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嬴的《三字經》不僅改變了許多人生活,免稅田奏折同樣改變了許多人生活。
自從知道還有免稅田奏折存在,冉雄就再沒有出門胡亂玩鬧。
一邊研究免稅田奏折暗藏的深意,一邊體會做官及寫奏折的各種道理。
雖然冉雄的一些理解都很淺薄,冉鳴卻並沒有不高興,心中更滿意易嬴寫出了這種東西。不是因為免稅田可以給自己帶來的利益上好處,而是因為開始吸引冉雄做官的興趣了。
「爹爹,你說宋大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騎馬回京,而且回到京城就去拜望大明公主,難道興城縣那邊又出了什麼問題?」
得到消息,冉雄就匆匆趕到自己父親的書房。
近段時間,冉雄不僅從免稅田奏折中學到了很多東西,更從冉鳴拿給自己的各種奏折中學到了許多東西。有些奏折看似情緒激昂,實際卻包藏了不小禍心,而有些奏折雖然平淡無奇,內裡的抱負卻往往讓冉雄心驚。
第一次意識到官場如此有趣,不用催促和讚賞,冉雄對官場的各種事情也越來越興趣十足。
雖然冉雄是剛闖入書房,但聽到冉雄詢問,冉鳴卻彷彿早知道這事一樣,放下手中狼毫筆說道:「雖然為父還沒得到消息,但不管事情是不是與興城縣有關,至少肯定是與免稅田奏折有關。」
「爹爹也認為事情與興城縣有關嗎?」
如果是免稅田奏折,冉雄並不認為父親有必要在自己面前特意提及,因為朝中幾乎對免稅田奏折已經有了一個統一的正面認識。
別說不可能有人反對,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肯定也會被眾人一起亂棍打下去。
所以,冉鳴話中的重點還是在興城縣又出了什麼事情上。
點點頭,冉鳴從桌上書稿中抽出一份折子道:「雄兒,你看看這份折子就明白了。如果宋天德還不打算進京,為父都想催他早些進京,先將免稅田奏折的事情辦了再說。」
「這份折子?這份折子怎麼……」
雙手接過父親遞過的折子,冉雄先是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才仔細看去。不過只看了兩眼,冉雄就陡然色變道:「這,這這,易知縣怎麼這麼大膽。」
「不僅易知縣大膽,那盂州指揮使余容更是大膽,居然敢將手伸到申州去。」
冉鳴一臉不屑道:「可余容即便以他在盂州的根基想取得盂州是容易,但他要想取下申州,哪有這麼簡單。」
忽然聽到父親這麼說,冉雄一臉吃驚道:「爹爹這話什麼意思?難道爹爹早知道盂州指揮使余容要反?」
「不僅爹爹知道,朝中很多人都知道,不然你以為李睿祥為什麼其他地方不去,偏偏要去盂州?李睿祥去盂州就是為了節制余容的力量肆意膨脹。只是沒想到,余容的目標竟不是盂州,而是申州。」冉鳴稍稍歎息一句道。
不去注意冉鳴歎息,冉雄繼續吃驚道:「爹爹,怎麼你們都對余容想要造反無動於衷嗎?這可是造反呢?」
「造反?誰說這是造反了!這只能說是余容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力罷了。」
「只要他順利取下申州,為父保證他會自行向朝廷請責。然後朝廷只需高高抬起,輕輕放下,那不過就是申州換了個主人而已。除了兵部侍郎焦大人會有些不甘心,其他人又會多說什麼。」冉鳴再次不屑道。
猶豫一下,也是想想近日所學,冉雄說道:「爹爹,或許你這話很有道理,但那也只是易知縣的免稅田奏折沒出之前的變化吧!可現在免稅田奏折一問世,爹爹認為余容還會做此選擇嗎?」
「這個……,雄兒你說的對,看來事情又要起變化了。」
冉鳴點點頭道:「不過不管事情怎樣變化,應該這就是宋天德趕回京城的主因。」
冉雄說道:「既如此,爹爹你看我們要不要幫易知縣一把?」
「幫他?為什麼?」
「從那免稅田奏折上,誰都可看出易知縣胸有大志。可以宋天德和大明公主的身份,他們現在一是幫不上易知縣,二是不能幫易知縣。如果我們現在幫易知縣一把,或許也能讓他對我們感恩戴德,至少留下個善意也不錯。」冉雄侃侃而談道。
「……雄兒你的想法雖不錯,不過為父卻不適合插手易知縣一事。」
「為什麼?」
「因為……」
不是冉鳴又開始話只說到一半了,而是冉鳴還沒將話說下去,書房外就傳來輕敲道:「大人,興城縣急報。」
「興城縣急報?……傳進來。」先是望了冉雄一眼,冉鳴卻沒讓他離開。見狀冉雄心中一陣興奮。因為這就意味著冉鳴不再什麼事情都瞞著自己了。雖然不知父親為什麼說不適合插手易知縣一事,冉雄卻也極其期待興城縣又能給自己帶來怎樣的消息。
書房大門從外面推開,進來的卻是內院護衛領班邵天。
看到冉雄也在書房中,邵天顯然怔了怔,但卻沒有多說什麼,直接低頭稟報道:「大人,萬大戶已反,萬豪現已逃入烏山境內。」
「……什麼?」
突然聽到萬大戶已反,萬豪更是逃入了烏山境內,冉鳴的臉色只是變了變,冉雄卻禁不住驚呼出聲。
冷靜一下,冉鳴說道:「這到底怎麼回事?萬大戶怎會現在就反了?」
現在就反了?
