎。她知道以她的力量是不可能抵抗得了的。
「是不是我應該相信,並以平行宇宙中產生的不同區域這種科幻一般的理論作為基點,相信在另一個空間,有著傳說中的冥界和撒旦。墮落的天使,亡靈階梯……」尤利安站了起來,來回在四張床前走著。
魯道夫好似很懂的道:「如果是我,也不會相信,有時得到太容易的供詞,反而不讓人相信。說吧,準備拿誰下手?程就算了,她精神力比任何人都要差,你不是還愛著她嗎?至於我,很記仇,麻煩也繞過吧。建議旁邊的那兩個,他們身體很好,也能撐住一段時間,弄得崩潰時,還是說出這些話,你就一定相信了。」
戈登和斯內德幾乎同時翻白眼,可尤利安也會如此打算的。
尤利安走到了程千尋身邊,手指輕輕將她額頭上的碎發拂到一旁:「看來不得不用點非常手段,或者你來說。」
程千尋緊張起來:「你到底要聽什麼?你要聽什麼,我說什麼,可一定要說出什麼假象中的幕後主使人,真的已經全部告訴你了。」
尤利安嘴角微微一牽,似笑非笑地走到旁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