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匆匆鑽回洞內,一身狼狽,披散的頭髮貼著臉頰,衣服濕漉漉的。那衣料本就不佳,浸水後縮水厲害,看著越發彆扭。眾人看著他眉開眼笑,目光上下打量,卻聽彩兒笑道:「哪裡跑來的落湯雞?」凌雲大怒:「你們好沒良心,我冒著危險外面打探,反惹來嘲笑。」空空止住笑聲:「外面怎麼樣?」凌雲沒好氣道:「還能怎樣,大石頭壓塌了玄冰。」
空空一喜,忙朝眾人道:「快快將你們各自的傢伙拿出來。」
眾人不知其意,糊塗中亮出自家法寶。彩兒的一枝五彩蓮花,鬼姬的一把烏黑匕首。凌雲愣了愣,一時不知自己該拿什麼法寶出來。索性從懷中摸出一個錢袋大小的布囊。這布囊原是幽冥鬼怨用的,凌雲順手牽羊將其據為己有,往布囊上注入靈力,倏爾變大。只見他提起袋子一抖,「乒乒乓乓」大堆事物散落一地。覷眼一看,最為中用的還是那「吊兒郎當錘」即便得意洋洋的撿在手中。眾人目光一怔,卻都朝地上的一幅畫卷望去,那畫卷乍眼間是紅紫二色交織,正中紋有牡丹花樣兒。空空搶上一步,急忙忙將畫卷塞到凌雲懷裡,微有怒色道:「你是白癡麼?這麼重要的東西也要漏出來。」
黑心老人悠悠道:「嗚莫非是宓妃的『黯然**』卷麼?你是洛神的種兒?」
凌雲大惑,不屑一聲,掏出畫卷道:「什麼神神叨叨的?乾脆打開瞧瞧」雙手一拉就要展開畫卷。眾人大驚失色,急得上前阻止。空空將畫卷強推回去,怒道:「小子,這可不是鬧著玩兒,既然你有了它便好好保存,不要胡鬧丟了性命。」
凌雲掃望一圈,幾人的表情都不像是玩笑,唬得自己也有些疑神疑鬼起來,怯生生收回畫。
空空卻撇開眾人心思道:「都帶好自個的傢伙,過不了多久我們便要鑿石頭開路。」
凌雲挑了「吊兒郎當」錘又將地上的法寶收管好,見空空和尚兩手空無一物,尋思:「這老小子沒有傢伙事兒,難不成到時要偷懶麼?」上前扯住空空和尚衣袖:「你的呢?快快拿出來。」
空空一甩衣袖笑道:「小子,和尚的雙手可比你那鐵錘有用多了。」
凌雲不服:「我不信,總不過要耍無賴,坐享其成,今日不露出法寶我就不依。」
空空眉毛一挑:「我說你這鬼小子怎的這般難纏,老和尚說了用手就用手,到時你看好了手段,瞧我如何鐵拳碎石。」
凌雲冷冷一笑:「胸口碎大石的把戲倒是見多了,雙拳碎石又有甚稀奇。」
空空有些怒意,忽然對彩兒叫道:「彩丫頭,時間差不多了,把他綁上去。」彩兒哼了一聲,捏指念訣,龍筋頓時將凌雲綁在石柱上,靈膻勒緊,吐納靈力的幾處大穴盡數被阻。
凌雲怒叫:「你們不長眼麼?老和尚赤手空拳怎的鑿石,那是要佔你們便宜」話未說完,彩兒堵住他嘴巴,隨他一邊哼哼。
空空問一旁的黑心老人:「那玄冰化開的水都去哪裡?不曾流進洞來?」
黑心老人道:「冰宮底下就是個深潭,專積冰水所用,因此流不進來。」
空空一皺眉:「這般說,那潭子很深了?」
黑心老人不耐煩:「廢話,累積了七八百年的冰水能不深麼?要是往外砸開一道口子,老兒保證將整座阿武山沖塌。」
空空愁道:「若如此,大伙該警惕,我看那冰宮地板都是玄冰結成,要是掉到水潭裡,當真別想活命了。」
「嗚」沉悶的聲音這時從凌雲體內響起,赫然是幫幫甦醒的邪影東皇魔尊。聽他道:「彩兒丫頭,放開本尊」現下凌雲被縛,靈力周轉不開,東皇魔尊只能有個聲音通氣。
彩兒冷哼一聲:「少做夢,我才不會放你。」
東皇魔尊不放棄:「好丫頭,你喜歡這小子。只要放開本尊,我答應讓這小子娶你,好好做你們的小夫妻去,豈不美哉。」
彩兒俏臉通紅,羞怒得說不出話。凌雲臊了個大紅臉,支支吾吾欲語難言,彩兒取下他口中石頭,看他要說什麼。只聽凌雲恨恨道:「老魔物放屁,給老子安安分分呆著。」
彩兒那邊也叫道:「我怎麼會喜歡他,他是我的仇人,恨不能千刀萬剮。」
東皇魔尊道:「別自欺欺人,當初你們兩個在上方生死相依,不離不棄,你救我來我救你,白癡也曉得你們心思。」
彩兒急道:「不對不對,他救我我便救他,那不過是不過是報恩。」
