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好對準門口,所以連哲予下車的時候便一眼看到了他們的處境。
他一愣,隨即轉身上車,不一會便拿了一支槍在手上悄悄地向屋子靠近。
不知道為什麼,蘇末離原本慌亂的心在看到他之後剎時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立即就鎮定下來了。
她細細一想,便痛苦地開始渾身發顫,並且口吐白沫。
吳佳佳大驚,急忙大聲叫道:「末離!末離!你怎麼了?快來人救救我朋友!她顛閒發作了!」
那幾個人懊惱至極,銀髮男拿了手槍走到蘇末離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掐住了蘇末離的下巴,皺著眉頭說:「這麼好看的女人卻得了這種怪病,真的是好可惜!與其這麼痛苦,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說著就欲將手槍抵在蘇末離的脖子上。
說時遲,那時快,蘇末離的一隻腳高高抬起踢中他持槍的那隻手的同時,更將手裡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你」銀髮男跪倒在她面前,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蘇末離冷笑,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這時,餐廳的人已經發現了這邊的異動,正持著槍匆匆地往這邊趕。
蘇末離手裡已經拿到了銀髮男的槍,正欲瞄準射擊,幾聲槍聲,那些人卻已經紛紛倒地。
連哲予走了進來,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問道:「你沒事吧?」
蘇末離沒有說話,只是一個箭步衝到那幾個倒在地上的人面前,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些人每個人皆是一槍斃命。
有人是一顆子彈從後腦勺穿入,再從眉心穿出。
有人正中太陽穴。
有人則是正中心臟。
每一槍都又狠又準,直擊要害。
這時,連哲予走到了她身邊,淡淡地問:「這些人是誰?」
蘇末離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地說道:「是銀行劫匪。」
連哲予笑了,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現在是不是後悔戲耍我了?」
蘇末離還未說話,已經扶著林千木在沙發上躺下,正準備去拿醫藥箱幫林千木處理傷口的吳佳佳看到他們這親熱如斯的模樣不由一愣。
但隨即笑著走上前,問道:「末離,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蘇末離語結,一時之間不該如何啟口。
連哲予卻大方地向吳佳佳伸出手來,「你好!我叫連哲予。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連哲予?」吳佳佳握住了連哲予的手,轉頭笑看蘇末離,「他說的是真的嗎?」
蘇末離苦笑著點頭。
「末離!你壞死了!有男朋友竟然也不跟我們說!我還一直為你擔心呢!沒想到你的身邊竟然已經有了一位如此優秀的男人了呢!」吳佳佳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連哲予,我在一本財經雜誌上見過你,他們稱你為商業奇才啊!末離,你真的很有眼光。」
蘇末離無奈地說:「你什麼時候看起財經雜誌起來了?」
吳佳佳笑著悄悄地說:「我馬上就要是林家媳婦了嘛,不懂點經濟的話以後怎麼幫助千木啊?」
蘇末離便拍了拍她的手,「別再說了!你耳朵還在流血,千木頭也受傷了,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吳佳佳聽了,這才痛苦地叫了一聲,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你不說還好,一說我的耳朵就痛了起來!」
連哲予這時掛斷了電話,走過來說:「我已經打電話報警了,警察很快就過來!你們先去醫院吧!我在這裡守著!」
蘇末離看了他一眼,「你一個人能搞定?」
「沒問題。我送你們上車!「連哲予轉身向客廳走去,伸手將血流了滿頭仍然昏迷不醒的林千木背在了身上向外走去。
吳佳佳禁不住拉住了蘇末離的手臂,悄悄地說:「他好帥啊!不僅身家不錯,而且身體強壯健康,末離,好好抓住不要放手!」
蘇末離只能無奈何地點頭,心想若是吳佳佳知道他們的相處方式,還會這樣慫恿她嗎?
