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幽冥鬼怨」越吵越凶,凌雲心中一亮,不如我再加把火,讓這幾個白癡自相殘殺,也好趁機逃跑。想著就上前一步:「咳咳。」
幽冥鬼怨聽見凌雲的咳嗽,瞪圓蛤蟆小眼看過來:「做什麼?」
凌雲一笑:「這師傅麼,自然是人才第一,長相第一,學識第一,打架更得做第一。我看你們只爭個放屁第一,放屁第一怎麼做得了師傅,不如打上一架,打贏的就做師傅。」
曲幽「哈哈」一笑:「是極,是極,老子的幽魂法杖打架第一,這師傅老子坐定了。」
曲鬼不服:「來來來,試試我的鬼靈槍。」
「不打不打,打贏了你們都不算數」曲冥搖頭大叫,敢情他自知打不過其他人。
「怎麼不算數,老子曲幽向來說一是二,說二是三」曲幽搖頭晃腦叫了起來。
曲怨叫道:「不成,曲老幽在我們之中向來放屁第一,老子信他不過,這架就是打不成了。」
曲幽大怒,指著凌云:「讓那冒充南宮拓的屎尿娃兒來作公證,誰打贏了就得認他做師傅。」
凌雲叫苦,本想讓這幾個白癡打架,沒想他們倒把自己拖下水去。
曲鬼瞪眼:「不成不成,這也不成」連說了三個不成,更裝得老氣橫秋「要是這屎尿娃兒趁我們打架跑了怎辦?」
凌雲暗自詫異,這矮個子怎的突然變得聰明啦?
其他幾人被曲鬼點醒,都注目著凌雲,曲冥喊道:「這個好辦,我們先廢了他雙腿,自然就跑不成了。」
「妙極,老冥的主意好」其他三人跟著附和起來。
凌雲心底一冷,糟糕至極,要是一動上手,自己不會法術就露相了,這幾個王八陰毒得很,平白無故就要廢人雙腿。苦苦思索脫身之計,可這當口,一絲法術都沒有就如到了絕路。忽而心中一頓,索性破罐子破摔,開口叫道:「要廢我雙腿也行,不知是拿枴杖敲呢還是鐵劍削,又或是用斧子砍還是長槍刺?我這只有兩條腿,就算每人砍一條,你們四個人還是分不過來的。」
幽冥鬼怨被這一問又開始犯難,各自低頭沉思。忽見曲怨跳了起來:「有了有了」掰著手指頭算道:「咱們四個人,兩個砍手,剩下的兩個砍腳不就行了哈哈老子最聰明了,這師傅非得我做。」
凌雲心中大怒,這幾個白癡,再算下去非得算計到腦袋上來不可。口中叫道:「我的手可比腿細多了,要砍也成,但砍手的比起砍腳的就差遠了,所以這砍手的做不成師傅。」
四人又開始沉思,凌雲這裡焦急,火雞怎麼還不回來?它回來了,我便可以帶著這幾個匈奴人溜之大吉,真不曉得這畜生做什麼去了?
凌雲正自思索,忽覺一股冷風從腿旁掠過。一道鑽心痛楚傳將上來,硬是支撐不住身體,一下跪倒在地。
「哈哈雙腿都是老子打斷的,這師傅是我無疑」曲幽拍手大笑。
凌雲咬牙切齒,好卑鄙的傢伙,居然偷襲我。
曲冥等怒視曲幽,顯得十分不甘心。
「凌兄弟,你可還好」阿達剛剛見到凌雲唬走幽冥鬼怨,可想不到凌雲這時一下就被放倒,驚慌地上前來扶。
凌雲雙腳疼痛,靠著阿達攙扶勉強站穩。
曲怨叫道:「老子把他的斷腿接上再砍一次。」說完便如一陣風般飛了過來。
阿達忙擋在凌雲身前,曲怨大叫一聲「讓開」一掌將阿達拍飛出去,兩名侍衛匆匆朝阿達跑去。
曲怨抓住凌雲雙腿按下。
「龜孫子王八蛋,你要作甚?」凌雲痛得汗珠滾滾打落。
