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轉身後,是微笑臉容的迅速褪落。
不是惱怒陳清嵐的不解風情,是懊喪於自己忽如其來的懦弱。
她看得出陳清嵐很喜歡她。她也不介意讓她喜歡,她甚至有些刻意誘導這種喜歡。
可是真可以發生些什麼時,害怕了的卻是她。
最開始的好奇,漸漸的喜歡,她真的不介意兩人發生點什麼,可是,她卻忽然害怕了。
她想她是知道原因的,可是她又不想細究這個原因,於是任由某種曖昧晦暗的情緒在心裡發酵。
夜色寂寥,窗外的花園在夜色中顯得幽靜恬美,她站在窗前,卻無心欣賞。
也許剛才把人放開是錯了。她想。心裡湧起一種類似落寞或是失意的情緒,這種情緒讓她整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
她再一次的想:我顧及什麼呢?
她想我真傻。
她靜靜的站在窗前,站在夜色中,整個人都有些癡了。
往事如煙,總是最噬人。
如果人能回到過去
她想,她太傻了。人是不能回到過去的。
就算神亦一樣。
可是,她為什麼還要執著呢?
這樣執著有意義嗎?
她想是沒有意義的,可是,做沒有意義事情的,何止她?
還有她。
就算嘴上說著放下,心呢?
她低低歎息,一夜哀愁。
所以,陳清嵐看見第二天的阮碧紗的臉色並不好,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她想也許是認床認物沒睡好吧。「沒睡好?」她問。
阮碧紗微微的笑了笑,懶懶的,「沒睡。」
陳清嵐眉頭皺了起來,她想了想,湊近阮碧紗,低聲問:「你會不會飛?或者那種『咻』的就可以去很遠的地方的法術?」
阮碧紗看她一副很神秘的模樣,還以為她要說什麼了不得的說話,不想是這個,不由得略愕然,「嗯?」
「下次你受『人』所托,使用法術吧。『咻』的去,『咻』的回,雖然辛苦點,可也比失眠好啊。失眠很辛苦的我知道。下次我不跟來了。你不用管我。」
本以為她要說出什麼大道理的阮碧紗,聽著她奇怪的說話,再看她一副鄭重其事的認真表情,再也忍不住「噗嗤」的笑出來了。她越過桌面捉著陳清嵐的手,半真不假,含嬌帶笑,「我睡不著是因為你啊清嵐。」
她聲音又嬌又嗲,某些音節還拉得特別長,給人一種挑逗的錯覺,陳清嵐羞紅了臉,她覺得自己在逗弄取笑人這方面是拼不過阮小姐的了,於是改走老實路線:「你別說一些奇怪的說話逗我啦。」
她心說我要真陪你睡怕你又不肯了!
阮碧紗越發笑得風情萬種了,「你不信?今晚請表心跡。」
陳清嵐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還好,忽然響起的門鈴聲救了她,她連忙站起來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優雅套裝的大美女,看見她一副想撲過來莫名又猶豫了的表情,美女用遲疑的眼神看著她,「阮小姐你你怎麼變樣了?」
陳清嵐:她跟阮碧紗哪裡像了?
卻聽得阮碧紗「噗嗤」的笑聲傳來,人隨之到了她身邊,從背後挨著她,手做著那種半摟半抱的曖昧姿勢,笑語盈盈的,「此便是『只認衣衫不認人』了。」
那女子看見她便不依地跺腳,嬌氣十足,陳清嵐隱約覺得好像哪裡看過這麼個動作——
「阮小姐你好壞,明知道人家不認人,偏叫個跟你一模一樣的人來開門。」
陳清嵐:所以到底哪裡『一模一樣』了?!
她忽然想起昨天阮碧紗跟她說「教你瞧一有意思的事」——莫非就是指這個?阮小姐果然惡趣味!
「以後新婚錯認夫婿如何是好?」阮碧紗取笑更甚,女子氣嘟嘟的跺腳,「才不會。」明明是冷艷大美人的臉,卻做這種小女孩的撒嬌動作——陳清嵐忽然知道她是誰了,該不是梁清歌的姐姐之類的?
陳清嵐沒猜錯。來人正是梁清歌的姐姐,叫梁悅歌。看著很成熟美艷的樣子,據說才十八歲——陳清嵐心想梁清歌年紀那麼小就結婚真沒問題嗎?雖然還沒結——但現在阮碧紗都來幫龍二提親了啊!還是說妖怪跟古時候的人們一樣,習慣早婚?還是這只是個別現象,就好像人類也會有十二三四歲就結婚生子一樣?