更何況,自己的心裡只有許諾
她與連哲予之間只有兩年情緣而已。
兩年過後,她便要與他各奔東西。
但是,她不願意將自己的心事說給吳佳佳聽,她的困難她一個人承受就行了,沒必要影響吳佳佳美麗的待嫁心情。
連哲予將他們送上車後,拉了蘇末離的手溫柔地說:「我把這裡處理完之後便會趕過去。」
蘇末離默默地點點頭,發動車子駛離了湖邊小屋。
到達醫院後,蘇末離便忙上忙下地辦手續之類的。
好一陣忙碌之後,回到病房,看到吳佳佳的耳朵已經處理了,而林千木的頭部也已經包紮好,並且照過了腦部ct。
蘇末離在吳佳佳身邊坐了下來,輕輕地問:「醫生怎麼說?」
吳佳佳回頭衝她露出一絲苦笑,「我的耳朵以後不能再戴耳環了」
蘇末離聽了,心裡愧疚無比,伸手牽了吳佳佳的手,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該送耳環給你」
吳佳佳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哈哈!我騙你的了!我跟醫生好好地談過了,他說能夠讓我的耳朵恢復到一點痕跡都沒有,我以後照樣能夠戴耳環,照樣能夠臭美!」
「這就好!」蘇末離聽了,大大地鬆了口氣,轉頭看林千木,「他呢?醫生又怎麼說?」
吳佳佳歎了口氣,伸手握了林千木垂在身旁的手,淚眼婆娑,「他頭上縫了六針。醫生說有輕微的腦震盪,情況不算太嚴重。」
「這就好。」蘇末離點了點頭。
總算是有驚無險!
「千木可能要留院觀察幾天,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別再回湖邊小屋了,那裡地方太大,又太荒涼,沒有保鏢的話,確實挺不安全的!」吳佳佳不放心地叮囑著。
「我不急著回去。回去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在這裡陪你等千木醒來再說吧!」蘇末離搖頭說。
天地之大,她再次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原本承載著她美好記憶與刻骨思念的地方,如今已經染上了罪人的鮮血。
最重要的是,那個她並不樂於見到的男人正在那裡。
「這也好!方纔我聽說連哲予說要過來,那待會和他一起回去也不錯!嘻嘻。不如趁這段時間,你跟我好好講講你們之間的事吧!你們是如何認識的?如何開始的?」吳佳佳雖然遭此磨難,卻一點都不難過,心裡反而說不出的高興。
一來是真心為蘇末離這麼快就找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又重新開始了新生活而開心。
二來則是一顆緊提著的心終於是悄悄地落下了。
雖然林千木現在已經跟她訂婚,並且發誓這輩子都會對她好讓她幸福,但是那天晚上,林千木一臉悲傷欲絕地抱著蘇末離坐在地上的情景仍然如鬼魅一般時時地出現於她的腦海裡,還有那天晚上,他說的那些絕情的話仍然時時地盤旋於她的心頭。
吳佳佳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想去忘記了,但是她就是無法忘記。
因為她知道林千木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對她好,卻始終沒有辦法停止愛慕蘇末離。
她總是會在半夜三更的時候看到林千木悄悄地起身,到樓下客廳的吧檯前一個人喝悶酒,又或者獨自走到外面,坐在走廊上仰望寂寞的星空,手指間的煙從來就沒有間斷過
每一次,她都看得膽戰心驚,心痛欲裂。
每一次,看到林千木與蘇末離但凡有一點交集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如履薄冰般的恐懼與擔心。
但她知道蘇末離是無辜的,更知道林千木一直在努力,所以她也一直堅強而又小心翼翼地守護著她那份從一開始就不牢靠的愛情。
吳佳佳唯一的願望就是盼望著蘇末離能夠盡快地找到自己的愛情,然後林千木徹底死心,從此以後會真如他所說的那樣一心一意地對待她。
但是看蘇末離對許諾的那份感情之深,只覺得再讓蘇末離在短時間內愛上一個男子很難很難,所以一直以來不報太大的希望,內心也備受煎熬。
可卻沒有想到天無絕人之路,蘇末離的身邊卻迅速地出現了那樣一個優秀的男子。
不僅身家雄厚,身體更是健康得沒有話說。
雖說許諾做了心臟移植之後,身體也與常人無異,但只要一想到在他的身體之內跳動著的是別人的心臟,便總是覺得有所缺憾。
所以,如今連哲予的出現,她真的真的誠心誠意地為蘇末離感覺到開心。
「如何開始的?」蘇末離喃喃地重複,想起初見面時連哲予的卑劣,還有以後她的各種無恥,不由暗自苦笑。
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如何啟齒?
