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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3章 文 / 石頭與水

    楚渝在重陽節的時候著人給趙家送了一大簍子螃蟹,凌氏特意瞧了一回,道,「這可是個稀罕東西。」她聽是聽過,見也見過,這東西在南面兒不算稀奇,可千里迢迢運來邊城,貴的令人咋舌,哪怕趙勇如今是代理千戶,凌氏也捨不得買來吃。

    凌氏悄悄同趙長卿念叨,「不知道要多少銀子一個呢。」

    趙長卿笑,「楚哥哥既然送了來,咱們只管吃就是。」

    凌氏一笑,心說閨女就是命強,楚家非但門第好,就是楚渝本人,凌氏也挑不出半點不是來。尤其是對趙長卿,樣樣體貼。明明重陽禮已經送過了,還特意送來這麼兩大簍活蟹,非有心人,絕做不到。

    趙長卿道,「螃蟹不好養住,吃太多也不好,咱們一家子也吃不完,不如往老祖宗和外祖父家分一分才好。」

    凌氏又發愁,「你外祖母他們也不一定會吃呢。咱們邊城不常見這個。」

    趙長卿笑,「別人沒吃過,外祖父肯定吃過的。我聽外祖父說起過重陽節吃螃蟹的事呢,那會兒高外祖父還在。」高外祖父就是凌家那位進士出身的祖宗,據說是很不起的一個人,曾官至四品知府。

    「沒你不知道的。」凌氏笑,「再往房長五爺與族長家送一些才好。」

    「咱們先把東西分出來,趁著天還早讓爹爹和阿寧各處送一送。」趙長寧已經十歲,趙勇常帶他各處走動,偶有些譬如親戚間送東西的小事,便叫趙長寧自己去。

    因凌氏對凌二太太餘怒未消,便沒往凌二舅家送,倒是凌太爺疼孫子,家裡有了難得的吃食,忙打發人叫凌騰來家一道吃。倒是凌大太太笑道,「正是大節下,要我說,請二叔二嬸他們一道過來,咱們家也團團圓圓的吃一回重陽酒才好呢。」

    凌老太太笑,「這主意好。」

    凌太爺嘟囔一句,「好什麼好?」

    凌老太太道,「只當是看著孩子了。」凌二太太再不好,生出凌騰來,就是凌家大功臣一個。就是凌大太太,如今年紀漸長,早不是當初憑一時意氣打架分家的時候了。隨著女兒們出嫁,凌大太太也知道了凌騰的好處。何況,年紀大了,以往那些意氣消磨盡,便不大在意凌二太太那些沒用的爭尖好強。故此,凌大太太方有此提議。

    凌家二房受邀一併來長房吃重陽酒,聽凌大太太派來的婆子把事情說明白,凌二太太笑,「我知道了,你回去跟大嫂說,我們這就過去。」便將婆子打發走了。

    凌二太太經前頭被凌太爺與凌氏父女兩個接連削了一回,如今可是老實多了,再不敢放什麼酸話,同丈夫道,「說是妹妹給父親送了好些螃蟹過去呢,妹妹沒送咱家,你說是不是還在生咱們的氣呢。」

    凌二舅道,「莫多想。如今這時節螃蟹貴的很,尋常你哪年見妹妹家吃過了,興許是楚家送去的,本就不多才只送了父親那裡。」

    「妹妹真是好福氣。」凌二太太感歎一句,攤上個好女婿,什麼都有的送。雖然知林皓亦是個出挑的,只是一想到林家現在的家境,凌二太太未免不足。給丈夫尋了件新做的衣衫,道,「大節下的,穿得齊整些。」

    一家子收拾停當,便坐車去了長房。

    凌二太太與公婆請安之後也沒閒著,便同凌大太太一起安排起酒席來,總要擺兩桌酒的,男席一桌,女席一桌。其間,妯娌兩個又念叨起兒女經來,凌大太太說起凌二姐兒同許渙就很是擔憂,道,「渙哥兒去了學裡住著,隔十天回家一趟。」

