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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8章 悲傷的連哲予 文 / 秋如水

    連子化臉色倏地蒼白如紙,卻盡力故作鎮定地說:「連哲予,你別含血噴人!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你母親,我怎麼可能下手毒害我兒子的親生母親。我再怎麼壞,也不至於壞到這種程度!還有,你妹妹更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了!你與她一起生活也有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瞭解她的性格嗎?她一直文靜內向,單純善良,可是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啊!又怎麼可能去毒害你母親?」

    連哲予的臉上浮起一抹冷笑,「連只螞蟻都不敢踩死?連子化!你也太健忘了吧?當年,我初進連宅,半夜三更地溜到我房裡,故意撕碎自己的裙子,然後哭哭啼啼地大叫我想欺負她的人是誰?若不是我多了個心想,早在自己房間裡偷偷地裝上了針、孔、攝像機的話,當年的我只怕被爺爺打死了吧?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嗎?爺爺去世後三天,也不惜對我脫衣送抱,百般勾引,目的不過就是想隨她母親一起賴在連家而已!這樣的無視道德倫理,為達目的沒有羞恥下限的女孩,你說她單純說她膽小?哈!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連子化的臉色更蒼白了,訕訕地說:「那只是她不懂事。」

    「別再辯解了!我明跟你們說,你們的一舉一動早就在我的監視之下,要不然我媽早就被你們害死了!所以,這一次我絕不姑息她!我會把她送進監獄,讓她吃一輩子牢飯。我知道她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所以你放心,我會讓人進到裡面好好地照顧她的!我保證會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至於你,念在你是我母親名義上的丈夫的份上,我原諒你,一切照舊。不過,若再有下次,我絕不輕饒!」連哲予冷冷地說完之後,再也不想看一眼連子化,甩袖就走。

    連子化急忙上前攔住了他,顫聲苦苦哀求,「哲予!你原諒她吧!她是你親妹妹啊!她受不住監獄生活啊!你會毀了她的!就算我求求你了,放過她了!放過她吧!我保證下一次再也不敢這樣做了!真的真的!我發誓!」

    「還有下一次?」連哲予怒極攻心,用力地將連子化一推。

    連子化腳步不穩,一屁股跌坐在石板地面上,只覺得骨盆快要裂開一般,生痛。

    連哲予冷冷地說:「我媽只剩下兩個月都不到的時間好活了!你們卻連這兩個月都等不及了!我把她們趕出去,怕的就是今天,卻沒想到你們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我不過出去才四天,你們就差點要了她的命!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有什麼臉面再來求我饒恕你們?!趕緊滾吧!不要再惹惱我!不然,即便對你這個父親,我也不會再手下留情的!」

    說完再也不想看一眼連子化,轉身就走。

    連子化哀哀地哭叫道:「哲予!你到底想要我怎麼做才能夠饒了丁丁?你說句話,只要我能做到的,那麼我什麼都願意做!」

    說到最後,他在地上跪了下來,對著連哲予連連磕頭,「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她吧!放過她吧!她還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她吧!什麼錯都是我一個人的!我當年不該玩弄了你媽一走了之,不該在你們回來找我的時候還嫌棄你們,恨不得將你們趕得遠遠的!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聽著那『咚咚咚』的磕頭聲,連哲予的腳便像綁上了千斤重擔再也提都提不起來了,心痛得厲害,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過去。

    但是卻緩緩轉身,雲淡風輕地笑,「你真的為了你老婆,你女兒,什麼都願意付出麼?」

    「是是是。我願意!只是你說得出,我就一定做得到!」連子化連連點頭,原本顯得很年輕的臉像一下子老了幾十歲。

    「如果我說我要你離開連家,再也不可能從連家拿到一分錢呢?」連哲予仍然一片雲淡風輕。

    「你你連我也要趕出去麼?」連子化徹底石化。

    「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連哲予走了過去,在他面前蹲了下來,一雙眼睛淡得像沒有了顏色,「告訴我,你願意嗎?」

    連子化的淚水再度湧現出來,顫抖著雙唇看了連哲予良久,最後一咬牙,用力點頭,「願意!我願意!只要你肯放過丁丁,我什麼都願意!」

    連哲予倏地站了起來,背轉了身極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怒火,雙手悄悄緊握成了拳。

    原本,他以為連子化就是個薄情漢,沒心沒肺的薄情漢,無論對誰都不會有真心付出。

    所以,某些時候倒也很平衡。

    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錯了!

