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
這天上午,蘇末離正看著面前一大堆繁雜的工作頭痛,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請進。」她輕舒一口氣,將面前的文件一推。
碧昂絲應聲推門而入,送上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然後說:「蘇小姐,連先生讓我通知您,今天下午三點要準時召開董事會。」
「董事會?!」蘇末離一驚,問道,「他有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宣佈嗎?」
碧昂絲笑道:「年底了,按慣例是需要召開董事會的,進行年底總結之類的。」
「是嗎?」蘇末離眉頭緊蹙,總覺得事情不這麼簡單。
她站了起來,匆匆地往外走,「我去問問他看,會議的議題會是什麼。」
碧昂絲有些愕然,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如此緊張。
蘇末離快步走到連哲予的辦公室,儘管門虛掩著,卻還是禮貌地舉手叩響了門。
「進來!」連哲予那低啞的嗓音從裡面淡淡地傳了出來。
蘇末離推門走了進去,卻看到連哲予正休閒地打著高爾夫!
連哲予一桿進洞,轉身看她,「你是從來不主動進這辦公室來找我的!今天怎麼突然就有興趣來了?」
說著走到辦公桌前按了對講機,吩咐助理送咖啡與點心進來。
蘇末離直截了當地問道:「聽說你要召開董事會?有這個必要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宣佈你直接跟我說就是了!」
「如果這個公司光是我們倆人,倒真的不必召開董事會。有什麼事情,咱們在枕頭邊就可以搞定了!只是,你忘記了嗎?還有一個人,也是董事會的成員呢!年底了,不管怎麼說,也應該給人家看看財務報表,讓他瞭解一下他的投資到底有多少收效不是嗎?」連哲予走到她面前,湊過唇想吻她,她急忙將頭扭到一邊,他的唇就堪堪地輕擦過她的臉頰。
她的臉莫名有些發燙,不自然地伸手擦了擦,說道:「這說得也有道理。只是千木還不知道公司已經易主了,你突然召開,我怕」
「怕什麼?怕他無法接受他好朋友的公司現在成了我連哲予的?」連哲予坐了下來,翹起了二郎腿,「又或者,你害怕他知道我們倆之間的開始是如此的不堪?」
蘇末離被他說中心事,很是有些氣惱,冷冷地說:「或者你的目的就是想讓他知道?想激怒他?」
連哲予笑了,復又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伸手將她圈在了懷裡,低頭聞嗅著她的髮香,輕笑著說:「你誤會我了。我沒有那種意思。你的朋友,我巴結都來不及呢!激怒他對我有什麼好處?」
蘇末離轉身,定定地看他,「希望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把鋒利至極的小刀,蘇末離一驚,冷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握好它!」連哲予拉起她的手,將小刀放進了她的手心裡,然後攤開了雙手,說道,「如果你不相信,如果你到現在都認為我不愛你,更不可能對你的朋友友好的話,那麼現在我把主動權交到你手上!你可以選擇殺了我,一解你後顧之憂!你放心,沒有人會為難你,因為我早就跟華薄義說過,無論我是生是死,他都必須保你一生平安!來吧!殺了我,你就解脫了!如果你覺得在我身邊,真的如此痛不欲生!」
蘇末離聽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了他一會,突然用力地將刀往地上一擲,惡聲惡氣地說:「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說完之後扭頭便走。
當響亮的關門聲響起的時候,連哲予勾唇笑了,彎腰撿起那把鋒利的小刀,指腹輕輕地在刀刃上划動,嘴裡輕輕地叫道:「蘇末離蘇末離」
蘇末離快步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呆,然後便急忙拿起電話打給了林千木。
電話接通了,一時之間她卻不知該如何啟齒。
「你是特地來提醒我下午三點準時過去開董事會的嗎?」林千木的聲音溫柔似水。
「你已經接到通知了?」蘇末離有些愕然。
「嗯。連哲予的助理已經通知了我。末離,我才知道原來許諾的公司已經易主了。告訴我,你是被逼的!」林千木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沙啞,像在極力掩飾著某種危險的情緒一般。
「被逼?」蘇末離一驚,忙不迭地否認,「不!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被逼。連哲予在收購公司的時候並不認識我。他只是通過獵頭公司發現了這家剛剛失去主人的公司前景一片輝煌,所以便想方設法地買了下來。他之所以沒找你和我,是因為他知道我們倆一定不會同意賣掉手裡的股份,而且出高價買下其它人的股份,已經足夠讓他成為這家公司的真正主人!」