    凌二太太道,「學裡住著也好,一意攻讀功課,待過個一年半載的,總能奔個前程出來。」

    凌大太太悵然道,「是啊。」

    觀凌大太太的神色,凌二太太低聲道,「嫂子別擔心,說句實在的,二姐兒年初傷了身子,說是在家坐了小月子,到底不好立時就要孩子的。二姐兒多調理一年,再說孩子的事不遲。」接著又好生勸了凌大太太一篇話。

    凌大太太知凌二太太的好意,問,「二姐兒的日子定了沒?」

    凌二太太道,「林家拿著庚帖卜了卦相,今年沒好日子,定在了明年臘月。」

    「也好。」凌大太太笑,「明年長卿及笄,說不得也要定下親事的。」

    凌二太太笑,「這肯定的,楚公子明年都二十一了,若是長卿大兩歲,早該成親了。」她雖時常酸一酸趙長卿,不過也得承認趙長卿的確是有本事,邊城這許多閨秀,偏她同將軍府的姑娘走動幾年,便能同將軍府公子看對了眼。

    這種話,也就心裡一尋思,說是不能往外說的。只是凌二太太畢竟是過來人,夫妻之間那點事兒,若都依著禮法,日子就沒法兒過了。女人還是要有攏住男人的本事,這日子才能過得好。

    在凌二太太看來,凌三姐就欠缺這種本領。林皓平日裡都少到凌家來,當然,也是林皓課業忙的原因,但這男人若是動了心,不要說課業忙了,怎麼著都能抽了空上門的。看人家長卿,以前她時常聽凌氏說楚公子下午自大營回家時都能順道去瞧瞧長卿,在岳家吃個飯什麼的。

    做岳父岳母的,沒人嫌女婿上門。

    何況邊城向來民風開放,偶爾小兒女們出去遊玩,父母也不會不允。

    林皓卻從未請凌三姐出去玩兒過。

    每想到此處,凌二太太就從心裡著急,一是覺著林皓真是書獃子不開竅;二則也覺著自家閨女,平日裡瞧著也是個機伶人,怎麼就不懂得同林皓相處呢?

    凌二太太心下發了回愁,見凌四姐在一畔指揮

    著丫環擺酒席,讚道,「咱們家的女孩兒,四姐兒比她姐姐們都能幹。」

    凌大太太笑,「這兩年我也懶了,家裡的事多半是四姐兒在瞧著,她倒是個好強的性子。只是我說,也忒好強了些,再柔軟些就好了。」

    「好強有什麼不好的?非得好強,以後才過得好日子。」凌二太太笑,「四姐兒小長卿一年,這也快了。」

    「是啊。」

    「大嫂有眉目不?」

    凌大太太笑,「四姐兒是最小的,多留幾年也無妨。倒是騰哥兒,比長卿還長一歲,今年也十五了,弟妹有主意沒?」

    凌二太太道,「阿騰的親事我倒是不急,一則,他現在一心用功唸書,分了心不好。二則,皓哥兒這中了秀才,倒叫我心高了幾分,想著阿騰明年十六,後年十七,若是便宜,也叫他下場試試。若能有一二斬獲,說親時也是一樁好處。三則,咱們兩房都指望著他,他這親事就得格外用心,若是說個著三不著兩的,咱們日子可怎麼過?」

