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飄然落地。
將君流風放在地上,一雙紫色的琉璃目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低頭,伸手。
白皙的手臂,纖細的五指,錦繡乾坤儼然掛在了她的腰間。
她這是變成人了!
呵!
這簡直比天上下紅雨還讓她難以相信。
不過,誰能給她解釋一下,這毛茸茸的耳朵,還有這尾巴是怎麼回事?
我擦,要變你也變得完全一些。
這個樣子讓本姑娘怎麼出去見人,這要是走出去了,還不得讓人當成妖怪拉去燒死。
靈兒無力扶額道。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她會從一隻小獸變成一個美美的姑娘。
不過,危機解除了就好。
適才被桃花妖壓著尾巴,她心裡一直想著如果她是人就好了。
沒想到,就在那兩個公公進來的一瞬間,她竟然抱著這只妖孽飛了起來。
對了,桃花妖。
想起君流風還昏迷著,她猛然回頭,然後蹲下身子。
伸手,在他的鼻息間探了探。
有呼吸,還沒死!
伸出食指,檀口一咬。
「嘶」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鮮紅的血液溢了出來,很快就凝成了一個血珠子。
然後,將君流風的嘴巴掰開,血液一滴一滴的滴了進去。
他體內的毒,和帝弒天的一模一樣。
她身上沒有帶著什麼藥材,所以只能用她的血來救急。
她現在是成人的身子,流點血沒大礙。
不會像上次那般,失血過多昏迷過去。
就如同上次救帝弒天一般,很快的,那張妖孽容顏恢復了血色。
長如羽翼的睫毛向上捲翹著,挑花眼雖然閉著,卻還是一如既往的魅惑。
尤其是眉心那一點硃砂,讓那種空靈活了起來,彷彿是妖精王子的化身,落入凡塵迷惑眾生。
靈兒仔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妖孽,紫色的眸子裡沒有癡迷,有的,只是純粹的欣賞。
許久,長長的睫羽婆娑了幾下。
以為他要醒了,靈兒立刻起身,想要離開。
為毛離開?
還用問嗎,先不說如何解釋獸變人了,就她現在這副人不人,獸不獸的模樣能見人嗎!
她可不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還沒來得及感謝她,就被她這副尊容嚇死了!
可是就在她剛剛準備起身,來不起邁出步子的那一刻,那雙修長大手,卻猝然抓住她手腕。猝不及防一拽,她便跌進他胸膛。
他身上有種特殊的味道,不同於帝弒天的龍涎香。很淡,很清新,聞著讓人感覺很舒服。
忽然,聽到了屬於他的怦怦的心跳,還有低啞溫柔的那聲:「別走,別離開我…」
彷彿一個無助的孩子,慌張地抓住她的手,即使她奮力掙扎,他也一樣不撒手。
修長漂亮的手,就那樣一直霸著她的手不放,有點霸道,有點無賴,可卻那般執著。
「別不要我…別討厭我…」
沙啞的嗓音,溫柔的呼喚,帶著深切的疼痛,一向邪魅的容顏上,破天荒的出現了無助。
就像一個被世界的拋棄的稚子,只要鬆開了他,他就會立刻被死亡吞噬。
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絕美容顏,她竟然一點兒都沒有花癡,而是深切的,目光灼灼的,凝視著這個神志不清的男人。
他眉眼間的哀傷,那麼濃,那麼濃…
像是一團化不開的墨,落在了潔白的宣紙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
雖然和他只見過兩面,第一次,是站在對立的位置上;第二次,他想迷惑她。
她是個瑕疵必報的人,按理來說,應該將他劃在朋友之外。
可是,這個男人卻讓她討厭不起來。
為什麼?
理由她也不知道。
「快,將藏書閣包圍起來!」
緊接著一陣「踏踏」的腳步聲,聲音沉重,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一定是帝弒天的鐵甲軍。
該死的,莫非帝弒天早就知道桃花妖今天會來。
那現在怎麼辦?