    大錯特錯了!

    連子化根本不是個薄情漢。

    他的薄情僅僅只是對母親對自己!

    他的一顆真心所有柔情全都獻給了那個尖酸刻薄卻狐媚叢生的女人,還有那個表面上千嬌百媚,實際上卻心狠手辣的女兒!

    他竟然是真心愛著她們的!

    這多可笑多可笑?!

    一時之間,心裡又悲又痛又怒,卻無處可發洩。

    只能雙拳握緊握緊再握緊。

    尖銳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痛苦。

    因為心,已經痛得麻木了

    不知什麼時候,連子化伸手拖住了他的手,低聲苦苦哀求,「兒子,你聽到了沒有?我願意!我願意捨棄這連家的一切一切,現在你放了丁丁吧!她一定嚇死了啊!放了她吧!如果你不放心,我現在就去給你去簽署放棄一切的文件。」

    連哲予閉了閉眼,不語不動。

    再度睜開眼睛時,已經一片沉寂。

    「你起來吧!去找阿勝,帶著你女兒離開這裡吧!至於方纔我所說的要你放棄連家一切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吧!原來我向你的承諾,依然會兌現。」

    「真的?」連子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衝你還是一個人的份上,我願意對你手下留情。僅此而已!」連哲予淡淡地說完之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連子化卻愣在了原地,久久無法挪動腳步。

    連哲予精疲力盡地回到屋子,宋伯便奉上了一杯茶,「孫少爺,喝口茶提提神吧!昨天那麼晚回來,連覺都沒睡,呆會吃點早餐洗漱一下便上床睡一會吧!」

    連哲予突然鼻子發酸,咽喉發堵,眼睛發熱,面對宋伯手裡的那杯茶,還有那慈愛的像看孫兒一樣的眼神,手就無力得就怎麼都抬不動,更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世界如此之大,一眼望去,給過他溫暖的人,僅僅只有母親、宋伯,還有那生死之交華薄義。

    他滿心荒涼,無力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指了指茶几。

    宋伯歎了口氣,將茶輕輕地放於茶几上,然後悄悄地走開,自去督促廚娘加快動作。

    連哲予這一住便再也沒走。

    天天形影不離地陪著連母,陪她說話,陪她吃飯,看她入睡,然後坐在她身邊一宿又一宿地徹夜難眠。

    他很清楚地知道,每過一分鐘,便意味著母親離死亡更近了一分鐘。

    時間就這樣緩慢而艱難地流逝著。

    一晃就四十天過去了。

    當這天早上,連哲予從睡夢中驚醒看向自己的母親時,卻見自己的母親面容安詳,嘴角帶著一抹寧靜的笑意,而她那已經冰冷徹骨的手則死死地與他的手掌十指相扣。

    冰冷的淚水悄悄地從他的眼角滾落而下,他很清楚地知道,母親終於是去了!

    帶著對他的眷戀對他的祝福去了!

    母親僅有小學文化,從來沒有教過他什麼大道理,也沒有在他的成長道路上有過什麼幫助,但那無聲的愛卻是如此厚重,壓得他無法喘息。

    他,欠母親太多太多。

    他知道母親對他有著什麼樣的期盼,他知道他有令母親多麼多麼痛苦、失望,可是他卻就是無法如母親的願,做她希望他心目中的好孩子好男人

    他的這輩子已經毀了,心已經缺失了,他救不了自己,別人也救不了他

    沒有了連哲予的折磨,蘇末離這段時間過得很平靜,雖然談不上開心,但生活總算漸漸正常了。

    她每天一大早便起來去晨練,在湖邊坐二十分鐘,然後回去洗澡吃飯上班。

    忙碌一天後,然後又開車回來,吃飯、散步,睡覺。

    偶爾隨已經訂婚正甜蜜得像糖一樣時時刻刻粘在一起的吳佳佳與林千木一起出去咆飯,泡吧。

    日子過得很平靜很有規律。

    許諾再也不在她夢裡出現了,但她每天仍然會想起他。

    只是每次想起的時候,很平靜很淡然,不再像從前那樣痛徹心扉,想都不能想,一想就要暈過去了。

    她想或許自己是真的成功地將他裝入一個盒子裡藏到心底深處去了。

    又或許許諾真的已經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忘記了前程往事,在耐心地等待他的下一輩子了。

