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身軀,靜靜的佇立,一動不動,好似與陽光融在了一起,卻又是彼此獨立的存在。
在太后看過來瞬間,他的眼神微微緩和了些,不過仍舊寒意十足。
「靈兒,你過去把天兒喊過來吧。」太后鳳眸流轉,回頭看著靈兒柔聲說道。
聞言,某獸撇嘴,有些不情願的看了帝弒天一眼。
討厭,總給銀家找麻煩。
某獸吐槽,當然,這句話它只是心裡想想,絕對沒有說出來。
其實它也蠻想說出來的,可問題是,它敢嗎…
然而,它不說,並不代表帝弒天看不出來。
下一秒,只見某帝雙目登時一寒,凌厲的眸光宛如利劍一般直插過來。
嚇!
某獸驚恐,只聽「搜」的一聲,某獸已然躍到了帝弒天的懷裡。
「吱吱吱」天天,走,咱們過去喝水蜜桃吧。
典型的欺軟怕硬,但是它是不會承認滴。
一隻爪子拉著帝弒天的衣袖,腦袋不停的蹭著他的胸。
極盡其能的撒嬌啊。
你說它容易嗎,討好了媽,還的討好兒子。
「小東西,你終於想起孤了?」
高大的身軀倏地逼近了它幾分,一伸手就直接拖住了它的身子舉到他臉頰的位置,他灼熱的氣息又貼的自己如此地近,它呼出來的氣息,頓時和他身上的氣息教纏在一起。
絕美的臉,癡纏的眸,高挺的鼻樑,性感的唇線,鬼斧神工雕刻的線條,熟悉的味道…
曖昧,不斷的升溫。
在這個男人身上,似乎散發著魔力,讓人不自覺地被吸引,想靠近。
最終,它情不自禁的伸爪,想要觸碰這張美得不真實的容顏。
帝弒天臉上那狂風席捲的怒意,似乎被這小東西眼裡的癡迷沖淡了,眸光,變得柔和起來,剎那間,冰消雪融。
低眉,看到向他伸出的爪子,寡薄的雙唇興起一絲邪氣。
「小東西,你想幹嘛?」戲愚中含著一絲玩味,只是,卻不太符合他的風格。
其實,跟它在一起的時候,變得不一樣的,不只有它而已。
那低沉的聲音,成功拉回了某獸的理智。
看著它伸出的爪子,某獸心裡暗惱一聲。
該死的,它在幹嗎!
怎麼老是被這個男人迷惑!
它想偏開眼睛,卻被他強行地摁住了臉頰,四目相對,曖昧無聲的流淌。
它的臉頰再次不自覺的紅了。
感覺到臉上的溫度,某獸立刻尷尬的垂下腦袋。
嚶嚶嚶,丟人死了。
不過,這只妖孽究竟想幹嘛?
真要命!
某獸此時感覺有些無力,不就是忽略了他一下嗎,小氣鬼。
看著帝弒天和靈兒和諧的互動,太后梅姑相視一笑。
眸中,都含著深意。
注視他們許久,見靈兒害羞了,才緩緩出聲。
「好了,天兒,靈兒,都過來吧。」聲音輕快,語氣之中的喜悅之意尤為明顯。
「是,母后。」
知道這小東西害羞了,帝弒天也就不逗它了。
伸手,理了理它因為害羞弄的歪斜的小皇冠,而後踱步到太后身側。
「好了好了,母后老了,不中用了,這趕了一夜的路,身子困乏難忍,想休息一會兒。母后知道,天兒政務繁忙。今兒個,你和靈兒就先回去吧。等晚上母后休息好了,你們再過來,陪母后吃個飯。」
太后自始至終都笑的和善,對於獸後的事兒,更是不曾提問半句。
帝弒天微微頷首道:「那兒臣先行退下。」
「吱吱吱」母后,那靈兒也要走了,你要記得想銀家哦。
某獸抬頭,伸出一隻爪子揮了揮,表示再見。
隨即帝弒天轉身,抱著懷裡的小東西,消失在了暖陽裡。
伴隨著稀稀疏疏的腳步聲,眾人也相繼告退。
適才還繁華一片的寧壽宮。再度恢復了以往的冷清。
梅姑嘴角上翹著,直到看不見帝弒天身影許久,才轉身去到自家主子身邊。
很自然的伸手,攙扶著。
「太后,奴婢扶您去偏殿休息吧。」
太后的身子骨雖然硬朗,可是年紀畢竟大了。
長途跋涉一夜,不累就怪了。
太后聞言笑瞇瞇的回頭,看了一眼梅姑,隨即點了點頭。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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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
鏤空的紅木門上雕刻著複雜而高雅的圖案,到處透著一種精緻而婉約的氣質。
殿中央擺放著一張精緻的三角桌,鋪著上好的錦緞,一套精緻的茶具安靜的待著,旁側,還有一個別緻的香爐。
