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八月。
甄宓正喝著一盅涼茶,就見陌雪從外邊匆匆忙忙地跑進院子。待她上氣不接下氣地進了屋子,甄宓先開口問道:
「莫不是劉夫人又藉著陪葬的名號害死了哪位夫人?」甄宓的語氣中帶著似有似無的慵懶。袁紹薨逝後的這一兩年裡,劉夫人陸續逼死了好幾位袁紹生前的女人。單單逼死也就算了,偏偏還在屍體上動手腳,最毒最狠不過女人的嫉妒之心。甄宓這兩年裡這些事也聽慣了,一開始的震驚早已不見,如今已是習以為常。好在單寧去的早一步,算是身後落個乾淨的安葬。甄宓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才能控制住對劉夫人的恨意。
「少夫人,現在劉夫人哪裡還能顧得上這些了,曹賊的兵都把咱鄴城圍得水洩不通了,你說這該怎麼辦啊?」陌雪帶著惶恐。
甄宓聽了,倒是鎮定,她依舊悠然地品著茶,完全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
陌雪見她這樣,心裡很是難受。
自從那日被袁尚阻攔後,甄宓便沒有再踏出袁府一步。她寫給袁熙的信都被袁尚截了下來,查看一番再全數退還給自己。當然,她也沒有收到袁熙的信件,她知道不是袁大哥沒有聯繫他,定是袁尚那個賊人截了去。她唯一記掛的便是那日自己沒能相赴的約定。原本可以歸於山水,悠然相伴的快樂之事,如今是不知道將會發展成何等淒涼,何等悲劇。
「少夫人,你說我們該如何是好?」陌雪實在禁不住又試探著問了問,大敵壓境,朝不保夕,她難免焦急。
「該來的遲早要來。鄴城的主人都棄它而去了,新主入主是早晚的事。」
陌雪知道甄宓說的是半個月前袁尚棄城逃遁的事情,這件事情讓每一個忠於袁家的人都耿耿於懷,包括她這個卑微的丫鬟。
「陌雪你別怕,我會試著盡力保全你我,我不能死的這麼早。」
陌雪見甄宓終於顯露出認真的神色,也終於放下心。豈知甄宓的內心沒有一刻不在認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