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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鬼門關 文 / 龍奕

    再說凌雲墜入水潭,寒意透骨,一陣陣冰冷只叫他透不過氣。虧得自幼熟水,忍著寒冷四面搜索,口中叫道:「蒙面的,你在是不在?」周圍水波澎湃,岩石不停地打落周邊,只要一個疏忽,定被砸個頭破血流。

    凌雲憋著氣,一頭鑽進水底,在黑漆漆的水中胡亂探索。「嗖」一塊巨石擦肩而過,賴得寒意襲身,卻也不怎麼痛楚。心中一驚:「糟糕糟糕,蒙面的定是被石頭砸散了架,弄得個死無全屍。」水中閉氣過長,凌雲受不住,只能鑽上水面。瞥眼前方漂浮著個人影,大喜過望:「還好還好,蒙面的福大命大。」說罷向那人影游去,伸手抱住,卻是一團酥軟的軀體,此時與那冰水一般寒冷。

    「彭彭彭」石頭打落得越來越多,不容凌雲多想,施展全力滑向前去。伸手一摸,原是有岸的,拖著那人攀登上岸。原是個石檯子,頭頂石壁凸出,正好遮掩落石。

    週遭太過漆黑,一下不能確定救來的是不是鬼姬。向那身體靠近,將全部精神注入雙眼,卻是他靈力尚且不能自控,無意間兩股氣息通過太陽穴直達雙目。忽覺雙眼酸澀,依舊看不見東西。他只知雙手收放靈力,如何懂得雙目靈力的收放。靈力匯聚眼睛又鼓又脹,難受之極。無奈之下只得將其往上催發,盡量讓眼睛好受些。

    眼睛往上了就到眉心,那閃電印記接住靈力,頓時紅光閃耀,卻能將周邊情況看得明白。凌雲竊喜:「想不到眉心的這鬼東西還能做燈籠使喚,好極好極,往後也就不怕黑了。」再望向那人,確實是鬼姬,她半邊身子血漉漉的,緊緊蹙眉,顯然昏死多時。望著那血色,一道道腥味入鼻,凌雲渾身熱血湧動,嘴皮止不住顫抖,只想一口咬下,盡情吸食。一絲神識甦醒,甩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大罵道:「畜生,不准生那念頭。」心念一轉:「這是老魔物作怪,定要控制自己,萬萬不能由他擺佈。」說著閉目回神,漸漸拋開雜念,探手伸到鬼姬臉上,只見浸濕的面紗緊緊貼著臉龐,那嬌俏玲瓏的五官也能看得分明。凌雲手掌在鬼姬臉上一頓,尋思:「倘若就這般揭開面紗,她醒來定不饒我嗚到時我再給她蓋上,醒來定然不知我早識過她的面目。」想罷緩緩解開面紗,紅光照耀下,那是一張絕美的臉兒。鵝蛋臉腮卻如兩片桃花瓣,即便沒有微笑,腮上還顯出兩道淺淺的小酒窩。細細蛾眉下睫毛修長,精巧的秀鼻生得那般恰到好處,櫻桃嘴兒半開半合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論起美貌,與沈文清於彩兒只在伯仲之間。

    凌雲呆望半餉,重新定了定神,伸手探到鼻尖,毫無氣息。不禁一驚:「死翹翹啦,死翹翹啦。我我來遲了麼?」說罷黯然地解下長衫蓋住鬼姬,喃喃自語:「你到了陰曹地府可別怨我,我也是自身難保。若你實在怨氣難消,大不了我出去後多多給你燒些紙錢。」一邊說著癡話,一邊向鬼姬作揖。「嚶」一聲輕微喘息,卻是鬼姬微微顫動了一下。凌雲目光敏銳,自是看在眼裡,大喜道:「還沒死透,有的救,有的救。」說罷按在鬼姬小腹上,連推幾把,鬼姬「哇」地一聲噴了一大股水。只到不再噴水,人終究還是不醒。凌雲自思:「想是憋過氣去了,得給她通通氣才成。」對著鬼姬作揖道:「姑娘,救人要緊,得罪之處多多擔待。」說完捏住鬼姬鼻子,往那櫻桃小嘴吻了上去。鬼姬渾身一緊,雙手死死捏住拳頭。凌雲過了氣,抬頭便是深呼吸,再要低頭傳氣,誰知鬼姬突然坐起身子,摀住胸口怒道:「你你你在作甚麼?」