蘭香幽幽,催人入睡。
梅姑攙扶著太后躺在紅木軟床上,拉起被子,蓋在太后身上。
「太后,您要不要食些點心再睡?」
想起太后近日來因為思念王上,胃口不佳,進食很少,梅姑心下有些擔憂。
「不必了,哀家沒有胃口,你坐下陪哀家說說話。」
梅姑隨手,拉了一個凳子坐在太后身旁。一抬眼,就對上了太后有些訕訕然的神情。
眉心一皺,遂開口說道:「太后,前幾日沒有胃口,是因為思念王上。如今,您都回宮了,王上也見過了,按理說應是心情大好。怎麼還沒有胃口呢?」
太后的笑容如落潮般退去,眉心喜憂參半,神色很是複雜,並未回答梅姑的問題。
「太后,其實今兒個的事,奴婢有些疑惑。」
太后倦怠額眼皮一抬,眸光中閃過一絲清明。
和梅姑相處這麼多年了,自然清楚她的脾氣。
「你想知道,哀家為什麼會那麼平靜的對待靈兒是嗎。」
語氣平緩,沒有該有的疑問語氣,只是簡單的陳述著,一個已知的事情。
梅姑抿嘴,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今天太后的情緒,實在是太過平靜了。
面對那位特殊的王后,不僅沒有按照常理推斷的不能接受,怒火心生,竟然連一絲疑惑的情緒都不曾出現過。
那淡定自若的樣子,都讓她有些懷疑,太后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位王后的事了。
可是在靈化寺,她半步不離的日夜陪在太后身邊,若說有人通風報信,她豈會不知。
因此,她心中很是不解。
太后迴避了這個話題,笑著從枕頭下取出一張籤文,隨即交到了梅姑手裡。
「你看看吧。」
黃色的錦緞紋理細密,這是頂級貢品柔緞。
放在掌心攤開,「異後降臨,帝星歸位」八個閃著金光的大字,映入眼簾。
「太后,這是?」
錦緞正上方,一個黑色的「君」字顯得極其顯眼。
「君臨天下,定乾坤」,這是那神秘預言古族的標誌。
這個標誌,除了與君家有關的人和皇室少數人知道之外,鮮有人知。
一個具有神秘色彩的姓氏,有著特殊的預言能力,與各大皇室交好。在天和大陸,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可是在十九年前,一夕之間,君家全族慘死。
沒有人知道那件事是誰幹的,而且兇手也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行兇後一把火將君家燒成了灰燼。
當年的君家慘案轟動一時,最後成了一件懸案。
從那以後,君這個姓氏就滅絕了。
她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因為太后。
其實太后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叫林靜飛,林靜飛當時就是君家家主君念生的妻子,也是君家的當家主母。
所以,一看見這個「君」字,她就知道這是君家的預言簽。
「異後降臨,帝星歸位」,莫非,現在的王后,就是簽中所指的「異後」。
思及此處,梅姑頓悟。
如果真是這樣,那太后今兒個的言行就解釋的通了。
想來這預言簽是大小姐生前交給太后的,也只有大小姐用當家主母的身份,才有這個能力拿到帝王簽。
君家預言簽分為好幾種,預言吉凶,預言命理,預言婚姻…唯獨不預言帝王路。
帝王路途,本就九死一生,如果再加上預言,死的人恐怕就更多了。
所以,帝王簽在君家,是最高機密。
「原來如此,大小姐真是有心了,還…」特意告訴太后您。
在聽到「大小姐」三個字的時候,太后眼中出現了一絲躲閃,好像有些不想面對的牴觸情緒。
後面的話梅姑還不曾說完,就聽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咳咳咳…」
太后一口氣噎住,咳嗽的厲害,面色通紅,五官都有些扭曲在了一起,看起來相當難受。
梅姑心下一慌,面色凝重的站起,急忙朝外面喊了一句:「來人,快拿茶來。」
然後伸手到太后背後,動作輕柔的將太后扶起,不停的幫她順氣兒。
過了好一陣兒,才緩過勁來。
