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與降龍正駕雲行進,突然看到雪山邊緣有一股青煙飄來,兀自低頭望去。隱隱中似乎有許多屍體躺在地上,頓時揪起了降龍的好奇之心,聽他道:「兄弟,下邊死人了,我們瞧瞧去。」
凌雲道:「趕路要緊,不要自找麻煩。」
和尚道:「看看也是不打緊的,走嘍,我們降落。」
凌雲身不由己,無奈地隨同降龍朝那荒煙起處落去。不多時便能看清那兒境況,地上全是血紅一片,躺著許多屍體多也四分五裂。單從那些服飾卻也看得出,這些人有三大派與仙俠盟的弟子。
二人落到地上,降龍忙念起佛經,口中叨叨不休。凌雲皺著眉頭道:「不知是何人所為,手段如此凶殘。」轉眼看降龍閉著眼睛念個不停,惱道:「你在嘮叨什麼?」
降龍道:「人的性命如此脆弱,他們為何不好好珍惜?偏偏跑到這是非之地,最後落得個死無葬身。好在遇到了佛爺,我在為他們超度,但願來生為人,能懂得愛惜生命。」
忽聽旁邊一陣急促的呼吸響起,屍堆中有個血紅的人影移動了起來。
凌雲忙跑了過去,待看清那人,心中吃驚不小,赫然是風雨樓的玄盈。玄盈此時四肢皆被砍斷,胸前無數傷口血流不幹。凌雲忙低身便問:「誰幹的?」
玄盈靠修為勉強續命,顫抖著嘴唇道:「玉狐宮。」說著見他睜圓了眼睛,極盡最後一絲力氣又蹦出兩個字「蚩尤。」說到這,身體抽搐一抖,瞪大的眼睛已然沒有了生機。
降龍疑惑:「玉狐宮干的?那蚩尤又是什麼?」
凌雲搖頭苦歎一聲道:「別管那麼多,先把他們就地掩埋了罷!」這些人與他本來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道不同而已,也不願看著他們拋屍荒野。
降龍身為佛門弟子,慈悲之心卻是有的,經凌雲一說,托開地上屍體開始挖坑。
「在那裡」一聲急促,卻見不遠處匆匆趕來一群人。為首的是天龍子,後面有空塵、許夢菲、寂月等人。他們與玄盈分散阻擊大雪山,一心不讓千年人參逃走,誰料突然得到求救信號,這才急忙趕了過來。
放眼之下,在橫屍遍地的人中認出了自己同門,這些人悲憤之情溢於言表。凌雲與降龍儼然成了最大的嫌疑,數十雙充滿殺氣的眼睛瞪著二人。
天龍子一眼看到凌雲,見他手裡儘是鮮血,渾身衣物焦黑,似乎剛剛進行了一場鬥法。大怒一聲:「小石頭,你好大的膽子。」
凌雲心知他們以為是自己害了這些人,一下子解釋不清,倒也懶得強辯,淡淡一笑道:「天龍子,你來得可真是巧啊。」這話卻有些挖苦之氣,意思是,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人死光了才出現,定然居心叵測。
天龍子冷冷一笑:「挑撥離間,任是花言巧語也休想遮掩你的罪行,還不束手就擒。」
有人叫道:「跟他們說這麼多作甚?直接拿下,為同門報仇雪恨。」憤慨之下,盡皆祭出法寶將凌雲與降龍圍在正中。
許夢菲吼道:「稍安勿躁,被害的人中都是道行高強之人,憑他們二人如何殺得了。」
天龍子道:「先拿下,他們總是脫不了干係。」
眾人一運法決,兵器紛飛而來。凌雲就地一滾避開第一波攻勢,無奈之中做了替罪羊,這份惱火著實憋屈,怒道:「他媽的,全都是沒腦子的白癡。」降龍搶上一步拉住凌云:「快逃,好漢不吃眼前虧。」靈雲左閃右避,恨恨罵道:「逃個屁,就我們這點道行?」
許夢菲看凌雲支撐不住,水藍仙劍一揮,游鬥凌雲左右,時時出手替凌雲遮擋。
天龍子冷冷道:「許師妹,你還要維護小石頭?」
許夢菲不願多說,她相信凌雲,就如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信任。倘若被眾人擒住,平白要受些苦難不說,恐怕為此還得丟了性命。靠近凌雲,低聲道:「小雲,你帶著和尚先走,這裡我替你們擋住。」凌雲心中感激,暗道:「只能先逃走再做計較,否則便得做了冤死鬼。」朝許夢菲點頭道:「多謝師娘搭救。」
