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德!」在後面的戈登聲音微帶嚴厲地喊了一聲。
「知道。」斯內德淡淡地、帶著幾分溫和地道:「我的命也是程救回來的。」
斯內德將手放了下來,動作比以前緩慢了許多,好似有著用不完的時間。此時狗從遠處又跑了回來,在樹底下對著上面吠著,好似在呼喚他們快點繼續狩獵。
「幸好遇到我們,躲起來。」斯內德囑咐了一聲,正要走,被程千尋喊住了。
「斯內德。」她喊住了斯內德,可接下去的話,實在說不出口。斯內德和戈登放過了她,為此應該感激他們。可前面是魯道夫,他們三個人中任何一個喪命,這都是她不想看到的。可又不能說讓他們小心的話,那就是對魯道夫的不公。
「前面是誰?」戈登聲音也變柔和了許多。
程千尋嘴唇微微顫抖著,她實在是說不出來。
「不用回答……」斯內德輕輕地將她的一隻手扶了起來,將中指上戴著的戒指倒轉過來,套在了大拇指上,這樣如同箭頭一般戒面就對著外面。
斯內德捏著她的食指,只輕輕一下刺痛,已經飛快地用那鋒利的箭頭在她手指上戳了一下,就跟醫院裡檢驗血樣一般,當斯內德捏著她手指的手微微鬆開時,一滴血從傷口處滲出。
將手指輕輕放進了嘴裡,舌頭輕微在血珠上一卷,弄得她手指反而有點癢癢的。斯內德成了血族後,好似本身也開始透露出傳說中血族的那種優雅。
血珠捲入鮮紅的唇中,斯內德只輕微的一品,就對著程千尋像是詢問也像是做出了定論道:「是魯道夫。」
程千尋沉默了一會兒道:「他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就不要再追了。」魯道夫能力極強,強項就是刺殺和暗殺,這是他的老本行,哪怕是血族,也有可能中了他的招。
斯內德好似在微微歎氣著。輕輕地摟過她的頭,就如同大哥哥一般的抱了她一下:「千萬要小心漢娜和費恩,特別是漢娜。」
程千尋猶豫了一下後,雙手還是舉了起來,也抱住了斯內德的腰身,輕聲回答:「好的。」
那種傷感簡直是難以訴說的,原本的隊友成了死敵,大家彼此隨時都有可能死,又何必在乎什麼授受不親,在斯內德的懷中。她反而感覺到了安心。死在原來隊友手中。一定比死在漢娜手中好得多。
看看漢娜對她的那種眼神。火辣辣的,好像恨不得將她活剮了一樣。漢娜為什麼如此妒忌和仇恨,難道就是因為冥王當著大家的面「寵幸」了她,而漢娜的後台拉斯蒙蒂斯卻將漢娜扔給了自己的總管拉賽斯。折騰掉了半條命嗎?
那也是漢娜自己的問題,和她有什麼關係?
必須面對現實了,她輕聲地道:「如果我們這組只剩下我一個人時,我就來找你……」
「好的。」斯內德話語也帶著和平時嘻嘻哈哈不一樣的憂傷。去找他的目地只有一個,那就是盡快結束一切,不用再花力氣找她了,以她的能力,也不可能像其他隊友那樣,能在山上獨自活下去。
見了之後。總會分開,斯內德的手臂慢慢地放開了,最後看了她一眼後,和戈登一躍而下。他們不是朝著魯道夫去的地方追去,而是對著獵犬打了聲口哨後。朝著另外的方向而去。
兩條獵犬趕緊地追趕主人,可斯內德和戈登速度極快,比獵犬還要快得多。兩個人的身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速度快得像閃電,而且還能通過血液瞭解人類的想法,這讓程千尋越發的絕望。她慢慢地坐了下來,身體靠在了樹幹上,感覺自己就像得知無法避免的災難將要來臨、瀕死的人。
圍繞在四周,大約近五十公里的山上,狗叫聲忽遠忽近的不斷。她靠在樹幹上,看了看從枝杈間露出的天空,原本漆黑的天空已經開始透出濛濛的灰藍色,再不久,黎明即將來臨,最多還有一個小時了。
程千尋苦笑了一下,這個地方真好,不大也不算小,中間有房子也有少量的田地,能自給自足,而且時常有人路過。其實能活著已經屬於幸運了,至於活在什麼地方並不重要,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只可惜,她連被統治階級長期剝削的機會都沒有,如果沒有建樹,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條,這次也許她真的混不過去了。
細細分析下來,其實將她原本歸為血族並不是為了照顧她,而是撒旦們想讓競爭變得更加精彩點。兩隊將勢均力敵,一定會很有看點。可是她插了一桿子,想通過努力改變規則,讓更多的隊友活下來,但被漢娜給攪黃了。
