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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食物 文 / 龍奕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玄冰更是非比一般,只能慢慢消融。可眾人心中明白,就算玄冰全部融化,要出去也艱難險阻。被困之時,唯一的念頭便是等洞外玄冰融開,洞頂巨石打落,方能借助靈力道法開石鑿洞,只消找到洞口就算得脫升天了。但誰也不知鑿洞要有多深,鑿開時是否又會倒塌。

    空空和尚笑對黑心老人:「你聽見丫頭子的話了,再過不久我們便有望出去。」

    黑心老人有些黯然:「倒是希望你們永遠出不去,老兒我也不會這般寂寞。」

    空空道:「那可不成,你這魂靈早該脫胎轉世去,逍遙子命該如此,況那逍遙門也是氣數未盡,何苦憋著這股怨氣久久不散。再說,我們這些凡人在外面有大堆的俗事等著去做,總不能陪著你這殘魂消磨歲月罷!」

    彩兒走到凌雲身邊,想著玄冰融化越來越快,過不久便能出去,心中快活,打開凌雲嘴巴笑道:「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就放開你了。」說完一念法決收回龍筋。凌雲靠在石頭上,喘足了氣道:「都說寧罪君子不罪小人,依我看,最不能得罪的還是女人。」彩兒粉拳一舉,怒道:「又討打了不是?再嚼舌根就讓你一輩子綁在石頭上。」凌雲氣結,無趣地坐在鬼姬身邊,側頭望了那張幽暗的臉,不禁好奇道:「你為麼總蒙著面?有甚麼見不得人?揭開罷!」說著伸手向鬼姬面紗摘去。「大膽」鬼姬大叫一聲,起身將蓮足踢去。「啪」凌雲猝不及防,在地上滾了三滾,大怒:「遭瘟的,就這般暴躁。」鬼姬摸了摸面紗,驚慌地背過身子不再理會凌雲。

    黑心老人旁邊冷笑:「天啟靈脈便這般丟人,連幾個丫頭片子都擺不平,還說甚天之驕子?」

    凌雲一頭霧水,終究不知何為「天啟靈脈」禁不住問道:「老頭兒,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天啟靈脈,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黑心老人道:「小混蛋,那不是東西,那是蒼天賦予你的天資。」

    空空插話:「據我所知,天啟靈脈千年難有,倘一問世必定要引發天地大劫,你老兒不會看走了眼?」

    黑心老人搖頭道:「不可能,我這虛魂一個,若不是有意現身,憑誰也是看不見的。天啟靈脈與生俱來就有心眼通,眨眼便能識破我的魂身。這小子在洞口一個照面將我看得清清楚楚,定然錯不了。」

    凌雲心子一緊:「為何他們都說我是石頭?何況,打小我便練不出靈力。」

    黑心老人道:「天啟靈脈有三通,『心眼通』『器法通』與『神識通』,心眼通有破眼之能,看凡人所不能看。器法通有縱器之能,可將天下法寶玩於骨掌。神識通便在方化之內,五行之外,可五行俱修。你雖是天啟靈脈之體,奈何無人認得,修煉不得其法,自然處處受阻。」

    空空道:「我看也沒那般玄乎,逍遙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黑心老人道:「你不懂,逍遙子所以在崑崙之巔一戰打敗東皇魔尊,便是藉著神識通之能。錯在他自己體悟不深,心魔不除,反為己所害。」

    凌雲急道:「你看我能戰勝東皇魔尊的邪影麼?」

    黑心老人端詳凌雲半餉,悠悠道:「逍遙子何等人物尚不能悟,你麼,自然差他許多,戰勝邪影的機會只在萬一。」

    凌雲面如死灰,心中自是十分失望:「是了,我連逆風行這樣的小人都及不上,與莫叔叔更是差了一截,越發不能與逍遙子相比。有朝一日,邪影脫困,想來也是我命喪之時。」空空此時笑道:「且莫喪氣,萬事講求一個緣字,緣不來,苦歎奈何?心識明鏡才能掃淨灰塵雜垢,若是一世渾濁,即使緣來緣去,你總看它不見。」凌雲聽空空字字含有禪理,只得細細品味。

    又過了一月,洞口的玄冰融化一半,正中微微有道縫隙尚容一人通過。空空喝了一口酒,瞇眼對彩兒道:「丫頭,你不怕凍,出去打探打探。」彩兒不情願:「我才不去,這裡的閒人不止我一個。」說罷向凌雲望去,只見他蜷縮在角落睡得酣暢。昨夜又與東皇魔尊大吵一場,徹夜不曾安靜過,天明時各自安歇,難得舒舒服服睡上一回。彩兒走道凌雲旁,腳尖踢了幾下:「喂,醒來了,什麼時候的還只顧挺你的屍。」凌雲睜開惺惺睡眼:「嗚怎的了?到夜晚了麼?」彩兒一把將他拉起:「快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凌雲不耐煩:「老子不去,老子要睡覺。」彩兒大怒:「去是不去,不去便將你綁到石頭上,看你還睡。」

    凌雲拗不過彩兒,晃悠悠地擠出洞口,寒冷穿心透骨,人也清醒起來。對著冰錐喝了幾滴涼水,倏爾尿急,環顧無人,對著玄冰撒了一泡。收拾妥當繼續前行,不多時,身子就被上方滴下的冰水打濕。這一片融開了三四丈,看則廣闊些,要找到洞口還需等玄冰再消融些。