「你不是為了保住公司才跟他」林千木的聲音緩和了些。
「不是。你想多了!我其實很早就想告訴你,可是當時你在台灣,正享受著天倫之樂,我不願意拿這種事情去煩你。回來之後,又發生了意外,所以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跟你說!千木,你真的不要胡思亂想,我和他之間真的只是純粹的感情,無關乎任何經濟利益,更沒有被逼的成份在內。」蘇末離小心翼翼地措辭著,生恐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發一場不必要的糾葛。
儘管連哲予現在的態度,還有他嘴裡說的話都讓她很迷茫,但心底深處的那抹警惕性還是不能抹去。
她無法忘記,他當初對佐治的所作所為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沉默得讓蘇末離極其不安。
等待了良久,她才試探性地輕問:「千木,你在聽嗎?」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林千木突然說。
「問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驟然再聽到林千木的聲音,蘇末離如釋重負地長鬆了口氣。
「你愛他嗎?像愛許諾一樣地愛他嗎?」林千木聲音低沉,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唇齒裡迸了出來,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的同時,又如一座座高山一般將蘇末離的心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愛」蘇末離艱難地吐出了那個如千斤重的字眼,頓了頓又說,「雖然我們說話很少,可是我想你應該很瞭解我,我不是願意將就的人,我並沒有因為許諾想讓我開始新生活,就胡亂地選擇一個男人。我,曾經也以為會很難很難,以為自己這輩子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再對任何一個男人付出像對許諾一樣的愛情了。可是,命運就是這樣可笑,我,蘇末離又戀愛了我想,如果有一天連哲予也像許諾一樣意外身亡的話,我一定也會痛不欲生的。不管你我願不願意承認,連哲予已經成為了我生命裡不可或缺的愛人了」
每一個字都要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夠從嘴裡說出來。
她的嘴角是帶著笑容的。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美麗的臉早就不知何時蜿蜒爬滿了冰冷的淚水
心,痛得無法呼吸,卻不得不堅強地笑著,哪怕沒有人能夠看得到她的笑
林千木聽了,沉默良久,最後才低低地說:「下午我會準時到的。咱們到時候見。」
「好。到時候見。」蘇末離扯了扯嘴角,輕輕地道過再見,然後掛上了電話。
窗外寒風陣陣,街景瑟瑟,而她的心冰冷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我聽到你說愛我了。」突然一個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身後低低地響起。
「嗯。」蘇末離不想回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一臉的狼籍。
冰冷的身子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裡,他溫柔地在她耳邊說:「我很開心你這樣說。儘管我知道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謊言,但是我還是很開心。末離,給時間讓我去證明,證明我的心,證明我真的是值得你去愛上」
蘇末離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外
林千木看著時間,在三點正的時候準時地踏出了電梯。
走到會議室,卻意外地只見到蘇末離,連哲予卻並未在場。
兩人見面,莫名地都有些尷尬,覺得無話可說。
還是蘇末離搶先打破沉默,笑著站了起來說:「連哲予有臨時的客戶要見,所以可能要耽誤幾分鐘,你坐吧,要喝什麼?」
「不用了。我上趟衛生間吧!」林千木擺了擺手,不待蘇末離說話,轉身便退出了會議室。
步履匆匆,像在逃避著什麼。
蘇末離苦笑一聲,慢慢坐了下來。
林千木走出會議室後,站在門口看了看曾經熟悉的一切,想起公司建立之初,與許諾並肩在這裡熬過的日日夜夜,心裡又苦又澀,有一種景色依舊,而故人已不在的苦澀。
真正是人事皆非,恍如隔世
將手插在口袋裡,慢慢地踱向走廊盡頭,一路上遇到不少熟悉的老員工,他們仍然像從前一樣禮貌地跟他打著招呼,人面依舊,笑容依舊,許諾的死未曾給他們造成任何的影響。
林千木靠在窗口,點了一根煙叼在了嘴上,苦澀地想,就連蘇末離那樣用生命愛著許諾的女子,如今也在漸漸地遺忘許諾,更何況其它人呢?