    她也會耐心等待的。

    這天,她在辦公室忙到很晚,天色都快黑了,這才匆匆地收拾了東西下班。

    剛走進電梯,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一看,眉頭不僅悄悄蹙起。

    是連哲予打過來的。

    他失蹤快兩個月了,音訊全無。

    她天天都抱著他再也回不來的幻想平靜地過著日子。

    可是沒想到,幻想終究是幻想,終究還是要回歸現實。

    蘇末離滿心的煩躁,很想無視。

    但想到那個人噁心的嘴臉,深具威脅性的話語,便深吸一口氣,緩緩地摁下了接聽鍵,「喂?」

    「我在機場!」簡單而冷漠的幾個字扔出去之後,他便掛斷了電話。

    蘇末離愣了愣,最後皺著眉頭咒罵了一聲,「混蛋!」

    很反感他的無禮,很想無視他的潛台詞,可是最後還是乖乖地打電話給了佐治,「佐治,我需要出差,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回去了。今天晚上不用再等我吃飯。另外,幫我轉告吳佳佳與林千木一聲吧!」

    佐治關心地問:「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嗎?」

    蘇末離搖了搖頭,「不需要了。碧昂絲會陪我一起去。」

    佐治聽了,便放心了,也沒有再多問。

    掛斷電話,蘇末離不由苦笑,只覺得自己現在撒謊信手拈來,是越來越高超了。

    到機場的時候,便看到連哲予很不耐煩地站在大廳門口。

    蘇末離搖下玻璃,探頭朝他招了招手。

    他看到,皺著眉頭快步走了過來。

    上了車,他冷冷地說:「你讓我站在那裡像傻瓜一樣足足等了兩小時。」

    「現在是下班高峰,隨便哪天路都堵得很,我已經很盡力地趕過來了。」蘇末離淡淡地說。

    連哲予聽了,冷哼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了。

    蘇末離覺得他今天很有些奇怪,透過後視鏡悄悄地打量他,卻見他疲倦地仰頭靠在乖上,眸子輕輕閉著,薄唇輕抿,一臉簫殺,莫名地給人一種脆弱憂傷的感覺,再也沒有往日的囂張與霸道。

    他,家裡真的發生大事了吧?

    要不然,一向囂張得意得讓人討厭的他絕對不會是有如此頹廢脆弱的。

    正淡淡地想著,連哲予卻突然閉著眼睛冷冷地說道:「看夠了沒?再看的話,我就要收錢了!」

    蘇末離差點被口水噎到,本能地想反唇相譏,但最後還是忍了這口氣。

    他沒有變!依然還是那個囂張得令人討厭的人渣!

    她今天心情不錯,不想因為他突然回來就變壞了!

    她要開心!

    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好在那人渣也不再開口說話了,於是一路寂靜無聲。

    回到海邊小樓,蘇末離解了安全帶,看了一眼仍然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連哲予,皺了皺眉,提醒道:「到了。」

    連哲予仍然一動不動,像是睡過去了一般。

    一時之間,蘇末離覺得空間狹小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等了一會,最終說道:「你慢慢坐吧,我先進去了!」

    說著便不再理會他,自推門下車。

    拿鑰匙開了門,換上鞋走了進去,手不經意地在鞋櫃上一碰,竟然沾了一手的灰。

    兩個月不住,屋子已經髒得不行了。

    她皺皺眉,快步走了進去,先進廚房放下自己去接連哲予的路上買的菜,打開冰箱,先將過期的食材扔進了垃圾桶,然後再將剛買的食材放了進去。

    淘米煮飯,將空心菜用水泡上,然後就開始拿抹布打掃衛生。

    只是簡單地抹了一下灰,拖了一下地板,便覺得乾淨了很多。

    蘇末離伸手擦了擦汗,看著乾淨的屋子滿意地呼了口氣,然後便轉身進廚房擇菜切菜。

    一陣忙碌之後,便弄出了四個菜,一個湯。

    菜很簡單,一個是鮮花椒爆炒肥腸,一個白灼蝦,一個泡椒炒雞雜,一個空心菜,還有一個黃豆筒子骨湯。

    將菜一一端上桌,擺上碗筷與酒杯,抬頭一看時間,竟然從進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個半小時!

