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飛山西太原的路程被服侍得太周到了。幾乎每隔兩分鐘就有空姐、空少來慰問關懷需不需要吃/喝點什麼?冷嗎?需要毛毯嗎?需要調一下座椅嗎?需要看電視嗎?這是最新的雜誌
以上,被服侍對像:阮小姐。
當然,不是說陳清嵐就被服侍差了,頭等艙的服務能差到哪裡?
只是這好,也是有對比的。有對比,才知道什麼叫更好。
陳清嵐留意到:有三個空少試圖給阮碧紗留下印象,有兩個美貌、好身材的空姐想吸引阮小姐注意
空少想勾搭阮小姐可以理解,這年頭,不是只有女人才會傍男人,男人同樣也會想攀高枝——阮小姐一看就是貴氣逼人的富家女,而且,還美得冒泡,所以可以理解,至於為什麼連空姐也在阮小姐跟前各種晃蕩,那就是另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了
陳清嵐覺得自己看這趟航班的空姐空少有點不順眼:這是褻瀆職守啊,上班時間干「私活」!
可是阮小姐禮貌客氣地接受著這些慇勤,還不時的報以溫柔的微笑,所以陳清嵐有些鬱悶:無區別亂放電這是沒有節操的表現。
她才不會承認她想阮碧紗只對自己笑。
這是不妥當的思想,所以陳清嵐戴上了眼罩眼不見為淨順便醞釀睡意。
卻聽見過道鄰座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搭訕,「美女,你也去太原?」
陳清嵐沒聽到阮碧紗說話,估計是頷首或是微笑表示,因為又聽到男人問:「去旅遊還是探親訪友?我對那裡很熟的,要是想玩什麼,隨時可以找我。我免費當導遊,這是我名片,大家出門相遇,便是緣分,做個朋友。打我電話,請你們吃飯旅遊shopping。」
這就是明晃晃的物質勾引了啊!陳清嵐雖然知道阮小姐肯定不會上這種低廉的檔,可就是忍不住鬱悶,鬱悶了便忍不住吐槽:別看見美女就亂勾搭,最後知道真相的你會連眼淚都掉不下來!陳清嵐思維發散,莫名便想起許氏分娩,白童子拽著阮碧紗裙擺:小姐,我可以吃了他嗎?——如果對象是這討厭大叔,陳清嵐覺得自己肯定會毫不猶豫點頭:吃吧!
她想想那個情景,不由得被自己惡寒了一下,這麼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應該不好吃吧?——不對,這好像不是問題所在吧?她想,覺得那大叔的聲音實在太討厭了,簡直蒼蠅似的,在耳邊嗡嗡嗡的叫個不停,這叫她怎麼睡覺?阮碧紗還說晚上帶她看太原的夜景,她還想補眠一下好今晚精神充足的這下子怎麼睡?!
到底是誰說一個女人三百個鴨子的,這個大叔一個人便已抵一千隻鴨子了。聽著耳邊傳來的大叔的大嗓門,現在開始吹噓自己做什麼生意了陳清嵐覺得很頭疼。
忽然聽得阮碧紗輕笑,輕聲道:「我亦擅長看相,先生可有興趣一相?」
大叔興奇了,這看相向來是男人借口揩油的名目,今個兒反過來倒新奇有致,便興匆匆地笑起來,「好啊!」
陳清嵐便豎起了耳朵,便是其他同坐頭等艙的亦是。坐在阮碧紗後面座位的中年男人想著這胖男人竟然搭訕成功?!早知道自己剛才就先一步開口了!
阮碧紗瞧著對方,雙目專注,竟似真在相對方面貌似的,然後淡淡然然的開口,「你姓林,卯年二月申時生,五歲喪父,寡母守成,做木材、絲綢生意,裡外有二子一女,你剛簽約了一筆一百八十萬的生意,收了五十二萬的回扣,是也不是?」她輕描淡寫,那大叔初時還聽得神奇,甚至暗想這女人是不是有心釣自己,故意調查自己然後製造飛機上的相遇——若是這般美女,雖然釣餌,他亦不介意上鉤,聽到後面,卻是臉都青了,這回扣的事,只他與合夥交易那人知曉,這女人何處得知?難不成是對方洩漏出去,可洩漏出去,對對方並無半分好處,他們向來合作愉快,斷無撕破臉你死我也活不了的道理
他心裡驚疑猜度,再無半分花花腸子,瑟瑟縮縮,再不敢與她說話了,後來更是躲到了後面普通艙空位以避開她。阮碧紗後座那中年人見他們說得「愉快」,本想待胖子算完,自己「美女也幫我算算唄」插話,見得胖子遽然變色,恐懼莫名,知道這女人厲害,忙收起了花花腸子,只小心翼翼的減低存在感。
頭等艙空間瞬間清淨。陳清嵐不敢感歎:阮小姐這是殺人無影啊!