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和窸窸窣窣地衣裙摩擦聲,緊接著一名身穿粉色宮裝的小宮女走了進來,手裡端著茶壺,低眉順眼的跪在了地上。
「奴婢參加太后。」
經過剛才的折騰,太后顯得有氣無力,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起身。
梅姑快走兩步,拿起宮女手裡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太后口邊。
輕珉了兩口後,臉色才逐漸變得紅潤了些
「太后,您沒事吧,剛才嚇死奴婢了。」
「哀家沒事,就是有些累了,你出去吧,哀家想睡一會兒。」
知道太后趕路累了,梅姑不由遲疑道:「那好,奴婢先出去了。太后您好生歇著,有事兒就喊一聲,奴婢就在外頭候著。」
梅姑不放心的仔細叮囑幾句,將預言簽交還到太后手裡,遂退到了殿外。
偌大的宮殿,只有那素色的紗帳不時飄動著。
嗅著空氣裡的蘭香,太后慢慢的坐起身來。
眼前的場景變得模糊,彷彿回到了十九年前。
火,到處都是熊熊的火焰。
紅的醒目,那是火焰與血液的交織。
所有人都死了,沒有一絲生氣。
鮮血肆意蔓延,整個屋子,整個君家,都被染成了赤目的顏色。
那火焰,就像是一個吞噬一切的魔鬼,張著血盆大口,將一切燃燒殆盡。
隱約間,似乎又聽到了那個嬰兒的啼哭聲。
一聲比一聲更清晰,每一聲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的將她戳的血肉模糊。
十九年了,她以為她已經可以放下了。
可是有些記憶,就像是長滿了倒鉤的刺,刺進去的時候疼的鑽心刺骨,不經意間觸碰到,回憶湧出來時,依舊扎得自己體無完膚,鮮血狂飆!
手,顫顫巍巍的拿起那張預言簽。
淚,刷的一下,不受控制的落在了手上。
那淚滴好像有世間最灼熱的溫度,痛意直接經過神經末梢,傳到了心坎裡。
埋藏了十九年的酸楚,在這一刻突然決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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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芳宮
臥室內,焚香裊裊,香氣逼人,只是,不合時宜的聲音頻頻響起,惹人生惡。
「拍!」的一聲,再次傳來。
經過做事的小宮女聞聲,都一臉嫌惡的皺了皺眉,然後做完手裡的活兒,快速走開。
生怕離開的慢了,主子的怒火燒到自個兒身上。
「主子,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啊。」
看著從回來開始,就一直摔東西的王嫣然,環兒不停的勸解著。
可是王嫣然是誰,被寵壞了的千金大小姐。
加上今天偷雞不成蝕把米,沒害著那個小畜生不說,竟然還讓自己在王上太后面前失了臉面。
「啊!」
王嫣然越想越氣,大叫一聲,順手摸起一個古董花瓶就摔了下去。
「拍」的一聲,花瓶應聲而碎。
該死的小畜生,為什麼它就那麼好運,為什麼不管誰都站在它那邊兒,它有什麼資格騎在她頭上,讓她下跪。
一想到今天竟然跪了一隻畜生,她心裡的那把火就沒法熄滅。
伸手,還想摔什麼,可是能摔的都讓她摔遍了。
冷哼一聲,重重的坐在了楠木椅子上。
塗著丹寇的五指收攏,然後狠狠的在桌子上一拍。
「該死的小畜生,本宮饒不了它,本宮饒不了它!」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奴婢會幫您想辦法的,您消消氣。」環兒兩步上前,跪在王嫣然腳下,一臉真誠的安慰著她。
不過這次的事情,著實挺氣人的。
她們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后竟然會那麼平淡的接受那個小畜生。
如果不是主子親口告訴她,她一定會以為那是騙人的。
一個小畜生做了王后,做了自己兒子的妻子,天下哪個母親能接受這樣詭異的事兒。
可是他們的太后,一心向佛的太后,竟然接受了?
