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還來不及多說一字,「轟」胸口被蓮花法寶打上,身子一輕,狠狠撞在身後的樹上。這兩次猛撞被已讓凌雲受傷不輕,只因先前一吻激盪,神經正處興奮關頭,倒也不能立刻感知。凌雲半坐樹根,依然還是那副慌亂模樣,焦急思索:「糟啦,糟啦,彩兒定然以為我趁機非禮,那我在她眼裡不就成了」接著對彩兒道:「剛剛我確實不是有意親你,其實我一百個不願意。」說到這,便又自思:「我這般說,便有討厭彩兒的嫌疑。」當即改口:「哦不對,我是想親你,可不是現在,剛剛那是誤會」
彩兒越聽越怒,這時她被氣瘋了心,便也不能理智的思索。蓮花法寶又要打出,忽見凌雲搶上前來,用力將她拉到後方,「呲」一把明晃晃的仙劍橫穿凌雲左肋。凌雲痛吟一聲,摀住劍柄仰天高喊:「原來什麼狗屁聖尊都喜歡背後偷襲。」
上空落下七八個道者,空空與逆風行就在其中。逆風行大喝一聲:「剛剛的仙劍是誰放的?」一個年約三十的道者上前諾諾道:「大統領,我怕他們跑了,所以」
「放屁」逆風行大掌拍去,「彭」那名道者飛倒在五丈之外,當即道:「背後偷襲這是邪魔妖道的伎倆,我逆風行手下決不允許。」那名道者滿口血水地跪倒地上:「不敢了,大統領饒命,大統領饒命」
逆風行眼中寒光一掃,側身一掌拍出,「嗷」神龍衝撞上道者頭顱,「彭」只見好端端的人頭瞬時化作血霧。空空和尚出生佛門,秉性善良,臉上一緊:「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在場眾人都是一驚,雖則心底暗罵逆風行心狠手辣,卻都裝作若無其事。
凌雲驚懼之餘,微微向望向天空太陽,心中焦急:「老魔物啊老魔物,你怎麼還不出來,再不出來,我可要被那歹人害了。」此時對逆風行的恐懼比起體內的魔物多了許多。這時是內外皆傷,借了體內渾厚的靈力苦苦支撐,越發裝得若無其事,實則每拖延一刻性命救越危險一分。
彩兒呆呆地望著凌雲的背影,心中驚疑不定:「他他剛剛寧願為我不顧生死,這這是為何?」
逆風行望向凌云:「你們逃不掉了,先時大和尚還說你佛緣深厚,我便也想幫他將你度化,脫離魔道。可如今看你與妖精苟合,我也不能再留你。」
凌雲此時一心思索拖延時間的辦法,只要挨到天黑,體內的魔物一經甦醒便能與逆風行抗衡。上前一步道:「你說我是魔,什麼是魔?你說彩兒是妖,那什麼是妖?」
逆風行滿不在乎道:「妖就是妖,魔就是魔,沒有什麼好爭辯的。」
凌雲一笑:「帝辛一人在位,致使天下大亂,百姓易子而食,到處餓殍漫野,荒骨滿地,街頭乞丐尚知罵他,他算不算魔?」
逆風行一怔,不覺點頭道:「不錯,他是魔。」
凌雲又道:「妲己侍寵惑君,迷亂朝綱,禍害賢良,致使社稷傾崩,後宮穢亂,三歲小兒尚知沿街叫罵,她算不算妖?」
逆風行依舊點頭道:「嗯,她也算妖。」逆風行本不願應承凌雲,可若自己否認凌雲,那豈不是承認自己連乞丐與三歲小兒都不如。
凌雲依舊笑道:「傳說簡狄吞玄鳥蛋生下殷商之祖契,共工為名請命怒撞不周山。如此看來,契原是半人半鳥,共工觸怒上天而引發天劫,他二人也是一妖一魔,為何後世卻將他們擺上神壇,供人祭祀,千百年來香火不絕?」
逆風行一陣語塞,靜默半餉才開口道:「你真把自己當成了契還是共工?恬不知恥。」
凌雲不動怒,繼續說道:「彩兒雖是妖精之體,可從來沒有害過人命。而我來歷清白,幼年於逍遙門修行,如今尚能查明,你又何苦一定要我們的命?」
逆風行怒道:「妖就是妖,魔就是魔。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禍害天地也是早晚的,不必多說,使出你的天魔體與我見個高下。」
凌雲看了一眼天色,約有一個時辰才能到天黑,腦筋飛轉,尋思拖延時間的計策。忽而笑道:「神龍書生,卻是個威風的名字,可惜,我看你有些配不上。」