所以思來想去,只淡淡地說:「不過是在宴會上的一次邂逅而已!」
「宴會上的邂逅?呵呵。你說得那麼普通,可是我卻知道宴會上的你是有多麼的讓人驚艷!看來,連哲予也像其它所有男人一樣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只不過,他比別的男人幸運!其它男人你從來不屑一顧,而他卻有幸留在了你身邊。末離,其實幸運女神一直眷顧著你呢!你想想你身邊出現的男人,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好啊!原先的許諾再好,可是你們的緣份太淺,所以不要再去想他了,好好地與連哲予相處下去吧!」吳佳佳笑著感慨萬端地說。
「隨緣吧!」蘇末離聳聳肩,眉宇之間一片雲淡風輕。
吳佳佳正要再說什麼,卻一眼瞥到門開了,英俊得有些過分的連哲予出現在門口。
吳佳佳急忙站了起來向他招手,「連先生,趕緊過來坐!」
連哲予笑著快步走了過去,看了一眼仍然昏睡中的林千木,「他還沒醒?」
「中途醒過幾分鐘,不過又睡著了。」吳佳佳笑著。
連哲予將手上的幾個食盒送到吳佳佳手上,「我猜你們一定都沒有吃東西,所以特意打包了點宵夜過來給你們。」
「呀!林先生真的好貼心啊!」吳佳佳笑著用手肘撞了撞有些木然的蘇末離。
對於蘇末離的反應,她並不奇怪。
因為從小到大,蘇末離就一直冷冰冰地對人,從不喜形於色。
一開始對於許諾也是愛理不搭的,直到後來才慢慢地親熱起來。
可即便再親熱,也從來不肯當著他們的面親熱,內斂得很,反倒是許諾,總是一臉笑容,熱熱乎乎的,現在想想只覺得許諾著實是溫暖得很。
看樣子,他們也才開始,感情還未成熟。
不過,有開始就有希望。
吳佳佳看著連哲予,心裡樂得嘴角就高高地上挑了起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對連哲予有多麼狂熱的喜愛呢!
吳佳佳將東西一一擺了出來,笑著說:「連先生坐著一起吃吧!」
連哲予搖了搖頭,看了下時間,說道:「時間不早了,明天我還要開早會,只怕不能再呆在這裡了。」說著看了看末離,笑著問,「你今天晚上留在這裡嗎?」
蘇末離一聽,立即便欲說好,但吳佳佳卻比他快上那麼幾秒,搶先說道:「不要了!我們沒什麼大問題,不需要這麼多人陪。末離上了一天的班也累了,麻煩連先生您趕緊帶她回去休息才好!」
連哲予笑看蘇末離,帶著些無奈地說:「我倒想帶她回去,可是也得看她願意不願意。她的主意一向大,我至今可都不敢強迫她!」
蘇末離聽得他一味地扮委屈扮可憐,不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自從他們認識以來,他強迫她做的事情難道還少了嗎?
吳佳佳看到蘇末離臉色著實有些難看,便急忙笑著將蘇末離推到了連哲予的面前,「咱們末離一直嬌生慣養,受不得委屈,還請連先生多多擔待呢!不過我認為,女人嘛,生來就是要男人哄的,不然就少了很多樂趣是不是?」
連哲予笑著連連點頭,意味深長地看著蘇末離說:「我是把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又怕掉了!她就是我的老佛爺,我敢不哄著麼?」
蘇末離再也無法聽下去了,丟下一句,「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們!」
說著扭頭就走。
連哲予無奈地沖吳佳佳笑笑,與她道了再見正欲走,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便停了腳步說:「那屋子我已經派了幾個保鏢過去守候著,也讓清潔大嬸將屋子都清理乾淨了,所以你們出院之後,就放心大膽地回那去住吧!我保證像今天晚上發生的這種意外再也不會出現!」
吳佳佳聽了,不禁感動莫名。
有多少男人會連自己女人身邊的朋友也照顧到這般無微不至呢?
蘇末離啊蘇末離,真的是上帝的寵兒啊!