如果早知道可以有男人再次走進她的心裡,如果他不是突然害怕而退縮,那麼現在,呆在蘇末離身邊的會是他,而不會是連哲予罷?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手握打火機的手就不停地顫抖了起來,連續點了好幾次煙都沒點著。
「林先生,我幫你吧!」突然一隻白皙的手輕輕地從他手裡接過了打火機。
他抬頭,卻看到自己面前站著的是,許諾曾經的秘書碧昂絲。
「是你?你也還在這裡工作?」林千木有些詫異。
「嗯。連先生不錯,雖然買下了這家公司,可是卻沒有大換血,所有的員工都留下了。」碧昂絲點頭,『啪』的一聲打著了打火機,小心翼翼地將打火機。
林千木就著她的手點燃了煙,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在煙霧中,他的聲音顯得格外寂寥,「連哲予已經完全取代了許諾吧?」
「連先生雖然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但他很尊重公司的研發人員,敢於相信他們,願意投入大筆的資金將他們的研發運用於實際之中。所以,如果您是想問,原來的老員工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有歸屬感的話,是的。我們仍然把這裡當作可以最大程度實現我們價值的平台。」碧昂絲極其客觀實在地說。
「我知道了。」林千木黯然地點了點頭。
「您還有別的需要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要去忙了。」
「沒有了。你去忙吧!」林千木揮了揮手。
「那我告辭了。」碧昂絲轉身匆匆離去了。
林千木轉身,一口接一口地用力地吸著煙。
很快,煙便燃到了盡頭,他指尖一彈,看著煙頭悠然而下,最後掉進一個水窪裡。
像下定決心一般,他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快速而堅定地朝連哲予的辦公室走去。
門是虛掩著的,透過門縫,林千木可以看到連哲予正端坐在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
他的表情極其嚴肅,一雙眼角向上挑的黑眸冷冷冰冰,帶著幾分凌厲。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栗色頭髮的男子,身材魁梧,光從後背看上去,都會覺得那是一個孔武有力的男子。
讓林千木感覺到奇怪的是,男子的打扮很不體面,上身穿著一件土黃色的夾克,而下身則穿著一條髒兮兮的牛仔褲,不像一般前來洽談生意的男人一樣,總是西裝革履,風度瀟灑的。
林千木本能地覺得不尋常,不由自主地將身子閃到一旁,側耳細聽。
只聽連哲予冷冰冰的聲音淡淡地響起,「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錢了!下次再來的話,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呵呵。您放心!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找您了!」男人呵呵笑著,語氣裡卻帶著一股子桀驁不馴的流氓匪氣。
「趕緊走吧!我不想再在這裡看到你!」連哲予將寫好的支票撕了下來,推向男子。
男子拿了,仔細地看了看,忽哨一聲,站了起來,伸出手,「謝謝連先生!」
連哲予冷哼一聲,椅子一轉,整個人就完全背對著他了。
男子並不介意,嘿嘿一笑,「連先生下次還有生意的話,一定要記得再找我!我保準給你幹得乾脆利落!」
連哲予沒有理會他。
男子尷尬地笑了笑,將支票折好,寶貝一般地放進衣服口袋裡,然後揚著一臉得意洋洋的笑容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聽到他們的對話,林千木本能地感覺到連哲予與這男子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到底是什麼秘密?
為什麼需要花錢消災?
會有關這家公司?或是蘇末離嗎?
林千木一邊想,一邊就想快步地追上那男子。
但是剛一轉身,卻聽到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緊接著連哲予的聲音淡淡地從身後傳了過來,「千木?進來坐吧!」
林千木緩緩轉身,若無其事地笑道:「你忙完了?」
