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大驚,這和尚色膽包天,連師娘都敢出言調戲,弄不好就會丟了性命。再看向許夢菲,雙眼一瞪,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一雙鳳眼露出殺機。
降龍渾然不知危險,笑道:「怎麼樣?你考慮好了沒有,像我這般英俊威武的和尚,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許夢菲放開凌雲,怒喝一聲,只看人影一閃,一股雪塵向降龍掃了過去。
降龍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一輕,被一股無形之力掀上半空。等睜眼一看,許夢菲忽然出現在上方,一腳狠狠踹到了自家胸口。
「彭」降龍摔在地上,震得雪花亂飛。許夢菲挺劍筆直俯衝下來,劍未至,氣先行,那股無形之力宛若泰山壓頂。眼看就要一命嗚呼,降龍大叫:「饒命啊」
凌雲更是大驚:「師娘,手下留情。」
許夢菲人影一晃,仙劍在降龍喉嚨一劃,便一閃到了凌雲身前。
降龍脖頸一涼,忙摸了摸脖子,看看自己的腦袋是否搬了家。細看下只是稍稍劃破了些皮肉,不由得驚魂難定。想起凌雲剛剛叫那女子「師娘」頓時驚了身冷汗,自己好歹也是寒山寺少年第一高手,可在那女子面前竟連個身法都運不起來,她的修為當真讓人恐懼。
凌雲看見降龍並未受什麼重傷,喜得一笑:「多謝師娘留手。」
許夢菲道:「你看看結交的都是些什麼人?我怎麼放心讓你一人在山下遊歷。」
凌雲頓了一頓,須臾才反應過來:「師娘,你你不擒我回去了?」
許夢菲淡淡一笑:「那丫頭說的不錯,小雲,命是你自己的,路也是你自己走。師娘不可能一輩子管著你,但有幾點你要答應我,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凌雲笑道:「師娘請說。」
許夢菲道:「第一,不可與邪派之人來往。第二,不得與妖精魔怪來往。第三,不得參與人間征伐戰亂。第四,不得以逍遙弟子身份自居。第五,不能去追查你師傅的下落。」她考慮周到,凌雲本是盲脈,要修煉法術的唯一方法就是借助魔道,可一遁入魔道將無可自拔,害人害己。這第一二點自是讓他隔絕魔道之人,不得聽到那修煉法門。第三點,凌雲本是極其聰慧之人,自小得常青的教導,無論兵法韜略,行軍佈陣,還是捭闔縱橫都深有熟悉。倘若加入征伐之列,恐怕能與開漢三傑並駕齊驅,定又要惹得天下大亂。第四點自是怕他行為不拘,會毀壞了逍遙百年清譽。第五點,李鏡圓失蹤一事其中迷霧重重。先是柳溪風被害,到後來的皇家獵苑滅門,其中多少或有些聯繫。他瞭解凌雲的性子,知他心中早起了找出那個從未謀面的師傅念頭。可暗中的那股勢力讓人害怕,倘若凌雲夾纏其中,恐怕性命難保。
凌雲暗暗皺眉,前四點我都可以辦到,只是那第五點就不成了,只要一有機會便要去尋師傅下落。到時找出師傅來,師娘應也不會責備我罷!嘴邊回許夢菲道:「師娘安心就是,小雲自當遵從教誨。」
許夢菲幫凌雲整理衣襟,邊道:「好了,師娘該說的說了,該做的也做了。以後要成什麼樣子就看你自己。等這邊事了,我到有人煙的地方幫你做幾件新衣裳。人啊,要穿得體面些才能被人瞧得起。」