吳佳佳謝過了連哲予,親自將他送到門口,這才笑嘻嘻地轉身。
剛走到床邊,無意間看向林千木,這才發現林千木眉頭緊鎖,而一雙有些自從許諾死後便憂鬱深藏的黑眸瞪得大大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呀!你什麼時候醒來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痛不痛?」吳佳佳喜出望外,急忙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我沒事。清醒得很。」林千木卻躲過了她的手。
吳佳佳一愣,訕訕地收回了手,想了想,笑道:「那你有沒有看到末離現在新交的男朋友連哲予?他帥吧?很寵末離呢!一點都不輸於許諾!老天真的很眷顧末離呢!許諾若泉下有知,應該會開心了吧?」
林千木冷冷地說:「不要把他和許諾相提並論!」
吳佳佳嘻嘻一笑,「好好好!不比就不比!我知道許諾在你心裡就跟神一般地存在呢!」
林千木沒有再說話,只是瞪著天花板發愣。
吳佳佳端了一碗血燕粥坐在他身邊,一邊吹一邊說:「連哲予真的很貼心呢!想到我們可能連晚飯都沒吃好,過來的時候還特意帶了很多吃的過來!你餓了吧?我餵你!」
林千木眼睛緩緩地轉到吳佳佳那充滿喜悅的臉上,暗暗地長歎一聲,手撐在床上慢慢坐了起來,溫柔地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吃就是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本該讓你擁有一個快樂幸福的獨一無二的生日,卻沒想到我卻如此無能,不但沒有能夠保護你,還害你吃了那麼多苦!」
說著將碗接了過來,輕輕地說,「你也吃吧!」
吳佳佳聽得滿腹辛酸,眼睛氤氳一片,搖了搖頭說:「你已經盡力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努力地做得最好!今天若不是我愚蠢,又怎麼會累得你頭部受傷?知道嗎?我們三個人差點就沒命了,是連哲予及時出現,我們才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裡呢!」
「他救的我們?」林千木一愕,臉上突然浮起一片死灰般的顏色。
吳佳佳低了頭,輕輕地說:「千木,我知道你可能還未完全放得下,可是沒關係。我願意等,等到你真心覺得末離的身邊有其它男人比你更合適,然後心甘情願地只愛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們再考慮結婚的事情吧!」
林千木聽了,一時之間又羞又愧,只覺得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無法見人。
吳佳佳真的真的很善良。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他從未真正地對蘇末離放手過,可是她卻強顏歡笑,一直在默默地等待著他。
這樣的愛情,是如此的執著與深情,他林千木若是對蘇末離再抱有其它不正當的想法,又對得起誰?
林千木心裡暗暗地長歎一伸,伸手復又將碗遞回到吳佳佳的手裡,溫柔地笑著說:「我的手好無力,還是你餵我吧!或者,我們倆人一起吃!你一口我一口,也算是極其特別的生日宴了!」
吳佳佳的臉悄悄紅了,輕輕一笑,應道:「好!」
說著就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了他嘴裡。
兩人相視一笑,又像從前一樣溫柔無比
而這時的蘇末離正站在電梯門口發呆,連哲予匆匆地走到她身邊,看了一眼電梯,歎道:「你忘記按樓層了吧?」
蘇末離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確實把那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連哲予伸手摁了下上下鍵,然後轉頭上下打量她,「你沒有傷到哪裡嗎?」
蘇末離搖了搖頭,「沒有。」
連哲予『哦』了一聲,電梯門開了,他側身讓蘇末離先進去,然後才走了進去。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過,電梯裡除了他們便再也沒有旁人了。
他們各佔了電梯的一個角落,就這樣默默地站著,默默地看著電梯上方變化的數字都沒有說話。
直到電梯到了一樓,門開了,連哲予才緊隨在她身後問道:「回哪裡?」
蘇末離轉頭看了看他,「如果我說我今天晚上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肯嗎?」
