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先確定袁大哥平安無事,至少要等到親眼見到劉夫人陷入更深的痛苦,至少要等到袁尚眾叛親離、潦倒結局。甄宓這樣想著,眸底逐漸由溫柔轉、向凌厲。
此時的袁府已如燕去空梁。袁紹既死,袁尚遁逃,袁譚降曹,袁熙身蹤難覓。自己一介甄姓女子,卻從始至終都留在袁府,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曾經,不論是身份的牽絆,感情的留戀,還是袁尚的拘禁,她都不可以離去。現如今,一切禁錮都不再了,她卻不想離開了。她覺得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她必須要留下來袖手袁氏一族落敗的結局,哪怕這份落敗裡也有自己的份兒,她都下定了決心親眼見到劉夫人與袁尚得到報應。正是這個信念,讓她此刻就算泰山崩頂也能絲毫不亂,最差的結局不過是全數覆滅。
屋外的知了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甄宓凝神著,指甲反覆敲打著石青雕玉的涼桌,聲音清脆,力道均勻。
距離袁尚出逃已經過了大半個月,按道理劉夫人也該坐立難安了。等她拿不定主意或者失了神,唯一能商量對策的便是自己了。甄宓估摸著劉夫人遲早會來找上自己。只是她沒想到劉夫人來的這樣快,她停下了手指上交替敲桌的動作,因為她剛好瞥見了側身進了院子裡的劉夫人。
甄宓擺出了十分到位的笑容。她知道這個笑容看上去會很挑釁,但她只想這樣笑著,這也是單寧寄予她的笑容,甄宓相信。
甄宓裝著沒有察覺劉夫人的到來,兀自地把玩著案前的琉璃杯。
直到劉夫人都快貼到自己跟前,甄宓才佯裝吃了一驚,連忙起身相迎。
「宓兒失禮了,怠慢了劉夫人。只是劉夫人這樣焦急所為何事?」甄宓作了個揖,望著劉夫人緊鎖的眉頭,問道。
劉夫人心中知道甄宓是明知故問,只是當前沒工夫和她計較。劉夫人便沒有回答,拉來了一張圈椅,先坐了下來。
甄宓心裡冷笑。這若是換了平常之時,自己這麼挑釁的姿態都擺給劉夫人看了,劉夫人定會好好折辱自己一番。只不過當下的關口,府裡沒人照應她,橫豎也就是個女人,才不敢輕舉妄動。說到底就是個仗勢欺人、欺軟怕硬的沒用人。
「劉夫人怕是有要緊事?」甄宓又問,接著啜了一口茶。
「袁家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還如此事不關己?」劉夫人苛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