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在步玄清的嘴裡,此刻滿是苦澀滋味,眼裡卻依舊還含著強烈的不甘。
「既是血祭之術,必定要污染那玄天道種,你就不懼你那弟子,從此沉淪魔道?」
「換成別人,我或會擔憂,但如果是無道,卻可放心無虞。且我所用之法,應該也無後患,更不會污染道種。」
節法微微一笑,眼裡閃著異樣的光澤。
「虛空佛國,如此良機,我離塵豈能錯過?燎原寺謀劃此事已久,吾又何嘗不是如是?年過五百百,玄天道種成就之時,就已在等今日。你道那燎原,從何處知曉這虛空佛國的真正方位?原本離塵門下,只有華英,可繼我玄天道種,卻心憂這他不能解我一身道業。幸虧還有無道——」
似將要身死的老頭,節法不厭其煩,絮絮叨叨的說著。
而隨著節法的語音,地下最後一道血紋也已就位,凝聚完成,整個血祭之陣,都出了暈紅光華。
而節法冰冷的目光,也轉移了過來,目注著三人。
「諸位以魔道之法,成就元神之境,位列天機碑,成為此界最巔峰存在。不過大約也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被當成祭品之日?」
被這目光掃過,寂血上人胸內,已是如萬古不化的寒冰,整片凍結。不由自主,一股絕望之意已經暗暗生成。
不過也就在此時,寂血上人的心頭,卻又有一絲希望騰起。
「不對,他是欲以肉身,承接這血煞魔元」
若論到陣道,他遠遠不如步玄清。可論到對肉身的瞭解,能將一整只夜叉,融入自己身軀內的寂血上人,卻又遠勝於前者。
所以方才,也能清楚的的感應到,節法真人體內的異樣。赫然是已在此刻,將自身**,轉化成了一件血祭之器
以中轉攔截那魔煞血元,維持玄天道種的純淨
君百川的面上,已經浮出了一絲喜色,然後毫不猶豫的就開始往後飛逃遁。雖不解節法為何如此,卻知此刻,已是他們三人唯一的逃生之機。
在節法將自身**轉化祭器之時,也是節法最為虛弱的時刻。至於反擊?反敗為勝?開什麼玩笑?
哪怕節法一身實力,此刻已下降了些許,也仍是遠他們三人聯手。哪怕稍稍靠近,都是送死,更何況事已至此,三人心膽俱裂,已再無法同心協力。
只是他的身影,才剛遁出二十丈外。就是連續十幾道『九天磁光子午線,,同時穿擊虛空。
上上下下,不僅是將前後左右,全數封鎖。九天磁光子午線的強度,也越了之前,整整四倍毀滅性的灼熱之感,從身後急臨身,
君百川一聲冷哼,屈指在自己的寶琴之上一彈。隨著『叮咚,一聲清鳴,身軀也同時化成了音紋,向遠處擴散傳播。
只是僅僅一瞬之後,就有三道飛梭,6續穿擊而至,臨空爆,巨大的音嘯,帶起一波無形氣紋,立時掃蕩四方
「清淨散魂梭?」
君百川狼狽的顯化出了身影,音遁之法無影無跡,是天下最絕頂的遁法之一。卻有著一個巨大的弱點,就是畏懼混音,尤其是那紊亂爆音。修為不足時,連自身都要在爆音之中迷失。
節法真人將音爆之術,加持於從真淨散人的清淨散魂梭上,恰是他的剋星。不但音紋的方向,再難控制,元神之內,也被清淨散魂梭衝擊震盪,一陣暈眩無比。
不過君百川卻不敢有半分停留,依然拼了命的,往前急遁而去。這是最後的機會,若不能逃脫,那就真是如了那節法之言,只能作為一個祭品,成為那莊無道繼續攀登巔峰的踏腳之石。
然而下一刻,君百川的身軀。卻忽又一頓,眼神絕望的看著眼前,只見一口紅色的木質簪劍,不知何時懸停在了他的的身前。距離君百川的眉心,不足半尺
無聲無息,卻已將他的元神氣機,死死的鎖住。
怎麼可能?
就在君百川這心念閃過的下一剎那,一團刺目的雷光,忽然炸開。
一道道的電流,將君百川的渾身上下都籠罩在內,而其中的大部分,都衝撞入到了他的眉心之內。
全身麻痺,君百川死命的想要掙扎,神魂之內,卻是真正如凌遲的抽痛。終究還是沒能支撐下去,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了昏眩。
而待得君百川再甦醒之時,覺自己四肢手足,都已被一團團的銀色絲鏈死死的鎖住。
一把同樣纏繞著絲鏈的小刀,赫然正是插在自己的心臟之上。渾身已提不起絲毫力氣,更使人心中悚然的是,自己的體內血氣與魂識,正在飛的流逝著。
下方的這座血祭之陣,正如無底洞一般,吞噬著他現在體內,所有一切。
稍稍愣神,君百川就知自己昏迷的時間極短,甚至不到十個呼吸,然而此刻,他已被完全固鎖再次,毫無反抗之力的任由擺佈。
祭品麼?