逆風行兩眼瞪大:「你說什麼?」
凌雲淡淡道:「你文不能與人辨理,武不能降服眾人,這名字當然不能再用了。」
逆風行知凌雲指的是恰才「妖魔」爭論,暗恨著了騙,一口氣暫且嚥回肚子裡,卻不解道:「武如何不能降人?」
凌雲道:「你要擒殺我,卻帶了這麼多幫手來助陣,定然要以多打少。呵呵勝之不武,如何服人?」
逆風行見識過凌雲成魔的可怕,自己的道行算是毫無把握殺他,只能勉強道:「斬妖除魔是每個修道之人分內之事,今日殺你,又何須顧忌許多。」
眾人也聽出逆風行嘴角功夫已然輸給了凌雲,此時不過在強詞奪理。
凌雲又笑道:「動手罷!我不僅讓你用幫手,而且讓你三招,你先出手。」
逆風行這一回卻兀自為難,如若出手,往後在修仙江湖上的臉面何存,若不出手,總不能看著凌雲逃了。如果讓其他人動手,已如強弩之末的凌雲自然抵不過三個回合,可這麼一來,斬殺天魔者的無上榮耀卻要落到別人手裡。
正在此時,後方一個道者上前來對逆風行道:「大統領,有一隊人馬往這邊過來了。」
眾人心中一緊,卻聽逆風行問道:「何處人馬?」
那道者回道:「九幽神教蚩尤殿殿主肖雲天,還有魔刀公子,另有兩個女子與一個蒙面人。」這道者久立江湖,對修仙道上的人物頗為熟知。逆風行望向凌云:「好啊,你的魔教同黨來幫你了。」
凌雲與九幽神教素無瓜葛,可肖雲天擒拿過自己,那魔刀公子更是處處為難,再等下去便要徒增對手。情急之下,忍痛一聲拔出肋下仙劍,反手向逆風行打去,邊對彩兒大喝:「彩兒快跑」
逆風行就等凌雲先出手,神龍掌拍出,仙劍倒飛回去,劍柄打在凌雲胸口,聽他對同伴叫道:「你們且勿動手。」這當口不忘恃強逞能。
凌雲受了劍柄衝力,仰天栽倒,卻是胳膊一緊,彩兒拽住他向樹後飛走。凌雲抬頭望向彩兒,心中喜道:「這一次是她救我的,就只救我,與天哥沒有任何關係。」
逆風行深怕背腹受敵,率先追了上去,邊對同伴道:「快追。」
晃眼之間,逆風行與彩兒的距離越來越近。彩兒拖著凌雲慌不擇路,再飛下去勢必要被捉住。低頭一看,下方有個烏黑洞口,想也不想一頭衝了下去。二人落入洞中,眼前儘是烏黑一片,彩兒自是目不能視,可凌雲深處黑暗之中反而眼睛明亮。眼看彩兒向下方的石壁撞去,急得一把摟住纖腰將她拉開。「啪」彩兒狠狠一把甩在凌雲臉上憤怒吼道:「你要做甚?」凌雲流血不止,此時已是半暈半醒,更無心回彩兒的話。
墜落一段,卻是眼前一亮,不知哪裡有一道藍光照在洞底。彩兒落到藍光正中,後背黏糊糊的一片,順手一模,儘是烏黑血跡。聽她「哎呀」一聲,凌雲滾倒在地,大片血水染紅衣裳。彩兒驚慌:「你你你怎麼了?」蹲在凌雲身旁有些失措。須臾,沾血之處一陣刺痛,呼吸一頓,即刻坐倒,瞪大眼睛忍著痛苦:「我又怎的了?」
凌雲半瞇眼睛,微微向彩兒伸手:「我的血有毒」
忽聽上方傳來空蕩蕩的聲音:「大統領這裡好黑。」逆風行的聲音響起:「打開靈光,給我一點點的搜,任何地方都不要放過。」又聽一個聲音驚慌地叫了起來:「好多毒物」
凌雲知他們在上方受阻,也為自己換來些許時間。向彩兒道:「你你過來一些。」彩兒此時早已失了主見,只能聽凌雲的話,拖著沉重的身子靠近凌雲。凌雲扶起彩兒,望了望她背後,攔腰一片烏黑,顯然就是那兒沾了自己的血水。卻見他雙手抓住彩兒後背衣服,猛力一撕,纖腰上下的毒創正在擴散。彩兒急得哭道:「你你你要做甚?」想要掙扎,可毒性入體實在霸道,使得她毫無氣力。凌雲將嘴唇貼在毒傷之處,盡力吸取,一心將毒吸出。彩兒此時倒也明白了凌雲作為,只得閉上眼睛,咬緊嘴唇。那百毒之氣的主人是凌雲,凌雲允吸之際自然鼓動內息,體內的百毒之氣吸引下,彩兒身上的毒素倒也回歸本體。
片刻之後,那塊烏黑的皮膚漸漸恢復,白玉肌膚乍現。凌雲再無力氣,撲倒在彩兒身後動也不動。彩兒漸漸有了絲氣力,屏氣調息,不消多時便也恢復許多。只覺背後涼颼颼的,自知身子暴漏,面紅如血。從頭上抽下一根長長的髮絲即便背手在後,一捏法決,髮絲盡將裂開的衣裳重新縫起。她又重整衣襟,立起身子,回頭望著凌雲怒也不是打也不忍。終於還是伸出手去,想要將凌雲拉起。卻聽凌雲身子一顫,嘴裡說道:「你你不要碰我,自己逃命去罷!」