梁悅歌更梁清歌的性格很像,只是更大咧咧的。對陳清嵐也不陌生,「我聽清歌說阮小姐身邊有個很漂亮的姑娘,原來就是你啊。你結婚了嗎?我有兩個哥哥可以介紹你哦。」
哦,還很熱情。
陳清嵐有些僵硬地笑笑,「謝謝了,不客氣。」
「我哥哥很英勇的,是族裡最勇猛的勇士。」梁悅歌繼續不氣餒地推銷自家大哥。
「咦,何不介紹我獨憐她?」阮碧紗笑著插嘴了一句,下巴墊在陳清嵐肩膀上。陳清嵐整個肩膀都要垮掉了的感覺——壓力。
「我哥打不過你。」梁悅歌沮喪地低下頭。
「噢,揀軟柿子捏。」阮碧紗一副瞭然的模樣點頭。
陳清嵐:
她好像忽然有些明瞭為什麼阮碧紗為何對龍老先生說龍二恐怕不行了——難道這個梁族婚姻嫁娶之前還得先打一架?「贏了,姑娘你帶走;輸了,不好意思,先磨練一下技術再來」這樣?並且這個氏族的武力值很彪悍——彪悍不過阮小姐——所以龍二不行?
陳清嵐很快見識到了這種武力值彪悍的程度:
梁悅歌美女是來接她們的。
她開了一台跟她美艷外貌十分匹配的紅色跑車。然後中途她要下車買飲料。
她停車的地方是禁制停車的。後面的卡車司機按喇叭按得震天響,還氣勢洶洶的罵起來,「我擦,你會不會開車啊?停停停停你妹啊,老子趕路,趕緊挪開。我擦聽不聽得」所有未完的說話卡在美艷的梁姑娘的隨手一揮裡——梁姑娘的玉手輕飄飄的就把路旁的鐵柱路燈砸了一個深窩,司機的嘴巴呈可以塞大鴨蛋狀,呆了。梁悅歌柳眉一挑,「姑奶奶我就想停,如何?」
那司機整個人都癟了,「姑奶奶你請便,請便,我不急不急。」人烏龜似的縮了回車裡,估計給嚇嗆了。
陳清嵐也呆了。
梁悅歌溫柔地對她們一笑,「稍等哈。」然後去了路旁的二十一便利超市買了一堆東西回來。
卡車司機後面的車主跑下來看發生什麼事,怎麼塞上了,在卡車司機的指示下看見鐵柱上的深窩,默默地返回車裡等待了。後面的車還當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故,只得無奈地等待。梁悅歌心滿意足的買了一大堆飲料回來,分給阮碧紗和陳清嵐,被婉拒了,她自己取了一罐擰開咕嚕咕嚕的一罐到底,然後充滿幹勁的一踩油門,車飛似的跑起來。
開出了市區,一路西行,然後到另一個寧靜幽雅的小村莊,那村莊竟然還是個旅遊景點,遊人眾多,梁悅歌棄車走路,領著她們穿過村莊,走到一處僻靜處,那處有個老人守著,前面掛著「遊人止步」牌子,看見梁悅歌恭敬的行了禮,梁悅歌含糊的回了個禮,領著她們一路前行進入到一片樹林,越過樹林,是一片斷崖,可梁悅歌沒停步,就一路帶著她們前行,陳清嵐心想這恐怕就是小說中的「結界」什麼的吧,用來迷惑人類。
就這樣走了一個多小時,四周的景致漸漸明晰起來,是一個秀麗的山谷村莊,屋舍井然,街道整潔,人群往來,商業交易熱鬧,儼然一個縮小版小都市,看到梁悅歌紛紛行禮,顯然還是一個保持等級的妖怪社會。陳清嵐看到攤市販賣的物品,那是一攤販賣藝術品的攤檔,手工果然精妙,忽然想到:這裡可以使用人民幣嗎?如果不使用人民幣,使用什麼交易?
越往裡走,人群的模樣越奇怪,也不是說多奇怪,就是,有點醜。可是女人們大多如花似玉,就連擺攤檔買菜的阿姨也是美女,陳清嵐開始有些駭然,後來明白了:這恐怕是夜叉族吧?