君百川面如死灰,看向了左右兩面。而後現那寂血上人與的布玄清的情形,比之他現在的情形,還要更為惡劣
雙手雙足,都全被斬斷,同樣是一把銀鏈小刀,插在左胸心臟處。就連寂血上人的那具夜叉化身,也是如此。被直接分屍五段,只剩下最重要的心臟部位,還保持完整。
三人加上一具四階夜叉化身,被擺出了三角形狀,只有他君百川獨居正中,雙手雙腳,也保持完整。
不過君百川卻毫無慶幸之心,反而心中寒意更深。
——之所以身軀還算完好,只是因自己一身真元,勉強還算中正平和。被節法真人,當成了這次的核心祭物而已
瘋了,這個節法,完全是已瘋了
君百川已徹底絕了逃生之念,三人同時逃遁,卻都無一例外被強行擒拿,束縛在此。
這位離塵元神第一人的實力,此刻到底是強到了什麼地步?要生擒他們三人,可比單純的打殺,還要更困難數倍
「節法,好一個節法。當真是好手段,也真個是捨得。我步玄清一生,從未服過他人,可對節法道兄,這次卻是佩服之至——」
步玄清的神情,此刻大抵還算是平靜,冷聲笑著:「為弟子不惜沾染魔道之法,把肉身作為中轉祭器,六十年壽元,今日揮霍一空。為宗門捨生忘死,甘願做如此犧牲,捨身取義到這種地步,我步玄清還真是次得見道友你這等樣人不過道友,就不懼死後血煞纏身,因果業報,孽障纏身,不能輪迴?甚至被魔主所攝,墮為魔蟲?」
他所說的因果業報與孽障,卻並非是指他們三人性命,而是指這虛空佛國。
三十萬年前,二百萬佛修同時坐化,封印他化心魔,以化解滅世之危——按照道書中的說法,這當是無量功德。可今日卻被節法,以血祭魔修之術,將虛空佛國,二百萬佛修所遺之佛力,都用來成全莊無道,助弟子登頂元神
如此作法,豈能沒有因果業報?天地劫力反噬?
「無妨,道友何需為我擔憂?正這因果業報難纏,所以我節法才不能將這麻煩後患,遺留後人,拖累弟子日後道途。且這遺患,也不是無法解決。若老道所料不差,三位身上的『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當非是得自於符寶,而是那位法玄大僧正,親自為你等加持可對?即便真有那『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符寶,想來也必是出自法玄大僧正之手
節法負手而立,站在血祭陣中央處,眼神淡漠的看著前方。似乎這陣內三人,已經再值不得他,投入半分的注意力。
忽然間大袖一拂,同時遠處傳來一聲悶哼。卻是那寂血上人依然不甘受死,依然在死命掙扎,意欲逃脫。
此刻卻被兩口水火坎離劍,直接釘穿了肩胛,寂血才剛突破節法封禁,提聚出的一絲真元,立時就被擊潰打散,口中也同時一口鮮血吐出。
於是寂血上人的體內,也有更多的血氣,被強行抽取了出來。整個祭陣,都是血光縈繞。
不過在上空處,卻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佛光漫天,無數的梵文,時不時的閃現,一團七彩光暈將那『上霄都天神君,的神像纏繞,似有陣陣梵音傳至於天外,驅邪震魔。
使陣內的三人,感覺愈的血氣虛弱,頭暈眼花,受創最嚴重的寂血上人,元神也隱有潰散之勢。
而步玄清亦能感應,遠處那『魔佛幻界轉輪千葉陣,外的那道氣機,也越來越是強盛。
以他們三人的氣血神念為祭,使『玄天道種,再復生機,以轉化抽取更多的佛力,轉嫁於莊無道之身。
那個豎子,現在也不知是什麼境界?元神境四重樓境?還是已到了元神中期?
不對,以節法真人的英明,怎會蠢到只為自己弟子,單純的堆積修為,提升境界?
不出意外,當是肉身元神,一起強化。除了穩固根基之外,一樣可增戰力。
這個節法,是真欲在此,將自己弟子一步推升至當代修界巔峰之境
還有這最後一句,又到底是何意?確實沒有什麼『未來星宿寶輪力持咒,符寶,三人身上的佛力,乃是那位法玄大僧正,在一月前親自施展此術,親自為他三人加持。
可是這與節法現在使用的血祭之術,又有何關係?
慢著——
步玄清腦內突然間一道靈光閃過,瞬時間心念內的所有的疑惑,都全數洞徹解開。下意識的,就渾身一個寒戰。
「你,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