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注視著眼前遠在他意料之外的甄宓,已然忘了原本準備好的對話。
出神了許久後,他才緩緩道,「如此雪天,嫂嫂就不要在外面傷神了。」
成姿從衣袖間掏出了一方手帕,安靜地遞與了甄宓,沒有說話。
「多謝。」甄宓接過,報以成姿一個微笑。
從方才見到甄宓開始,成姿就在細細觀察甄宓。眼中的女子雖靨上滿是清淚,渾身蓄滿了悲傷,舉止卻是十分得體從容。難怪,曹植曾那麼迷戀於她。
成姿知道曹植不便多加關心,便替他遞上了手帕,也是個心思周全的女子。
「含兒可知道你回來?」甄宓問著,有些顧忌。
「還不曾。」曹植和成姿對視了一下,又道,「過會兒還是先去見見母親。」
甄宓又不經意地注意到了成姿的腹部,她對著成姿道,「這位姑娘,我可否借子建說句話。」
成姿笑了笑,「自然可以。」
甄宓便先撤了幾步,曹植跟了上來。
還未等曹植詢問,甄宓便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們當真——」
「是。」這樣的回答異常艱難,曹植卻不得不這麼說。
甄宓沉默下來。
「抱歉,嫂嫂……」
「你該道歉人的不是我。」甄宓歎了口氣,「罷了,你的事我無權插手。只是含兒,她一直在想你。」
曹植苦笑了一下,不禁心說,那你呢,那你可有想我。
「嫂嫂依舊有事不能寬心麼?」曹植轉開了話題,看她哭成這樣,他無法不關心。在她身邊,安慰著她的悲傷,似乎已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難以戒掉。
「你剛剛回府,還有很多事要辦,就不必惦念我了。」甄宓謝過他的關心,她的話也並不過分。曹植知道,眼下他還要帶著成姿去面對卞夫人,面對崔含。
於是,兩人就此別過。這次的擦肩,在曹植看來,遙遠的感覺格外明顯。
回白溪洲的路上,曹植問成姿,「怎不好奇我和她說了什麼?」
成姿望著不遠處的院落,答道,「那畢竟是你和她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好過問。」
曹植點了點頭,又叮囑起成姿,「過會兒帶你去見母親,恐怕你要受些苦頭,母親對她不滿意的事情總會刻薄許多。」
「放心,我可以應付,比這些更苦的事我都經歷過,還怕你母親不成?」成姿灑脫地笑了,然而下一刻,她卻又踟躕起來,「子建,你確定要這樣嗎?我是說,你其實不必——」
「沒關係。」曹植輕輕打斷了她。
「其實方才在甄宓面前,你可以好好關心她的,你也看到了,她很失魂落魄。你就當真不好奇,她發生了什麼?」
「一時的關心也無用。況且,她也不會接受,只會徒增她的煩惱。」曹植的聲音減低,腳步也加快了許多。
成姿聽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跟上了曹植的步伐。
半年過去了,不得不說,這一趟回來,曹植是真的改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