是該叫醒他呢?還是該叫醒他呢!
好吧,靈兒現在腦子已經進入癲狂模式,完全不知道她自己在說什麼…
「啟稟王上,藏書閣已經重重包圍,請王上示下。」
「孤知道了,爾退下。」
低而渾厚的聲音,每個字都有著無法忽視的氣勢,冷峻霸道,宛如死神無形的宣判。
這聲音不是帝弒天還能是誰!
這下糟了…
靈兒暗歎一聲,然後伸手拍了拍腦門。
——一個頭兩個大
就這此時,一道亮光閃過,原本被君流風抓著的靈兒憑空消失。
去哪了?
咱往下看,一團雪白趴在君流風胸口,腦袋,依舊保持著向外瞭望的姿勢。
轉頭的瞬間,再次看見了它熟悉的爪子。
我去,這是什麼破身子,怎麼還變來變去的。
本以為它以後可以抬頭挺胸重新做人,誰能想到又變成獸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研究它身體構造的時候。
伸爪,在君流風臉上拍了拍。
「吱吱吱」喂,桃花妖,快醒醒。
泥煤的,再不醒你就得永遠睡下去了。
估摸著是上帝聽到了某獸的乞求,下一秒,那桃花眼泛出了亮光。
睜眼的瞬間,眸中沒有一絲初醒的懵懂,直接的,充滿了警惕。
不過只是一瞬間,就再次恢復了以往的魅惑。
勾唇,淺笑。
性感唇線,有種別樣的韻味。
就像一隻九尾狐,在那華麗的外表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溫柔的,殺死你。
君流風就是這類型的人,放蕩不羈對他而言,只是一種偽裝。
某獸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偽裝確實很適合他。
「吱吱吱」既然你醒了,就趕快逃命吧。帝弒天就在門外,銀家是木有辦法了。
某獸好心的提醒著。
對了,桃花妖,別忘了你欠銀家一個人情。
好吧,反正他也聽不懂它在說什麼,它就百無禁忌了,連外號都敢叫。
「小乖,本主叫君流風。」
君流風,君流風!
某事在心裡默念了兩遍後感歎道:好名字,挺適合這只妖孽的。
不過,他告訴它名字這個神馬意思!
當然,這也不是重點啦。重點是為毛還叫它小乖!
「君流風,孤都來了,爾還不現身!」
低沉的嗓音,淬著冰渣,隔著一扇門都能感覺到那種蝕骨的寒冷。
某獸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不知道為毛,對於帝弒天,它潛意識裡總有一種畏懼!
忽然,一陣狂風吹來,將朱漆的大門一下子吹開了。
某獸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只見狂風席捲著帝弒天赤金龍袍,銀髮飛舞,整個人霸氣天成,好似主宰宇宙的王者一般,睥睨眾生。
早在帝弒天進來的一剎那,君流風就托著某獸站了起來。
紅衣似火,在靜謐的空氣中熊熊燃燒著。
狹長的丹鳳眼,很快的,就捕捉到了那團白色的身影,倏爾一沉,滔天的怒意像決堤的洪水,明明滅滅的憤怒佔據了那張絕美的容顏。
該死的,這小東西怎麼在這兒!
還在那個男人懷裡!
掩在廣袖下的大掌驟然收緊,似乎將空氣都抓碎了。
一時間,空氣變的稀薄,讓人感覺呼吸困難。
某獸很想跑過去,可是不知怎麼的,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況下,竟然忘記了行動。
三個字,字字切齒,近乎是貼著君流風的大動脈掃了過去。帝弒天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冽氣息,簡直可以瞬間將整個藏書閣凝固。
然而,別人會怕他,可是唯獨君流風不會。
「本主要它!」
只有四個字,卻猶如平地三聲驚雷,響徹雲霄!
張狂的口氣,不屑的眼神。
要它?
怎麼要?