曲怨運起靈力注入雙腿,想以靈力為導將斷腿扶正。誰知這股靈入體,激起了凌雲沉寂的氣海。百毒之氣與蛇王爺精氣旋轉起來,開始吸取曲怨的靈力。七彩神光將靈力納入其中,須臾就被吞沒不見。
以往許夢菲也沒忘記在凌雲氣海中多做手腳,曾無數次注入靈力。可凌雲那時身心平靜,氣海不動,所來靈力就如風吹石頭,來來去去絲毫沒有作用。可今天就不比以往,雙腿劇痛本就牽引了全身經脈,加上人急心焦,倒也湊巧撼動了氣海。
曲怨眼看雙腿復原,這才想收起靈力,突然覺得雙手不停使喚,靈力不停地送了過去。急得哇哇大叫:「不妙不妙,老子著這小子的當了。」
凌雲只覺得泣血翻滾,精神變得迷迷糊糊,但渾身說不出的舒暢。
曲幽等跑了過來:「怎麼會回事?」
曲怨急道:「這小子會吸靈,快砍斷他的雙腿。」他軟綿綿的趴在地上,按在腿上的手還是放不開。
曲冥拔出長劍,揮手向凌雲腿上砍下去。
「叮」劍未及腿,一道青光飛射過來打開長劍。
「凌師哥」只聽空中一聲清脆,白衣飄飄的女子從天而降,手中的仙劍青光閃閃。
曲幽大叫:「這小子的婆娘來啦!快快動手」說完法杖又向凌雲腿上打下。
白衣女子急忙連指三劍,空中三道青光飛出,一道飛向曲幽眉心,一道射向法杖,一道竟是衝著一邊乾瞪眼的曲鬼。
這一下,曲幽若是打斷雙腿,自個卻要被青光穿破腦袋,離得最近的曲鬼也是自顧不暇。只得半空收招,橫杖去攔青光。
凌雲身心一頓,入體的靈力陡然停止,整個人清醒過來。瞥眼見曲怨躺在身前毫無動靜,多半已暈死過去。懵懵懂懂地坐在地上,剛剛發生了什麼事?這白癡怎的躺在這裡?
「凌師哥,你還好麼?」白衣女子俏立在凌雲身前,持劍對著剛剛跳到一邊的曲幽三人。
凌雲望著白衣女子,一臉驚異:「文清,你怎麼會在此?我不是讓你回去麼?」
沈文清眼含淚花,還來不及向凌雲解釋。那邊曲鬼橫槍衝來:「小子害死了老怨,我們找他拚命。」
沈文清一把將凌雲拉到身後,挺劍迎上曲鬼三人。
曲幽法杖連放幽靈,在沈文清四方攻擊。曲鬼的槍猶如長蛇,伸縮不定,來如鬼魅。曲冥長劍紅光閃閃,便如一張天網鋪天而來。
沈文清運足靈力,六支護身劍影八方飛馳。手中長劍招數不老,青光有攻有防。
曲幽等先時盡被壓下攻勢,沈文清身姿靈巧,便如凌波仙子翩翩起舞。青光吞吐,將對手一次次逼開了去。可對她而言,如此生死攸關的決鬥還是頭一次,經驗自是半點也無。一味只注重全力以赴,到得後期便有些力不從心。護身劍影憑空消失了兩支,所發青光也不能運用自如。
「加把勁,這小妮子快堅持不住啦!」曲鬼看出眉目,喜得叫了出來。
凌雲越看越是心驚,沈文清那裡稍不注意,左臂上便被開了一道鮮紅的口子。
「文清,你快走,不要管我」凌雲眼見沈文清支撐不住,急得喊了出來。
沈文清不遠追來,怎會說走就走,只是心底有絲淒涼,這當口了你還要趕我走,到底怎麼做你才不會攆我?心中一亂,破綻完全暴漏出來,鬼靈槍刺穿肩頭,龍頭法杖正中小腹。「砰」的一聲,沈文清擊飛出去,撐劍半跪凌雲身前。
「宰了他們倆,為老怨報仇」曲幽再次衝了過來。
凌雲上前一步,沈文清叫道:「凌師哥,你不要過來。」轉頭望了凌雲一眼,這一眼似乎包含了無限的不捨,又有些悲傷,更多了幾分決絕。
凌雲被這俏麗的人兒怔住了,她要做甚?
「啊」沈文清一聲大喝,便如一道白光衝向天際。
曲幽等一愣站在原地,這妞子眼看不敵,是逃走了麼?