「不肯!」連哲予很乾脆地回答。
蘇末離不禁冷笑一聲,「口是心非的噁心男!」
說著就快步向外走去。
連哲予淡笑著說:「我是不放心你!想想你今天晚上的遭遇,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真的覺得帶著那樣兩個傷者可以從那幾個窮凶極惡的歹徒手裡安然無恙地逃出來嗎?」
蘇末離淡淡地說:「我不是說那個!只是我方才聽到某人在我朋友面前表現得跟個情癡一般。什麼從不勉強我。什麼從來都是把我含在嘴裡捧在手心裡寵著!」
說到這裡,她猛然頓住了腳步,冷冷地看著連哲予,「連哲予!這麼噁心的話你都如此淡然地說得出口,我真的懷疑你的臉皮是否比城牆還厚!」
連哲予笑著聳聳肩,「這不都是給你長面子麼?咱們倆私下裡鬥得再厲害都只是我們之間的事,哪怕你今天把我的頭打出一個大包,明天把我踢得差點做了太監,又或者我如何逼你與我做多麼高難度的動作,我都無所謂,因為我覺得那是一種打情罵俏,我甘之如飴!呵呵。但你似乎並不認同我的做法。如果我當著你朋友的面那樣親密地對你,你會覺得很沒面子的。所以,我一路過來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像普通的戀人一般對你。」
「你無恥!」蘇末離轉頭,不想再看到他了,轉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連哲予卻突然拖住了她的手,將她往懷裡一帶。
她一個站立不穩跌倒在他的懷裡,他趁機抱緊她,不肯讓她站直身子。
蘇末離不禁又羞又惱,低聲叫道:「連哲予!你想做什麼?」
連哲予卻收斂了笑容,一雙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盯著她的眼睛,像要透過她的眸子看到她心裡去一般,「末離,你說老實話,你今天在門外看到我時,是不是很開心?」
「是。那又怎樣?」蘇末離掙扎了幾下,「趕緊放開我!我腰痛!」
連哲予咧嘴一笑,「嘿嘿。那個時候,你一定覺得我是從天而降的天使,又或者是威風凜凜的騎士吧?」
心裡莫名地喜悅,情不自禁地低頭在她淡紅的唇上深深一吻,然後低低地說:「我很樂意一生一世都做你的騎士,為你保駕護航!」
說著輕輕地將蘇末離的身子扶正。
蘇末離心亂如麻,低頭想了想,冷冷地扔下一句,「天使在這人間都呆不長,騎士也往往死於刀劍之下!若你不怕短命,硬要賴在我身邊做天使或是騎士,那也由得你!」
說完之後便幾乎像逃跑一般衝出了醫院的大廳。
連哲予挑了挑眉,看著她那顯得倉惶的背影勾唇一笑,然後邁著從容不迫的步伐緊隨在了她身後。
蘇末離雖然一臉的桀驁不馴,可是卻早已在他車子的旁邊等候著他。
連哲予快步走上前,伸手為她打開車門,風度翩翩地護著她坐進了車子,然後又伸手去替她系安全帶。
蘇末離手一擋,淡淡地說:「我不是殘疾,我自己來就行了!」
連哲予輕笑,「由得你!」
說著便關了車門,自轉身去了另一邊上車。
再沒有問她的意思,直接開著車往海邊別墅的方向駛去。
蘇末離一路無話,只疲憊地將頭抵在車窗之上,靜靜地看著窗外那蕭瑟而悲涼的景色。
車子經過她今天晚上去過的那同性戀酒吧一條街的時候,她不經意地往裡看去,卻愕然地發現原來裝飾得奢華無比的酒吧門口一片狼籍。
那酒吧連門都沒有了!
只剩下一個偌大的洞口,四周有焦焦被燒燬過的痕跡,門口殘垣斷磚一片
蘇末離猛然轉頭,「那裡是怎麼回事?」
連哲予淡笑著瞥了一眼,「那裡的保鏢拿槍指著我不讓我進去,我一時性起,就扔了顆小型的炸彈。你放心,沒有弄出人命來,當然那幾個不知看人臉色的保鏢都不可幸夠地缺胳膊斷腿了!」
蘇末離倒吸一口氣,瞪大眼睛看著他,好半天才厭惡地說:「你就是一個土匪!」
「不錯!我就是個土匪!可當今社會上需要的便是土匪!我若不是土匪,我早就被人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下了,哪裡可能還有機會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從來不曾後悔我的為非作歹!」
連哲予雲淡風輕地說。
蘇末離的心寒意無邊,只覺得越靠近他越害怕。
他如他那傳說中嗜殺如命的死黨沒有一點區別!
如果有一天,她徹底地惹惱了他,他會不會將她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呢?
連哲予彷彿看出了她眼睛裡的恐懼,便笑著伸手輕輕地覆蓋在她那雙放於膝蓋之上的手,溫柔地說:「蘇末離,你不必怕我!我寵你都來不及,又怎麼捨得傷害你?」
寵?他所謂的寵就是極盡全力地羞辱她?
