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院,莊無道就開始發力疾奔劍動山河。那東船巷距離劍衣堂現在的堂口大院,只有大約兩三里的路程。以他的腳程,幾百個呼吸就可趕至。莊無道卻生恐去的慢了,秦鋒等人會遇險。
不片刻就到了那東船巷前,此處已經聚了不少行人,都圍在巷外議論紛紛。
越城內每日都有械鬥,小到三五人,大至三五百。城中的居民對這種事都已習以為常,又多少習過武,所以並不畏懼。
當望見莊無道穿著一身黑紋鐵甲過來時,更是指指點點。或是嬉笑,或是詫異。
「這人可是劍衣堂的?」
「我認得,這是劍衣堂的副堂主莊無道,據說以一人之力格殺史虎的那個!」
「一個人過來,這是送死吧?我剛才看這條巷子裡面,至少衝進了三五百號人。」
「那鐵刀社的人,也真夠凶狠的。不就是不在他們街上做生意了?這就要動刀子殺人。我剛才出來時,看那邊地上都染紅了,全是血!」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怕是要死上百來號——」
「好戲?我們這條街若是被鐵刀社的人接手,你說我們可還有活路走?這劍衣堂好歹有些人情味,那酆三是何等樣人,你能不知?」
莊無道沒去理會,聽這些陡亂心神,他並未直接行入巷中,而是從巷口外一家小院,直接翻牆。
這條巷道雖是寬闊,然而那鐵刀社只需三五十架鐵弩,就可封死。他雖不懼,卻必定會耽誤時間。
眼下最重要的,是尋到秦鋒等人的位置,那時可視情況,再做打算。
這附近居住的,都是些小有身家的商人,莊無道剛跳入院中,就有護院上前來阻攔。
卻被一身鐵甲的莊無道冷冷一瞪,氣勢就被攝住,不敢動手,見莊無道亦無敵意,就乾脆是任之由之。
連翻了好幾重院牆,莊無道估摸著已經接近那塊面積百餘畝的空地。莊無道選了一個高處躍上去四下一望,果見那不遠處,已經圍滿了人。都是手持鐵刀,殺氣騰騰。五百人沒有,卻在三百以上,有些甚至身穿甲冑。
秦鋒等人,此時則被圍在東船巷內一個角落裡,進退不得。大約三十餘人,只能依托身後一面高牆抵禦。
那是一間富家宅院,也有五六十號院丁,在牆後如臨大敵。
萬幸的是秦鋒與馬原幾人,身上雖都帶著傷,然而大體卻是無恙。可能也是因莊無道要參與大比之時,未曾放鬆警惕。幾人的罩袍之內都穿著甲。居然還帶了十幾面大盾,四面圍著,以防禦箭矢。
這三十餘號人雖被圍住,然而鐵刀社的人,一時卻也不敢過份靠近。十五張二臂鋼弩隱在盾後,一次就可了結三五人的性命。
莊無道望了那邊一眼,如釋重負之餘,又覺疑惑。秦鋒確實被圍住了不錯,卻還不似那羅狗兒說的那般危如累卵。薛智是受了傷,然而也不至於致命。
然而下一剎那,卻見那鐵刀社的人群中,驀然間一個火球騰起,遙空砸了過去
打在秦鋒身前一面大盾上,立時轟的炸響。巨大的衝擊力,不到連人帶盾,都生生砸飛。更將周圍幾人,捲入了火焰中。
「法術!」
莊無道吃了一驚,已經知曉今日這局,只怕確實有些古怪。
鐵刀社內確實有兩位練氣境供奉,然而都是走外功入門,需要到練氣八重樓之後,才可以嘗試修持法術。
然而眼前這情形,他即便是明知不妥,也一樣不得不陷入進去,難道能眼看秦鋒等人,被這鐵刀社,一一殺絕?