    連哲予那傢伙竟然獨自一個人傻兮兮地呆了兩個半小時!

    看來,這次他受到打擊不小。

    蘇末離淡淡地想著,慢吞吞地伸手解下圍裙,慢吞吞地洗了手,再慢吞吞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車裡的人仍然保持著幾小時前的姿勢一動不動,讓蘇末離幾度懷疑那根本就是一座藝術家精心雕刻的精美石雕。

    她打開車門,淡淡地說:「飯做好了,趕緊進去吃吧!」

    連哲予睜開了眼,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下了車,一個人徑直往屋內走去。

    那熟視無睹的模樣彷彿把蘇末離當成了空氣。

    蘇末離也無所謂,甚至喜歡他這副模樣。

    他的那張嘴巴,她實在受得夠夠的了!

    她隨在他身後走了進去,見他進衛生間洗手,便去拿了一瓶紅酒放於桌上。

    拿著開瓶器正想打開瓶塞,剛坐下來的他卻淡淡地說:「不喝紅酒。給我拿一瓶白蘭地。」

    蘇末離便放下開瓶器,轉身到酒櫃前重新拿了一瓶白蘭地遞給他。

    他接過,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仰頭一口喝下了,見她依然站在身旁,便指了指對面,「坐下一起吃吧!今天不用你服侍。」

    蘇末離便坐在了他對面,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菜來。

    連哲予晃了晃酒瓶,「你要喝點嗎?」

    「不用了。我不喝酒。」蘇末離搖了搖頭。

    自從許諾走後,她便很少喝酒了。

    都說酒是個好東西,喝了之後會忘記很多東西,原本不快樂的心會變得很快樂。

    可是對她來說,卻完全不是這樣。

    她每次喝完酒,總是會禁不住想念許諾,會失態地嚎啕大哭,用吳佳佳的話來說,她就是個瘋子。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一直以來自詡為『酒仙』的她,會失態到如此地步。

    就算在遊艇之上被人強、暴,就算父親鋃鐺入獄,就算知道原來自己一直誤會了父親,她也沒有喝酒喝到如此失態過。

    於是被吳佳佳嘲諷了幾次之後,她便再也不碰烈酒了。

    就算與吳佳佳他們一起出去泡吧,她也只點無酒精的飲料,或是酒精度數極低的酒。

    連哲予苦笑一聲,「原來想喝酒的時候,連找個喝酒的伴都是如此的難。」

    說完之後也懶得將酒倒進杯子裡喝了,而是直接捧著酒瓶就往嘴巴裡灌。

    蘇末離無動於衷,只管自己吃自己的。

    只要他喝醉了別來找自己的麻煩,他哪怕喝死呢,她都不想管。

    她肚子很餓,可是卻只吃下了一小碗飯。

    她想這是因為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反感著他,所以對著他吃不下飯是太正常不過了。

    看著喝了大半瓶酒卻連臉色變都沒變的連哲予,蘇末離心裡暗暗驚心於他的酒量。

    她站了起來,說:「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我就先去睡覺了。」

    連哲予沒有說話,只是擺了擺手。

    蘇末離便快步往樓上走去。

    在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床上那顏色有些暗沉的被子,這才記起自己還沒來得及換被子。

    當下急忙將那髒的被單拆了,到壁櫥裡拿了新的床單被套出來換上了。

    想到他臥室裡的也需要換一下,便又到他房間幫他也給換了。

    抱著髒被單下了樓扔進洗衣機裡清洗,順便看了一下餐廳管理員,卻見連哲予仍然獨自一個人在那裡默默地飲著酒。

    他的碗與筷子都乾乾淨淨的,很顯然,他光喝酒,卻沒有吃下一點飯菜。

    蘇末離皺了皺眉,轉身往樓上走。

    沒走上幾步,卻突然聽到連哲予叫道:「陪我一起去散散步吧?」

    蘇末離轉頭,卻見連哲予已經站起身來,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門口。

    雖然是詢問徵求的語氣,可是實際上的動作卻表明是他例來不可拒絕的態度。

    以往的經驗告訴蘇末離,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千萬別惹怒他,所以她儘管千萬般不願意,卻還是沉默地轉身下了樓,換了鞋子與他一起走了出去。