它可不是一隻普通的小獸。
而是天澤的王后!
是他說要就要的嗎。
也不知道他話中的那股子深入骨髓的輕蔑桀驁到底是對著誰,在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同時,又忍不住打心底裡瘋狂地佩服。
確實,敢在帝弒天面前這般張狂,也是一種資本。
就在所有人怒髮衝冠的那一瞬,某獸卻趴在原處紋絲不動。
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它的身子好似已經被凍結了一般,連骨頭都是冰冷的,強制移位,便會喀蹦喀蹦地碎裂開來。
這只桃花妖想幹嘛,偶滴神。
他想死也別拉這它墊背啊。
要它?
要你妹!
…
某獸已經完全不敢想像,此刻帝弒天是什麼表情了。
因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相當可怕。
不過,它還是艱難的轉頭,有些畏懼的看向門前的男人。
狹長的鳳眸一凜,額前飄零的髮絲幾乎都掩不住他瞳孔深處,那冰凍琉璃般的狠戾與殺意。就像欲爆發的火山,那一瞬間,連飄零的毛毛雨,都不禁斜飛幾度,試圖躲開他危險的區域。
「你該死!」
雙手緊握著,骨節「咯咯」作響,恨不得立刻將眼前這個男人狠狠殺死,然後碾成粉末。
他之所以遲遲不動手,完全是因為擔心那小東西被誤傷。
君流風這個人的意圖,他永遠捉摸不透。
某獸回過神來,想要往帝弒天那邊兒去,卻被一隻大手鉗住。
該死的!
這只妖孽究竟想幹嘛?
某獸暗惱一聲,回頭的同時,對上一雙魅眸。
「小乖,你喜歡他?」他的眸子稍稍一凝,薄唇上的弧度瞬間也變得鋒利了一些,嗓音低沉,透出幾分壓迫力。
只是那略帶顫抖的尾音,出賣了他心底的害怕。
其實,在這個問題剛出口的時候,他就後悔了。
他不應該這樣問,答案明明就知道不是嗎?
呵,他又何必自討苦吃。
額,某獸看著他帶著悲傷的眼眸,一時間語凝,不知道作何回答。
就在某獸發愣的一瞬間,君流風朝著它輕輕一笑,眉心的硃砂妖嬈而刺目,而後,彷彿自言自語的喃呢了一句。
「不要,不要回答了。」
有些真相,不知道更快樂…
雖然,那只是自欺欺人。
不過,他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他的生活,他的人生,無時無刻不在詮釋著那四個字。
看著那小東西和君流風的互動,整個藏書閣的溫度已經降至冰點,迎面而來的窒息感撕扯著稀薄的空氣,眾人索性屏住了呼吸,生怕輕微的嘶氣聲都會惹來帝弒天那足可以將人凌遲的銳利眼神。
「楊林十三州最近有大批人員調動,而且似乎有意避人耳目,隱秘措施做得極好。不過,恰好聞太師回鄉祭祖,發覺了此事。孤正在考慮,要不要派人調查。」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空氣裡緩緩響起,帝弒天頷首,鳳眸中的殺意不減,只是顧忌那小東西,所以強行壓了下去。
楊林十三州,接近天啟國。
天啟、天澤素來交好,所以絕不可能是軍事調動。
他又收到線報,君流風的四大護衛曾出現在那裡。
所以,這次的異動,定於君流風有必然聯繫。
無聲的威脅,不需言明自能理解。
君流風和帝弒天一樣,都是睿智之人。
所以,孰重孰輕,他們心裡清楚。
帝弒天甘願放棄楊林十三州,換取那小東西回來。
這份情,很重。
聞言,君流風也不緊張,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姿態未變,臉上一派淡然自若。
「小乖,你想去他身邊是嗎?」
「吱吱吱」是的是的,你趕快放開銀家。好歹人家也救了你一命啊,你不能恩將仇報。
某獸快速的點點頭,急切的想要表達它心裡的意思。
嚶嚶嚶,銀家再不回去,銀家滴銀子就木有了…
當然,這句是某獸在心裡自動補充上的!
