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甄宓醒來見曹丕已經出去,便速速更了衣,囑咐好奶娘照顧曹睿之後,就出了曹府。
曹府門前的路上,正停著一輛馬車,甄宓也沒多留意,只是匆匆走過。
誰知這時候,馬車的轎簾被掀開,溫和卻又夾著一絲玩笑意味的聲音響起,「嫂嫂這衣帶當風是要匆匆去哪?」
甄宓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馬車上的人,問候道:「子建,是你。」
曹植利索地從馬車上一躍跳下,走到甄宓身邊。這些天未見,她消瘦了許多,身姿更顯單薄。曹植不禁鎖起了眉頭,似有責備地道:「嫂嫂未曾寬心。」
甄宓見他篤定的樣子,啞然失笑。笑意漸收後,她回道:「謝謝子建關心了。」
曹植不免也笑了,順便問道:「嫂嫂這是去哪裡?二哥可知道?」
若是換了尋常人,甄宓一定會用一句「與你無關」來回應,但眼前的人救過自己兩次,便不能再如此搪塞。於是她答道:「出去散散心罷了。」
「我猜嫂嫂是想去遠郊吧。」曹植盯著她的眸子,揣測道。
「嗯?」竟被他說中。
「嫂嫂若想去遠郊,沒有馬車如何使得?」曹植指了指自己的馬車,示意她。
「子建,這次你別同我一起了。」上次的經歷不僅害了自己,還牽連到了曹植,甄宓再不想惹來麻煩。
「也好。」
甄宓鬆了一口氣,正要離開,卻聽見曹植又道:「嫂嫂稍等,我叫府裡派車伕和馬車送你。」
「你明知我不想驚動任何人——」
曹植斟酌了一下,目光鎖住她,猶豫著道:「只怕嫂嫂是不想驚動二哥吧。」
見她不言,他又道:「我是不會放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的。」
她見曹植神情堅定,知道拗不過他,便隨了他。
見甄宓乖乖上了馬車,曹植心中高興,又一躍跳上馬車,當起了車伕。
甄宓見馬車裡隨意放著幾卷兵書,心中奇怪,便問道:「這個時辰,你怎麼在曹府的門口?」
「就許嫂嫂出現,不許我出現嗎?」
「子建你可有想過——」
「嗯?」他發覺她的聲音幽幽的,似有欲言又止之意,心中好奇又忐忑,遂問道。
「其實你隨我一道去遠郊,或許還不如我一人來的平安……」自知逗他,所以說到這裡時,甄宓忍不住笑了。
曹植一聽,才知道她只是在拿他玩笑,虧得他原本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其他的……
一時惱羞,他甩了一下手中的馬鞭,道:「嫂嫂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笑意還未散盡,甄宓覺得此刻輕鬆了好多。
曹植聽著她的笑聲。雖然輕且淺,卻還是讓他暫時放下心來。他認真道:「兩年過去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曹子建了。」
此話一出,曹植自己都覺得有趣,不禁也笑了。
哪知他身後,甄宓的眸光驟然黯淡下來。只聽見她淡淡的聲音傳來:
「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
世事多舛,時光的雕刻下,懷念的最是曾經的自己。
劉郎所謂何人?與其說是伊人昔影,莫不如說是彼時的自己,罷了。
碧桃花榭,含恨斜陽,最憶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