    走出去才發現今天夜裡天空竟然漆黑一片,沒有一顆星子。

    不知何時,竟然起風了,一陣陣帶著潮濕而鹹腥味道的海風迎面吹來。

    吹得蘇末離那輕薄的裙子緊緊地貼在身上,完美而姣好的身材顯露無遺。

    更將她那長而柔順的黑髮吹得四下飛舞。

    這樣被風吹亂裙袂吹亂髮梢的畫面其實很好看,但是蘇末離卻著實感覺很有些狼狽。

    被風吹亂的頭髮像頑皮小孩的一雙手,總是蒙住她的眼睛,讓她看不到路,彷彿在跟她捉迷藏。

    而被風吹得高高捲起的裙袂總是讓她那雪白筆直的大腿露出了一大半,某個隱秘地方若隱若現,讓人遐想聯翩。

    蘇末離很是煩惱,一手去撫頭髮,一手則手忙腳亂地去扯裙邊。

    一時之間,真的狼狽不堪。

    所幸,今天的連哲予的注意力完全沒有在她身上,不然的話,一定又會被他借此機會嘲笑或者挑、逗。

    連哲予一直默默地在前面走著。

    風將他的襯衣只得鼓了起來,蘇末離這才愕然地發現兩個月不見,他竟然瘦了不少。

    他們一前一後地頂風逆行,一直走到海邊,連哲予才停了下來,然後席地而坐。

    他坐得太前,每次潮水襲來的時候,總是幾乎將他大半個身子淹沒。

    蘇末離看得心驚膽戰,總是忍不住擔心巨浪會將他整個人席捲而去。

    蘇末離遠遠地站著看了很久,當又一個巨浪向他撲去,真的將他整個人都席捲而去的時候,她驚呼一聲,顧不得多想,轉身撲入了海裡,向著他拚命游去。

    巨浪將他捲得離海灘已經有不短的距離,蘇末離奮力游去,看到他仰面躺在海面上,一動不動,彷彿一個已經溺水而亡之人的浮屍。

    海浪聲大得如雷聲,聲聲入耳,幾乎要把蘇末離的耳朵震聾。

    她奮力游到了連哲予的身邊,不由分說地拖住他就往岸邊游去。

    他掙扎,甚至反抱住蘇末離往海裡拖去。

    蘇末離大叫:「連哲予!你可我清醒一點!這可不能亂來!會鬧出人命的!」

    一抬眼卻對上他那冷寂絕望視死如歸的眼神,蘇末離心一驚,突然覺得他的眼睛裡像是有拖著她一起同歸於盡的決心。

    顧不得多想,蘇末離高高舉起手掌,對著連哲予的脖子就用力地劈了下去。

    連哲予翻了翻白眼,眼前一黑,眼睛一閉,人就暈了過去。

    蘇末離趁此機會,拖著他奮力地往岸邊游去。

    沒有了他的掙扎,給她省去了不少麻煩與阻力,最後,在她奮力拚搏之下,她終於喘著粗氣將人事不知的連哲予拖到岸邊海浪拍打不到的地方停了下來。

    將連哲予一丟,蘇末離就精疲力盡地倒在沙灘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好險!若不是她急時將連哲予打暈,或許她就真的被連哲予拖入海底,再也起不來了。

    壞蛋連哲予!自己若是想死,方才就不應該叫自己同行。

    自己眼不見為淨,看不到他被海浪吞沒,就自然不會多管閒事,費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救上來了!

    他就是個可惡的混蛋!

    蘇末離心裡腹誹不已。

    躺在岸邊歇息了好一會,她才感覺到呼吸漸漸通暢起來,力氣也一點一點地在恢復。

    只是如今已經是夏末初秋交替之時,晚上很涼很涼,尤其在海邊,尤其在這種起風的日子,蘇末離感覺到渾身冰冷得發起顫來。

    每當海風吹過,總是讓她禁不住打哈欠。

    這樣不行!得立即回到屋子裡才行。

    她翻身坐了起來,看著仍然像只死豬一樣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連哲予,皺了皺眉,手在沙地上一撐,一躍而起,然後走到他身邊蹲下,伸手拍打他那張今天晚上顯得格外憂傷格外絕望的俊臉,「連哲予!你趕緊醒醒!你不能在這裡睡!我們得在下大雨前回到屋子裡去!」