魔尊反問:「那他為何要捨棄性命救你?」
凌雲又羞又急:「老不死,閉嘴,不准再說。」
魔尊依舊道:「他肯為了你而不顧生死,足以見得對你的一片癡心,來,放開本尊,本尊成全你們。」
彩兒盯著凌雲,內心深處被狠狠衝擊了一下,一邊是說不完的溫柔,另一邊卻是訴不完的仇恨,當真矛盾複雜。凌雲的心子「突突」直跳,望著彩兒一語不發,期盼著彩兒能放開自己,便也證明她心中有我。同時又不希望彩兒這般做,那樣自己又如何對得起交心一場的天衣。
忽聽空空喧一句佛語:「萬法由緣,隨緣而安,阿彌陀佛,老魔物,小年輕們愛愛恨恨的事兒哪輪得到你來說道。」
魔尊怒叫道:「老禿驢,沒你的事兒,你總不過要死在本尊手裡,休要得意。」
那邊的彩兒卻已打定主意,汪汪杏眼對著凌云:「雖則你捨命救我,可可天衣的仇不能不報。在這洞中我們是朋友,但到了外面,你我依舊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凌雲呆呆地望著彩兒,痛心疾首,暗暗悲傷:「為何你總不信我?難道今生注定我們只能做仇人?罷了,你總是這般癡情,這般執著,我還有什麼可說?」臉上勉強擠出笑容對彩兒道:「即便要做仇人,終究我們還做過朋友,屆時也不須留情,我也必當全力以赴。」彩兒腦中儘是凌雲搭救自己的畫面,再想著以往大雪山也是那般不顧性命的幫助天衣,心中一萬個不信凌雲會行那歹事,可天衣的血字擺在眼前也容不得她不信。不由得心中低泣:「你當真一點都不懂我麼?不知到時,我可真的對你下得了手?」
「轟」整個石洞一震,顯然是外面的巨石打落。眾人都靜了神,閉口不言。「轟轟轟」倒塌之聲不絕於耳,似乎毫無間斷之意。不知多久,東皇魔尊不耐寂寞,破口開罵,頭一遭的自然是彩兒,聽他道:「潑皮丫頭,不識好歹的浪胚子。莫以為這小子戀你本尊便不殺你,只要本尊一脫困,定劃花你的臉,扭掉你的頭,扒光你的衣服掉在城門上供萬人觀望」這話刁鑽狠毒,彩兒惱起,顧不得體統,粉拳辟辟啪啪朝凌雲臉上招呼。只聽得凌雲痛苦求饒:「姑奶奶,住手住手老魔物,住口住口」魔尊喘歇一陣,矛頭便對準了空空,大罵一番又輪到鬼姬,最後到黑心老人。一輪下來又到彩兒,如此下去可謂無止境了。
只到洞外的轟鳴停止,魔尊的罵聲消失,眾人自知夜晚過去。空空跳到洞口,注滿金光的拳頭猛擊洞外堵塞的巨石。「砰」那石頭一震,當中碎裂一片。空空道:「順著這裡鑿,莫要弄碎整塊石頭。」說完回到原地,絲毫沒有再出手的意思。凌雲所料不差,這大和尚果真滑溜,關鍵時刻便要躲懶的。都氣憤地望著空空,空空叫道:「都看我作甚?和尚臉上又沒長花兒,快快動手。」
凌雲望著幾人「哈哈」笑道:「老子早料到,這和尚是泥鰍托世,滑來滑去。」對眾人大有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兒。
空空淡淡一笑,對彩兒道:「彩丫頭,放他來鑿,若是有半個不字,你只管踢他,他要敢反抗,和尚替你撐腰。」彩兒等自然歡喜有人代勞,這可是干苦力的事情,說出去也不光彩。彩兒依著空空的話,放開凌雲,推了幾把將他推到洞口,凌雲不情願地舉起「吊兒郎當」錘猛砸下去。「哎呀,王八孫子,讓你鑿洞你暗算我」空空一聲大叫立起身子。卻是那錘子明明打在石頭上,卻奇怪地彈飛到空空的光頭腦袋上去。且是無聲無息,任空空這樣的高手也絲毫不能防備。凌雲望著空空光頭,錘子儼然回到手中,心中一喜:「難怪這錘子要叫『吊兒郎當』果真是吊兒郎當的,哈哈,有趣有趣。」想罷一錘下去,「砰」這一次遭殃的卻是自己,鐵錘打在鼻尖上,痛淚長流。空空拍手大笑:「現世報,現世報」
彩兒抿嘴只笑:「讓你砸石頭,你盡往腦袋上招呼,還沒等砸開路,自己卻要做個愣頭青冤頭鬼,讓開些,還是我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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