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需要對比的。有對比的幸福才顯得出好處來。
譬如:陳大小姐的本來就不錯的皮膚越來越好了。不說晶瑩剔透吹彈可破,但是就是那種看了讓人忍不住「哇」的那種感覺,前段時間已經不少女同事跟她打聽,這段時間就連以往不動心的女同事也忍不住問,「你用的什麼化妝品/保養品啊,快拿出來被藏私」。陳清嵐自己也覺得是真好了,不知道是因為梁氏族裡吃的保養品(?)還是最近阮碧紗家蹭飯蹭茶蹭這蹭那蹭多了的原因,雖然不是吃貨,但每天有美味的飯菜,還有佳人相對看,那種感覺真是不說蜜裡調油,起碼也是甜滋滋、甜滋滋的。陳清嵐深深的覺得:有個不一樣的女朋友就是好啊!
又譬如說:精神氣貌變好了。陳清嵐是那種看起來溫和冷靜的人,長得出色,站在人堆裡肯定是讓人一眼看到的類型。但最近明顯更出色了,用同事的誇張形容是:一出場就自帶光環的效果。都說眼睛是人的心靈之窗,一個人的眼睛能呈現一個人的精神面貌,或是頹靡或是精神或是酒色財氣虧空,陳小姐的眼睛明亮、溫潤,帶著一種光澤似的水汽,瞳孔玉石似的色澤,給人一種精神氣特別充足的感覺,讓人看著就很有好感;頭髮,陳清嵐的頭髮一直沒怎麼打理,沒燙沒卷沒染過,就普通的修剪,色澤一向都不錯,最近簡直有了一種電視洗頭水廣告的亮麗效果,烏黑如墨、光澤閃爍,一群同事私下都說大小姐這是修仙了!
陳清嵐聽聞好笑,暗想修仙沒有,只不過對象是神仙——妖怪也是「神」的一種嘛!陳清嵐覺得自己的「思想昇華」真是搭火箭似的飆升:敬鬼神而遠之——驚慌——不安——「咦,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還好吧?也沒什麼——淡定——很淡定——平常。想想都覺得:至於這到底是她胸襟廣闊海納百川還是阮小姐魅力的緣故則不好說了。
上面說對比,那必然有參照物。
參照物是陳清嵐的助理張錚同志。
好好的一精神帥小伙,就因為攤上陳清嵐這麼一個略不負責人的上司,每天加班加點、任勞任怨,人都消瘦了十斤不止,黑眼圈腫大、臉色發黃,見著陽光都眩暈,張錚跟陳清嵐哭訴,陳清嵐也以為是自己害的,心裡內疚兼理虧,表示會給張錚通知加班費、提高工資,獎金適當加量,再補假五天,張錚就隨口說說,見陳清嵐當真反而連忙拒絕。他們來之時,上頭就暗示得清楚「主要靠你們了,陳大小姐身驕肉貴,可不能累壞啊」,他們早有覺悟,哪還真能賴大小姐呢!張錚懷疑自己消瘦恐怕是因為腸胃出了問題,他想著得閒真的要去醫院看看了。
談完公司,張錚忽然想起:「對了,你上次旅遊給我帶的茶哪買的?謝啦,我弟說很有效。」
「有效?」茶一般不是說好喝的嗎?
張錚顯然也對這個詞有些奇怪,聳了聳肩,表示:「他就是那樣說的。擦,那小子珍寶似的,我想喝杯也不行。大小姐你那還有不,來點?」
陳清嵐上回在梁氏的商店街盡可能的買了不少,因此也就大方的把抽屜裡自己飲用的一包甩給了他。張錚笑嘻嘻的道謝。陳清嵐看見他伸過來的青筋暴露的手,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不要休假?」
張錚聳了聳肩。
陳清嵐便不再問了。待張錚走後,她給周正打電話:讓公司派兩個熟悉文書工作的副手來。
周正驚訝:「大小姐要用?」
「給張錚用。」
周正明白了。所以說大小姐還是相當有良心的,看見人累壞了,也懂得撫恤,不像別的boss,恨不得加分加秒壓削,就為了省幾個錢。他提出建議:「我們這邊的工程已經上軌道,雖然忙了點,但也不必從公司申請派人,要不然從這邊直接請?成本低點。」
陳清嵐堅決拒絕:「不行。我打算放張錚假期。」
也就是說需要一個就算不是立刻、馬上至起碼也能盡快進入狀況的人嗎?張錚表示瞭解。然後又疑惑:這種時候不是大小姐你應該站出來勇敢地承擔一切努力工作好好加油的時候嗎?為什麼要總公司派人?