蘇末離緩緩地將手拿開了,低聲說:「天黑,好好開車吧!」
連哲予聳聳肩,並不介意她的抗拒,真的開始認真地開起車來。
回到海邊別墅,蘇末離便快步向樓上跑去,難得他竟然沒有跟上去。
蘇末離拿了衣服進衛生間用極快的速度洗了個澡,走出來的時候,卻看到他端坐在她的床邊椅子上。
她皺皺眉,疲憊地說:「今天還要做?我很累了!」
連哲予笑著站了起來,伸手一指桌上的那冒著騰騰熱氣的碗,「你晚上一定沒吃東西,所以我給你做了一碗牛肉麵。」
「我沒味口。」蘇末離搖了搖頭,「你自己吃吧!」
「別逼我讓你做選擇。」他一片雲淡風輕,可是字裡行間卻充滿威脅。
跟他在一起這麼久,蘇末離當然知道他所謂的選擇不過就是要不就聽他的話乖乖地將那碗東西給吃進肚子裡,要不就是今天晚上得由著他一個勁地折騰。
「我吃!」蘇末離乾脆利落地說,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連哲予伸手輕撫她的額前的黑髮,溫柔至極地說:「乖!」
蘇末離不理會他,只管低頭進食。
其實面真的很香,她也真的很餓,起初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吃著,可到後來卻食慾大開,竟是真的吃得津津有味。
吃得連湯都不剩,她將碗一推,抬頭面無表情地看他,「吃完了。」
連哲予嘴角的弧度極大,像極了一隻奸計得逞的老狐狸。
蘇末離看得心裡直發毛,想到今天早上對他的承諾,還有晚上故意甩掉他的行徑,心裡不由暗起懷疑及警惕。
他一回來就如此勤快地給她做面吃,別是另有企圖吧?
他會不會在面裡下藥,然後逼她與他做出各種姿勢的男歡女愛?
下藥!想到這個詞,不堪的往事歷歷在目。
她的臉色慢慢越變越蒼白。
連哲予卻舉手端起那只空碗,轉身就走。
就這樣?
蘇末離微愣。
還是藥效沒有這麼快發作?
蘇末離伸手暗暗用力掐向自己的大腿內側那一片最最柔嫩敏感的肌膚,痛意清楚尖銳地傳來,她禁不住低哼一聲。
走到門口的連哲予突然頓住身形,轉過身對她勾魂奪魄地一笑,「今天晚上我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所以沒辦法陪你了!但是如果你覺得失去我的陪伴之後會孤枕難眠的話,我願意放棄一切陪在你身邊。」
蘇末離急忙擺手,「不用了!我現在困得很,頭一挨枕頭就會睡著的,所以你不必陪我,只管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你確定?」連哲予挑眉再問。
「很確定!」蘇末離用力地點頭。
連哲予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便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還妥善地為她關上了房門。
呼!
蘇末離長長吐出一口氣。
她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即便那天晚上被人擄至遊艇,也只是慌張。
可是連哲予卻讓她害怕
但是,她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她現在一無所有了,什麼都不可能失去了,她又何必害怕他呢?
蘇末離自嘲地笑了笑,轉身進衛生間漱了口,然後回到床前躺了下來,伸手拉黑了燈。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喜歡上了黑暗。
她可以在黑暗中不去看她不想看的人,也可以在黑暗裡放肆地洩露著自己在白天深埋的情緒。
許諾走了,她的光明也失去了
蘇末離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懶懶地躺在床上不願意動。
她的腰酸痛得很,算算日子,應該是經期快到了。
從前和許諾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刻意地吃過避孕藥,或許是因為她其實一直期待著擁有一個獨屬於她和許諾的孩子吧?
