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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迷迭香 文 / 琉璃秀

    阮小姐一點也沒有「你去洗澡,那我也去休整下,到時候一同出門」的自覺,她調戲完陳清嵐,慢條斯理的踏進了浴室,換陳清嵐無聊地坐客廳等她。她沒阮碧紗清茶一壺閒看雲的心情,穿著那麼一身「正經」的裝束,頭上又是那麼隆重一個髮髻,陳清嵐感覺自己一點也放鬆不了。她挨著沙發扶手發呆,飛機上沒睡著,這會兒呆著呆著,竟然打起盹來。

    不知道是不是近得妖怪多,作的夢都是關於妖怪的,夢裡一片山林花霧,飄飄渺渺,特別仙境的感覺,一群穿著古裝的美麗女妖在酒宴,俱是頭戴冠身懷佩,走路叮噹作響,十分迷人,一個穿著鵝黃雪衣的美麗女妖含笑舉杯,「臣自領寶剌,伏處山林,統領花魅,久不聞世事矣。今大人幸駕,豈能不寬懷暢飲?我自當浮三大白。」

    對面一個女妖站了起來,她與別的女妖不一樣,披散著一頭紅色的頭髮,沒有戴其他女妖那種美麗珠冠,看不清面容,只彷彿眼睛是紅的,就像阮碧紗微微回眸眼裡染上了窗外火燒雲顏色的樣子,聲音充滿孤寂清冷,好像天地的孤獨都凝聚在那聲音裡了,聽得叫人心痛,「夫人何太客氣。碧亦敬夫人。」

    她一飲而盡,微微昂起的頭緩緩低下,眼裡忽地暴射出火焰似的光芒,「爾何人?」

    她心裡一驚,只覺得那聲暴喝是衝著自己來的,不由得心慌起來,下意識的想閃避,身體亦隨著意識作出反應:她感覺到自己的兩條腿抽搐似的蹬了兩下,她有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可無法控制那種忽如其來的心慌,心慌到近乎驚恐,她想醒來,無奈身體不受控制,她張不開眼睛,忽然耳邊傳來一聲暴喝,充滿冷冽的殺意:「汝欲死乎?」

    眼睛一下子張開了。

    她以為自己在危急關頭醒過來,覺得醒得真是太及時了,要是在夢裡被殺了就算是夢裡,「感覺」到自己被殺了,也會很不爽吧?她隨即發現自己想錯了。

    那不是夢裡傳來的聲音。那是阮碧紗發出的。

    她因為挨著沙發扶手,所以人是半側著的,視線也是斜斜的向前方,當她稍稍的抬起頭,就看到了阮碧紗。她裹著酒店的大浴巾,側對著她,露出雪白修長的美腿,腿白玉雕琢成似的,白、直、細,長,簡直就是藝術品,而勉強裹住臀部的浴巾增加了誘惑性,線條優雅的香肩簡直迷人至極,可就是最色狼的男人見了此時的阮碧紗也絕不敢露出垂涎的神色,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太可怕了,她雪白的手臂直直的向前伸著,修長的手用力的弓著,就好像扼著誰的咽喉的樣子,陳清嵐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可能感受到她渾身滿溢的殺氣——

    這才是真正的阮小姐!

    她忽然有了一個認識!

    她說可以割掉那個賀先生的手臂絕不是笑話!

    她忽然覺得自己以前想的要不要希望能見到阮碧紗出手的想法多麼幼稚可笑,她不該有那種想法的!

    那種洋溢的殺意,讓人連汗毛都在顫抖。

    她看不到楚阮碧紗手裡捏著什麼東西,可她直覺必然跟自己有關。她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開口。又聽到阮碧紗喝,「我毋聽解釋。今次斷汝一臂權當教訓,再近佢,我要汝死!」她的「死」說得斬釘截鐵,陳清嵐背脊莫名一寒,耳邊彷彿傳來一聲淒慘的尖叫,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還是真聽到了慘叫,整個人都愣住了,又聽到阮碧紗一揮手,冷喝,「滾!」

    那氣勢真是

    陳清嵐心裡震驚、佩服、驚艷、感歎很複雜!