她從裙子裡,貼著胸口處掏出了那根黑色的羽毛。這根羽毛那麼漂亮,比黑夜還要黑,透著油亮。那是冥王羽翼上的,以前她得到過一根,沒想到冥王又給了她一根。
捏著羽毛下端可以當筆管、較為堅實的根部,看著這黝黑的羽毛,她嘴角不自覺地微露笑意:「冥王大人,我還能再見到你嗎?如果不能,我能有幸躺在亡靈墓地得到安息嗎?我感覺好累,真的好累,可我還是想活下去,活下去……」
如此悲泣的話,不知道為什麼依舊能含著笑說出來。也許每個人都會死,如果真能死得平靜,也算是件好事。
此時依稀聽到馬蹄聲,由遠至近,她趕緊地將羽毛放回了原來的位置。這裡的裙子在胸口都有收腰,就像是文胸一樣,就插在了那裡。
是魯道夫,他是牽著馬。馬已經累壞了,微微低著頭,就像是頭老馬一樣,垂頭喪氣地一步步緩慢挪著步。
魯道夫一路走,一路輕聲地呼喚:「在嗎,程?」
哪怕是記憶力極好的魯道夫,在半夜三更、並且忙著逃命的山路上,也不可能記得方方面面的。
程千尋側過聲,對著下面也輕聲道:「在,我在這裡。」
魯道夫牽著馬,讓她從樹幹上站在了馬背上,隨後慢慢下來。
「你怎麼在那麼低的位置?」魯道夫慶幸著:「幸好他們沒發現你。我們回去吧,天快亮了!」
哪怕這裡的山能遮擋住一部分陽光,血族也應該不會冒險。畢竟他們的老巢在山頂上,需要在陽光沒有照射到屋頂前回到城堡裡。
程千尋跟在魯道夫身後,馬太累,所以不能再馱人了,除非打算把它給累死。過了會兒,她還是說了出來:「他們發現我了,是斯內德和戈登。」
魯道夫停下了腳步,只幾秒後繼續往原來的駐紮地繼續走著,冷靜中含著內藏的波瀾:「看來他們放過了你,如果碰到了我,也許就不會了。」
殺了魯道夫,這一組的實力將大打折扣,為了最後的勝利,也只有痛下殺手。這就是現實,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回去的路有點遠,等到太陽升起,將整個山谷罩著的時候,他們終於回到了樹洞那裡。
鍋碗瓢盆全都被砸爛了,沒來得及拿走的食物也被扔進了篝火裡。因為太多東西比點燃,整個樹洞被燒燬了。
菲利克斯和大衛已經回來了,他們的馬也是疲憊不堪,連草都不吃,直接的側躺在地上,睡覺起來。馬一般都是站著睡覺,只有極度疲乏或者生病、又或者生產時才躺下。
而他們也是坐在了地上,地上實在有點潮濕,就拿了一個破鍋和破盤子墊在下面。
魯道夫將馬放開,馬立即也就地躺下,閉上眼睛就睡。他去找可以墊著當凳子或者墊子的東西,一邊問:「你們是怎麼逃過的?」
大衛心有餘悸地道:「追我們的是霍夫曼和雷格爾,我們半路上再分開走,我是淌著水走,菲利克斯騎馬繞著山谷大半圈,這才逃過的。他們的速度可真快,追上就完蛋了!」
「就是說漢娜和費恩在一組去追以利亞和尼古拉斯?」程千尋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
而大衛還劫後餘生的嘲笑道:「讓費恩和漢娜搭檔,還真是適合。一個懂得心理學,可以哄著這個傲慢公主。」
「先坐下來吧。」魯道夫找了二片還沒有完全燒燬的墊子,原本可以躺著的墊子,燒得只剩下一肘長寬了。他也坐下,明白程千尋的擔憂,微微歎氣道:「看來尼古拉斯有危險了。」
「應該不會吧。」大衛心中也沒底了,也只有從最好的方面去想:「也許他們也會像我們這樣,尼古拉斯走水路,以利亞騎馬,逃過一劫。」
可菲利克斯也一樣不看好,他插了一句:「希望尼古拉斯逃的路線上有水路。」
此時有動靜,是腳踩在樹葉上的聲音。大家循著方向看去,只見渾身泥濘、狼狽不堪的以利亞一瘸一拐地走過來。
「累死了!」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當看到燒成木炭的樹洞後,罵道:「這些該死的血族,真不讓我們活了。」
隨後有氣無力地問:「還有沒有吃的?」
看到他身邊沒有馬,程千尋還抱著一絲僥倖,問了句:「尼古拉斯騎馬往哪個方向了?」
「馬?」以利亞恨不得直接躺下來,要不是地上的落葉太濕:「它跑不動了,我扔在路上。」
「那尼古拉斯呢?」程千尋暗暗叫不好。
以利亞沒個好氣地道:「我怎麼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