「是啊!打發了一個討厭的人!」連哲予身子側了側,對林千木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林千木便舉步走了進去,環視那改得面目全非的辦公室,「怎麼個討厭法?」
連哲予快步地走到酒櫃,一邊倒酒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或許不知道,其實我的某些生意是見不得光的!有時候,為了讓生意可以正常進行,就不得不運用一些不好的作法,僱傭一些不好的人。你或許覺得我的做法可能會太過於激進,可是有時候你卻不得不承認,往往這才是最簡單最快速的方法。」
「我能理解。不過,你不怕那個人會纏你一輩子嗎?」林千木接過他遞過來的酒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呵呵。若是他敢,我自有另外的辦法對付他的。」連哲予雲淡風輕地擺了擺手,「不說他了。說說你吧!你特意跑來找我,是不是有另外的話想要跟我說?」
林千木沉默地點了點頭。
連哲予坐了下來,淡笑道:「那不妨開門見山地說吧!我們之間不是早就是朋友了嗎?」
林千木想了想,最終還是問道:「我只是想問,你當初買下這家公司的時候,真的僅僅只是出於對這家公司的興趣嗎?就沒有其它的想法?」
連哲予笑道:「我猜你是想問,當初我買下這家公司,是不是衝著蘇末離去的吧?」
「你是嗎?」林千木猛地抬頭,目光如炬。
「我想這個問題末離一定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連哲予笑著輕抿了一口酒。
「可是,我卻想聽聽你是怎麼說的。」林千木不容他矇混過關。
連哲予笑道:「我只能這樣說,我愛蘇末離,很愛很愛。許諾能夠給她的,我全部都能給她,許諾不能給她的,我也全都會給她!我自己擁有的會全無條件地奉獻給他,我沒有的,只要她開口,我上天入地都會給她找來!」
林千木聽了,半晌無語,最後才緩緩地說:「但願你真的能夠說到做到。」
連哲予挑眉笑道:「你和吳佳佳都是她如親人般的朋友,你們會替她監督著我不是嗎?」
「嗯。我們永遠是她最可靠的親人!只要她需要,我們會傾其所有,竭盡所能!」林千木很肯定地點頭。
「呵呵。我好羨慕她呢!我也希望能夠得到你們這份真情。」連哲予笑著說。
林千木沉默地點點頭。
連哲予則另挑其它的話題,林千木話語雖然鮮少,但也算有問必答。
聊了一會,林千木正不相再與他呆下去的時候,門卻被人輕輕敲響。
連哲予勾唇一笑,「一定是末離!她很害怕我們之間不能融洽地相處呢!」
說著便快步地走了過去,伸手打開了門。
果然是神情頗有些不安的蘇末離站在門口。
「你們果然是在一起聊天呢!我一個人在辦公室等了你們近一個小時呢!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這麼能聊?」蘇末離笑著走進去,一雙眼睛不動聲色地細細觀察著連哲予與林千木臉上的表情。
「我方才經過這裡,哲予便讓我進來坐下聊聊天,本只想聊一會,誰知時間一晃便過了。」林千木站起來笑著說。
蘇末離轉頭緊盯著連哲予,「是嗎?你們真的如此聊得來?」
連哲予伸手將她摟入懷裡,笑道:「怎麼?你怕我欺負他?」
蘇末離溫柔地笑,半真半假地說:「是啊!我怕你化身為狼!」
連哲予淡淡地說:「你太偏心了!怎麼就不怕千木把我給吃了?」
蘇末離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口,只好轉移話題,「現在到底怎麼樣?還要不要開會了?」
連哲予笑道:「當然要了!不管我們與千木的關係如何鐵,我們也有義務讓千木知道公司的發展狀況,還有他投資公司的實際收益。」
「那走吧!」林千木站了起來,不想再在這裡呆下去了,看著他們卿卿我我,打情罵俏似的對話,他覺得自己真的就是一個多餘的人,每多呆一分鐘都是一種煎熬。
幾個人一起來到會議室坐了下來,早有助理奉上這一年的財政報告,以及下一年的前景規劃。
林千木一一仔細地看過,遇到疑惑的時候,便很直接地問連哲予。
連哲予一一予以解答。
最後,林千木不得不承認,在連哲予接管公司後的大半年裡,不但沒有讓公司的業績下滑,反而提升了百分之五個點。
這讓他有些吃驚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安。
因為他一直擔心,連哲予購買此公司的目的是蘇末離,如今看來,他真的想多了,或許連哲予真的是對這個公司有興趣,願意認真地經營公司,至於蘇末離,真的只是一次意外邂逅之後,再在工作之中的相知相惜吧?