呵,多可笑。
可是如今事已至此,她們就算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它也是事實。
既然無力去改變,她們就應該換個入口下手,想想別的辦法。
「主子,其實要想弄死那個小畜生並不難。雖然它在名義上是王后,可是它畢竟是一隻小獸。王上日理萬機,不可能一直守著它,所以,我們只要暗中監視,逮到機會,就將它抓來弄死。神不知鬼不覺,到時候就算王上發現它不見了,沒有證據,也怪不到咱們頭上來。」環兒越說口氣越陰狠,一雙杏眼也變得犀利起來。
那樣子,就好像已經親眼見到某獸慘死一樣。
聽著環兒的講述,王嫣然陰鬱的眸子漸漸恢復了色彩。
勾人的狐狸眼一瞇,檀口勾起了一抹陰毒的笑。
環兒說的沒錯,要弄死那小畜生,不一定非要借別人的手,她們自己照樣可以。
眉眼一抬,看著環兒點了點頭。
「環兒說的對,本宮真是被那小畜生氣昏頭了。還好,本宮有環兒出謀劃策。爹爹將你送進宮,真是一步好棋。」
環兒這丫頭心計狠毒,而且鬼心眼多,放在她身邊最為合適。
看來,還是爹爹想的比較周到些。
「主子說哪裡話,環兒從小跟著主子,就算有些想法,也是沾了主子的貴氣。主子蕙質蘭心,豈是環兒這等低賤之人可比的。能為主子做一點事兒,是環兒的榮幸才是。」
功高震主不僅在朝堂上適用,在主僕間也是一樣的。
丫鬟太聰明了,也不好。
環兒深知這一點,所以總是很謙卑。
這點兒,讓王嫣然非常滿意。
「主子,對付那小畜生,要找機會,所以急不得。當下,您應該想想,怎麼拿下王上才是。」
一提起王上,王嫣然就長長的歎了一口。
在沒進宮之前,她一直認為,這世上,就沒有她勾引不來的男人。
她既有傾城之貌,又有傾國風情。只要隨便勾勾手,男人都跟著走。
可是帝弒天偏偏是個例外,他對她,別說感覺了,連看不都不想看一眼。
在那個男人心裡,她連一隻畜生都比不上!
「王上那邊本宮會看著辦,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王嫣然眉梢一挑,沉聲說道。
帝弒天本來就不喜歡她,再加上今天的事兒,最近想要靠近帝弒天,恐怕是很困難。
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好好盯著那隻小畜生,請主子放心。」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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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明亮的盤龍殿四周,四根盤龍柱氣勢威嚴,中央放著一隻青色的青銅大鼎,厚重古樸,只看上一眼,就似乎能嗅到歷史的氣味,
上好的沉木檀香香氣繚繞,一縷縷青煙淡淡的從大鼎中飄蕩而出。一切都顯得朦朧了起來。
清風拂過,飄逸的紗簾被撩了起來,一道修長健碩的身姿浮現出來。
劍眉星目,面色森寒,一臉嚴肅的端坐在金絲楠木椅上。
往下,穿著粉色馬甲的某獸一臉無辜的蹲在某帝腿上。
嘴巴微嘟著,不知道這個男人又是哪根筋抽了。
從離開寧壽宮以後,這男人就一直沉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他銀子似的。
倏爾,帝弒天微微頷首,一雙宛如鑲嵌於寒夜裡星辰的眸子,一直盯著腿上的小東西。
半響,才以渾厚低沉的嗓音,緩緩地開口問道「小東西,你知道哪裡錯了嗎?」
蝦米?
知道哪裡錯了?
什麼知道哪裡錯了!
丫的,它做錯啥了!
某獸炸毛,狠狠的瞥了帝弒天一眼,然後轉過身子,用屁股對著他。
丫的,你才做錯了,你全家都做錯了。
「小東西,你知道哪裡錯了嗎?」
那雙黑石藍的眸子始終熠熠深凝,指尖撫過濃密雙眉,深邃的眸光包羅萬象。薄薄的唇微抿,帶著狩獵的氣息,冷冷的看著它的背影重複著。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面對著這個小東西,他總是變得很奇怪,有些不像他。
曾幾何時,他也會因為一小會兒的忽視,變的惶惶不安,怒意橫生。
他知道,他這是越來越在乎這小東西的表現。
既然他在乎了,它就不能無視他。
伸手,將那小東西拖起來,讓它面對著他的眼睛。
「小東西,你要記住,你是孤的王后!」所以你要遵守一個王后的本分,好好的愛孤…
後面的話他自然沒說出來,不是他不好意思,而是,那些話連他都覺得詫異了。
好好愛孤?