    凌二太太一面聽,一面點頭,「這話很是。」聽凌二太太說話,大都會覺著這是個明白人呢。

    凌二太太笑,「如今他一年大似一年,少不得大嫂與我一起留意,反正這男孩子說親,縱使女孩兒小上幾歲也無妨的。」

    妯娌兩個說了些私房話,待得吃酒時,一家子團聚,也還安樂。

    凌二太太平生頭一遭吃螃蟹,回家後同丈夫發表感想,道,「就一大殼子,裡頭能吃的有限,費了血勁剔出點子肉來,也沒啥吃頭,還不如燉羊肉呢。」

    凌二舅喝著釅釅的茶,笑,「這樣的大螃蟹,又千里迢迢的運到邊城來,兩個就頂一頭羊了。早知這樣,還不如單給你吃燉羊肉,白糟蹋了好東西。」

    凌二太太笑,「沾光吃這一回我也夠了。」

    趙家對凌家二房一直冷淡,凌二太太心氣算是平了。

    過了重陽節,十月是朱家老太太的生辰,這一年,朱老太太的生辰並未辦。不是小辦,更不是大辦,是直接以身子不適的名義,未辦生辰酒。

    楚家的消息,還是趙長卿從朱老太太那裡知道的,朱老太太歎道,「楚夫人的父親越大人原是朝廷兵部尚書,越大人因罪下獄,越家已是抄了的。只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到楚家了。」

    趙長卿臉色都變了,難怪這些天沒見楚渝來找她!

    朱老太太看向趙長卿,「哪怕最好的結果,我估計楚家也會調離邊城。」

    如果只是調離邊城,哪怕被貶斥官階,也應該來見她一面哪。趙長卿半晌沉默,道,「先時楚家未嫌棄我出身平庸,庚帖也是換了的。我既知道,便不能做背信棄義之事。」

    朱老太太張張嘴,實在說不出別的話,只得長歎一聲。趙老太太便帶著趙長卿告辭了。

    凌氏一聽到這消息,便六神無主起來。倒是趙長卿,掉了一時眼淚後,下午去了楚家,楚家大門緊閉,敲了半日也沒敲開。趙長卿轉而去了梁青遠家。

    楚越的氣色也極差,道,「妹妹怎麼來了。」

    「我聽說了老尚書的事,去看望伯母,家裡大門緊閉,也沒人應,就過來看看姐姐。姐姐莫要太過傷感,伯母還不知要怎麼傷心,全指望著姐姐寬慰勸解呢。」趙長卿強忍著傷感,「我是來問一問,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都這個時候了,姐姐莫要與我客套,只管開口就是。」

    楚越垂淚道,「前天陛下下旨申斥了父親,父親已不允我和相公回家了。這些做官的,哪個不是跟紅頂白。相公去王老尚書家相求,也未能見到王老尚書。」

    趙長卿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姐姐知不知道?」

    「外祖父原在朝廷任兵部尚書,這次因兵械的事問罪,越家已經抄了。」說到傷心處,楚越淚落如雨,「要說楚家,父親為官多年,如果要查,怎樣都能查出事情來。更何況,真若問罪,人一入刑部大理寺,三木之下,要何口供不得呢?」

    兩人也沒什麼主意,趙長卿安慰了楚越半日,只是發生這樣的事,豈是安慰便能有用的。楚越對梁青遠道,「這個時節,人人都躲著楚家,卿妹妹還能上門來,大哥也算沒有看錯她。」

    趙長卿離開梁家時已是傍晚,她並未回家,反是轉路去了歐陽青峰的宅子。

    歐陽青峰似乎正在等她,道,「我這就要走了。該教你的武功已經教了,以後多練習,定能精進。這是你的庚帖,阿渝托我還你。」

    歐陽青峰將一封大紅庚帖推至趙長卿面前,趙長卿淚如雨下,喃喃道,「他是官是民,只要有一條命在,日子都能慢慢過的。」

    「斬草定要除根,如今楚家成為被人除根的草,何必再搭進一個你去。」歐陽青峰淡然道,「你就此回家,不必再到處走動。此時,多做多錯。」

    趙長卿不記得怎麼回了家,她只記得凌氏對她哭道,「咱家也不是說就勢利眼,你爹代理千戶的職已被降下來了。這親事到底沒做成,難道為了楚家,連咱家一家老小都得搭進去嗎?你就省省吧,別再管楚家的事了。咱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哪裡說得上半句話。萬一得罪了誰,一家老小還活不活?」