「那好。」
話落,拖著某獸往門外走去。
鐵甲軍見狀,都一臉急切的看向帝弒天,詢問之意不言而喻。
大手一抬,示意眾人讓開一條路。
君流風行動向來謹慎,沒有一絲蛛絲馬跡可循。
自蒼生門建立以來,他們第一次遇上這麼好的,可以抓捕君流風的機會。
如今,竟然要放棄。
眾人心裡很不甘哪。
可是沒有辦法,王后在他手裡,他們不得不退。
藏書閣金黃色的琉璃瓦鋪頂,外院兩側高聳盤龍金桂樹,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杆台基,還有不盡那雕樑畫棟。
陽光下,一抹緋色迎風佇立。
白皙的雙手,近乎虔誠的捧著一隻小獸。邪魅的眸中,寫滿了溫柔。
「小乖,你要記住本主的名字。」
一陣風襲來,君流風的髮絲輕輕飛舞了起來,將他那張嫵媚的臉襯托的更完美無瑕了,彷彿是一朵盛開的曼陀羅花,只一眼就讓人沉淪,無法逃脫。
某獸雖然不知道這只妖孽這樣做有什麼目的,不過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嗯嗯嗯,好滴。
只要你能趕快放開銀家,其他都是浮雲。
站在門口男人將一人一獸的互動收入眼底,爆滿青筋的拳頭已經快要被他捏碎了。
記住他的名字?
憑什麼!
他以為他是誰。
不管他是誰,那小東西的眼裡,只要有他一個人的身影就足夠了。
至於其他人,妄想!
不過,那個小東西歡快的點頭是什麼意思?
也是被那個男人的迷惑了嗎?
鳳眸冷冷一瞥,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打量那個男人。
一雙惹人厭的桃花眼,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不管怎麼看都那麼討厭。
忽然,想起了那小東西好色的性子。
下意識的伸手,摸上了他的臉。
他的容貌,絕不比那個不男不女的差。
「怎麼,爾不想走?」
看著那小東西在那個手裡,有種嫉妒的感覺在心中瞬間滋生,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狠狠的咬著牙根,狠狠的怒斥道。
帝弒天的話成功的讓某獸意識到如今的局面,伸爪,拉了拉君流風的衣角,示意他趕緊走吧。
帝弒天自然沒有漏過這一細微的舉動,他的雙眼刺痛,視網膜上滿是猩紅的點子,像是隨時能淌下熱血來。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隱忍的多麼辛苦。
不聽話的小東西,一會兒再收拾它。
「小乖,本主還會來找你的。」
似乎有一抹罕見的溫柔,從他細長的桃花眼裡悄然滲出。轉瞬間,又恢復到妖冶冷冽,配合那抹似有似無的華麗笑靨,悠然俊美。
之後,君流風伸手,摸了摸某獸的小腦袋,聲音柔得能溢出水來,他的眼睛裡此刻只有它,存在感很強的帝弒天早就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
某獸此刻一動不敢動,沒辦法,身後的威壓太強大了。
估計它敢再點一下腦袋,帝弒天會衝過來直接把他們兩個幹掉。
「你走吧。」薄涼的唇瓣掀動,吐出極其違心的一句話。
然後,鬆開了手。
他願意放開它,不是因為受了帝弒天的威脅。
楊林十三州,帝弒天捨得,他君流風亦捨得。
他只是,遵從了小乖的心願而已。
不想讓它,討厭他。
感覺君流風一放手,某獸「嗖」的一聲,逕直躍到了帝弒天懷裡。
轉身,那只桃花妖已然消失在原地。
「小乖,今天謝謝你了…」
空氣中傳來那魅惑的嗓音,可是人早已走遠…
蝦米?
那妖孽說謝謝什麼意思?
莫非他知道是它救了他!