一向沉穩的丹鳳眼中閃過一抹慌亂,猝不及防地站了起來,把某獸嚇了一跳。
艾瑪,這男人又怎麼了?
狹長的丹鳳眼凝視著它,久久無動於衷,眉宇間,不曾有半絲收斂。灼熱赤羅的目光,始終毫不避諱落在它身上,探究,懷疑,不可置信,甚至,還出現罕見的迷茫。
下一刻,將某獸放在椅子上,隨後大步走了出去。
該死的,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愛?
他竟然想讓那小東西愛他?
呵,他這是怎麼了…
他帝弒天會有愛嗎?
不,他是孤獨的帝王!
…
某帝離去後,某獸感覺有些無聊,就自個兒跑了出來。
臨走的時候,背上了它的「書包」,裡面放了一些貢品葡萄,還有一些香蕉。
這些水果很好吃,它很喜歡。
然後,按照地圖上的指示,往藏書閣跑去。
春天的陽光是比溫和的,屋脊、樹梢、地面上都鋪上了一層金黃,從糊了欞紗紙的窗欞映進來的光線比平常暗淡了很多,屋子裡就有了一種晶瑩的清輝。
某獸放下看了一半的《天和史》,從「書包」裡抱出來一根香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褪了皮,然後美美的吃著。
藏書閣外的樹林全都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偶有風吹過,枝葉婆娑,倒映著太陽的光輝有些星星點點的光澤,好似灑了一層金粉在上面。
原來她所在的天澤位於整片大陸的中部,是目前天和面積最大的國家。
帝弒天登基以來,版圖就不斷擴大,所以造就了天和第一大國的地位。
好吧,雖然從一開始它就知道那個男人厲害,可是沒想到他怎麼厲害。
看來以後它還是聽話一點兒好,不然萬一哪天惹火了那個殺神…
某獸打了一個寒戰,下意識的摸了摸它白白嫩嫩的脖子。
後果不敢想像,表示它還不想死…
次之是位於南部的天啟國,至於東部西部和北部,都散散落落的分佈著一些小國。
吃完了香蕉,又抱出一顆葡萄。
伸爪,在葡萄上戳了個洞,學著嬰兒吮吸的動作,吸食著裡面甜甜的汁液。
忽然,空氣中傳來輕微的波動。
某獸耳朵聳了聳,立刻察覺,有人靠近。
空氣波動很小,近乎沒有。
如果不是受過特工專業訓練,一般習武之人根本聽不出來,可見這來人的輕功極好。
氣流與衣服摩擦不大,想必應該穿著紗制的輕巧袍子。
而且,來人不是宮裡的人,因為刻意避過了守衛。
某獸紫眸提溜一轉,心下不禁猜疑道:會是誰呢?
刺客?
還是小偷?
不過那個要錢不要命的小偷,敢來皇宮偷盜。
不過,他的目的貌似也是藏書閣?
難道是文賊?
某獸兩腿一蹬,躍到了暗處,靜靜的等待著。
果然,不出片刻,便見一抹紅影翩然而至。
一身紅衣無風自舞,背對它而站,只能看到那人高高綰著冠發,長若流水的髮絲服帖順在背後,光滑順垂如同上好的絲緞。
咦,為毛感覺這個背影在哪裡見過。
某獸一隻爪子佛摸著下巴,在腦子裡搜索著。
紅衣男子一雙桃花眼緩緩的掃過四下,看似漫不經心,可唇角卻有一絲弧度,一抹媚笑,若隱若現,似喜似怒,看不分明。
忽然,書架之上一抹紫色引入眼簾,男子眸子一瞇,抬步往那裡走去。
某獸察覺他的動向,暗歎不好。
它的香蕉皮!
