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誅仙劍與戳心釘齊同打在一件事物上,只發出一聲脆響,便即彈出地面。
想是下方人物有著上好的護身之寶,鄧鈞與蔡青鋤對視一眼,正欲再行攻去,卻聽一聲疾呼傳出:「上面的道友莫再動手,在下全無惡意!」
「你鬼祟潛藏,自說是無惡意,我又能信麼?」鄧鈞捏了個法術,御使天魔誅仙劍蓄勢不發,開聲道:「且出來顯過面目再說。」
話一落罷,二人便見鋪在地上的竹木紛紛斷裂了開,一座土丘自下方鼓起,最終吐出一口青銅窄棺。
紅袍童子凝神戒備,一邊細細打量,但見那棺材之上遍佈符菉秘紋,隱隱結成一隻穿山甲的形貌,想來是一樁鑽山掘土之寶。
蔡青鋤這時言道:「此乃土行靈柩,上繪法陣十二座,內中煉入了一隻遁地妖靈的精魄,乃是一件頗有名氣的法寶。」轉又開聲朝那棺材方向問道:「裡面可是混地散人石林麼?」
「咦!」棺蓋自背著二人的方向徐徐張開,一個圓滾滾的腦袋伸了出來,逕朝蔡青鋤問道:「你認得我?」
鄧鈞見這人頭頂鬆鬆散散打了個髻子,臉皮雖白嫩,卻忒顯肥了些,擠得兩眼只存一道縫隙,大鼻頭,雙下巴,怎麼看都不似個好人模樣。
也不答那人問話,蔡青鋤自向鄧鈞說道:「師弟,混地散人是仙流中出名的賊人,最喜做些尾隨漁利、潛行盜奪的勾當。各派小輩門人多有在他手中吃過虧的,只因他那土行靈柩遁地之術頗為神妙,幾次追絞都讓他跑了。方纔這人藏於地下,十有**是要算計咱倆!對這人,咱下狠手就是。」
鄧鈞正欲依言動手,卻見那混地散人石林陡然縮頭藏了回去,旋又合了棺蓋,在內中疾聲叫道:「別!別!便是我聲名差了些,可我與你二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要喊打喊殺?我三日前便得機緣被帶進了屋舍之中,只是一直未曾找到寶貝所在,一路尋逛至此,感應到你二人在,才未敢輕易露面;卻非是有心算計。」
見得二人果然未曾立時動手打來,他便又道:「且你倆不過才只是合氣境界的修為,便是有法寶倚仗,又能施展多久?待得法力耗盡,又如何在這希夷洞天之中存身?說不得便要與機緣失之交臂了。」
「師姐,這人說得倒不差。」鄧鈞這時將天魔誅仙劍收回了手中,「咱們又未吃虧,管他是好人還是歹人,趕走便是了,省得耗費法力。」
蔡青鋤聞得他如此打算,便也收了天魔戳心釘,旋又將後天五行旗化為一方羅帕拿在手裡,開聲道:「你的看家手段落在我這五行宗出人之人的眼裡卻不算個甚麼,再敢縋著我倆,便給你苦果吃!」
土行靈柩震了震,內中的混地散人也未接話,轉眼便又遁入了土中。
感應到那人遠遠去了,鄧鈞一扯蔡青鋤的袖子,問道:「師姐,若用你那五行旗土遁,功效比之土行靈柩如何?」
「後天五行旗乃是我師父當年隨身之寶,五行圓滿,祭有二十五重禁制,內中法寶元靈幾乎凝結真形,只需再祭煉上千年光陰,也許便能成就一件至寶。這般寶貝自勝過土行靈柩許多。」她不屑地朝地上浮土望了一眼,「混地散人石林那棺材,用來遁地倒還管用,可防護、隱匿之功便差得遠了。你沒見咱倆先前使法寶去打時他心疼那模樣?那物件材質平平,內中符菉禁制也落了下乘,若是多挨幾次猛擊,興許便會被打破。」
紅袍童子朝那髒亂地面一指,道:「若是師姐的寶貝好用,咱倆便也土遁了縋上他去。那人積年做賊,尋寶的門路該比你我精熟。」