不可能啊,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這樣想。
誰會認為是一隻小獸救了自己,這不是荒謬嗎…
而且那個時候他還昏迷著。
某獸看著君流風離去的方向,反覆的思考著這個問題,有些入神。
然而,這一切動作落在帝弒天眼裡,就變成了它對君流風戀戀不捨!
帝弒天臉上剛剛因某人離去散下的寒氣,又因某獸這一動作,再次籠罩上來,比之前更加森冷了幾分。
驟然扣住它的腰一個翻身將它轉了過來,迸裂著點點星火的黑眸注視著面前那雙最純潔的紫眸,帝弒天滿心的憤怒和一種說不出的彷徨害怕在其中氤氳著……
都這個時候了,這小東西還在想那個男人?
他有什麼好?
一張臉比女人還漂亮,怎麼看怎麼讓人討厭。
怎麼,這小東西被迷惑了嗎?
不,他不允許。
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聯想著那小東西適才的行為舉止,一向運籌帷幄的他,心中第一次出現了沒有把握。
原以為在這世間,只有君流風一個人,是他看不透的。
現在看來,又多了一個。
而且,要命的是。
這小東西似乎已經在他的心上了。
帝弒天猝然的動作將某獸的思緒拉了回來,凝神抬頭,就對上這樣的目光灼灼。
別樣的深情,在裡面肆意的流淌著。
一雙墨如蒼穹的眸中,似乎能容納下天地。
只是,他卻將一切都擠了出來。
唯獨的,只留下那抹白色的身影…
跟隨同行的白天在看到這種情況之後,立刻擺了擺拂塵,示意鐵甲軍退下。
君流風已經離開,他們呆在這裡充其量就是電燈泡而已,於是很識趣的,消失在了這片空間裡。
一時間,藏書閣外只剩下了一人一獸。
三月,百花盛開的季節。
清風拂過,不知名的花瓣漫天飛舞,飄飄然然的,散落在地上。
金色的赤金龍袍肆意飛舞,金絲銀線勾勒的龍騰,張牙舞爪,似欲騰空而上。
一人一首,相對,沉默不語,久久的凝望。
知道帝弒天現在心情不好,某獸也很識趣的,沒有鬧騰。
只是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帝弒天的下文。
可是許久,帝弒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結果還沒一會兒,某獸很不爭氣的,華麗的睡著了。
「拍」的一聲傳來,一抹雪白肚皮朝天,倒在了帝弒天的大掌裡。
好困~
此刻某獸心裡只有這一個意識,然後就睡去了。
許是耗費了鮮血救人,也許是突然的變身讓某獸消耗了太多的體力,不管是那種原因,總之,它睡著了…
在某獸倒下的一瞬間,帝弒天的整顆心,似乎都提了起來。
濃濃的恐懼像一個懵懂的魔鬼,肆意的侵襲著他的全身。
它,這是怎麼了?
莫非是君流風在它身上做了手腳,所以才會放開它嗎?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帝弒天額頭的青筋直顫,深邃的黑眸迅速的籠罩了一層濃濃的恐懼,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黑布,之後被一雙無情的大手近乎凶殘的扼住,害怕和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心房。
直到,某獸鼻孔裡隨著呼吸的起伏,冒出一個泡泡,他的心才釋然了。
它沒事,只是睡著了…
霍然間,帝弒天感覺心臟恢復了跳動,而且速度快的像是擂鼓一般。
一向薄涼的唇瓣上揚,勾出一抹明艷的笑。
那張絕美的臉龐,也只在淡淡的一笑下讓整個宇宙都失了顏色,彷彿天地也成了他的陪襯。
罷了,既然睡著了,這次就放過它吧。
不過,適才那一刻,也讓他看清楚了他的心。
或許,他對這小東西,真的有了人的感情。
那種感覺,叫愛。
不過,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帝弒天也會有愛上別人,不對,確切的說是愛上一隻獸的一天。
呵!