傍晚時分到達太原。
悠悠然的下了飛機、出了大廳,就看到有個高大男人舉著牌子:阮小姐。
是來迎接他們的人。
男人開著豪車將她們送到了一間五星酒店,然後看到一個同樣高大的經理模樣的男人守在門口迎接,看見陳清嵐還不著痕跡的打量她一眼——陳清嵐什麼出身,這種「不著痕跡」的打量自然逃不過她雙眼,自小被「不著痕跡」地打量多了,都被打量出經驗了。她以為這是普通的五星酒店——事實也是,她看到很多普通的有錢住客入住——而她,作為一名普通的正常人類,不該被打量才對,她被打量的唯一可能性是因為她站在阮碧紗身邊。因為阮碧紗很受尊重,所以站在她身邊的「罕見」人類,就引人注目了。
雖然被不著痕跡打量了,陳清嵐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男人把她們迎入富麗堂皇的大廳,又問:「小姐是現在入村,還是先稍事休息?現在入村的話,恐怕會有些晚。」
阮碧紗說:「先休息。」
男人便恭敬點頭,「好的。」不用登記,直接把她們引上了頂樓——看來龍老先生說阮碧紗跟梁氏好交情是真的,瞧這這服務只是,現在妖怪也學做生意了,還做這麼大筆生意,陳清嵐有點感概,人類進化,妖怪亦在進化。
所以,「物競天擇」什麼的,真是至理名言。
頂層是個奢華的套房。除五間主房內,套房還配置運動室、會議室、影視室,室外游泳池、按摩池,還有2500尺的私人平台花園陳清嵐出身富貴,雖然不可以追求奢華,但身份擺在那兒,是以對這些東西見怪不怪,自然也不會大驚小怪,隨意挑選了一個房間,跟阮碧紗說好稍事休息便出外逛逛,也好見識一下太原的風情——
來之前,阮碧紗讓她「毋擔心,俱準備妥當。」她以為就像取她身份證那樣,肯定也是「咻」的從她家取了她的衣物然後收拾整理入袋帶來,不想阮碧紗給她準備的是她穿的那種旗袍——陳清嵐呆眼了,她從來沒穿過這種衣服
從裡到外,雖然都是女人,陳清嵐想到別人為自己準備內衣褲,還是羞得臉都紅了。
「你我穿著一致,像對姐妹花,可不好?」阮碧紗柔媚地笑著,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偏生還要繞著她耳邊說,陳清嵐整個後背都酥麻了,待聽的阮碧紗說「快試與我看看」時,簡直落荒而逃,再無二話,拿了衣服去洗浴了。
陳清嵐熬了好久才出來,穿著旗袍——旗袍十分合身,簡直像度身定做似的——十分尷尬,出來時,阮碧紗正沏了茶坐在整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自斟自飲,欣賞漫天落霞紅似火,聽聞身後聲響,微笑回眸,窗外火燒雲映著她雪白的臉龐,像是塗抹了胭脂又像是熏醉了似的,眼眸染著一絲絲紅,特別的一股說不出的魅惑人味道!
「與我想像一般好看。」她微笑著走了過來,挽著陳清嵐披肩的長髮,「髮型不甚匹配,我與你梳個髮髻。」
陳清嵐尷尬,「不不用了吧?」她想著待會是不是要出去買幾身衣衫,穿旗袍怪怪的。
「你便如了我願吧!」阮碧紗笑著,執著她手拉她回房間,五星酒店的豪華套房,自然設備齊全,陳清嵐被阮碧紗按坐在精美的梳妝台前,看著她雪白美麗的玉手挑了把檀木梳子,一手挽著她一小撮頭髮,然後從頭到尾梳下去,一下,一下,一下,梳理得順順當當,然後用別針細緻地別好,不一會就梳出一個精美的髮髻,陳清嵐對這種事情不精通,雖然初時尷尬,後來便驚歎了:阮小姐果然無所不會!厲害!
阮碧紗微笑,附在她耳邊輕聲問,「如何?」
陳清嵐的驚歎瞬間變回羞澀「真厲害!」她臉紅耳赤地讚美。
阮碧紗微微抬眼看著陳清嵐鏡中的臉,此時她眼角斜飛,像含著無限深意、情意,叫人心慌意亂。陳清嵐狀若淡定,目不斜視,內心卻已是兵荒馬亂一片——
阮碧紗輕聲地說著,話語裡像飽含無限歎息,「人說,畫眉情深,結髮為妻我雖不曾為清嵐畫眉,倒是『結髮』一遭呢!」
陳清嵐終於裝不下去了,她內心無數個咆哮:結髮是這樣用的嗎?結髮是這樣用的嗎?結髮是這樣用的嗎?結髮是這樣用的嗎?結髮是這樣用的嗎?結髮是這樣用的嗎?結髮是這樣用的嗎?
她故意鄙夷一笑,「我還誇你博學,語文得重新學。這『結髮』是這般用的嗎?這叫扎頭髮!要這樣便算『結髮』,那髮廊幫人梳理髮髻得,重婚不知得抓多少回了。」
阮碧紗笑笑,嬌嗔嫵媚地看著她,「那如何才算?」她的「那」拉得很長,「如何才算」說得很悠揚,讓人有一種「下意識地思考回答」的感覺,陳清嵐發現自己真認真去想了,不由得罵自己白癡。
「清嵐」阮碧紗柔柔的叫了聲,陳清嵐的酥麻便從腳尖到了頭髮末梢,連剛紮起的髮髻也不由得有了「緊」的感覺
「今晚,你可願意與我同榻而臥秉燭夜談!」
陳清嵐的心臟停了。又跳。最後:去tm的秉燭夜談!
在阮碧紗若有似無的誘惑中,陳清嵐終於憤怒了。
她咬牙,「若是去掉最後一句,我倒是十分願意。」
她以為她的反擊會讓亂放電的阮小姐尷尬,結果阮小姐不但不尷尬,反而笑得極開懷,青蔥玉指挑起她下巴,分明故意取笑:「正有此意矣!」
陳清嵐感覺:自己又被人很愉快地反消遣了!唉!
作者有話要說:
:
這麼真誠的眼睛~
這麼可愛的態度~
同志們,真的不來圍觀一下橘子皮的新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