看著那雙穿著赤金靴的腳緩緩抬起,某獸不忍直視的捂上了眼睛。
心裡反覆說著:那不能怪銀家,不能怪銀家。
男子眸子一撇,掃見了腳下的黃色,誘惑雙唇間,興起玩味,而後,腳徑直落下。
「啊!」
嚇,真的摔了。
意料之中的聲音響起,某獸立刻放開爪子望去。
雖然像它這麼有節操的獸,不應該偷窺人家出醜。
不過,它的很想看看這個男人的「廬山真面目」。
然,這一望,驚艷了。
沒有想像當中的狼狽倒地,紅衣男子身子飄然旋轉,頭上的玉冠適時掉落,一頭墨發隨意散落。宛如一塊上好的軟緞,在空中劃出一抹弧度。
然後,那張妖孽的容顏,緩緩地,暴露在空氣裡。
肌膚白皙勝雪,似微微散發著銀白瑩光一般。秀氣似女子般的葉眉之下是一雙冷漠野性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朱唇輕抿,似笑非笑。動作緩慢的運用輕功轉過身來,卻無處不散發著妖冶性感的魅惑。
——桃花妖。
這是那天見到的桃花妖!
在看清楚他面容的那一刻,某獸想起來了。
風姿卓華賽桃夭,黛青淡掃柳眉梢。
沒錯,這人正是蒼生門門主——君流風。
迴旋,站定,宛如九尾妖狐的眸子微微上揚,魅惑一笑。
「小乖,原來你也在啊。」
好吧,某獸不得不承認,這個聲音很磁性,很耐聽,似乎夾雜著陳酒的魅惑,令人沉迷其中無可自拔。
不過,他媽的誰能告訴它,這只妖孽口裡的「小乖」是什麼東西!
某獸回頭,掃過四下,貌似這除了它以外,沒有別的獸或者是人了。
所以,就指它了。
某獸滿臉黑線飄過。
「小乖,過來,到本主身邊來。」君流風懶懶的凝視她,唇角勾勒起華麗的似笑非笑,唇瓣間露出些許的玩味。
早在他進來的那一刻,就察覺到這裡有人。
而且隱匿功夫很厲害,所以一時間沒有判斷出方位。
後來,他故意去踩這個香蕉皮,某獸捂眼睛的輕微動作,暴露了它的位置。
最後,他故意上演了這場「美人計」。
原來,是這隻小獸。
他記得,上次在這隻小獸的眸裡,看到了癡迷。
帝弒天的東西,果然都與眾不同。
連一隻獸,都如此人性化。
而且,還好色…
他記得它,上次刺殺帝弒天的時候,就是它救了他。
墨色的眸光漸漸的變成了銀色,溫柔而妖冶。
看著它穿著粉色的小馬甲,帶著小皇冠的樣子,君流風眸中多了一抹喜愛。
「小乖,過來,過來…」聲音一聲比一聲輕,好似情人間的喃呢,撥弄著人的心弦。
某獸漸漸的被迷惑了,緩緩地向他走了過去。
看著走來的某獸,君流風笑的越發的妖艷。
而後,向它伸出了手。
某獸此刻就像失了魂魄的木偶,乖乖的走到了他的手上。
就在靠近他臉頰的那一剎那,爪子快速朝他臉頰揮去。
丫的,竟然對本姑娘用攝魂術。
你不知道姑奶奶是攝魂術的祖宗嗎!
君流風回神,眸中閃過一抹詫異。
怎麼可能!
頭微微一偏,躲過了某獸的攻擊。
與此同時,某獸趁著他躲避的一瞬間,跳到了地上。
「呵呵…」
那張妖孽的臉,俊美如畫,妖孽一般。微微一笑,妖冶傾城,風華動人掀動了雲霧卷舒。一雙桃花眼裡,淬著一絲茫然。
「沒想到,真沒想到,竟然是你,竟然會是你…」
君流風看著地上的那抹雪白,眸光裡閃爍著詫異。就跟著了魔似的,一直重複那句「竟然會是你」。
曾經他的師傅說過,能破他攝魂術的人,就是他的命定之人,也是他的情劫。
可是這麼多年來,他都不曾遇到。
還以為師傅在騙他呢,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破解他的攝魂術?
如今,倒是遇上了。
卻是一隻小獸…
而且,還是帝弒天的王后。
呵。
他能歎一句造化弄人嘛。
看來老天爺是太不喜歡他了,所以把屬於他的東西,全都奪走,送給了帝弒天。
他自己想要,只能付出百倍的痛苦,然後從帝弒天手裡,搶過來!
魅惑的眼,嗜著艷紅的血,是失望,是怨恨,也是憤怒的燃燒。
「呵呵…」
雙唇綻出最蠱惑冷冽的笑容,不過,很是淒涼,聽著讓人心顫。
不知怎麼的,某獸竟然感受到了他的悲傷。
第一次覺得,控制不住眉眼,停留在這個男人身上,就那麼一點點地、被他笑起的臉絆住。
心,突然被什麼絞住,血液一瞬間凝結,好痛!