    可是耳光打得啪啪作響,臉都被她搧紅了,他都沒有一丁點要醒過來的痕跡。

    「你好討厭!」蘇末離恨恨地抬起腳踹了他一腳。

    他仍然一動不動。

    蘇末離無計可施,決定試著將他拖回屋去。

    雖然道路崎嶇不平,路邊的小石子可能難免對他的身體造成輕微的傷害,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其它的辦法可行。

    她彎下來,雙手放於他的脅下,在他的胸前十指相扣,就這樣半拖半抱地拉著他往後退。

    只是卻沒想到他太重,結果拖了半天,累得氣喘吁吁,卻只把他拖動了不到五米的距離。

    看著那離這裡至少有七八百米的小屋,蘇末離苦笑,心想照這樣下去,只怕拖到天亮也不一定能夠把他拖回家去。

    哎!她還是另想辦法吧!

    比如說回去拿個帳篷之內的,暫時先對付一陣,等他醒來再說吧!

    她記得上次收拾他臥室的時候,看到有一個櫃子裝滿了各種露營裝備。

    想到這裡,她便將他扔在原地,然後小跑著向小屋跑去。

    跑回家後,她翻出帳篷,抱在懷裡就走。

    可是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身上,再想到同樣濕漉漉的他,便急忙替他拿了一套衣服,自己也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這才抱著所有的東西匆匆地跑回了沙灘。

    跑回到沙灘,她四下看了看,最後決定在一棵椰樹旁搭帳篷。

    幸虧她從小到大喜歡各種新鮮刺激的運動,所以野外生存技能難不到她。

    蘇末離動作嫻熟地搭好了帳篷,將衣服放進帳篷裡,然後跑回連哲予的身邊,依舊以方纔那樣的方式半拖半抱地將他拖進了帳篷。

    這樣一來,這才發現自己才換過的衣服又被濕漉漉的他弄得又濕又髒了。

    她歎了口氣,看看昏迷不醒的他,決定幫他換好衣服後,自己便回小屋去換衣服睡覺。

    以他們倆惡劣的關係來說,她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是奇跡了!

    反正已經看慣了這個暴露狂的裸、體,反正自己對他毫無感覺,那麼替他換衣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末離一邊勸說著自己,一邊屏息靜氣地將手伸到他的胸口替他解紐扣。

    只是想得容易,做起來難。

    不管她再如何討厭他,再如何覺得他的裸、體對自己構不成任何威脅,但是當她冰涼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他那溫熱光滑的胸口時,還是感覺到了極其地不自在。

    她很有種就此罷手不管他的衝動,但是看到他那張蒼白得如死人一般的臉,還有眉宇間那一抹莫名其妙的傷心欲絕的表情,她便實在沒有辦法做到置之不理。

    所以,儘管猶豫再三,手上的動作卻還是在繼續下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將他身上那件黑色的襯衣給扒了下來。

    只是脫一件襯衣而已,卻已經把她累得出了好幾身汗。

    盡力不去看他那對任何女人來說都極具誘惑力的身體,蘇末離又伸手去解他的皮帶。

    手有些顫,心也『咚咚咚』地跳得厲害。

    蘇末離自嘲地笑,看來不管自己如何討厭眼前這個男人,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身材真的真的很不錯,他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是個人都會有所遐想,她也不過是一個有些花癡的女子。

    又很是費了一番力氣,才將他身上的褲子也給脫了下來。

    眼睛不小心瞄到他的特殊部位,不由一陣陣的臉紅心跳。

    她急忙轉身,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後,這才拿好褲子閉著眼睛試著往他身上套。

    雖然出了一身大汗,但是最後總算勉強將褲子給他套了上去。

    胡亂地替他拉上拉鏈,扣好扣子,然後便便又替他穿襯衣,只是才穿好一隻手,突然腰間一股大力傳來,猝不及防的她就直接栽在了他的身上,而她的嘴好死不活地就正好吻在了他的唇上。

    蘇末離愣住。

    而就在她這驚怔之時,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的連哲予突然伸手用力地抱住了她,與此同時,雙手一用力就將她甩在了地上,身子隨之緊緊地壓了上去。