凌雲心中一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這些年來,吃的穿的都是師娘幫自己打理,她就如自己的親身母親一般,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許夢菲向肖燕燕瞥了一眼,看到凌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不禁暗暗道:「這姑娘長得標緻,只是不知學識人品如何?我看她與小雲關係密切,若是能成好事便也了了心頭的一份牽掛,只盼她日後能時時管管小雲的脾氣。」想到此,笑著對肖燕燕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氏?」
肖燕燕不明許夢菲的心思,淡淡道:「我叫肖燕燕,是商山人氏。」
許夢菲又問道:「既是商山人,你可識得商山四皓?」
肖燕燕一笑:「當然認識,他們可都是我的爺爺。」許夢菲一喜,若是商山四皓的孫女,想來人品該不是太差,不知與文清一比如何?忽的想起沈文清,便問凌雲道:「文清是不是與你在一起?」
凌雲一念及沈文清便焦急萬分,跪在地上道:「師娘,文清為了救我,全力使出劍嘯九天第一式鬼哭神嚎,至今昏迷不醒。我這次來大雪山就是為了找千年人參救她的。」
許夢菲大驚,須臾才道:「你寂月師伯說你拐跑了文清,一直找我要人,前翻幾乎與她大打出手。呆會若是見了她不要說話,一切由我來應付。」
凌雲點頭應承,心裡實在不願見那些同門,但許夢菲已然同意自己下山,此時離開師娘卻有些不捨。
那邊許夢菲道:「可惜,剛剛沒能抓住那人,否則文清便有救了。」
凌雲忙問:「師娘,他是什麼人?到底與千年人參有什麼關係。」
許夢菲淡淡道:「他就是千年人參。」
凌雲驚疑道:「他他怎會是千年人參?」
許夢菲回道:「嗯,他雖然化為人形偽裝,可卻躲不過本門的法術天燈照影。」
凌雲又問:「這次你們都是沖千年人參來麼?」
許夢菲道:「掌門得知千年人參出世的消息,深知將會引來正邪兩道的一場爭奪,便派我等下山阻止。那東西若是被正道人士拿去了還好,如果落到邪道手中,恐怕將會又有一個魔頭出世。這時聽你說文清之事,看來這人參,我逍遙門非得不可了。」
凌雲心方寸大亂,沒想到天哥就是千年人參,倘若要救文清,豈不是得害了天哥。這般救一個害一個,心下著實不安。
許夢菲帶著三人翻過幾座山丘,終於到了六七座帳篷前方。三五個逍遙弟子四周巡視,這幾個弟子凌雲看著眼熟,但分明不是天霞閣的人。不由得問道:「師娘,沐風他們沒跟你一起下山麼?」
許夢菲笑道:「沐風進七星塔去修行了,其他那幾個本事不好,師娘自然不會放他們下來。」
凌雲不免為李沐風高興,便又道:「沐風在演武試法上得了第幾名?」
徐夢菲歎了口氣:「他只得了第三,第一是廣成殿胡清水,第二是劉相宜。」
凌雲暗暗咬牙,劉相宜也能得第二,這可真是蒼天無眼,那小子該在第一輪就淘汰的。這般想,終究只是劉相宜這些年欺負自己夠慘心生怨憤,但人家可是天元靈脈,加之天生悟性好,修行一道是凌雲望塵莫及。
不多時,寂月從帳篷裡走了出來,一眼看到凌雲,一雙眼睛怒火熊熊:「小石頭,你把文清拐到哪兒去?」逍遙門中,除了天霞閣以外,幾乎人人都以「小石頭」這個名字來稱呼凌雲。
凌雲本來聽了師娘的話,不願多說幾句,誰想寂月一碰面就毫不留情,便冷冷一笑:「丑道姑,你徒弟不見了就說是我拐跑的,改日若是那些弟子受不了你,全都一走了之,你便說都是被我拐跑的麼?」
寂月怒喝一聲:「大膽,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麼?許師妹,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管教弟子的?」