    另一邊,逆風行等早將黃岳山的屍體吃光。小雨點還幾次餓暈過去,可每次都迷迷糊糊的轉醒,嘴裡還塞著慢慢的血腥味,深知是逆風行將黃岳山的碎肉強喂自己,嘔了一番總是吐不出。心中恐懼,對這個人吃人的地方說不出的厭惡。逆風行吃飽了只顧打坐修行,也不理會小雨點的行動。小雨點目光始終不離洞口,眼睜睜望著玄冰一點一滴的融化下去,就似望了無數個春秋。只到這一日,那玄冰終於露出空缺,想也不想,一股腦兒鑽了出去,再也不願呆在這個地方,一刻也呆不下去。

    小雨點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濕漉漉的身子只打冷顫。四周就似一堵堵透明的高牆,將自己緊緊關在正中。心子就如身體一般淒冷,淚花打轉地癡癡道:「雲哥哥呀雲哥哥,我可還能再見一見你?蒼天啊蒼天,再讓我看雲哥哥一眼罷!若能遂了這個心願,我我便不再見他,就算見了也永世不得相認。」說著說著,一個懶洋洋的人影眼前一晃,只見冰牆對面有人。小雨點精神一震,忙細細打量過去,那是個灰衫男子,一張俊臉上透著說不出的無聊,眉心隱隱有一道閃電紅印記。「雲哥哥,雲哥哥」小雨點幾乎撲了過去,卻被那厚厚的冰牆阻住。一連叫了幾聲,對面的人毫無反應。顯然兩面互不通氣,畢竟連喊叫聲也傳不過去。

    小雨點越喊越急,眼看凌雲轉身要走,拚命的拍打著冰牆。

    「砰砰砰」一陣輕微的響聲終於驚動凌雲,凌雲回過身子,目光打轉一周,終是在側方看到了小雨點,不由得一喜:「小雨點,你你還好麼?天幸你沒事,我還一直掛念你呢!」這話出口,對面的小雨點只顧著急地拍打冰牆,一點聲音也不能傳過來。凌雲望了望堅硬的冰牆,倒也明白是怎麼回事。頓時住口,不再浪費口舌。望著小雨點焦急地哭喊,不由心中一痛:「這娘娘腔怎的這般?莫不是遭了欺負,他與我也算朋友一場,總要想法子救他。」

    小雨點喊叫著,嗓子漸漸沙啞下去,只聽忽然叫道:「雲哥哥,快帶我走,我不願呆在這鬼地方我」稍一猶豫,還是大喊道:「我是雨欣呀!南宮雨欣,你還記得咸陽山上,道觀之中,四靈蛇陣」

    凌雲望著小雨點,不免也為他焦心,無奈自己說什麼他也是聽不見。「卡卡」上方的玄冰露出裂紋,支撐的巨石有些晃動,凌雲心中一驚:「糟糕,頂空要塌了,我得快快回去。」望著冰牆對面的小雨點,腦中靈光一閃,在冰牆上哈了口熱氣,用手指畫下「等我」二字便匆匆離去。

    南宮雨欣停止動作,呆呆望著「等我」二字,抹去滿臉淚水,開心地笑了起來。

    「轟」頂上的冰塊巨石響落,一股駭人氣勢壓將下來。南宮雨欣一驚,兀自不捨地抽身回去。驚異之下只能又回到了洞中。

    逆風行望了她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討厭我麼?不是要獨自跑路麼?怎的又跑回來?」

    南宮雨欣不理逆風行,坐到角落想自己的事。

    逆風行搖了搖頭,對著塗俊一招手:「你過來,我傳你些本事。」

    塗俊一愣,聽神龍書生要指點自己修行,著實高興壞了,忙坐在逆風行前方。逆風行淡淡道:「將手伸出來。」塗俊一一照辦。逆風行忽然接住塗俊脈門,「啊」塗俊一聲慘叫,血氣上湧,滿臉憋紅。逆風行不緊不慢道:「現在黃岳山吃完了就輪到你,你還有什麼遺言便快快說出來。」塗俊深知上當,逆風行腿骨被冰錐穿透,出言引自己過來,趁機要下殺手。這當口一臉疑惑:「你既是要殺我,為何又讓我與你同食?」

    逆風行「哈哈」一笑:「愚蠢,與你同食並非救你。若你死了,我一時吃不完兩人的肉,屆時必定變得腐臭。我留著你,就是要一個個的吃,這樣便能嘗到鮮肉。」塗俊又恨又懼:「你簡直不是人。」逆風行大喝一聲,雙掌往塗俊頭上一拍,「彭」腦漿迸裂,塗俊一命嗚呼。

    南宮雨欣來不及阻止,哭喊大罵:「你你這個惡魔。」

    逆風行不屑一聲:「不要說我,吃他們的你也有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就是天道。就如你那一肚子大道理,只能等它們一點點腐爛在肚子裡。若你沒有強大的本事,活該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南宮雨欣叫道:「你把我也吃了罷!」

    逆風行搖頭道:「我早說了,你救過我,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傷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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