    然後,無風,窗簾動了一下,又安靜了。好像什麼東西飛出去了。

    陳清嵐知道阮碧紗手裡捏著的東西飛走了。

    她反射性的去看阮碧紗站的地方的前面斷了一條手臂,逃走的那東西那妖怪帶走了嗎?沒帶走的話她感覺自己會有點心理陰影現在已經有了。

    不是。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發生了什麼事啊?難道有妖怪想殺她或者作出什麼傷害她的事,被阮碧紗及時發覺了,所以才勃然大怒?這麼說來好像又有點自作多情的feel啊。可是,剛才她說的話,就是這個意思吧?「你再敢靠近她,我就殺了你」——這她,這裡就她們,應該是指她吧?

    阮碧紗慢慢的轉過身,身上的殺氣收斂了不少,只是神色有些僵硬,輕聲問:「你無事?」

    陳清嵐搖頭,又覺得搖頭不能清楚表達自己的現狀,忙語言加強:「沒事啊!你那個怎麼了?」

    阮碧紗歎息一聲,走過來,一條腿曲上了沙發,緩緩俯□,陳清嵐直覺的想往後退,可她背後是沙發背,實在無路可退,於是以一個極為曖昧的姿勢被阮碧紗圈在了沙發背和她的臂彎間,阮碧紗低著頭看她,若不是她眼神是認真的,陳清嵐懷疑她又要戲弄自己了,可是這麼個曖昧姿勢,還是讓她臉紅耳赤,不知所措。

    像是確定了她真的無事,阮碧紗收回了撐在沙發背的手,緩緩站直身軀,神色充滿內疚歉意:「我之錯,以為無人敢近我,以至於讓夢妖有機可乘,幾至害你。」

    陳清嵐心想難道自己做的那個有紅色眼睛的妖怪的夢是因為那個夢妖造成的?那其實是阮碧紗?她看過她眼裡染上火燒雲顏色的樣子,而她真是也是妖怪,所以夢裡就化成紅色眼睛的妖怪?她夢裡那麼害怕,難道是因為她潛意識其實是怕她的?

    「清嵐」

    輕輕柔柔的聲音、關懷的語氣、眼神,阮碧紗,阮小姐,又是平素她認識的那個阮小姐了。

    「沒沒事。」陳清嵐還糾結在「我潛意識難道是怕她的?」的異樣感受裡,她沒想過,就算知道她是妖怪,她也沒想過自己害怕她——她最多想過「要不要就這樣放棄算了別做朋友」,害怕她現在才知道,或者說,才意識到。

    她帶些疑惑的眼神看她,這麼漂亮的一個人,臉蛋漂亮,眼睛漂亮,鼻子漂亮,嘴巴漂亮,脖子漂亮,肩膀漂亮無一不漂亮,這麼關心她,那麼捉急的表情、語氣,憤怒,若是知道了自己害怕她,那應該會很難過吧?

    「你害怕我?」

    阮碧紗忽然問,陳清嵐心臟「怦」的跳了起來,跟妖怪做朋友真可怕,動不動就被看透,她搖頭如撥浪鼓,「沒有。」

    阮碧紗誠懇地看著她:「無懼我,我真心與你交朋友也。」

    「噢!」為什麼她聽到這句話一點也不開心?「那個怎麼回事?」

    「此夢妖也,有*的本事。人一旦被迷上,會做甜美的夢,然後在夢中被吸光精氣或者奪去姓名,」

    「可是我沒有做什麼美夢啊!」那個可以算得上是噩夢。

    「毋來得及矣,否則何以才斷佢一臂,我非壓佢碎屍。」

    她「碎屍」兩字說得輕描淡寫,陳清嵐聽得心驚膽跳,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外柔內剛」?太凜冽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那斷手臂她帶走了嗎?」

    「」阮碧紗沉默,然後一揮手,就看見她先前站立的地方露出一截紫色手臂,陳清嵐:「」是不是她不提問,阮碧紗小姐就打算讓那東西躺那裡?不是,阮碧紗那麼高雅的人,不可能忍受這麼一個東西在自己住的地方,肯定是來不及處理而已?那來不及處理是因為太關心自己?這樣想法真好嗎?好自作多情的感覺啊,可是,這種高興的感覺怎麼回事?