會議結束後,連哲予約林千木晚上一起吃飯,林千木以晚上與其它人早已經有約而拒絕了。
送走林千木,連哲予轉身看蘇末離,笑道:「瞧,其實事情並沒有像你想像的那麼難。我喜歡你,也正努力地與你的朋友做朋友,雖然效果不大,但我仍然會一直努力的,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就可以完全融入到你們之中去。」
「隨你吧!」蘇末離興趣缺缺地說,轉身快步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冬夜,寂寞而寒冷。
街面上行人稀少,而dame酒吧卻熱鬧非凡,激情無限。
此時,林千木正獨自坐在酒吧前獨飲著一杯酒,眼睛卻瞥向東南角落的一個男子。
男子竟然畫著黑色的眼線,襯上那蒼白的臉色,如這酒吧裡大多數的青年一樣病態。
他依然穿著隨便,上身著一件黑色的有鉚釘皮夾克,下身穿一條緊身的皮褲,棕色的短靴,一副狂傲不羈的模樣。
在他面前的小小圓桌上,有數條擺成了條狀的白色粉狀物體,他拿著一張鈔票捲成圓筒狀,拿著它放進鼻子裡,然後低頭,另一隻手的大姆指按住自己另一側鼻孔,猛地一吸,一條白線便倏地消失了。
他陶醉地閉上眼,高高地仰起頭來,過了一會,又低頭繼續吸食。
不過一會,桌面上的那一條條白線便完全無影無蹤了。
林千木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到微微有些醉意時,便付過了帳,準備離開。
只是剛一站起,那男子卻搖搖晃晃地撲了過來,不僅撞到了他的身體,更撞在了櫃檯之上,高高的鼻子嗑到結實的吧檯之上,立即便紅紅的。
林千木皺皺眉,決定不理會這個癮君子,轉身就想離開。
男子卻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有些神智不清地指著林千木的臉說:「我認識你。今天下午,我們才在那家公司見過面!」
「可我不認識你!」林千木厭惡地拍掉了他的手,轉身就走。
男子斜靠著吧檯,嘻笑道:「聽說你和那許諾是朋友?呵呵。你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
林千木心一驚,倏地回頭,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領,「你在說什麼?」
男子仍然笑嘻嘻地說:「如果你想知道,得準備一大筆錢來買藏在我心裡的秘密!」
林千木還未來得及回答,突然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不知從哪裡衝了出來,一把抓住男子的頭髮拖著就走。
男子稍有反抗,便被揍得口鼻流血,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了。
很快,他就像條死狗一般被人拖拽著往後門走去。
林千木上前想阻止,一個黑髮男子,渾身散發著寒氣地朝他面前一站,冷冷地說:「我們在辦正事,先生你最好不要插手!」
林千木淡淡地說:「可是我還有話要問他!」
「有什麼話留著以後問吧!他現在先得回答我們的問話!」黑髮男子冷冷地說。
「我等不及了。」林千木伸手格開黑髮男子的手,就欲追出去。
黑髮男子眉頭一皺,雙拳就虎虎生風地招呼了過去。
林千木無法,只好轉身招架。
眾人大驚,紛紛躲避,原本擁擠的大堂瞬間空曠了起來。
他們倆的身手不相上下,在騰轉挪移之間,不少桌椅橫空飛起,再高高墜落到地,四分五裂,酒杯酒瓶跌落在地的聲音更是綿綿不絕於耳。
黑髮男子瞅到一個空檔,突然一揮手。
只見一陣寒光射來,林千木一驚,急忙避過,卻見一把鋒利至極的匕首險險地從耳邊擦過,最後深深地插入了吧檯之上,伴隨著一股金屬的嗡鳴聲的同時,匕首刀身微顫,在燈光下殺氣騰騰。
林千木只覺得自己渾身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躲閃及時,只怕他的右眼已經被射穿了罷?
轉頭正欲與黑髮男拚個你死我活,卻見嘈雜的人海裡,已經不見了黑髮男子的蹤跡。
「**!」林千木懊惱地咒罵一聲,撥開人群,匆匆地衝了出去。
剛衝出門口,突然面前跌落一物體在自己面前,發出『啪』地一聲悶響。
正是方才在酒吧裡想要向他出賣消息的男子!
男子雙目圓睜,鮮血從他五官各處流噴了出來,不過一會,整個人便完全躺在了血泊之中。
男子的喉嚨深處發出奇怪的聲響,身體一顫一顫地扭曲著。
林千木蹲了下來,湊到他嘴邊低聲問道:「告訴我,許諾是怎麼死的?」
話音未落,男子卻回歸一片寂然
林千木皺眉,慢慢地站了起來,抬頭向樓頂看去,卻見樓宇高聳入雲端,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見
許諾,許諾
難道許諾的死不僅僅只是一場意外?
根本就是人為策劃的?
可許諾一向與人為善,從不願意輕易與人起爭端,那麼會是誰想要置他於死地呢?
是對他有所期望,卻什麼都得不到的許家老爺子嗎?
可俗語說,虎毒不食子。
許家老爺子再狠心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吧?
那麼會不會與連哲予有關?