據說夜叉族的男人醜陋不堪,女人卻是美艷無雙,再聯繫梁悅歌小姐輕輕一揮手就能把鐵柱凹一個洞的戰鬥力,再想想阮碧紗說龍二(武力值)不行——
好像沒有什麼疑惑的了。
陳清嵐悄悄的問阮碧紗,阮碧紗笑笑的,沒說話,貌似默認了。
梁悅歌的家在山坡上,對山谷呈俯視之姿,是一座非常雄偉美麗的城堡。梁清歌早早候在門口等她們,看見她們到來,高興的迎了上來,「等你們老半天可來了。」梁悅歌皺眉,「不是叫你別出來的,病了怎麼還那麼愛跑。」雖然是埋怨,語氣卻是濃濃的關懷。梁清歌笑了笑,「姐姐你毋大驚小怪。我沒事。」
「沒事才怪,都病蔫蔫的了。」梁悅歌哼了一聲,對她的辯解不屑一顧。
一個四十來歲的美婦人笑著迎了出來,「阮小姐正念著要去見你,你就來了。真好,也免我一遭往返。快往裡請。清歌,你不是病著,怎麼出來了,快回去休息。悅歌,帶妹妹回去。我來接待阮小姐就行了。阮小姐,來,客廳坐。」
梁清歌想隨她們走,被美婦人霸氣地揮手讓梁悅歌拽走了。梁悅歌臨拖走梁清歌時對陳清嵐揮手,還做嘴型,好像是說:「考慮下喲,我哥哥真不錯」——陳清嵐假裝什麼也沒看到的掉頭了。
美婦人問阮碧紗,「這好姑娘誰人來著?可有婆家?」
陳清嵐:敢情這梁悅歌性情隨母親。
阮碧紗介紹來陳清嵐。笑道:「夫人毋用想。我家人也。」
陳清嵐遐思了:這「我家人」是她是我的家人,還是她是我家的?
這意思看似差不多,差別大了去咧!
陳清嵐忽然有些痛恨起這些文縐縐的說話,你說你文縐縐就文縐縐吧,能不能說(解釋)得清楚一點意思?
美人「哎」了一聲,一副頗為惋惜的表情,所以陳清嵐又「」了:夫人是多想娶兒媳婦啊?又或者換個方式:這兩位哥哥是多麼慘不忍睹?!
她思維飄散,那邊美婦人親熱地拉著阮碧紗的手邊行邊說:「阮小姐,我可要埋怨你一句了,何以我清歌去你那一遭,回來就病蔫蔫的。」美婦人說話嬌滴滴的,就連說埋怨,你也感覺不到她語氣有埋怨的城府,倒像是嬌嗔。這點跟阮碧紗頗為相像。
阮碧紗笑了笑,「夫人,病人豈止清歌?」
「咦?何出此言?」
「不瞞夫人,我乃受人所托,偽冰人而來矣。」
「哎?」美婦人露出驚訝的神色。「誰?誰看上我家清歌了?聽你口氣,還兩個對眼了?俊美嗎?」
最後一句讓正想讚歎美婦人何等胸襟、冷靜、理智、聰明的陳清嵐險些滑到,不問人品先問帥不帥——隨即又想到夜叉族的男人,便默默了然了。
「俊美無雙。」
還說人狗腿,自己更狗腿。
陳清嵐想到自己讚美阮碧紗,她說她狗腿。龍二是俊美,可也沒到無雙的地步啊,那兩個迷川遇到的古裝帥哥也帥得掉渣好嗎?——再想到夜叉族的男人的樣貌,她再次默然了。
「哦!」美婦人像是鬆了一口氣,「那生出的孩子應該不錯。」
陳清嵐:
這裡的女人都像夫人你這樣「外協」,這裡的女人能嫁出去嗎?
「是誰家孩子?」——夫人你現在才問這個會不會太遲了點?重點、先後順序呢?
「恐夫人不悅,毋敢說。」
「阮小姐你說的什麼話,我生誰氣,也不會生你的氣。你既然敢來說媒,定然有幾分把握,何必作此姿態。」美婦人瞟了她一眼,一副「我倆誰,還裝」的表情。阮碧紗笑了笑,「不欲大喧。夫人附耳過來。」
美婦人附耳過去,然後眉頭略略皺了起來,「這有些難辦,容我想想。」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很想寫下去,無奈太野生了。╮(╯▽╰)╭明天繼續。
ps:解釋下為什麼用佢。不是因為作者是廣東人,所以用「佢」。這個「佢」在古文裡代之她/他/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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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現在jj嚴打,啥也幹不了。只能等一會再開了。對此很抱歉。大家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