    凌云「呵呵」一笑:「你溺水了呢!我不過給你通氣的,別無它意。」

    鬼姬一摸臉頰,驚怒交集:「你看見我的臉了?」

    凌雲含笑:「這個自然看到了,這麼漂亮的臉兒為何不敢見人」話未說完,「啪」地一聲,凌雲臉上挨了一記重重的耳光。又聽鬼姬含淚怒道:「誰讓你自作聰明?我的死活誰要你來管。」

    凌雲撫著臉,暴躁脾氣上來,趁鬼姬不注意,伸手往她臉上摸了一把,憤憤道:「那又怎樣?老子看也看了,摸也摸了,你還能將我吃了不成。」

    鬼姬氣炸了肺,法指對準凌雲叫道:「惡鬼纏身」這顯然是句法決,偏在凌雲紅光照射下絲毫不起作用。凌雲一愣,心中氣道:「這娘們咒我惡鬼纏身呢。」當即冷笑一聲:「你那惡鬼到我這就不受用了,我的外號叫『鬼見愁』管你什麼大頭鬼小頭鬼,還是餓死鬼吊死鬼,就算是淘氣鬼見了我總要避之不及,安敢纏他爺爺。」

    鬼姬在凌雲面前委屈受盡,忍不住「嗚嗚」痛哭起來。也無怪,她一個守身如玉的女子,如今被眼前的男子又摸又親,那份屈辱自然難以忍受。

    凌雲望著眼前的美人兒哭得梨花帶雨,於心不忍,開口道:「不要再吹鼻子掉貓尿了,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我凌雲對天發誓絕不洩露出去。」鬼姬咳嗽一陣,想是重傷不愈,被凌雲刺激所致。須臾哭著回道:「我一世清白已毀,你還說甚誓言。」凌雲一怔,一時無話可說。兩人靜默片刻,鬼姬稍稍平復了心情,悠悠歎了口氣道:「我的門派叫『鬼門關』地處雁門,鬼門關弟子都是修行鬼道之術,於天地間行刺客之事。凡出得起價錢的,無論正邪善惡,鬼門關都會為他刺殺對頭。」

    凌雲一怔,暗暗驚疑:「她與我說這些作甚?」

    卻聽鬼姬又道:「鬼門關分十殿閻羅,門主為閻羅萬鬼王,其它九殿分別是秦廣、楚江、宋帝、仵官、平等、泰山、都市、卞城、轉輪。可就在半年前,一個叫白淨塵的人出黃金萬兩行刺高祖皇帝。高祖皇帝有仙獵門護佑,我鬼門關行刺失敗。秦廣殿與轉輪殿反叛投靠朝廷,鬼門關四殿被滅,只剩閻羅,都城,九江三殿冒死突圍,家父戰死。你既然是天啟靈脈,又是第一個看過我面目之人,就該擔負鬼門關的血債,與我一起尋漢高祖報仇雪恨。」

    凌雲不服氣:「憑什麼?憑什麼看了你的臉就得做你的奴僕?」

    鬼姬有些羞色,微微轉過頭去:「這是歷代門主定下的規矩,門主之位傳男不傳女,若是門主無子,便要招鬼婿。而作為門主之女,得見她面目的第一個男子就是鬼婿。」

    凌雲聽這這番話,尷尬之極,暗暗罵自己:「叫你多手,如今惹上麻煩啦!早知看了她的臉就得娶她,那就萬萬看不得。」笑對鬼姬:「那個,做不得數的,我也是無心呢!況且娶嫁之事該雙方點頭同意,得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才敢。你我也算初識,可不能這般草草。」