聽起來好像挺荒唐的,不過,愛就愛了…
——我是塵塵分割線——
以往某獸在白天睡覺,最多只有三個小時。而今天,卻詭異的睡了整個下午,直到天幕落下,黑夜籠罩了蒼穹,某獸才晃悠悠的醒過來。
唔~
好餓~
龍榻之上,一團雪白懶懶的動了動,隨即睜開惺忪的睡眼,伸出爪子揉揉眼睛,一副慵懶的樣子。
好吧,它真的不想承認,它其實是被餓醒的,囧。
肥嘟嘟的身子一滾,利落的站了起來,然後抖了抖身上的毛髮。
一抬頭,就看見了在處理公文的帝弒天。
修長的身子,正襟危坐。脊背挺的直直的,一張臉一如既往的冷冰。
大手握著指頭粗的的狼嚎,瀟灑利落的揮動。
眉心時而皺起,時而舒展,一臉的嚴謹。
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美麗,不過,在帝弒天這個男人身上,貌似就沒有一分一秒的時間,是不美麗的。
哎,看來先天基因很重要。
察覺到床上的動靜,緊皺的眉心忽然鬆開,而後一頓,放下了手裡的公務。
轉身,一雙深邃的鳳眸看向那小東西。
「睡醒了?」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動聽。
恩恩。
某獸飛快的點了點頭,表示它睡醒了。
「咕嚕嚕」~
下一刻,一陣不和諧的聲音突然想起來,某獸華麗的尷尬鳥。
低頭,撇撇嘴,心裡暗罵它那個不爭氣的肚子。
泥煤的,叫毛叫。
銀家知道你餓了,但是能不能低調一點兒啊。
哎,銀家多麼低調的一銀,不對,是一獸。
形象都讓你給毀了,討厭!
「那就去陪母后吃飯吧。」
「吱吱吱」好好好。陪吃飯這事兒銀家愛干。
某獸樂的屁顛屁顛的,一直不停的點頭。
然後,逕直一躍,撲到了帝弒天懷裡。
走,出發,吃飯去了。
扯了扯帝弒天的衣襟,笑的一臉諂媚。
看著這小東西撒嬌的樣子,帝弒天原本因為政務煩躁的心情,瞬間治癒了不少。
這可比那些御醫開的藥管用多了…
——我是塵塵分割線——
寧壽宮
梅姑知道今晚王上和王后要過來,早就準備了一桌子的菜。
某獸被帝弒天托著剛一進門,誘人欲滴的香味就撲面而來。
哇塞,好香哦。
某獸情不自禁的伸出粉嫩的舌頭,舔了舔嘴巴。
好吧,其實再等下去,某獸就要流口水了。
梅姑一見他們進來,立刻迎了上去。
「奴婢見過王上,王后娘娘。」
「不用多禮,起來吧。」對於梅姑的態度,帝弒天還是有些隨意的。
梅姑像他半個母后,從小看著他長大,所以自然有些親暱。
梅姑淡然一笑,隨即開口道:「啟稟王上,王后娘娘,太后已經等著了,快進來吧。」
帝弒天微微頷首,大步踱入。
「兒臣參見母后…」帝弒天剛要行禮,還沒來得及彎下身子,就被太后一把拉了過去。
「好了天兒,靈兒,這裡沒有外人,別那麼講究了。」隨即,她也坐了下來。
「母后也不知道靈兒愛吃什麼,這些菜,都是你愛吃的,快嘗嘗。」
看著天兒靈兒,太后笑的一臉和善。
帝弒天將懷裡的小東西放下來,然後在它面前的白玉碗中夾了一些蔬菜。