    嗯,或者其實她不該提問的。

    「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阮碧紗看也不看,隨手一揮,那東西便連片灰燼也不剩下了。

    「」陳清嵐不想承認又被猜對心思了。她忽然有些惱怒,「那個」

    「嗯?」

    「你你」陳清嵐想說你是不是會「心眼通」之類的技術,能不能別對我使用,一點*也沒了啊,出口卻變成了:「我能不能不穿旗袍不習慣。」她為自己的沒用想哭。不過如果別人沒有那樣做,只是自己表情太明顯讓人讀了出來,她那樣說了,大概很傷人,也很失禮。她歎了一口,對阮小姐,她真沒辦法。

    「不可也。且穿著,明天教你瞧一有意思的事。」

    她沒說什麼有意思的事,陳清嵐知道她定然也不會提前說,只好無奈地穿著一身艷麗旗袍,被裹得渾身不舒服地跟阮碧紗出門。

    阮碧紗帶她去了一家漂亮至極的園林飯店吃飯,兩人喝了些小酒,興意綿綿,十分開懷。阮碧紗挨著她坐,一杯一杯敬她酒,到最後就差沒餵她了,陳清嵐有些興奮,便由著她喂,人幾乎賴在她懷裡了,暗自意識到頗有些借酒裝瘋的意味,然而情難自控,因之阮碧紗不以為然,越加肆意了,而阮碧紗有時候似乎比她更肆意,又沒第三者在場,偏故意附在她耳邊說話,唇幾乎就貼著她臉邊、耳邊,陳清嵐真有種扭轉臉直接吻上去的衝動了。

    本意是先吃飽喝足,然後遊覽太原夜景的,結果吃完飯,已經十點多了,一頓飯,她們竟然你儂我儂的吃了四個多小時——陳清嵐感覺到了可怕!當然,這種你儂我儂是她個人的想法。阮小姐走出吃飯的廂房,人就一本正經斯文有禮了。陳清嵐心裡有些近乎閨怨似的情緒,可是無處訴說,只當是女人的無聊的遊戲。

    回到酒店,自是各自回房休息。陳清嵐想著終於可以脫下這身旗袍了,倒有點迫不及待想回房了。她微笑說了晚安,早點休息,便想推自己的房門進去,卻忽地被阮碧紗捉住手腕扯了過去,力道之大,讓她差點沒跌到她懷裡,她抬頭,兩人面對面,距離近得呼吸可聞,就見阮小姐笑臉如花,眼眸盈盈,「不是說與我同榻而眠,何故回你房?」

    陳清嵐笑了笑,「好是好,也得回房間脫了這身衣服。」

    「我與你脫。」

    陳清嵐臉上變了色,卻又聽得阮碧紗笑了笑,「戲矣。晚安。」

    微笑,竟優雅轉身回房了。

    「卡」的輕輕一聲關門聲響起,把陳清嵐從驚呆了扯回神——

    混蛋!

    她心裡暗罵了一聲,每次都這樣

    「這樣」是怎樣,她又不願意說下去。

    只咬牙切齒,早知道剛才直接。摁在牆壁上

    她想像著這個情景,覺得可謂解恨舒服,又惱怒自己的胡思亂想。

    摁在牆壁上狠狠地先這樣再那樣

    好像很爽的樣子!

    不對!

    不對!

    不是這樣的!

    她暗歎一口氣,沮喪不已,看來不用夢妖相侵,她已經被阮小姐靨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一整天都沒心思。很晚才開始寫。明天努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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