    趙長卿實在沒力氣應付凌氏,她將庚帖取了出來,凌氏見之大喜,拭淚道,「這就好這就好,你總算是明白的。」

    趙長卿問,「楚哥哥的庚帖呢?」

    楚氏連忙道,「我這就拿去,你還給楚家去吧。」

    趙長卿將楚渝的庚帖握在手裡,起身道,「我累了,先去休息。」

    十一月,朝廷問罪楚家,連同梁青遠楚越夫婦都未能倖免。

    趙勇由百戶貶為總旗。

    楚家人到底未能真正到帝都,蘇先生道,「當一隻壁尾被重物壓住了尾巴,必然會斷尾求生。楚家越家已經倒了,楚家人死在途中,餘下朝中黨人才能得到轉機。」

    趙長卿心如刀絞,臉色煞白,眼睛酸澀,卻是半滴淚都流不出來,半晌方道,「總要有個收屍安葬的人才是。」

    「就算人死了,屍身也是要運至帝都的。至於如何安葬,要看朝廷的意思。」

    趙長卿道,「我知道了。」

    第二日,趙長卿去廚下做了些糕點,對凌氏道,「前些天我身上不好,倒勞鄭姐姐來看我。我做了些點心,給鄭姐姐送一些去,也是我的心意。」

    丈夫接連被降,凌氏的氣色也不大好,只是打疊起精神過日子罷了,點頭道,「也是,讓永福送去吧。」

    趙長卿寫了封帖子令永福連帶點心一併送去了。隔日就去了鄭家拜訪,鄭妙穎已定了親事,只是尚未出嫁。趙長卿穿一身半舊湖藍衣裙,頭上只是簡單的兩樣釵環。

    鄭妙穎在中庭相迎,趙長卿笑,「這樣冷的天,姐姐何必出來,別著了風。」

    鄭妙穎握住她的手,笑道,「今日天好,並不冷。」

    趙長卿去見了鄭老太太與鄭太太,同鄭妙穎去屋裡說話,趙長卿低聲道,「姐姐,實不相瞞,我來是有事想同鄭大人說。若是便宜,能否叫我見一見鄭大人?」

    鄭妙穎一思量便知,問,「可是楚家的事?」

    「姐姐知道?」

    「父親昨日發了好大的脾氣,氣得晚飯都沒吃,折子已是遞上去了。」鄭妙穎歎道,「妹妹這般有情有義,以後定有福報的。」原本都說趙家門第配不上楚家,如今楚家家破人亡,那些親朋故舊早已不知去向,唯趙長卿還願意為楚家盡一份心力,可見楚渝眼力過人,只是惜之有緣無分了。

    趙長卿道,「那我就放心了。」鄭巖以往還參陳過將軍府的事,不想如今楚家不在了,鄭巖竟願意為楚家說話。

    趙長卿心情不高,並未久留,說了會兒話便告辭回家。

    趙長卿對趙老太太道,「也好些日子沒去給老祖宗請安了,我記著曾外祖父生辰近了,做了兩樣針線,還想給曾外祖父帶過去。如今雖說咱們家遇上些波折,可人家過日子就是這樣,哪就有一直一帆風順的呢?以前爹爹做小旗時,咱們照樣過日子,現在雖說降了總旗,無非就是家下節省些罷了,同以前也沒什麼差別。若有人因咱家不如以往,便同咱家遠了,正好看清他的面目。若有人仍如以往那般待咱家,這才是知己的親朋。老祖宗定也惦記著咱們,祖母,不如尋個日子,咱們去給老祖宗請安吧。」

    趙老太太笑,欣慰道,「這話很是。待你爹休沐時,咱們一家子過去才好。」

    雖逢驟降,趙勇卻是個樂天知命的性子,並不似凌氏天塌下來一般,反是勸凌氏,「我有幾分本事,自己清楚。先時不過是托賴將軍府的關係,才做了百戶,後又代了一段時間的千戶。唉,這話說起來有些沒良心,我還是慶幸長卿沒嫁過去,不然非得心疼死。如今不過是歸了本位,何需這般長噓短歎,照以往過日子就是。」