想到今天下午在連哲予與男子的對話,想到男子方才對他所說的話,當下不禁冷汗涔涔。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兀而刺耳地響起,將他從一片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電話是吳佳佳打來的,他本來不想接聽,可是想了想,卻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喂?千木!你現在在哪裡?你怎麼沒有直接回家?」電話那頭,傳來吳佳佳極其不安的聲音。
「呃。我與客戶有點事情要談,因為事情來得倉促,所以來不及打電話回家。」林千木定了定神,讓自己的語氣像平常一樣雲淡風輕。
「那你現在事情辦完了嗎?」
「辦完了。」林千木聽到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聲音,看到酒吧內湧出不少的人向自己圍了過來,急忙一轉身,將身子隱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辦完了的話就趕緊回來吧!末離和連哲予都來了呢!連哲予好能幹啊,竟然一個人包攬了所有的家務,現在只差最後兩道菜了,我見你還沒回來,便想著打電話催催你。」吳佳佳的聲音裡一片喜氣洋洋。
「他們回去了?」林千木一愣,隨即說,「我馬上就回來!」
「嗯。趕緊的吧!不過路上開車還是要小心些哦!」
「知道了!」林千木匆匆掛斷電話,朝嘈雜的人群望了一眼,然後匆匆轉身離開了。
半個小時後,他就回到了湖邊小屋。
聽得聲音的吳佳佳早早地候在了門口,等他車一停穩,便笑著迎了上來,等他下車後便親熱地挽住了他的手臂,溫柔地笑問:「累嗎?」
「不累。」林千木淡淡地搖了搖頭,抬眼看了一眼屋內那在廚房裡忙碌的影子,「連哲予會做飯?」
「呵呵。是啊!他真的是一個極品好男人啊!既上得廳堂,又下得了廚房!」吳佳佳嘻嘻笑道。
「難道我不是嗎?」林千木心情沉重,可是卻不想掃吳佳佳的興。
某些事情,需要他去求證,就這樣無憑無據地指責,只怕不但會傷害蘇末離的心,更會給某人以狡辯逃脫的機會。
回來的路上,他已經令私家偵探開始調查連哲予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不出一個星期,所有的蛛絲馬跡都將浮出水面。
到時候,證據確鑿,不容他抵賴!
連哲予,若是以為殺死了那個男人便毀掉了一切證據的話,那簡直太幼稚了!
「嘻嘻。你當然是嘍!聽你這樣的語氣,好像在吃連哲予的醋呢!千木,如果你不喜歡我誇別的男人,那麼我就不誇!不過你要知道,達個世界上,再好的男人在我眼裡也不過就是一顆塵埃,他們連你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吳佳佳開心地將頭輕輕放於他的肩膀之上。
「呵呵。這就好。」林千木無奈地乾笑,「我們走吧!」
說著牽起吳佳佳的手往裡走去。
蘇末離正幫著佈置餐桌,一看到林千木進來了,便笑道:「趕緊去洗手吧!這便可以開飯了!」
「是啊是啊!去洗手!」吳佳佳推著林千木的後背往衛生間走去。
不一會兒,四個人便圍坐在了餐桌前。
連哲予開了酒,起身為林千木倒酒,笑著說:「千木,我們認識這麼久,都還沒有痛痛快快地喝過酒,從前是基於你身體的緣故,我不好拉著你喝,可是今天晚上,我們得不醉不歸才行!」
林千木豪爽地一拍桌子,「好!不醉不歸!」
蘇末離急忙說道:「大家都是像家人一樣的朋友,酒到適量就行了,何必一定要喝醉?」
吳佳佳卻笑著說:「末離!別管他們!兄弟之間,可不就是這樣的麼?咱們啊,只管在一旁看著就行了。反正他們喝醉了,有咱們服侍就行了!」
連哲予笑著向吳佳佳舉杯,「吳佳佳!你真的是我連哲予的知己啊!」
吳佳佳嘻嘻一笑,「我也深有感觸!」
說著與連哲予清脆地一碰杯,仰頭喝盡了杯中酒。
「悠著點!」蘇末離無奈地歎了口氣。
「咱們倆也得好好喝一杯。末離,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擔心你走不出來,可是現在,我看到你重新開始,我真的真的很替你開心!來!咱們乾一杯!」吳佳佳又開心地向蘇末離舉起了杯子。
蘇末離滿心的苦澀,卻無力說些什麼,只好強笑著說:「好吧!今天晚上,我們倆也不醉不歸好了!」
很快,氣氛便熱鬧了起來。
吳佳佳與蘇末離喝著,連哲予與林千木喝著。
當然,吳佳佳的話很多,時不時地爆發一陣笑聲,蘇末離也會應景地笑笑。
而連哲予與林千木,卻鮮少說話,可是酒卻喝得很猛。
喝到一半的時候,連哲予的手機響起,他醉熏熏地站了起來,走到外面打電話。
林千木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然後轉頭看向那蘇末離。
此時的蘇末離,已經喝得差不多了,正傻笑著跟吳佳佳不知道說些什麼。
看著她那美麗的笑靨,林千木的心裡又苦又澀。
心想,她真的已經重新開始了嗎?
