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道:「前方被人設下了陣法,此陣名為天地之陣。是從河圖洛書中演化來的陣勢,相傳古人從烏龜的外殼上發現了天方地圓,再經過陣法的無數次推變,發明了此天地之陣。」說完撿起地上的石頭向空中拋去,石頭飛到籐須上方,空中隱隱現出清光大網,竟也如烏龜殼紋一般,那石頭卻於無形之中化作齏粉。
這聲動靜一落,一個清亮的聲音一旁響起:「來者何人?」
凌雲等側目望去,雪丘頂上佇立著一個白衣仙女,手中拖著一朵冰雪蓮花。看她柳腰娉婷,秀髮迎風飄動,當真美不可言。
和尚頓時看了個流口水,迷迷糊糊上前叫道:「好姑娘,給佛爺做妻子罷!」
肖燕燕上前就是一腳:「色迷心竅,丟盡了出家人的臉面。」
凌雲朝那女子揮手道:「彩兒姐姐,是我凌雲啊,你還記得我麼?」
彩兒一笑,百媚生輝,緩緩朝這邊飄落下來,對凌雲道:「原來是凌少俠,我上次拖你的事情如何了?」
凌雲回道:「他不肯說出口,但我知道,他心中是十分愛你的。」
彩兒有些落寞,須臾才平復表情:「那還是要謝謝你了。」
說著話,大和尚一個勁兒往彩兒旁邊蹭來,彩兒看他是凌雲的朋友,避也不是躲也不成,羞紅著臉向凌雲求救。
凌雲明白其意,一把拉開降龍笑道:「這和尚是個白癡,以後離他遠點。」
彩兒望了降龍一眼,面露同情:「原來如此,難怪他的樣子怪怪的。」
降龍大怒:「誰是白癡?你小子重色輕友,有這麼漂亮的姑娘也要藏著掖著。」
肖燕燕一旁冷笑:「我看你們兩個都是白癡,不是來取千年人參麼?怎的只顧與那女子說話。」
彩兒聽了這句,猛然向後飛退,手中蓮花銀光閃閃,警惕道:「你們是衝著天衣來的,休想得逞。」
凌雲歉笑道:「彩兒姐姐誤會了,我與天哥是朋友,專程給他通風報信,讓他快快離開此地,許多人都要圍攻他。」
彩兒猶豫,眼神飄忽道:「我我信你們不過。」
凌雲急道:「來不及了,我自己上去找天哥,只要彩兒姐姐不阻攔就成。」
彩兒叫道:「不行,我不會讓任何人去打擾他。」
凌雲回身就向天地之陣鑽去,深知多說無益,白白浪費了逃跑的時間。彩兒哪裡肯依,手中冰蓮花銀光一閃,無數花瓣向凌雲打了過去。降龍跳到凌雲身前,運足大金剛神力,將金鐘影擴開一丈,「咚咚咚」鬥法雙方各自被震退幾步。肖燕燕大喊一聲:「小賊,你快去,我們幫你擋著。」說完祭出仙劍向彩兒衝去。
凌雲瞅準機會,只管向裡面跑。忽然地底一震,生生被那力道震得坐在地上,一隻巨大的怪物打破冰層,從凌雲前方鑽了出來。那怪物分明是一隻巨型蟾蜍,渾身銀白一色,兩腮鼓鼓,隨時準備向凌雲發起攻勢。
彩兒那邊打開肖燕燕對那大蟾蜍喜道:「銀仙兒,快攔住他。」
銀仙兒雙眼一亮,看這凌雲就如看到了最美的食物。凌雲本是百毒金體,那蟾蜍的天性就是奇毒剋星。這兩物狹路相逢,只叫蟾蜍分外眼紅,一心要與凌雲的百毒金身份個高下。「砰」蟾蜍一掌拍下,凌雲側身一滾避開,原地上深深凹陷出巴掌印子。心底正在叫險,蟾蜍口中細長的舌頭飛了出來,只在這眨眼的功夫,便被舌頭一捲向口裡收去。忙撐開雙手抵在蟾蜍嘴中,不讓那它把自己吞下去。
肖燕燕與降龍大急,撇開彩兒向蟾蜍飛來。彩兒的冰錐蓮花瓣隨後打來,二人回身一擋,落回地面,被阻住了救凌雲的去路。
蟾蜍口中發出一股吸力,盡深入凌雲內府之中。百毒之氣散失先時的平衡,橫衝直撞,一心要衝出體內。先時,天衣曾在凌雲體內設下一道禁制,這時的作用便大大明顯,不僅擋住百毒之氣,竟將七彩神光、蛇王爺精氣、還有吸了別人那些七七八八的靈力壓制下來。凌雲痛苦不已,只覺得肚子內翻江倒海,馬上就要爆炸了一樣。但抵住蟾蜍的手絲毫不敢放鬆,否則就得做了這畜生的點心。
凌雲懷中突然發出淡淡金光,心中一喜,忙低頭叫道:「火雞火雞,快出來幫幫我。」
這金翎火鳳本來受傷不輕,但這三日在凌雲懷中也逐漸恢復了不少。這時凌雲有難,自是想要衝出來相救。只看凌雲懷中衣服一破,一道金光射出,火鳳在空中陡然便大,呼嘯著向蟾蜍撲了過去。
這一來就是極熱的火炎之物遇上了極寒的冰冷之物,火鳳嘴爪並用,盡皆向蟾蜍套袋攻擊過去。蟾蜍口中咬著凌雲,卻要分心對付火鳳,反擊之力卻是不能展開。