該死的,它這是怎麼了。
心好痛!
緩緩的,某獸再次走到了君流風身旁。
伸爪,扯了扯他的衣擺。
君流風示意,隨即蹲了下來。
「小乖,你是不是也很,討厭我?」最後三個字,特意的加重了語氣。
此刻的他,沒有了以往的妖冶魅惑,只是失落的,無助的,惴惴不安的。
那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似是燒紅的烙鐵一般鑽進它的耳中,卻倏然讓它的心臟灼痛難耐。
奇怪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某獸緊緊咬住下嘴唇,憎恨著它輕易便被迷惑了的意志。
莫非他又在施行攝魂術?
不,不可能,攝魂術對它是沒有用的。
看著無動於衷的某獸,君流風有些自嘲。
他知道,它能聽懂。
可是,它卻沒有回答。
所以,是默認了嗎。
呵,果然。
沒有誰,是屬於他君流風的。
也沒有誰,會喜歡他。
在世人眼中,他是魔頭。他嗜血,他殘忍,他殺人不眨眼。
在它眼中,他只是想要傷害它愛人的元兇。
甚至,剛才還試圖迷惑它。
「我知道,你肯定討厭我。」
不是的,某獸剛想搖頭。
只聽「噗!」的一聲,君流風吐血倒地。
伸手,捂上胸口,感覺一陣氣血翻湧。
該死的,毒發了。
見君流風倒地,某獸心下一慌,立刻摸上了他的脈搏。
這一模,驚憟了。
一樣!
他的脈搏和帝弒天的一模一樣!
這就代表著,他們兩人中的是同一種毒。
這?
這是巧合,還是有聯繫。
為什麼看見這個男人痛苦的模樣,它也感覺心痛。
那種感覺就好像,就好像他們的心脈連著一樣,所以他的痛苦,它竟然感同身受。
該死的,這是什麼破身子。
還能和別人產生共振啊!
我擦。
「咦,藏書閣的門開著,是不是有人在裡面?」
伴隨著稀稀疏疏的腳步聲,一個公公的聲音響起。
「是啊,咱們進去看看。」
這下糟了!
如果它沒記錯,桃花妖和帝弒天是死敵。
這會兒公公要是進來看見了,一定會驚動其他人。
他這個狀態,一定會死在皇宮。
不行,它的想個辦法。
如果現在它是個人就好了,特麼的。
「吱吱吱」桃花妖,你還能走嗎?
某獸焦急的詢問道,因為太過緊急,也顧不得思考,他聽不聽的懂它的意思了。
「小乖,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君流風瞬間收斂因為疼痛扭曲的臉色,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美瓷如玉的肌膚上,明艷的光澤退卻,換上一味的似笑非笑。
騙人。
某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隨即想要起身出去,想辦法阻攔著不讓那兩個公公進來。
可是還沒有轉身,只聽「拍」的一聲,君流風徹底昏迷了過去。
而且好死不死,壓住了某獸的尾巴。
我擦!
看著眼前這糟糕的狀況,某獸不禁想要爆粗口。
泥煤的,你早不暈,晚不暈,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暈過去了…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某獸那個著急啊。
怎麼辦,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有生以來第一次,一向聰明絕頂的某獸此刻腦子一片空白。
當然,只想著一句話。
如果它是人就好了。
「踏踏」,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兩名公公走了進來。
舉目望去,藏書閣裡一片寂靜,除了滿屋子的書,還有淡淡的書香味,別的什麼都沒有。
「看來是哪個小宮女進來打掃,忘記關門了。」其中一個太監說道
「我看也是,咱們走吧。」
兩名公公前腳剛走,一名白衣女子從天而降。
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紗衣,簡單樸素,不施粉黛,那稚嫩的青澀顯現出了絲絲嫵媚,勾魂懾魄,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的臉,也有著非凡的氣質。
眉如翠羽,齒如含貝,腰若束素,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
即腰的長髮無風自舞,幾縷髮絲調皮的飛在前面,頭上無任何裝飾,只是,有一雙毛茸茸,略帶尖聳的耳朵。
懷裡,抱著一名身穿緋衣的男子。
紅白相間,說不出的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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