許夢菲揮舞仙劍從人群中破開一道口子:「跟在我背後」凌雲與降龍聽此話語便緊接而上。
天龍子、空塵、寂月等人本來不屑與凌雲二人動手。誰知許夢菲從中作梗,只能御風飄在上空時刻警戒。
徐夢菲橫劍一掃,劍影波光打退圍上前來的人,轉手一推凌雲大喝:「快走」
降龍拉過凌雲祭出祥雲飛上半空,接著一催法決逃之夭夭,空中只迴盪凌雲的聲音:「師娘保重」
天龍子與空塵卻又向凌雲追了過去,許夢菲來不及做出反應,心底一聲「糟糕」擺脫地上之人尾隨天龍子飛去。
降龍飛得滿頭大汗,不時回頭看一眼,天龍子等飛行速度幾乎有他兩倍之快。忙對凌雲叫道:「這這這如何是好?陪了性命不說,還得背負殺人的罪名。」
凌雲回道:「死則死矣!若要我做冤大頭,那是搭梯子上天,門都沒有。」
降龍又問:「那該怎麼做?」
凌雲沉吟道:「如今保住性命要緊,你飛不過他們,落到地上樹林子裡。」深知飛在空中太過明顯,不如到地上找些事物遮掩。
降龍聽凌雲的話,全力駕馭祥雲朝下方飛落。此地離開大雪山有十多里路,倒也有了許多鬱鬱蔥蔥的樹林。二人一落地,隨即鑽進叢林灌木之中,權且隱蔽一時。
天龍子、空塵、寂月三人後腳跟來,雖不見了凌雲二人蹤跡,但心中知道他們就在附近。邁開步子緩緩向叢林間搜索起來。
大雪山上,花苑洞中。
天衣一臉微笑地收起一捧鮮花,彩兒手中拎著花布包袱走向前道:「天衣,你帶這些花兒做甚?」
天衣回道:「你平素最愛這紅纓蓮花,我將它們帶走,到時種到我們的屋子門前,那樣豈不是很美。」
彩兒笑道:「這花外面定然沒有的,卻不知種到別的地方能活不能?」
天衣道:「只要有心,什麼事情都有可能。譬如你我二人,這也是凌兄弟讓我懂得的道理。」
彩兒道:「你休要再提那個凌雲了,他心中隱藏的東西誰都不能知曉。城府太深了,不禁叫我有些害怕。」
天衣道:「所謂真人不露相,像他這般聰慧,別人當然看不清。但他總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就這一點,儘管對他放心。」
彩兒抿嘴一笑:「是是是,這天下就你瞭解他。」說到這,突然眉頭一皺,慌忙道:「天衣,這附近有陌生人的氣息。」說完祭出蓮花法寶,緊緊靠在天衣左右。
天衣相信彩兒的直覺,心中一冷,暗暗道:「難不成,那咒語現在才開始?」
「砰」側方石壁破開,一道黑影持刀直劈天衣。彩兒蓮花一揮,花瓣凝結成一道光牆擋住那人影。那人影被光牆撞開,隨後便朝洞口飛出去。彩兒深怕他折返回來偷襲天衣,索性要將他趕遠些。回頭道:「天衣,你且在洞中等我,我去去就來。」說罷運起身法朝那人影追去。
就在彩兒前腳剛走,另一人從石壁的洞口中跳了出來。來人年有十**,面白如雪,相當俊秀,手中搖晃著清羽法扇。
天衣退後幾步,皺眉道:「你是何人?」
持扇少年冷冷一笑,一揮羽扇打出一股罡風。天衣默運心神,勉力接下這一擊。卻因靈力不濟,險些坐倒。
那少年大喜過望,「哈哈」笑道:「他說的不錯,你受了仙劫,即便不死,也將形同廢人。」
天衣靈力即將枯竭,就算重新修煉恐怕也難如以往。加上如今廢去左臂,元氣大傷,只要稍有道行的道者隨手都能取他性命。望向洞口,彩兒一去不回,深知如此下去唯有死路。不禁苦笑一聲:「想不到,最後終是不能擺脫咒語的糾纏。」
少年又向天衣雙腿發兩道風刃,天衣無力抵抗,雙腳一痛跪倒在地。卻聽那少年狂妄一笑道:「妖精,我乃風雨樓凌雲,若能見了閻王,可別報錯了仇家。」
天衣一愣:「你你也叫凌雲?」