    而在這一氣呵成的動作之中,他的唇由始至終不曾離開過蘇末離的唇。

    當蘇末離意識到他的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鑽入了自己的嘴唇裡,正用力地掃過她的口腔時,她又驚又怒,舉起手用力地扯住他的頭髮試圖迫使他不得不鬆開自己。

    可是他卻像鐵了心要將她吻個徹底一般,死活不鬆口。

    與此同時,他的大掌已經不知何時順著領口摸了進去,撫上了她的豐盈,用力地揉捏著。

    一股股電流在身體內部亂衝亂撞,蘇末離惱羞成怒,張開嘴就用力地咬了下去,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瞬間就瀰漫了整個口腔。

    「唔!」連哲予痛呼一聲,不由自主地鬆開了她,冷冷淡淡地看著她抿緊了唇不吭聲。

    一縷鮮血從他嘴角流了下來,鮮艷而妖嬈,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卻也有種緋惻纏綿的憂傷與絕望。

    蘇末離跳了起來,抬起腳就照著他的心窩一腳踹去,氣哼哼地說:「連哲予!我就該讓你死在海裡!我救條狗都比救你好!」

    說完之後便衝出帳篷,拚命地往小樓跑去。

    剛跑進屋子,還沒來得及關上門,一道驚雷響起,幾道閃電將黑沉沉的天空一劈成了幾瓣,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

    蘇末離一驚,急忙伸手將被風吹得不斷拍打牆壁發出一陣陣聲音的門關上了。

    然後快速地朝樓上跑去。

    雷聲閃電聲聲聲入耳,讓她不由自主地記起了那天生不如死地躺在遊艇的一夜。

    淚水莫名其妙地就流了下來,流進嘴裡,又苦又澀。

    「蘇末離!不准你哭!你答應過許諾不能哭的!你答應過他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能放棄!」蘇末離伸手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耳光,然後快步走進浴室,打開水籠頭就讓冷水對著自己的頭沖涮而下。

    冰冷的水終於成功地讓自己激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蘇末離伸手關掉了水籠頭,撫去一臉的水珠,然後漠然地穿上了睡衣走出了衛生間。

    看到窗戶末關,窗台下的地面濕了一大塊。

    她便走過去關上了窗戶,拉上了厚厚的窗簾,然而平靜地拿了拖把將地布的水漬都拖干了。

    由始至終,她都不曾抬頭看一看外面,對那驚天動地的雷電交加的聲音更是置若罔聞。

    關了燈,她躺在了床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什麼都不想,只是認真地一隻羊一隻羊地數著。

    只是這方法並不奏效,她數到了十萬三千零七的時候,仍然半點睡意都無。

    她終於煩躁地翻身坐了起來,抱著膝蓋靜靜地聽著那像要把人的耳朵震聾,把人的心臟都擊穿的雷電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還有明顯不穩的腳步聲。

    當感覺腳步聲在門口頓住的時候,她的心突然高高地提了起來,同時屏息靜氣地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如果他現在還闖進來敢對她再胡作非為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他的頭打爆!

    絕對不再手下留情!

    蘇末離恨恨地想著,伸手順手操了檯燈在手上。

    只是,門始終未被推開。

    過了一會,她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輕歎聲,緊接著腳步聲響起,再接著關門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長氣,緩緩地將檯燈放下了。

    一夜無眠,就這樣抱著雙臂將頭深埋在膝蓋之上靜靜地等候到了天亮。

    儘管討厭他,儘管現在必須得時時刻刻像防賊一樣防著他,但是日子還是要繼續,該做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做。

    蘇末離起床,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然後便開門下樓做早餐。

    做好之後,已是七點半,而連哲予還沒有半點動靜。

    她皺了皺眉,上樓敲門。

    敲了半天,裡面沒有人應。

    想是半天那樣的折騰讓他也精疲力盡,需要休息來補充體力。

    於是她便沒有再敲了,自轉身下樓吃了一碗粥,留了張便條便出門了。

    回到公司,她對碧昂絲交待了一聲,她需要休息幾小時,沒事的話就不要來吵她。

    碧昂絲應了。

    她便走進了許諾那間帶有臥室的辦公室,進臥室便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閉上了眼。

    連哲予自從成功地成為了這家公司的大股東之後,並沒有像其它所有人一樣照慣例進行著大刀闊斧的改革及洗牌。

    所有的員工一個都未動,就連許諾的這間辦公室他都不曾霸佔。

    所以,理所當然的,她上班後便佔用了這間辦公室。

    她進來之後,沒有動這裡的一草一木。

    因為這裡處處都有許諾的痕跡,她捨不得有任何改變。

    偌大的辦公桌上,書架上都擺放著她與許諾甜蜜相擁的照片。

    初進來時,她每每看見,總是禁不住熱淚盈眶,心痛得一抽一抽的。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她不斷的努力,她已經能夠很平靜地拿起照片仔細端詳了。