    凌氏悶了倆月,好歹家宅平安,已是福氣。歎了幾聲後,也便打起精神來。

    對趙長卿這親事,袁氏都歎了好幾回氣,道,「真是沒福。」再想不到的絕好親事,偏生楚家就出了事,幸而還未嫁過去,不然趙長卿如今能否有命在都是兩說。

    朱明堂道,「什麼有福沒福的,待姑媽來了莫說這話,叫姑媽聽著難受。」

    袁氏道,「我豈是那等不知好歹的,怎會提這個。」又歎氣,「當初將軍府何等的煊赫富貴,一朝家破人亡,也叫人唏噓。」

    袁氏見著趙長卿時,趙長卿只是瘦了些,頰上用了些胭脂,氣色倒還好。

    趙長卿笑道,「先時老祖宗的壽辰沒大過,今月又逢曾外祖父的壽辰,我身無長物,做了兩樣針線孝敬老祖宗同曾外祖父。」

    朱老太太笑,「好,好。」

    大家說些家常瑣事,倒也樂呵。及至中午朱老太太留飯,趙老太太卻是想回去的,朱老太太笑,「儘管留下,我還有話同卿丫頭說。」

    朱老太太將趙長卿叫到內室,打發了丫環問,「可是有事?」

    趙長卿道,「我還在發愁怎麼跟老祖宗開口,老祖宗就把我看了個透。」

    朱老太太溫聲道,「你才幾歲,我活了八十幾年,再看不透你一個小姑娘的心思,也算白活了。若是楚家的事,如今楚家人都去了,你不必再打聽了。」

    趙長卿深深吸了口氣,才壓下心中楚酸,強笑道,「這事我早已知道。與其淪為階下囚,任人凌\\辱,早早去了未嘗不是福氣。」

    「何況,朝中傾軋,說得上誰對誰錯。」趙長卿道,「我心裡是有事想請教老祖宗。」

    「你說。」能說得出『朝中傾軋』的話來,趙長卿已不算沒有見識。朱老太太倒想聽一聽她要說什麼。

    趙長卿道,「我沒什麼見識,也知道兵部尚書是朝中正二品高官,何況楚將軍先時亦為二品守邊大將。在史書中,除非黨爭,不然難有這樣大的震動。如今看來,是楚家越家一系敗了。若是兩

    黨小打小鬧,陛下不見得放在心上,如今一部尚書一位將軍轉眼成灰,不知那勝者能笑到何時呢?」

    朱老太太頓時對趙長卿刮目相看,不答反問,「你覺著勝者能笑到何時?」

    趙長卿道,「若權傾朝野,如三國曹操攜天子而令諸侯,自然能笑到最後,便是改朝換代亦不為稀奇。若君威尚存君權尚在,陛下如何能容一黨獨大。」

    朱老太太歎,「這就是朝廷了,翻雲覆雨,頃時天地,因果還不是轉眼即到。」話至此處,朱老太太也明白趙長卿的來意,道,「你大舅爺也是鬍子花白的人了,我是想著過幾年他致仕,不如回老家過太平日子。」

    趙長卿道,「老祖宗說的是。待大舅爺回來,我過來給他老人家請安。」遂閉口不提楚家事。

    朱老太太反覺驚奇,趙長卿柔聲道,「老祖宗經過見過的事,比我要多的多。更何況在帝都的大舅爺,這些年官場走過,眼光深遠是不必說的。楚家大難臨頭時,我自己家尚且避之不及,將心比心,我如何會說不當的話。若那樣,老祖宗也算白疼了我一場。」

    「如今我知我想的沒錯,楚家這仇,總算是報了,我這心,也算是安穩了。」

    朱老太太拍拍趙長卿的手,「我似你這麼大的時候,不過是想些吃穿打扮的瑣事。這世間,吃多大的苦便能享多大的福。還有一句話,沒有邁不過去的辛苦,咬咬牙,什麼樣的日子都能撐下去。」

    「我知道。」

    我知道,世間沒有過不去的辛苦。

    我知道,少了誰日子都是一樣的過。

    可是,世間為什麼會有這樣一種人,沒了他,你便覺著世間再無歡愉。

    作者有話要說:要怎麼說呢,別總覺著作者是鐵石心腸,其實石頭寫到悲傷的情節也會淚流滿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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