看著那綠油油的一盤,某獸滿臉黑啊。
我去,銀家不要吃草,銀家要吃肉肉,吃肉肉,嚶嚶嚶。
某獸抬頭,一臉哀怨的望著帝弒天。
臉上寫滿了「銀家要吃肉肉!」
「小東西,不許挑食。」帝弒天自然明白它的意思。
不過這小東西出生不久,吃太多油膩容易消化不良。
況且,看看它那肥嘟嘟的球形身子,吃菜很適合。
看著帝弒天一臉堅持的樣子,某獸脾氣也上來了。
狠狠瞪了帝弒天一眼,然後瀟灑帥氣的轉過了身子,用屁股對著帝弒天。
剝奪人家吃肉肉的壞銀,銀家畫個圈圈詛咒你…
「天兒。靈兒喜歡吃什麼就讓它吃吧。靈兒那麼活潑好動,不吃飯會餓壞的。」
見到這情形,太后笑的一臉無奈,繼而說道。
嚶嚶嚶,都說世上只有媽媽好,這話真沒錯。
在聽到太后的話之後,某獸感動的淚流滿面。
紫眸提溜一轉,一臉狗腿的跑到了太后身邊。
太后伸手,摸了摸靈兒的小腦袋,隨即言道:「靈兒不怕,母后給你做主,你想吃什麼就吃吧。」
嗯嗯嗯,謝謝母后,母后真是大大的好人,銀家愛死你了。
某獸雙爪舉到嘴巴上,送了一個飛吻。
而後身子一轉,眼睛向碩大的桌子上掃去,滿眼冒泡泡。
艾瑪,都是肉肉。
當然,某獸是很懂禮貌的。
知道它現在是獸,如果用爪子直接抓,咳咳,太不衛生了。
況且,帝弒天那丫的還有潔癖,它可不想自己找死。
於是乎,某獸打開它的「書包」,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個比較小的叉子。
然後咧嘴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這個叉子是它拿了一串葡萄,跟御膳房的小太監換來的。
就是為了方便它吃東西,這下能派上用場了。
某獸暗喜之後,略帶挑釁的看了帝弒天一眼。
小樣,不讓銀家吃肉肉,銀家偏要吃給你看。
轉身,對著一旁紅燒肉插過去。
矮油,中了。
隨後,將那塊紅燒肉放到了太后面前的碗裡。
母后,給你吃。
某獸抬頭,一雙紫眸亮晶晶的望著太后,意思很明顯。
這塊兒肉肉孝敬母后。
為毛這樣做?
矮油,當然為了以後吃肉肉的道路能平坦,所以它必須找一個靠山。
再所以,孝敬母后很必要啦。
看著躺在碗裡的那塊肉,梅姑的臉色有些凝重。
太后自從開始禮佛之後,就很少吃肉了。
這…
「還是我們靈兒孝順,還記得母后呢。」太后溫和的說道,然後,拿起手邊的玉筷,將那塊肉放到了嘴裡,細細咀嚼。
許久後,歎了一句「嗯,很好吃。」
某獸笑了,梅姑笑了,就連帝弒天嘴角都勾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
一種溫馨,悄然流淌著。
而那溫馨的起源,卻是一隻不知品種的小獸。
在某獸的帶動下,這一餐進行的很是愉快。
因為太后喜歡清靜,寧壽宮一向是比較冷清的。
可是今日,爽朗的笑聲卻屢屢從宮內傳來。
殿內,太后坐在食桌上,掩面大笑。
為毛呢?