彩兒「嗚」的一聲哭了出來:「你雖然害了天衣,卻又幫我,我一定要殺了你,但不願欠你人情,待得度過此難,你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凌雲深深地望著彩兒的眼睛:「天哥真的不是我殺的。」彩兒摀住耳朵,一個勁兒搖頭:「我不聽,我不聽,你只會狡辯,天衣留下的線索不會錯,就是你凌雲。」凌雲慘淡一笑:「罷了!我寧可這遭劫難永遠不要過去。」
彩兒拉住凌雲沒有血跡的手,奮力向一邊拖去。周邊石壁十分詭異,光滑如鏡,從中透發出藍色光芒。凌雲迷糊地眼睛望向石壁,只見石壁上印著一個長鬚飄飄的光頭老人。那老人滿臉皺紋,高高的鼻子兩邊一對烏溜溜的大眼。老人望著凌雲抱著肚皮就「哈哈」大笑。凌雲惱怒,奮力道:「老禿子,笑個屁」
彩兒一驚:「你在與誰說話?」
凌雲指著石壁:「那兒有個禿子笑我。」彩兒順著凌雲手指望去,光溜溜的石壁什麼也沒有。更覺驚疑:「你你你不是快死了罷!都開始說胡話。」
凌雲再看那石壁,老人笑了一陣,忽然轉過身去,對著凌雲彎腰扭屁股起來。凌雲幾乎被氣得吐血,對彩兒道:「帶我過去,我將那老不死揪出來。」彩兒搖頭道:「你你身上有傷,不要慪氣,快快打坐調息。」凌雲只懂得收放靈力,哪裡知道如何靜養,任由那亂七八雜的靈力到處亂躥,搞得渾身內焦外熱,苦不堪言。
「咻咻」逆風行與空空和尚落到藍光之中,身後還跟著四個道者。彩兒與凌雲心底一寒,兀自露出絕望的表情。卻見逆風行向凌雲這邊走了過來,近前處,抬腳便要踩到凌雲。彩兒用力一拉凌雲,逆風行的腳便落空。正在奇怪逆風行的舉動,但見他望也不望二人一眼,伸手撫摸著光滑的石壁疑惑道:「這石壁有些異樣,他兩個是如何脫身?」
空空上前道:「想來周圍有甚機關暗道罷!」
逆風行道:「大家四處搜搜。」說罷,一群人盡朝石壁上摸索起來,竟對凌雲與彩兒不聞不問,恍如視而不見一般。二人正自不解,卻見逆風行一掌打在了石壁上,「轟隆」洞底震了一震。空空拉住逆風行急道:「你瘋了麼?如此下去震塌了石洞,誰也別想出去。」逆風行一臉不屑回道:「區區石壁,何能困住我聖尊道者。」說完一掌再次拍去,三四掌過後,整個洞底開始搖搖晃晃。空空和尚急忙抓向逆風行手腕,終究遲了一步,第五掌打中石壁。「卡」光滑的石壁出現一絲裂痕,須臾,「卡卡卡」那些裂痕瞬間散開,四周石壁顯得支離破碎。逆風行不顧空空阻撓第六掌發出,「彭」藍光石壁轟然蹦催,竟是許多藍晶冰渣散落於地,前方現出一個烏黑洞口。
在場之人週身一冷,瞥眼便看見彩兒與凌雲坐倒地上,都是一愣。凌雲率先回過神來,一推彩兒:「快進去。」彩兒將他一把抓起,奮力飛入洞口而去。逆風行確實被凌雲與彩兒嚇了一跳,不曉得他們用的什麼隱身之法,竟然瞞過了自己。當即率領眾人追進洞口,才進了幾步,「嗡嗡」之聲不絕於耳,接著一聲慘叫,最後的一名道者倒地不起。空空和尚打開金光,只見那道者身上被指尖大的蚊蟲包裹嚴實,不到半盞茶水,慘嚎的道者便只剩一堆森森白骨。
逆風行袖風鼓起,神龍掌回掃不停,只顧一味窮追。空空和尚慈悲為懷,羅漢拳打開密密麻麻的的蚊蟲,邊也護衛周圍道者。剩下的三個道者修為自是及不上逆風行與空空,仙劍靈光雖盛,奈何竟連一個蚊蟲也打落不得。空空看得心焦,開口叫道:「這些蚊蟲能破靈,莫要運靈攻擊。」這一聲提醒,那幾個道者恍過精神,舞起劍圈跟在空空不遠,一步步向洞口深處緊逼進去。
再說凌雲二人,在彩兒靈光照耀下倒也看見密密麻麻的蚊蟲。只是那些蚊蟲卻不敢靠近凌雲週身,這蚊蟲雖毒,偏遇上了百毒不侵的凌雲,倒也形同虛設,望而卻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