凌雲一頓,暗自明白了幾分。逍遙門有塊石頭也叫凌雲,前幾日同門總要拿二人比較。這讓他心裡著怒,竟讓人把自己與一塊石頭相提並論。恨恨朝天衣道:「這天下只有一個凌雲,那就是我,總有一天,我會讓那小子從世上消失。」
天衣饒有興趣的笑道:「你不可能鬥得過他。」
凌雲怒吼一聲衝到天衣身前,揮拳打在天衣斷臂傷口上:「你胡說,他不過是塊石頭,我要殺他,易如反掌。」
天衣忍痛之餘,腦門上汗水連連,卻又勉強一笑道:「邪不勝正,這就是天道之理。你滿身邪氣,而他卻是正氣凜然,這就是你們的區別。」說話間,偷偷在身後磨破手指寫下「凌雲」二字,心中思慮,倘若自己真的遭了這個叫凌雲的毒手。便以這兩個字傳達訊息,示意千年人參已然到了一個叫凌雲的手中。只要有人順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定也能真相大白。
凌雲越聽越怒,清羽扇重重打在天衣頭頂。天衣渾身一震,僅有的餘力沒能支撐住身子,撲倒在地。一隻腳狠狠踏在臉上,又聽那凌雲道:「我要你說『石頭凌雲會死在我風雨樓凌雲手上』否則我便踩得你腦漿迸裂。」
天衣仍舊僵持著臉上最後一絲笑意,語氣微弱:「風雨凌雲會死在石頭凌雲手上。」
凌雲暴怒,腳重重踏在天衣臉上,一下兩下三下,氣急道:「不可能,不可能」
天衣的頭顱漸漸被血水染紅,顫抖著嘴唇還掙扎著話語:「風雨凌雲會死在石頭」說到這,隨著凌雲大腳踏下,終於沒能說完喉嚨間的一字一句。瞪圓著眼睛慢慢停止了一切呼吸。身上的青光緩緩現出,一點點化作了參須本形。
凌雲心胸起伏,腳下一空,卻看見一株人形參須慢慢變小,安靜地躺在地上。凌雲冷哼一聲:「等我吃了你,增加六個甲子的修為,到時這天下間能有幾人鬥得過我,更別說那石頭。」彎腰要撿起人參,不料眼前青光一閃,從中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撞飛出去。
凌雲大驚,半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洞口緩緩走進兩個人來,一個全身披著青灰長袍,樑上遮擋嚴實,背後背著一把玄黑古劍。另一個分明是中年女子,紅裙著身,頭上有一對小耳朵。看她玉臉美妙,纖腰搖擺,清風掀起半邊紅群,幾乎能看見修長的**根頭,處處都顯出撩人之態。
女子輕輕一笑:「啊塵,你這招螳螂捕蟬可用得真好。」聲如其人,透著說不完的嫵媚。
長袍人一把抱過女子,將她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哈哈」笑道:「我的小乖乖,你在山下殺了那麼多人,手段可比我高明多了。」聽這聲音似乎是個年過半百的人。
二人說笑一陣,凌雲望著那嫵媚女子,只覺一陣陣口乾舌燥,似是連呼吸都忘記了。
女子纖手一推,離開長袍人懷抱。指著坐在地上的凌雲道:「啊塵,那個小色鬼怎麼處置?」
長袍人笑道:「他那眼睛就瞪著你大腿亂看,我心裡老大的不舒服,就先挖下他那對眼珠子罷!」
凌雲魂飛魄散,忙磕頭求饒道:「饒命,饒命,我我是看那姐姐好美,才才多看了幾眼。」
女子聽了凌雲誇他貌美,臉上多了幾分喜色,淡淡對長袍人笑道:「啊塵,你吃醋了?」
長袍人將千年人參收入袖中,須臾才道:「他算什麼東西,我怎會吃醋。」
女子笑道:「你要是不吃醋,我便與他相好一回,看你怎麼辦?」
長袍人道:「那我還是趕緊將他殺死了。」說完就要動手。女子卻將玉手一勾抱住長袍人脖子道:「啊塵!你不能殺他」
長袍人微微有些怒意:「你到底是看上那小白臉了?」
女子道:「魔刀與他有些干係,倘若能用他要挾魔刀,整個魔刀堂都會在你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