許夢菲輕輕在凌雲頭上敲了一下:「看你再頑皮,下次師娘敲破你腦袋。」
凌云「嘿嘿」一笑,唯獨那寂月窩了一肚子氣:「許師妹,你就是這麼管教弟子麼?無怪天霞閣越來越衰落下去。」
許夢菲生了怒意:「那你說我該怎麼管教?」
寂月望著凌雲恨恨道:「該當讓他跪個三天三夜,不許吃飯。」
許夢菲還沒說話,肖燕燕跳了上來,皺著鼻子就叫:「老道姑,你說話真不知害臊,人家怎麼管徒弟關你哪門子事?恐怕你手下沒有這樣的好徒弟,羨慕人家罷!」
寂月大怒:「你又是哪裡跑來的野丫頭,我逍遙門之事輪不到你來開口。」
肖燕燕不饒人:「我就是個外人,可偏偏看不慣你」還要再說下去,許夢菲生怕惹惱了寂月,忙打斷道:「都不要再說,這次上大雪山可不是為了這些事,別忘了掌門師兄的交代。」
眾人正在議論,一道青光滑落,天龍子從天而降,看了凌雲一眼,微微生了怒氣:「好極,小石頭在這,我這可要行使門規了。」
降龍忽然叫了起來:「老牛鼻子,你剛剛扇我嘴巴,來來來,我們再打過,我可要將耳光還給你。」
天龍子一瞪,冷冷道:「小和尚,你師父是誰?真不知天高地厚,我若要你的命只是揮手之間便能做到。」
此時,帳篷中走出幾個俏生生的白衣女弟子,這些都是善水閣的人。降龍目光一轉,霎時將天龍子拋之腦後,張嘴向對面的女弟子大喊:「小娘子們,我叫降龍,降龍羅漢那個降龍,快過來我們談談情,說說愛。」
那幾個弟子一愣,哪裡來的呆和尚?竟在師傅師伯面前大呼小叫,還叫自己那般親熱。她們一羞,紅著臉低頭不語。
許夢菲等都覺一驚,這傢伙怎麼當和尚的?
天龍子大怒:「好大的膽,調戲我門下弟子,我打爆你的腦袋。」說完便運起身法向降龍掠去,降龍匆忙下祭出大金剛神力。天龍子劍指點出,金光鍾影正面宛如破了一洞骷髏,而劍指穿透金鐘正中降龍胸口。
「哇」降龍一聲悶哼,生生嘔出一口鮮血來。
凌雲大怒:「憑什麼傷我兄弟。」說完迅捷向天龍子縱去,肖燕燕也運起靈力,準備向天龍子偷襲。
許夢菲一把向凌雲抓去,一心要阻止凌雲。凌雲本來私自下山違反門規在先,這時若與天龍子動手,那便是大不敬的罪名。誰知凌雲速度太快,自己硬是沒能將他抓住。
天龍子一指傷了降龍,看凌雲勢如猛虎,暗暗驚疑,小石頭真夠勇猛迅捷,且避開來勢再擒他。
凌雲疾衝下,前方天龍子一晃影便消失原地,急急止住去勢,一股冷風朝降龍臉上襲去。降龍本與天龍子面面相對,凌雲的攻擊被天龍子以身法閃過,這一衝之力險些撞上降龍。降龍驚叫:「哎喲喲,你可不要再拿我尋開心,這次真是受傷了。」
凌雲來不及回應降龍,暗暗計較,老道士尚不知我體內已有靈力,我便故意讓他擒住,趁機偷襲他。果然,天龍子見凌雲身形一頓,凌空衝下。凌雲雙拳齊出,天龍子借勢抓住手腕,以措骨之法將凌雲鎖住。
許夢菲停下腳步,急道:「師兄住手,小雲也是也時調皮,還請留情幾分。」
天龍子氣憤不平:「逍遙門數百年沒出過這樣的人了,居然敢對我出手,今日由不得師妹你袒護,我定叫他嘗嘗苦頭。」說完雙手一扭,「啪啪」凌雲骨骼錯位。吃這份苦楚,凌雲不放在心上,小時候自己曾嘗過百毒蝕身之痛,再到後來與同門打架,那一次都比這措骨之傷痛上幾倍。暗自運出體內微微的靈力,以御靈之法悄悄注入指尖。
天龍子怎會將一個沒有靈力的弟子放在心上,鎖住凌雲一刻便省了心再去提防。失神之際,一道彩光衝上臉頰,天龍子驚慌避開。可終究遲了些,還是讓彩光割斷鬍鬚劃破面皮。這一來,怒意引動殺心,卻也不管凌雲是逍遙弟子,重重一掌拍向凌雲背心。
「砰」凌雲被掌力打在地上,頭腦一昏,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