    鬼姬臉皮一緊,怒望凌云:「你你竟敢反悔?」凌雲不屑:「怎的?」鬼姬咬牙:「若是鬼婿反悔,鬼門關受辱,門下弟子日日夜夜行刺他,只到碎屍萬段。」凌雲心頭冒火:「這是甚麼狗屁道理?」鬼姬撫著臉頰,流淚道:「你不僅看了我的臉。」說罷摸著嘴唇,淚如雨下:「還還對我做了那事,你既不願負責,我便殺了你。」凌雲氣得齜牙咧嘴,看著鬼姬哭得悲傷,心中一軟:「總之你們這麼做與強搶民女有甚區別?」鬼姬聽此話,面容一怔,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笑,吸著鼻子道:「你以為你是誰來?還真當自己是黃花閨女。」凌雲望著鬼姬笑臉,心中一寬:「這女子卻是貌美,堪比當年名震諸侯的『桃花夫人』了,只是我心中早已裝不下她。」對鬼姬笑道:「你那門派既有此規矩,我也不好讓你為難。不若我暫且做個替代的鬼婿。待你真正找到喜歡之人還要他來做,從此刻起,你有甚難處我都盡力幫忙。」凌雲思慮自是行緩兵之計,出去後便避開鬼姬,時日一久,想必鬼姬自然淡忘此事。鬼姬不知是計,全當凌雲答應了自己,心中生了幾分歡喜,暗暗念道:「爹爹,我找到鬼婿了,且是個天啟靈脈。您老人家在天之靈,定要保佑我們早日脫離九幽神教魔掌,殺死劉邦報那血海深仇。」

    再說凌雲眉心印記釋放大量靈光,那靈膻如何承受得起,一陣陣乏力上身,幾欲暈倒。鬼姬上前扶住,焦急道:「你怎麼了?」凌雲勉強一笑:「沒多大事兒,就是就是有些犯困。」鬼姬臉上微微一紅,低聲說道:「相公且坐,我唱著曲兒與你解乏。」凌雲一愣,強打精神瞪眼便問:「你你剛剛叫我甚麼?」鬼姬嬌羞地底下頭:「相公。」凌雲聽得這聲稱呼,更加天旋地轉,撫著太陽穴道:「你唱便唱曲兒,以後不准叫我相公。」鬼姬怒色一閃:「你嫌棄我?」凌雲坐倒下來:「我哪敢嫌棄你,只是你我無夫妻之實,這聲相公叫得過早。」鬼姬瞪圓眼睛:「那那我叫你什麼?」凌雲淡淡道:「叫姓凌的、兔崽子王八蛋、死鬼怨鬼賴皮鬼,什麼都成,就是不能叫我相公。」鬼姬憨憨笑道:「那怎麼成?姓凌的太生疏,兔崽子王八蛋是罵人的話,死鬼怨鬼賴皮鬼又都不中聽。我聽那郎中叫你雲哥哥,『雲哥哥』叫著有些彆扭,不如我叫你雲哥好了。」凌雲力氣衰竭,越來越煩悶,暗暗怨道:「這丫頭平常老大的話不說一句,這時卻絮絮叨叨沒完沒了。」隨口說道:「隨你隨你,不要叫相公就成。」

    鬼姬笑了笑:「雲哥,我給你唱曲兒。」說罷與凌雲並肩而坐,皓齒輕啟:「枯禪久坐偷心眼,柴扉日掩不見人。欲吊文章垂年墓,陽高子午奈闌珊。憑誰問?萬事轉頭空,未轉夢先沉。楊柳春風仍歌宴,照眼紅衰披翠剪。百年無信,頻頻好問儂且安,待得來年同幽挽,相思落定江滿紅」

    聽此曲黯然,加之鬼姬嗓音悅耳,陣陣柔媚中透漏婉幽,凌雲皺眉:「這是你自己的曲子?」

    鬼姬搖頭:「我爹爹身前作的,娘親與人跑了,撇下我們父女。爹爹日日夜夜思念娘親,無意間我聽到了他那滿口癡話,便將其編成曲,也不知好不好聽?」凌雲暗歎:「她也是個可憐女子,竟與我的遭遇一般,當年若不是凌昊天鬼迷心竅,娘親與哥哥也不會慘死,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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