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達說了些事情,瞥眼看到後方的幽冥鬼怨,驚得後退幾步:「凌兄弟,你怎麼與大月國的人一起。」
幽冥鬼怨與阿達五日前剛剛有了場惡戰,可這時見了阿達卻是愛理不理的樣子,自顧著地上玩起螞蟻來。
凌雲笑道:「什麼大月國?你們又什麼恩怨麼?」
阿達警惕地望著幽冥鬼怨回話:「前翻我到黃土林去打獵,沒想到月氏國的餘孽追蹤上了,這四個人就是月氏國人請來暗殺我的幫手。那日多虧有兄弟你搭救,否則我早就死了。」
曲怨聽到這,不耐煩地抬起頭:「什麼暗殺,老子殺人從來都是明槍明刀的幹。」
凌雲讓曲怨閉了嘴,轉而對阿達道:「阿達大哥大可放心,這幾個傢伙為人卻是混蛋了些,可還是講些意氣的,救文清一事,他們前前後後幫了不少。」
阿達道:「兄弟總該要小心些,我族滅了月氏、婁煩、烏孫等部族之後,不少餘孽都暗中謀劃復仇。若是讓他們知道兄弟與我的關係,總會想法子來為難你。」
凌雲倘然一笑:「放心罷!不過是些跳樑小丑,幹不成什麼事。」
正在這時,幾名士兵押送著四五個中原人士進去。眨眼之下,被押送之人多像郎中打扮,身後背負醫箱藥簍。眾人看得明白,這些郎中該是冒頓招來給文清看病的。幾個郎中戰戰兢兢,裡外皆是恐懼之色。
阿達說道:「這些是我們的俘虜,中原的郎中。」
降龍疑惑:「他們害怕成這樣,你們常常欺負他們?」
阿達回道:「不一樣的,虜來的奴僕都要分配給不同的貴族。貴族們對待他們的態度也是不同,有好有壞。他們害怕,是因為到時醫不好沈姑娘,單于便要他們死。」
凌雲心繫文清,暗暗念道:「文清一命牽繫了多少人,但願那人參沒甚問題。」
阿達又道:「我先帶你們進去,費先生正在給沈姑娘治病。等他好了,我們再想想法子。」
凌雲知道了阿達的身份,這一來更是不好與冒頓單于翻臉。現下文清不醒,一時無法,只能聽從阿達的話。那些侍衛見了阿達都是一副討好的樣子,爭先開路,引著眾人進去。
入了大帳,其中卻又被隔開為數十個小帳,裡面酒席擺設,都有美味無數。幽冥鬼怨與降龍一看那些美味,早就眉開眼笑,不管那許多,一哄而上圍著桌子放開肚皮大吃起來。凌雲有些不好意思,但這五人對自己卻是有恩,不好當面勸阻,只得對阿達歉笑:「對不住,他們餓壞了。」
阿達並不把禮節當一回事,笑了笑:「沒事的,這些東西本就是給人吃,誰吃了還不是一樣。」從桌上取過一壺酒兩隻杯子,斟滿一杯遞向凌云:「來,喝了他,當是給你接風了。」
凌雲雙手接過酒杯,不料阿達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單邊的小拇指已然不在。詫異道:「凌兄弟,你的手怎麼了?」
凌雲道:「路上磕磕碰碰,不小心受了些傷,但無大礙,多謝阿達大哥關心。」
既然凌雲並不擔心,阿達便不追問。望了望凌雲破舊衣服道:「先帶他們去換身衣服吧!我看你們這行頭是穿不得了,再者,服飾有異,在此不方便行事。」
凌雲一聽就懂,若換了匈奴族人的衣服,對於救文清出去倒是有些幫助,立刻同意了阿達的提議。
整理衣著完畢,穿上了皮革衣物,各有各的神態。凌雲本來身子瘦弱,穿了這身倒顯得精神些,背後橫搭長弓,再看那額頭明顯的閃電血紅印記,更像了傳說中的箭神羿。降龍本來身子壯,總也還將胸口的龍紋露了出來,這打扮更是威武。至於幽冥鬼怨四人,穿了什麼都像四個小丑,一陣陣引人發笑。換了衣服再用了些酒水,過了片刻,費英急匆匆奔跑過來。凌雲看他神情不對,心火一起,五臟俱焚。一把揪住費英問:「怎麼了?文清沒救成麼?」