陳清嵐沉默。
周正在她的沉默中了悟:大小姐這分明是「體恤下屬是一回事,可是我為什麼要為難自己」做派啊!
陳清嵐幽幽歎息:「我也很忙啊!」
張錚:「」你每天就簽簽字看看公文,地盤也只去過那麼一次好嗎?你忙什麼?!!!摔!怒摔!然後他想起一件事:「大小姐你最近時不時談戀愛了?」他想起同事們私下的議論,一到中午就往外跑得飛快,然後整天春風得意、春風得意、春風得意
陳清嵐斟酌著開口,「張同志」
「到!」
「我不管你們私下怎麼說,我不希望我家裡聽到一丁半點這種消息。」
周正剛想分辨:悠悠眾口,我不能保證啊結果她大小姐已經掛斷了。周正:他歎氣。給總公司申請去了。其實陳清嵐是對的,他也覺得張錚不妥,要不然知道他為人,他真懷疑他是不是吸毒了。
晚上周正她們要去酒吧嗨皮,必然要拉上陳清嵐的。陳清嵐想著好久沒與同事們聯絡感情了,也就去了。
先吃飯、吃完飯去唱k,然後去酒吧。陳清嵐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想念著阮小姐,真恨阮小姐沒手機,要不然發幾條短信說說話也是好的。她思索著要不要試著勸阮小姐弄個手機,臨睡覺前用來說句晚安也很不錯啊。她這樣想著,躍躍欲試,隨著張錚她們在酒吧燈光昏迷的走廊行走,目光觸及一片一閃而過的華麗裙裾,她愣了一下,幾乎下意識的就追了過去,阮碧紗怎麼在這裡?酒吧裡道理迷宮似的錯綜複雜,燈光又昏暗,她拐了個彎追過去就沒影子了,可是陳清嵐相信自己沒看錯。
既然追不著,陳清嵐只好轉回去找周正他們了。她倒是分毫不擔心阮碧紗的,就是好奇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實在不像文雅的阮小姐喜歡來的地方。走到一處電梯前,剛好電梯打開,一個打扮相當俗麗妖艷的女子扶著一個大腹便便醉醺醺的男人出來,陳清嵐自然不會單純到不知道怎麼回事,忙讓開了,那妖艷女子眼角輕飄飄瞟了她一眼,扶著男人走開了,然後又回頭看了猶不自知的陳清嵐一眼——
陳清嵐回到了大廳,四下尋找周正他們。有幾桌男人見著她落單,紛紛搭訕或是邀請她來玩,陳清嵐一概不理。來得這裡玩的,一般也不敢太放肆,見人不搭理就算了,鮮少有太出格的,因為怕惹事,所以陳清嵐雖然遭到搭訕,也沒出什麼意外。她站在一個無人角落裡給周正發短信問在哪裡,不打電話是因為太嘈了怕聽不到。周正秒速回了她,她一路找去,卻不想就在快要到張錚給的那個房號時跟羅輝擦肩而過,陳清嵐慌忙叫他,羅輝卻似乎無暇顧及,箭似的追逐著什麼東西離開了。陳清嵐無奈,只想著今晚是無緣見阮小姐了。便認命的向周正他們的包廂走去。
恰這時候,面前的門打開了。阮小姐施施然的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個看似不是善類的男人,但態度客氣。有個保鏢模樣的看到陳清嵐看到他們竟然還不識趣的避開,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阮碧紗看她,「我友人,何故無力。」那人一愣,慌忙唯唯諾諾的道歉。阮碧紗上前拉著陳清嵐手腕離開,「何故在這裡?」
大廳的震天的音樂傳過來,陳清嵐聽得不是很清楚,待走到某處相對較安靜的她才聽聞,解釋了是跟同事來玩,阮碧紗微微蹙秀眉,顯出些許不樂的模樣,「那你去玩耍,我且回家。」
陳清嵐自然不願意她自個兒回去的——羅輝不知道幹嘛去了,說:「那我送你回去。」阮碧紗這才笑了笑,「你送我回去,何人送你回來?我再送你回來?且罷了吧。」
陳清嵐送我自己回來就好,不用你送。阮碧紗奇怪的一笑,「那你何故送我?我倒弱於你?」陳清嵐心裡表示怎麼可能,雖然沒親眼見過阮小姐動手,但在酒店客廳凌厲的一幕已經給她印象深刻,她不好意思說我只是想見你、想跟你多待一起,就說:「我送你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一定需要什麼理由?」
阮碧紗輕輕柔柔的笑了笑,在走廊昏暗的燈光裡特別蠱惑人,她挽著她的手往電梯方向走,「是這道理。所以,毋與他們玩,陪我回家困覺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