「都住手,讓凌雲兄弟進來罷!」山峰上天衣的聲音響起,擋在前方的籐須慢慢開出一道口子。
彩兒有些不甘心,但天衣開口卻也不能不依,只得向蟾蜍道:「銀仙兒,放開他。」蟾蜍聽了這話,慢慢伸直舌頭,將凌雲放到地上。
凌雲收回火鳳,朝彩兒抱拳道了聲謝,帶著肖燕燕與降龍上去。
籐須盡頭是個山洞,三人順著籐須的指引走了進去。天衣在裡面的石台上盤腿而坐,那石台是個八卦形狀的檯子,掛位上帶點了八盞明燈。
肖燕燕與降龍深知面前這人就是千年人參精,各自祭起手中法寶準備進攻。天衣笑了笑道:「凌兄弟,你是想來取我性命麼?」
凌雲按住二人的法寶道:「天哥,你快些離開此地,下方漸漸聚集了些人手,準備害你。」
天衣微感詫異:「你不想要千年人參救人了?」
凌雲叫道:「休要再提及此事,只求天哥快快脫身,遲了便來不及了。」
天衣笑道:「多謝兄弟的好意,我沒交錯你這個朋友。」頓了頓又皺眉道:「我走不了了,你可知我這千年生靈為何會被那些道者追殺得四處躲避?」
凌雲茫然地搖了搖頭,天衣那裡說道:「我千年之期已至,以畢生靈力聚集於這雪峰之上接引天光,勢必要引發地仙之劫,修渡仙體。如今所剩的靈力寥寥無幾,更是不能與那些歹人抗衡。」
凌雲急道:「既然打不過,我們跑就是了,天下如此之大,量他們難以找到你。」
天衣苦笑搖頭:「仙劫一開,到時我便要去接天光,同時也會被蒼天雷火直轟天靈。我在這山頂施了禁制,便是要護住靈體,不被天雷所滅,倘若一離開此地,不僅千年道行一朝盡廢,而且還要被天雷劈成飛灰。」
凌雲道:「這麼說來,蒼天針對的只是你,無論走到哪兒,仙劫一發,天雷只會打你。」
天衣點頭應同,隨後又淡淡道:「帶你這些朋友下去罷!仙劫一發,周圍百里會變作一片焦土,任何生靈都別想生存。」
凌雲回頭對降龍二人道:「你們下去罷!不用跟著我了。」
肖燕燕怒道:「這是什麼話?那你呢?你不走麼?」
降龍也道:「兄弟,我早聽說過世間有人可以渡劫成仙,可一直不曾見過,今日難得機會,我可不會輕易離去。」
凌雲笑了笑:「既然如此,一同到了陰曹地府可別怨我。」降龍「哈哈」一笑:「陽間不過是個散場,地府才是最終歸宿。」
肖燕燕道:「小賊,你不走我也不走,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呢!我可不能輕易放過你。」
凌雲心中激動,大笑一聲道:「好,既然如此,我們便一起幫天哥渡劫。」
天衣滿眼淚花笑道:「你們這是何苦?未免太不值得了。」
凌雲依舊一笑,朗聲叫道:「天哥,你可還有酒?」
天衣解下腰間葫蘆扔了過來,凌雲接住葫蘆灌上幾口,豪氣一聲道:「好,喝了這一場,我們並肩作戰。」說完將葫蘆遞向降龍,降龍喝了幾大口叫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肖燕燕接過葫蘆咪了一口向和尚罵道:「什麼地獄?臭和尚亂說,我們一定都要好好的。」
凌雲忽然想起彩兒,暗道:「虧她如此癡心一場,卻連見心上人一眼都不能。我凌雲今日在此,不管它什麼狗屁咒語,就算搭上性命也要成全他們。」想著便走到洞口大喊道:「彩兒姐姐,你上來罷!」
天衣大驚,忙阻止道:「兄弟,使不得,這樣會害了我們的。」
凌雲道:「如今已經是生死兩難了,管那許多作甚?無論什麼咒語,凌雲願替你們承受。況且,只要我們有心,還怕感動不了上蒼,改變不了你們的宿命麼?」只說得天衣低頭不語,似乎也在默許凌雲的作為。他也好想見彩兒一面,可總是不敢,怕那些誓言真的應驗。
下方彩兒回道:「不我們不能見面,我在下方陪著他,無論以後是生是死,我也就甘心了。」
凌雲深知這二人捅不破這層隔膜,索性順著原路走了下去,前方籐須緩緩散開,也是天衣有意而為。
只看彩兒愣在原地,一臉複雜的神情。凌雲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彩兒纖細的白玉手腕。二人這一碰,各自臉一紅,驚得彩兒瞪眼望著凌雲。凌雲撇開頭,一把就將彩兒往山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