    可是今天,今天她卻很脆弱。

    她躺在許諾曾經躺過的床上,想著他們在一起度過的日日夜夜,再想想自己身處的尷尬境地,只覺得老天跟她開了一個殘酷至極的玩笑。

    曾經以為,她已經找到了一生的幸福,曾幾何時,她連做夢都會笑醒過來,曾經幸福得得意忘形的人,卻被老天狠狠地將她從雲端拽下狠狠地扔在地上

    所有的一切,在一番兜兜轉轉之後,又回到了始點。

    她又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連自己生活方向都不能控制的可憐女孩了

    何時是盡頭?何時是盡頭?

    許諾!許諾!你為什麼不把我一起帶走?

    這一天,碧昂絲都沒有過來打擾蘇末離。

    結果她一整天都不曾走出那間臥室。

    直到快下班的時候,碧昂絲敲響了門,她才下了床,打開門茫然地問:「有什麼事?」

    碧昂絲關切地看了她一眼,說:「蘇小姐,你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末離擺了擺手,淡淡地說:「不過是昨天晚上睡眠不足而已!」

    碧昂絲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生活總是要繼續的,蘇小姐要保重。」

    「謝謝。我會的!」蘇末離笑了笑。

    「下班了,你不走嗎?」碧昂絲指了指腕表。

    「我呆會再走。」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點下班吧!」碧昂絲關切地說。

    「嗯。bye!」蘇末離目送碧昂絲離開,然後關上了門。

    今天,她不想這麼早回去。

    能夠少與那個人相處一分鐘,如今對她來說也顯得如此彌足珍貴。

    這天晚上,她在辦公室呆到八點鐘才離開。

    因為心情不好,怕開車會出事,所以她並沒有坐電梯到低層停車場,而是到了大廈大廳。

    走出電梯的時候,碰到管理員,他看到她,很是有些驚愕,「蘇小姐還沒離開嗎?我還以為人都走光了,正準備停開電梯了呢!幸虧還沒關。」

    蘇末離淡笑,與他道了再見,舉步匆匆地走出了大廈。

    招手叫了輛的士,跟司機說了地址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儘管休息了一天,仍然覺得疲累不堪。

    主要是心累,累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車子在接近小洋樓時,看到那裡並沒有燈光。

    這讓蘇末離悄悄地鬆了口氣。

    心想他大概又去找華薄義去了吧?

    這倒是件好事,希望他能夠很快恢復正常。

    很奇怪,她現在倒真的有些懷念過去的那個他了。

    雖然說話欠揍,面目可憎,但是卻因為理智而沒有任何威脅性。

    昨天的他,沉默得可怕!

    想到在海裡,他用力拖著自己往海裡拽的情景,想著他眼睛裡流露出來的那種同歸於盡的決心,蘇末離不寒而慄,只覺得渾身上下冷嗖嗖的。

    很奇怪,他為什麼突然間有那種眼神呢?

    那不是對仇人才有的眼神麼?

    她與他雖然有仇,但也不至於鬧到同歸與盡的地步吧?

    蘇末離百思不解,心裡有隱隱的不安。

    回到家,她拉開燈,走進廚房,發現早上給他留的早餐完全沒動。

    正好她懶得弄飯,便將那些粥與小菜熱了熱,胡亂地吃了,然後往樓上走去。

    在走到臥室門前時,她有些猶豫,想了想,還是轉身推開了連哲予的臥室門。

    門一開,她看著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的連哲予愣了一下。

    他竟然一整天都沒出去,也一整天顆米未進滴水未喝麼?

    這實在有些不正常!

    不過,又關她什麼事?!

    蘇末離冷哼一聲,轉身就想走,可是在關門之際,卻猶豫地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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