突然聽到這話,冉雄一臉愕然地望向自己父親,卻不知這話又是出自何處。邵天卻說道:「回大人,萬大戶只是犯了個不該犯的錯誤,然後就被興城易知縣直接攀污為造反大罪,也不得不造反。」
隨著邵天將事情一一說出,冉雄不僅吃驚萬大戶做出的蠢事,同樣吃驚易嬴的斷然決絕。
因為只要將林放當場斬殺,萬大戶就再沒有改口機會。那些兵丁看到易嬴狠戾,自然就不敢隨意翻供改口了。再加上申、盂兩州都開始查抄萬大戶財產,萬大戶現在就是想不反都難。因為萬大戶不反,申州穆延、盂州李睿祥,甚至盂州指揮使余容都會聯手逼萬大戶造反。
等到邵天話音落下,冉雄一臉驚惱道:「這個易知縣,實在太亂來了,還是爹爹說的對,這種人我們絕對不能沾。」
「哼!那易知縣都是小事,可我們冉家與萬家……」
「……爹爹,我們冉家與萬家怎麼了,難道?」
忽然看到冉鳴猶豫起來,冉雄一臉大驚。再想到自己父親好像早知道萬大戶要造反的態度,冉雄更是止不住身體顫抖起來。
注意到冉雄異樣,冉鳴說道:「雄兒你不用害怕,為父雖然早知道萬大戶可能有反心,但也絕不會輕易摻合到裡面去。為父現在只擔心別人知道我們兩家交好,會不會也找機會攀污冉家。」
「誰,誰敢攀污冉家。」
聽到冉鳴說沒有摻合萬大戶造反,冉雄心中一陣慶幸。卻又在怒斥一句後,立即沉下雙眼道:「爹爹難道擔心宋天德和大明公主殿下?乃至是那興城易知縣?」
「為父不擔心宋天德和大明公主,他們都知道為父在朝中的份量,哪敢輕易胡來。為父現在只擔心那什麼都不知道的興城易知縣。」
「萬一有什麼人在他面前多嘴,不知他又會做何選擇。」
「選擇?只是選擇嗎?……」
「不然雄兒你以為是什麼?為父在朝為官這麼多年,又伺候過兩任陛下,可不是誰都能輕易觸動的。而且易知縣能寫出免稅田奏折與《三字經》,你怕他還看不懂這些?他真看不懂爹爹份量,爹爹反而再不用顧慮他了。」
擺出一副格外理解易嬴的樣子,冉鳴說罷又遲疑道:「不過……」
「萬大戶離我們天遠、地遠是不用擔心,可這個萬豪,為父卻不清楚他都知道些什麼?」
「這個,……爹爹難道想。」
知道易嬴不足為慮,冉雄卻又想起京中只有自己與萬豪交往最多,不禁又有些擔心起來。
不是擔心萬豪安全,而是擔心萬豪會不會影響了冉家安全。
看到冉雄開始擔心,冉鳴一臉寬慰道:「好,好好!……幸好雄兒你現在已開始懂事,知道替家裡擔心了。看來那易知縣的免稅田奏折還真是個好東西,如果你能早一日……」
「爹爹,你現在還說這話做什麼,那你說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要不要將萬豪……」
即便冉雄以前與萬豪相處得還算不錯,可萬豪的存在如果阻礙了冉家生存,冉雄卻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
不僅冉雄,能長到這個年紀的京城貴公子,哪個手中又沒有一、兩條人命。即便人不是他們殺的,也是在他們授意和暗示下被殺的。不僅北越國如此,現代官場更是如此。不然哪來這麼多裸官?
裸官可不僅僅是為了方便自己逃亡,同樣也是一種事後的腳底抹油。再加上有人代為掩飾,見不到人,自然官不舉、民不究。
不然這些人逃得了白道,又能逃得了**?
真的清清白白,他們哪用一早就裸到舉目無親的國外去?國外可沒有他們逞威風的土壤和環境。
習慣了在國內囂張跋扈,沒有特別原因,誰會甘心去國外做個二等公民。
而這往往也是一些人由裸官變貪官的主因,不是先貪後裸,而是先裸後貪。既然已替子女遮掩過一次,再替自己遮掩,那又算得上什麼?
搖搖頭,冉鳴卻說道:「不用,活著的萬豪比死了的萬豪對我們更有用。邵天,你立即派人跟在萬豪身後,如果萬豪被人抓住或救去,你都不要理會,但萬豪如果成功逃入申州境內,你就一定要將他親手抓回京城。」
「要一直跟到申州境內嗎?萬一那萬豪在路上被人給殺了呢?」邵天顯然有些疑惑道。
冉鳴未經考慮就說道:「在萬豪離開烏山前,你可以救他一次。但萬豪如果離開烏山後仍被殺,那你就不要理會,速速回來便是。」
「屬下明白了。」
對於冉鳴做下的安排,冉雄也點了點頭。因為烏山可說是萬豪離開京城的最後一道屏障。如果萬豪離開烏山還被殺,那就恐怕不僅僅是因為萬大戶造反一事了。
不過,冉鳴還是沒將心中擔心全說出來,
那就是大明公主得到消息的速度怎會比自己還快?難道易嬴對大明公主真這麼重要?
淡化易嬴的作用,其實也是冉鳴不想冉雄插手此事的原因。因為易嬴如果真對大明公主如此重要,那就絕不是冉雄所能應付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