蔡青鋤聞言恍然,當下使開後天五行旗開路,循著著土行靈柩留下的痕跡追了過去。
鄧鈞一路上放出念力感應,時過良久,只覺著己方二人是在繞圈子,卻不知那混地散人是在搞什麼名堂。在心中思量片刻,他出言道:「師姐,那人是否察覺了你我縋在身後?」
「絕無可能。」她應道:「後天五行旗演化遁法,便入水注江海不著痕跡。那石林不過是結丹境界的修為,名頭乃是仰仗著一口土行靈柩和狡詐心機得來的,你我只遠遠縋著,又未曾動甚麼殺機,他如何感應得到?」
「他這般繞來繞去的,若非是發現了咱們尾隨,便是在故佈疑陣小心掩蓋著甚麼。興許這人真個找到了寶貝?」
鄧鈞正這般猜著,忽地感應到那土行靈柩停了下來,藉著徐徐朝上浮去。他與蔡青鋤對視了一眼,當下也忙小心隱匿著跟了上去。
未過多久,兩人自那棺材破開的地面鑽出,卻見此處是一間窄小門廊,正對面有個門戶,內中寶光熠熠,卻是筆、硯、劍、蓮花、玉簡等等諸多寶物懸空載浮。那混地散人石林正盤坐棺蓋之上,手中放出一股真火在煉化著一件符節印璽模樣的寶貝。
蔡青鋤見狀便要祭出後天五行旗去捲幾樣事物過來,鄧鈞忙拉住她,朝內間指道:「師姐莫急。依我看,這裡的寶貝皆有禁法加持,不是輕易能收的,否則那人只需用棺材都裝進去,待出了外間再覓地煉化豈不更好?」
她被一語澆熄了心中躁意,凝神細看過去,只見諸般寶貝上果然都禁法光華;再向那混地散人石林望去,又見他正煉化的那件印璽亦不安地跳動著,不時放出一道金光將火焰震開,似是隨時都會掙脫而去。
鄧鈞這時一笑,又道:「以仙府主人一塵子的手段,留下的禁法怎會弱了?我估摸著他破開一件寶貝上的禁法便要將法力耗個七七八八,到時咱倆跳將出去,連吞服丹藥補充法力的工夫都不給他留。」
蔡青鋤亦展顏笑了,輕捶了一下紅袍童子的肩膀,說道:「無怪寧無對誇你奸猾,便連這做慣了賊的混地散人都要遭你算計。」
鄧鈞聞言苦笑,心下罵了句:「寧家的小王八蛋,我的根底可都被他『誇』了出去。」
而後兩人便不再言語,躲在後天五行旗的遮掩下靜坐吐納聊作排遣,一邊緊緊盯著那煉寶之人,只待其耗乾了法力再行計較。
光陰一晃便過了五六個時辰去,鄧鈞剛好將功法運轉了九個周天,便見石林面露喜色,且將掌中真火催動得愈發猛烈了。
見此,他與蔡青鋤忙地站了起來,同時祭出法寶,只待石林功成的一刻,便顯出身形讓其喜極生悲。
便在這時,兩人忽見混地散人轉睛朝房中一角看去,面上旋即生出一副驚恐神情,身子一僵便自棺材上摔了下去。
鄧鈞原還道是此人察覺甚麼,這才故弄玄虛想引自家現身;待見他倒地之後那煉化到緊要關頭的法寶脫手飛出,且那一具肥胖滾圓的軀體抽搐不休,七竅中也有精血溢出,這才知是做慣了賊的混地散人是真個被甚麼東西嚇了到,竟然行功出岔傷了身子。
蔡青鋤心奇得緊,仗著後天五行旗有隱匿身形的功用,上前一步向內中望去。
鄧鈞正要跟上,卻不防她驚恐萬分地轉回身來,腦袋生生被一雙玉峰夾了住……饒是紅袍童子修為已算有了根基,這時也不禁感到週身燥熱、血向頭湧,一時竟忘了去想她究竟看到了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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