可惜的是,她的經期從來沒有遲來過。
每個月的那個日子,那熟悉的巨痛總是如期而至。
自從和連哲予在一起後,她時刻都記著吃避孕藥,結果這個月經期卻推遲了。
蘇末離很是惶恐,偷偷地跑去醫院查,去的時候咬牙切齒地決定,如果真的懷上了連哲予的孩子,她就立即請求醫生幫她拿掉孩子。
她不想再來一個小惡魔來折磨自己。
幸運的是,她並沒有懷上。
醫生說之所以經期會推遲,不過是精神壓力過大,還有吃多了避孕藥引起了身體內分泌失調。
醫生還問道:「你丈夫是不是性、欲極其亢奮?如果是的話,下次把他一起叫來,我可以通過藥物治療來抑制他那種不正常的需要。」
蘇末離苦笑著拒絕了。
不過她倒是開始認真地考慮醫生的建議,在身體內放置子宮帽。
醫生建議等她下次月經乾淨後再去放置,所以如不出意外的話,她在半個月後就可以去放置了。
想到還必須與連哲予維持這種不正常的男女關係兩年之久,蘇末離滿心的鬱悶,儘管腰酸痛得要命,可是卻已經沒有心情再在床上躺下去了。
蘇末離下樓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雞肉粥的味道。
走進廚房一看,果然看到在那微弱的爐火之上放置著一個砂鍋。
揭開一看,只見白白的米粥夾雜著切著手指頭大小的雞脯肉,香氣撲鼻。
此時粥已經煮得很稠了,蘇末離拿勺子攪了攪,正欲關火,連哲予那急促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別動!」
蘇末離手一滯,就依言放下了勺子轉過身退到了一旁。
此時的連哲予全身上下都帶著一股子寒冷的氣息,額前碎發濕漉漉的,俊美性感至極。
只是這種俊美性感卻讓蘇末離退避三舍,因為她生生地覺得自己嗅到了一股濃烈的威脅氣息。
連哲予知道她在背後悄悄地打量著自己,卻並不在意,一邊伸手將火關到最小,一邊將早就準備好的黃瓜丁,還有松子肉一齊倒進了鍋裡,攪拌均勻之後,再灑上點香蔥與香油,這才關掉了火,笑著轉過身看她,「你臉色很不好看,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瞧!沒有我的陪伴,你還是不習慣吧?反正今天週末,待會我們吃過飯後,我再陪你睡一上午如何?」
蘇末離搖頭,「我想給吳佳佳他們送早餐過去。」
「醫院有營養餐!我雖然與林千木那小子不熟悉,卻也知道他也算是個腰纏萬貫的貴公子呢!」
「我想去看他們。」蘇末離再次強調。
「好啦好啦!由著你!我去洗澡,很快下來。我們一起吃過飯後便一起去吧!」連哲予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一雙黑眸儘是依戀。
蘇末離只覺得他的目光如火,快要將自己燃燒殆盡,不自然地轉頭,「快去洗澡吧!這個天穿著濕衣服容易著涼!」
連哲予輕笑一聲,湊過唇快速地在她臉上如蜻蜓點水般啄了一下,然後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快步向樓上跑去。
蘇末離只覺得臉上粘乎乎的,全都是他的口水,不禁皺著眉頭用力地擦了又擦,直擦到臉頰火辣辣的一片,這才罷了手。
左右坐著沒事,蘇末離不願意讓自己閒呆著胡思亂想,所以便拿了兩個小碗盛了點泡蘿蔔,還有水晶鳳爪出來。
鳳爪又白又透,搭配著那鮮艷的紅色朝天椒,煞是漂亮。
蘇末離將蘿蔔切成丁狀,然後再往上澆了一點辣椒油上去,撒點蔥花,便香氣撲鼻。
將小菜端了出去,卻見已經洗漱乾淨的連哲予神清氣爽地跑下了樓。
他穿著黑襯衫黑西褲,整個人顯得特別性感。
蘇末離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個男人可以將黑色的美表露得淋漓盡致。
唉!他就是狐狸精轉世!
蘇末離心裡暗歎。
連哲予快步走了過去,驚喜地叫道:「你什麼時候弄的這種泡菜?我怎麼不知道?」
蘇末離淡淡地說:「有些日子了。」
連哲予笑著伸手拿了一塊蘿蔔放進嘴裡,咬得脆生生作響,此時,沐浴在金色晚晨曦中的他臉頰上儘是滿足而快樂的笑容,眉眼之間再沒有那魅惑人心的誘惑,有的只是很單純的快樂,讓人覺得他就是一個因為吃到一點點心儀美食就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的孩子一樣純潔得讓人心動。
「我去端粥!」連哲予咧嘴朝她一笑,轉身向廚房跑去。
蘇末離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竟然走神了!