費英氣喘如牛,好歹壓住粗氣吞吐道:「凌少俠,沈姑娘救活了剛剛醒過來。」
降龍為凌雲捏了一把汗,怒叫道:「既然救活了,你慌慌張張地做甚?」費英笑了笑道:「失禮,失禮。」
凌雲拉起費英就走,口中叫道:「快,快帶我去看她。」眾人撇下酒食要走,幽冥鬼怨吵吵嚷嚷跟了上來,凌雲回望一眼,心中道:「這四個渾人前翻與文清生死相搏,如今她大難不死,身子虛弱,且不要嚇著了。」轉頭對幽冥鬼怨:「你們就不要去了,留在這喝酒吃肉,不許到處惹事,否則老子跟你們沒完。」幽冥鬼怨尾隨凌雲是怕彼此搶了大師兄的稱呼,凌雲這一句正中下懷,誰都不去,留下來吃喝那是求知不得。
過了三座中帳便到了小帳門口,這座帳篷比不得其它,上下皆有金邊鑲嵌,說不出的精緻華麗。門口一共守衛九命士兵,個個眼放精光,渾如木人。
阿達生怕凌雲的倔脾氣又要衝怒了守衛,忙上前與那些守衛說了幾句。初時守衛為難,一個個不同意阿達等進去,後來阿達拉凌雲上前,又說了一番,幾個侍衛才勉強放行。凌雲好奇:「阿達大哥,你與他們說什麼呢?」阿達一笑:「我說你是我請來的神醫,能治好沈姑娘。只要沈姑娘一好,他們都是有賞賜的,所以也願意這麼幹。」
進了小帳,幾個侍女圍繞著臥床來回走動,服侍得不敢有絲毫怠慢。凌雲匆匆跑到床邊,沈文清半瞇著眼睛,似乎一切都還在迷糊之中。紅了眼睛道:「文清,你你受苦了。」
沈文清聽這熟悉的聲音入耳,整個身子一抖,半瞇的眼睛忽然睜開,呆呆地望著凌雲,眼淚長流,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凌雲激動,說話有些錯亂:「我你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沈文清掛著淚花的臉展開了笑容,乾澀的嘴唇輕啟,聲音微弱道:「凌師哥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裡你把我扔在一片荒漠中不理我了。」
凌雲撫摸著沈文清頭髮溫柔笑道:「傻丫頭,我怎麼捨得將你扔在沙漠中呢!你安心養傷,等你好了,我們一起遊山玩水,再也不分開了,好麼?」
沈文清恍然如夢,笑道:「你看我,明明知道還是在做夢,卻自己當真了。不過,即使這是一場夢,寧可永遠不要醒來。」
凌雲心中一酸,勉強笑道:「這不是夢,是真的,你不信」說道這,一腳朝降龍踢去。降龍猝不及防,「哎呀」一聲痛叫:「你踢我作甚?」凌雲不理和尚,轉頭對文清道:「你聽聽,大和尚會叫痛,所以就不是夢了。」沈文清一笑:「我做不做夢與那和尚無關的,你你打我一下,我自己感覺痛是不痛。」凌雲無奈,只能拉過她的手背輕輕拍了一下。沈文清雖然不會疼,但這感覺確是真實無比。眼眶中再次擠出眼淚,望著凌雲不說話了。
忽聽帳外人聲嘈雜,接著就有一般人前呼後擁進來。帶頭的是個八尺大汗,腰圍玄黑板甲,頭戴紫金圈,雄壯肢體與降龍不相上下。再看一張國字方臉剛毅,嘴邊兩道八字黃須,顯得好不凶悍異常。
阿達與費英見了來人,忙退到一旁行禮。國字臉走到床前,一把將凌雲與降龍推開。對著文清說了些話,說得文清陣陣發愣,正如凌雲與降龍一般,半個字都聽不懂。國字臉露了微笑,伸出大手向文清臉蛋摸去。凌雲大怒,上前一把抓住對方手腕怒喝:「王八蛋,你要作甚?」