她與連哲予在一起,真的很開心嗎?
就像和許諾在一起的感覺一樣嗎?
還是,這一切不過都是一種假像而已呢?
正疑惑地想著,突然吳佳佳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他走來,一屁股坐在他的蓋之上,紅潤潤的臉深深地埋在他的懷裡,低聲笑道:「千木!我喝醉了!你抱我上樓好嗎?」
林千木看了一眼蘇末離,蘇末離笑著朝他擺手,「趕緊抱她上樓吧!這裡我會和哲予一起收拾的!呵呵。我和哲予也得一起喝兩杯呢!」
吳佳佳在他懷裡抬起頭來,嘻嘻地笑,「這裡留給他們卿卿我我吧!我們則到樓上去卿卿我我,別這麼不知趣打擾他們了!」
林千木眉頭一皺,心想吳佳佳果然是喝醉了,再這樣下去,不知道會胡說八道些什麼。
當下只好將她抱了起來,輕輕地對蘇末離說:「你們也少喝點吧!身體要緊!」
蘇末離醉態可掬地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們趕緊上去吧!」
林千木點點頭,便抱著已經抱著他頭猛啃的吳佳佳快步上了樓。
連哲予回到餐桌的時候,看到人已經散去,只有蘇末離一個人坐在那裡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便快步走上前去,伸手奪下了她手裡的杯子,溫柔地說:「別再喝了!」
蘇末離用力推開他,索性拿了還剩下一大半的酒瓶在手裡,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別管我!」
連哲予放下手裡的杯子,往她旁邊一坐,淡淡地說:「我知道有借酒澆愁一說,卻更知道還有句話叫做『酒後吐真言』!如果你真的要把自己灌醉,把隱藏在自己心底深處的秘密與委屈一股腦地說出來的話,那麼我也由得你!」
蘇末離一聽,便愣了。
握著那酒瓶呆了半天,突然恨恨地摔到他腳邊,惡聲惡氣地說:「連哲予!我恨你!」
連哲予的腳還穿著白襪子,可是仍然有三兩塊尖銳的玻璃碎片卻還是穿過了棉鞋刺入了他的腳背。
白色的棉鞋立即被鮮血染紅,可是他卻沒在意,只是站了起來,伸手將蘇末離抱了起來,在她耳邊曖昧地輕語,「沒有恨,哪來的愛?蘇末離,你有多恨我,就有多愛我!所以,我不介意你恨我!如果可以,讓你的恨意越來越濃吧!」
「我累了!」蘇末離卻疲憊不堪地閉上了眼睛。
燈光下,眼角有些微潮。
連哲予輕笑,抱著她往樓上走去。
進了臥室,他將蘇末離輕輕地放於床上,給她脫去外面的衣服,再拿毛巾給她擦了擦手臉,蓋好被子,這才走了出去。
剛到樓下吧檯坐了不到一刻鐘,便聽到他已經不陌生的腳步聲。
連哲予淡淡一笑,拿起酒杯轉身看向剛下樓的男子,「我們繼續?」
林千木點點頭,大步走了過去,看著桌上那杯斟滿酒的杯子,抬起頭看連哲予,「你知道我會下來?」
連哲予笑著點頭,「我知道你和我一樣其實還沒喝夠!更知道你可能還有很多話要跟我詳談。」
「哦?你這樣覺得?」林千木挑眉,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那你覺得我想說的是什麼話題?」
連哲予笑著伸手在林千木的肩膀上重重一拍,「我知道你想跟我說蘇末離是不是?因為她是我們一起愛著的女孩,所以你很擔心她!儘管我已經跟你作出了保證,可是你卻仍然覺得我不可靠是不是?」
林千木一驚,喃喃地問:「你怎麼」
「呵呵。你看蘇末離的眼神如此熱忱,如此渴望,想要別人不注意,似乎真的有些難度了。」連哲予呵呵地笑著。
林千木無語至極,盯著自己杯裡的酒液良久,猛然仰頭,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冰涼的酒液入喉卻火辣辣一片,像要將整個人都燃燒殆盡一般。
林千木『當』地一聲將酒杯放在吧檯上,倏地抬頭,定定地看著林連哲予,「你其實早就認識蘇末離是不是?許諾的死並不是一次意外是不是?」
連哲予嘴角的笑越發地大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覺得蘇末離和我在一起向你撒謊?你甚至懷疑許諾的死是出自我的手筆?呵呵。林千木,在你的眼裡,你愛著的那個女人就形同見異思遷,不知廉恥的潘金蓮麼?」
林千木擺了擺手,想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可是頭卻在這個時候混亂得如漿糊一般,身體各處如被火焚燒,尤其在身體的某個部位,有股子邪惡的野獸慾破體而出。