幸虧他沒有察覺到,不然一定又少不了一陣冷嘲熱諷。
蘇末離感覺到自己的臉微微發熱,急忙轉過身用冰冷的手冰了冰發燙的臉頰,覺得溫度降低後,便轉身進廚房自去拿碗筷。
很多年以後,蘇末離每每會想起這個雖然寒冷卻有著金色陽光的早晨。
她會疑惑地想,他那貌似不經意的單純真的是由心而發的嗎?
這天早上,氣氛很和諧,連哲予沒有像平時一樣故意說些話氣她,始終溫柔地對她微笑著。
時不時地為她挾菜,而當她為他盛粥時,他也總是溫柔地道謝,就如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
蘇末離雖然不習慣他對自己的溫柔,可是想想如果他們之間能夠始終如一地這樣相處下去,倒也是一件好事。
吃過飯後,兩人一起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他們去的時候,吳佳佳開心得很,拉著連哲予到一旁左問右問,恨不得把連哲予的底細全都探聽清楚了。
而林千木與蘇末離卻沉默很多。
有時候,蘇末離不經意地抬頭,總看到林千木探究的目光,於是倉促一笑,生恐他看出什麼不對勁來。
好在林千木大多數時候都是垂頭看書,並不多問,這總算讓她稍稍地鬆口氣,便在一旁由著連哲予說些估計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的愛情甜言蜜語。
接下來近一個星期的時間,連哲予都陪著她連續往返於醫院、公司、海邊別墅。
最難得的是,他竟然像變了個人一般,沒有像原來一樣,死死地糾纏於她了。
他們分房而睡,言詞友好得就像兩個同住一屋簷下的異性朋友一般。
蘇末離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但是卻悄悄地鬆了口氣。
因為從前,他性、欲亢奮得不像人。
即便在她經期的時候,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撫摸她挑逗她,讓她備受折磨
輕鬆的日子總是轉眼即逝。
這一天,林千木總算可以出院了,蘇末離與連哲予一起到醫院接他們出院。
因為林千木新買的屋子還未裝修好,所以決定還是暫時住在湖邊小屋。
四個人回到那裡,剛推開車門下車,便聞到了一股股誘人的飯菜香。
吳佳佳禁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驚訝地問:「好香啊!這裡請了廚娘嗎?」
連哲予笑道:「是啊!考慮到你們暫時都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所以我便擅自作主請了個廚娘,希望她做菜的手藝讓你們滿意!」
「天啊!連哲予!你真的是一個大好人誒!心思這麼細膩,對末離的朋友都能夠這麼周到,我對你真的是沒話說了!」吳佳佳搖頭直歎,伸手摟住蘇末離的脖子,半真半假地開玩笑,「末離!我要吃醋了!為什麼在你身邊出現的男人都是如此極品的好男人?」
蘇末離無奈地笑道:「千木難道不是極品好男人嗎?你這沒良心的!你不知道你喝醉之後,是誰深更半夜地起來為你做醒酒湯,第二天一大早又是誰起來替你熬粥嗎?」
一邊說一邊沖洋洋得意的連哲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連哲予攤了攤手,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模樣。
吳佳佳笑著轉頭看一直沉默的林千木,走過去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深情脈脈地說:「花花大世界,美男何其多,可我吳佳佳卻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千木,這輩子我賴定你!」
林千木淡淡一笑,牽起她的手溫柔地說:「好了!外面冷,趕緊進去吧!」
「好啊!」吳佳佳開心依偎著他往裡走去。
蘇末離正欲緊隨他們之後,連哲予卻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皺眉回頭,「做什麼?」
連哲予看一眼走在前面的林千木的背影,淡淡地說:「你有沒有覺得林千木很怪?」
「怪?我沒覺得。」蘇末離瞪他。
「是我多心了嗎?可為什麼這幾天他從來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而且我發現他總是在暗中打量你,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就像一頭餓狼,在對著它想吃卻吃不到的美食,垂涎三尺!」
「連哲予!千木不理你,說明你不是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男子!又或者說,他早就看清楚了,在你這如花的表像下,隱藏著一顆卑劣的心,所以他不屑理會你!另外,請不要用你那猥瑣的心去衡量他人!」蘇末離很有些生氣地用力摔開了連哲予的手,轉身快步走進了屋子。
「如花的表像?」連哲予輕笑,聲若蚊蚋,「蘇末離,你也喜歡我這如花的面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