國字臉望向凌雲,眼中殺氣湧出,嘰裡咕嚕說了幾句。凌雲暴怒之餘卻是個丈二和尚,言語不通當真無法交流。阿達忙解釋道:「凌兄弟,他便是冒頓單于。他說,感謝你救了我的女人,但再要對我無禮,照樣要你死。」
凌雲氣破了胸膛,攢緊拳頭朝冒頓臉上就是一拳。冒頓身經百戰,早已看透凌雲眼神,此時猛拳打來也自由防備。架開胳膊擋住凌雲拳頭,「啪」的一聲,凌雲向後跌坐,冒頓則是手臂酸麻。凌雲本來力大無比,可如今大傷不愈,靈膻又被天衣施法封閉,所發力道不足三成。不能重傷冒頓不說,自己的傷口崩裂,險些當場痛暈過去。
冒頓身後的勇士看到凌雲如此無禮,爭先而上,圍著凌雲一陣拳打腳踢。降龍搶上幾步,一心要幫凌雲,無奈自己的傷勢比起凌雲更甚,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了進去。一群人將凌雲與降龍踢來打去,絲毫沒有留情之意。
文清越看越心痛,就在這恍惚間,彷彿一切又回到了紫清峰,那時,凌雲也是這般,為了自己被人揍得滿地打滾。忽然極盡渾身力氣大喊:「住手,不要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他」
阿達憤怒上前,抓住冒頓胳膊說了些話。冒頓一聲令下,那幾人收手。凌雲支撐起身子,「呸」地一聲吐掉口中淤血,指著冒頓對阿達道:「你告訴他,打架要人幫,分明是孬種,匈奴人都是這般的。」
阿達不願說這話,生怕惹惱了冒頓,到時凌雲小命難保。不料身後的費英上前來,將凌雲的話按願意解釋與冒頓。冒頓表情奇怪的望著凌雲,冷笑著說了一段話。費英解釋道:「他說要與你進行一場決鬥,打贏的就做沈姑娘的漢子。」
凌雲不屑道:「你我打架是一回事,文清要跟誰一起又是另一回事,少扯在一起。」
冒頓那裡說道:「打架總要有綵頭,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能贏我,不僅可以帶這美人走,西方『孤塗營』的八萬鐵騎就是你的。」這一綵頭確實有些份量,美女與權力都是世人忘乎生死追求的東西。冒頓如此做,實在痛恨凌雲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以此為誘餌讓凌雲不會因為怯懦而不敢比鬥,自己正想好好教訓他一番,叫他不敢小瞧匈奴勇士。
凌雲道:「好,我若輸了,這兩隻手兩隻腳隨你砍去。」
冒頓「哈哈」大笑,別人看來,兩方綵頭顯然份量不齊,冒頓吃虧多些。可冒頓聽了凌雲這話,暗暗讚賞對方是條漢子,便也欣然接受。
冒頓等出了營帳,阿達一臉沮喪道:「凌兄弟,你怎麼能答應他呢?他可是這草原上最凶悍的猛虎,我匈奴第一勇士。」
凌雲憤憤不平:「他有猛虎力,我有擒虎招。到時我定叫他好看。」心中卻想起了幽冥鬼怨,暗道:「到時我與那幾個混球借個三兩件法寶,管叫冒頓輸得一敗塗地。」
文清開口道:「凌師哥,你不要與他鬥,我看你的傷恐怕嚴重了些,用不出大力。」
凌雲向文清一笑:「放心好了,別忘了,你的凌師哥可是個道者。」
文清不安道:「話雖如此,可你你的靈力尚未成形。」
凌雲道:「放心,我體內有靈力。你若真是擔心,不煩將逍遙門的清心訣二三卷告訴我,我這幾日抓緊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