這自然是某獸的功勞了。
為了讓太后更加喜歡它,某獸在酒足飯飽之後,竟然在跳起了舞。
而且,還是難度係數最高的——小天鵝。
大家可以試想一下,一隻胖嘟嘟的,連腰都看不出來的小肉球。
一隻爪子撐地,立起,前爪伸平,三百六十度不停旋轉的模樣…
呆萌中帶著些滑稽,因為身子實在是太胖了,時不時的歪一下,扭一下,逗的太后一整個晚上都在笑。
就連一向嚴肅的帝弒天,在某獸那「華麗」的表演下,嘴巴都不停的抽搐。
好吧,其實他也很想笑…
「哈哈哈…」太后笑的肚子都疼了,還是止不住。
梅姑站在一旁,也是咧開了嘴。
雖然主子貴為太后,萬人之上,可是她心裡清楚,太后心裡有鬱結。
今天,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后笑的這麼開心。
爽朗的,毫不拘束的,發自內心的笑。
轉眸,看看王上,冰眸中的冷然退去,染上了暖色。
梅姑不禁為有這個王后感到慶幸,或許,這個王后真的能改變這個冷清的王宮,給這裡,給太后,給王上,帶來不一樣的趣味。
「吱吱吱」
某獸一邊跳舞,一邊還哼哼唧唧的,看樣子像是在唱歌。
沒錯,某獸確實在唱歌,而且還唱的相當深情。
歌詞是這樣的「肉肉啊,你可知道我多愛你,我要把你吃到肚子裡,看那肉肉多麼美麗,快來到我碗裡…」
…
深情並茂,加注射了它對肉肉的濃濃愛意。
就跟吃了炫邁似的,唱的完全停不下來…
直到最後實在是累得不行了,才趴到了桌子上。
眼皮子一抬,看到了還有一隻沒吃完的雞腿。
往下捋了捋鼓鼓的肚子,伸抓將那隻雞腿拉了過來,繼續吃!
不過,下一刻就被一隻大手抓了起來。
看著桌上的雞腿,漸漸的離它遠去,某獸那個心痛啊。
偶滴雞腿…腿…腿…無限循環中。
「小東西,難道你還餓?」
將那小東西抓在手裡,帝弒天好看的眉頭有些疑惑的糾結在了一塊兒。
這小東西已經吃了少了,還覬覦那隻雞腿,莫非還餓?
伸手,戳了戳它那鼓起來的肚皮。
這硬度,這高度,應該撐得不行了吧…
某獸睥睨的忘了帝弒天一眼,而後很天真,很無辜,略帶些鄙視的回答道:拜託,銀家吃不死因為銀家餓,而是銀家的嘴巴太寂寞…
「……」
看看天色,皓月高懸,已是深夜了。
梅姑早就給太后鋪設好了床榻,隨時準備讓太后睡覺。
王宮外面,紅色的宮燈高高懸起,清風吹過,燭火婆娑,那是清風殘留的印記。
「母后,時間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明日兒臣再帶靈兒過來看望您。」帝弒天起身,盈盈一拜,與太后告別。
「嗯,天兒和靈兒也會去早些休息吧,母后就不留你們了。」話落,隨即轉身,「梅姑,送王上王后出去吧。」
「母后不必了,白天在外面候著呢,讓梅姑侍候您歇息吧。」
「也好。」
這邊兒帝弒天母子化別,卻沒有注意到桌上,某獸抱著一個酒杯,喝的暈暈乎乎。
那樣子看起來,應該已經喝了不少了。
四隻爪子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的,眼看著就要從桌子上摔下來了。
帝弒天回眸,一眼就察覺到了那小東西的不對勁,一把將它撈了過來。
「嗝…」一個飽嗝響起,伴隨著濃重的酒味。
帝弒天滿臉黑線,不用猜也知道這小東西趁他不注意,又偷喝酒了。
而且,還喝醉了!
大步邁出寧壽宮,往盤龍殿走去。
氣勢磅礡的盤龍殿裡,鵝黃色的紗幔層巒疊嶂,隨風飄揚。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女一般,高貴,神秘,而又充滿了夢幻。
「白天,去拿一碗醒酒湯來。」一踏進宮殿,帝弒天立即開口道。
「是,王上。」
帝弒天坐在龍榻之上,垂目,略帶無奈的看著掌心的小東西。
最嚴惺忪,跌跌撞撞。
早知道這樣,就不該讓它碰救。
某獸忽然抬頭,醉眼朦朧的凝望著這張近在咫尺的容顏。
美,這個男人真的好美。
唔~
好想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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