「吾心所引,天劍所導,心劍合一,鬼哭神嚎」天空傳來蕩蕩餘音,一陣狂風竟沖天直下,將原地沙塵八面吹飛。
曲幽面露驚恐:「快閃,這是劍嘯九天」聲落,無數青光劍影便如雷雨衝落。
曲幽帶頭向後飛去,誰知那些劍雨由人引導,曲幽等跑到哪兒便下到哪兒。
「砰砰砰」四周岩石土丘被劍影擊打得到處飛散。
曲幽等雖有靈罡護身,還是滿身掛了彩,只顧著抱頭鼠竄,一下子便不見了蹤影。
須臾過後,狂風停止,漫天劍雨漸漸消失,前方大片土地塵土落地,到處都是坑坑窪窪。
凌雲一心望著天際,文清文清你在哪兒?師娘說這就嘯九天非聖道末期才能駕馭,如若不然,定會被劍氣反噬,震經脈與元神。文清只是個聖道初期,這一遭恐怕
越是不敢往下想,只盼望天際能有那個白衣仙子從天而降。這次任什麼都不再趕她走,她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永遠都不會違逆她。
終於,空曠的天際筆直地墜落下一道白影,這樣子絲毫沒有身法,跟一塊石子一般墜落。
凌雲心中明白,文清勉強用了這一招,哪還有什麼力氣運身法,更別說御劍飛行。恨自己沒本事,竟無法去接住她。忽而急得流淚狂喊:「火雞火雞火雞,你他媽給我出來」
「咻」一點金光穿破雲霄向沈文清飛了過去,就在她剛要著地的瞬間將其接在背上。
凌雲抹了把眼淚笑了出來:「好火雞,我定會好好賞你。」說著向火鳳跑了過去。
將沈文清包入懷中,也到了氣若游絲之時。只見沈文清微微睜開雙目:「凌師哥不要攆我走。」
凌雲緊緊將沈文清抱住:「文清乖,師哥不會攆你,說什麼也不會了。」
沈文清笑了笑,努力著不讓眼睛閉上,想多看自己的凌師哥一眼。這個男子聰明絕頂,為人風趣,且有情有義,永遠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時還會透漏出幾分玩世不恭。自己那樣捨不得與他分開,可恨這雙眼睛越來越不聽話了,疲憊著終是沒有力氣將它睜開,緩緩閉了了起來。一切都昏暗了下去,自己處在一個黑暗的世界裡,再也看不到相見的人兒。
「文清文清,你醒醒」凌雲流淚地搖晃幾下,沈文清絲毫沒有動靜。
心中一痛,她去了麼?不可能,不可能的,這樣善良的人怎能說去就去,老天有眼,定不會將她帶走的,不會的不會的。微微顫抖著手伸到沈文清鼻前試探,卻是已經沒有一絲氣息。這便是事實,沈文清已經去了,不管自己承不承認。
「啊」一聲痛苦的嚎叫,凌雲抱著沈文清跪在地上。
「凌兄弟這姑娘怎麼了?」阿達匆匆跑了過來。
凌雲低頭緊緊將臉貼著沈文清,陣陣低泣,只是不說一句話。
「兄弟,這你該節哀才是,姑娘是為了你才」阿達說到這便頓住了,看凌雲似乎全然聽不到一點聲音。
就這般呆呆地過了一會,懷中的人兒還是那般安寧的睡著,這一睡似乎永遠也不願醒來。任憑凌雲滾滾的熱淚打落在她臉上,始終還是那般安靜。
凌雲哭得模糊了雙眼,都是我不好,偏偏要偷跑下山才會害得你這般。倘若你能醒來,呆在山上一輩子又怎樣?不,別說一輩子,就是十輩子百輩子我也是願意的呀!只求你能醒來,哪怕用我的命去換我也情願。可你,你這下叫我多麼難受,你知道麼?求求你,求求你快快睜開眼睛。
凌雲心中絞痛,一下子忘記了分寸。以往與沈文清一起玩耍,只知道好玩快樂。從沒想過分開了會是什麼樣子,哪怕就是山上一別,除了偶然的落寞便也沒什麼了。這時覺得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不能再哄她為自己洗衣服,不能再天天在她面前逞威風,憂傷的時候更沒她在旁邊靜靜凝聽心事。這一刻,就如同踏上了一條孤獨的路,除了週身的寒冷,只覺得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從沒想這就是失去的痛苦,可擁有的時候偏偏不知珍惜。
握緊那只柔軟的手,自己還能怎麼做?
凌雲再捏了捏沈文清的手,忽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師娘說過,道身不死,道心不散,即使肉身失去知覺,對於道者而言不能算死去。文清良久不曾僵硬,想來便是一身道行維護住最後一絲性命,一定還有法子救活。我這就帶她回逍遙門,說不定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