他隱約地聽到連哲予淡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醉得太厲害了。一定不知道你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走吧!我扶你上樓睡覺!」
接著他就感覺到自己被人架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往樓上走去。
林千木用力地擺頭,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可是大腦裡卻始終混沌一片。
最後,當他糊里糊塗地站在房間裡,看到不遠處那張潔白而鬆軟的大床上,躺著他日思暮想的女孩時,心裡頭的那匹欲、望之獸立即便跳躍咆哮起來。
大腦裡最後一絲清明提醒著他,告訴他,他應該趕快離開這間房間,離開他心愛的女子。
可是,女子那滿是紅霞的臉頰,是如此美麗動人,還有那吹氣如蘭的呼吸,都似一隻隻貓爪一般不輕不重不休地撓著他的心房。
他大汗淋漓,飢渴地伸出手,腳步更是慢慢地向前移動,渴望將心愛的女子狠狠地抱在懷裡,用一切力量來呵護來疼愛。
就在他徹底快失去理智之時,突然有一個細微的聲音在心底深處,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他,「林千木!你不能這樣做!她是你喜歡的女孩,你只能尊重她愛護她,而不是去傷害她!趕緊離開!趕緊離開!」
他倏地閉上眼睛,慢慢轉身,伸出顫抖的手向門柄握去。
「千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突然身後傳來讓他過魂牽夢縈,要將他的魂魄都奪去的聲音。
原本就不牢固的城牆就在此時轟然倒塌!
林千木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床邊奔去,撲倒在床邊,顫微微地摸到蘇末離的手,放到嘴邊一陣狂吻
天啊!她是如此的香甜,如此的惑人心智!
光是親吻她的手,就讓他欲、望勃發,讓他激動得連淚水都流了出來
他終於吻到了他心愛的女子
或許,他還可以做其它的事情
林千木感覺到欲、望不斷地衝撞撕扯著他的腹部,像一頭被囚禁太久的野獸,欲破籠而出!
他低低地呻、吟一聲,猛地站了起來,朝著床上那醉得人事不知的蘇末離撲了上去。
他的吻伴隨著急促的喘息聲,如雨點般落在蘇末離的臉上,脖子之上,鎖骨之上,甚至慢慢地向那誘人的豐盈襲去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人粗野地推開了,門重重地打在牆上,發出『呯』地一聲巨響。
緊接著,女人的尖叫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都響起。
他遲鈍地回頭,卻愕然看到站在門口傷心欲絕的吳佳佳,還有那氣勢洶洶向他衝過來的連哲予。
「你你怎麼可以?」吳佳佳淚如狂雨而下,無力地依著門框滑落在地。
而連哲予一臉鐵青,衝到他面前,不由分說地就掄起拳頭砸了下去。
林千木只覺得頭一陣『嗡嗡』作響,本能地站起來想反擊。
但還未來得及抬起手臂,隨之而來的,卻是連哲予更猛烈的打擊。
連哲予一邊對林千木拳腳相加,一邊憤怒地咆哮著,「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你知不知道,虧我一直把你當好兄弟來結交,而末離更是把你看作親人一般的存在!可是,換來的,卻是你這種禽獸不如的行徑嗎?」
林千木先還有疼痛感,到最後渾身卻麻木了。
他絕望地轉頭,伸手緊緊握住了蘇末離垂在床邊的手,放棄了抵抗的想法,任由著連哲予憤怒而粗野地在他身上施暴。
連哲予看到他握緊蘇末離的手,不由冷笑一聲,恨聲道:「怎麼?到這個時候,你都還不肯放棄對她的貪戀麼?」
話音未落,便用盡全身力量舉拳朝著林千木的太陽穴狠狠砸去。
林千木大腦『嗡』地一聲巨響,人就失去了意識,身子無力地依著床倒在了地上。
連哲予見他昏過去了,這才急忙上前,伸手替蘇末離掩好衣服,蓋好被子。
他慢慢地轉身,走到吳佳佳的身邊,伸手將她攙了起來,低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當著你的面揍他,我真的真的,實在是氣不過了。」
吳佳佳慘然地笑笑,無力地衝他擺擺手,轉身慢慢地向外走去,身子飄忽,腳步踉蹌,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吳佳佳!」連哲予叫道。
她身形頓住,緩緩地回頭,用一雙死寂的黑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