更知此刻已耽誤不得,莊無道繼續奔行。用山林中練出來的輕身功夫,再連翻幾重高牆。不過片刻,就到了那重石牆之內。
這裡的院丁,頓時紛紛呼喝,紛紛拿長矛刺過來。莊無道隨手擋開,身形靈敏如猿猴般翻躍,就越過了這重三丈高牆,跳入到劍衣堂眾人之內。
周圍之人,頓時都大驚失色,紛紛望來。見是莊無道之後,又都紛紛一喜。
在劍衣堂諸人眼中,能夠格殺史虎的莊無道,無疑就是堂內的第一高手。
所以即便莊無道佔著副堂主的位置不管,也從無人有什麼怨言。見他到來,頓時都心中大定。
恰好此時,又是一團火球臨空擊至。就在前方持盾之人,一陣躁動之時。莊無道跨前一步,一聲悶哼,『破甲錐』隱現淡金光輝,與那火球撞在一處,
力量衝擊,竟然硬生生將這團靈火,強行打散!不過那炎力,卻依然是逆捲襲來。
然而莊無道卻感覺不到半分灼熱之感。身外的銀絲內甲與磁元力障,沒讓半分的熱力透入他體內,
「草他先人,嚇死老子我了。這法術真他奶奶的變態!」
耳旁處聽得罵罵咧咧的聲音,莊無道這時才發現。旁邊差點就被火球轟擊的持盾之人,正是馬原。此時似乎猶在後怕,口裡是罵罵咧咧。
「無道?」
秦鋒驚異的聲音,也在他身後處響起:「你不是在閉關修行?怎麼過來了?」
言語中,是有驚卻無喜——
莊無道眼神微斂:「是羅狗兒說你們被圍,薛大哥重傷垂死,奉你之命回來求援。我不敢耽擱,就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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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來,這羅狗兒那時說的話,怕是有些問題。然而事已至此,窮究這些也沒用。
「羅狗兒?」
秦鋒的眼神先是茫然,而後面色鐵青一片:「記得被圍住的時候,這人就不見了影子,我也沒交代讓人回去求援過。即便是,馬原身法超他近倍有餘,我豈會選他?此地可以固守,只需撐過半個多時辰,北堂家與顏軍就可帶人趕至。一個鐵刀社,我何需讓你過來?」
接著卻又是目光冷然,森冷的望著對面:「不過如今看來,只怕今日不止是一個鐵刀社。你若再不現身,他們必定要動手殺人了。」
兩個火球術,只是前奏而已,
青狼薛智此時臉色也難看的很:「真是羅狗兒?這個良心狗肺的東西,他怎麼敢?」
也是知曉,今日是被他這位一直器重的部屬給賣了。他固然野心勃勃,卻也因此更受不得被人背叛。再想起今日,他們一行人的行蹤,多半就是經羅狗兒之口透露給鐵刀社,眼裡更是怒火滔天。
「說這些有什麼用?今日能夠活著走出去,自然有辦法將那羅狗兒千刀萬剮!若是不能,我們這一群人也只能在黃泉之下,看他逍遙自在!」
王五的右胸的鐵甲,已經被斬開,有條寸許長的裂口。傷痕也深。血流不止。他卻不覺痛,等到莊無道到來,就把鐵甲脫下,用一塊破布裹住。這是為防失血過多,以至手腳沒了力氣。
「當務之急,是如何衝出去!」
莊無道把自己身上帶的傷藥拿了出來,隨手丟給王五,而後就望著右面那條巷道發呆。
這條路應該是最近的,卻不能走了。已經被鐵刀社的堵死,裡面更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埋伏。
雖說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卻不願自家兄弟,有太多無謂的折損。秦鋒等人身上都有傷,強衝的話,十人中未必能活下三人。
而另一側街道的出口處,就是玉熊街。正是鐵刀社的地盤,更是想也不用想。
那麼就只有身後了,路線寬闊,障礙重重,不懼被堵截。然而那那幾十面牆,卻也很是麻煩。無論是翻越,還是強行打通,都需消耗不少時間。那些護院,儘管都質量不佳,卻也頗為礙事。
所以需有人阻截,攔住鐵刀社才可。
思量漸定,莊無道卻見對面,一個身穿褐衣的中年男子,從對面鐵刀社幫眾內排眾而出。
「雷龍幫胡禮,見過莊副堂!另奉古月公子之命,代他向無道師兄你問安!」
這名為胡禮的男子,溫爾的朝著莊無道一禮一笑:「原本想著這次若是副堂不肯出來,我等打草驚蛇了該怎辦?不料最後,終如我願!」
莊無道並不搭理,繼續掃視著周圍四方。胡禮也不覺尷尬,繼續道:「莊副堂也不用再望了,此地鐵刀社幫眾三百,練氣境修士五位,練髓境二十三。莊副堂即便插了翅膀,一時半刻也飛不出去。古月公子讓我代他問你,可願放棄這次大比?若是願意,不但你這些兄弟,能夠安然離去。他日後也可交你這個朋友,也願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不願,那就少不得要血濺此間。」
莊無道仍舊不理,馬原就忍不住罵道:「操你姥姥!沒安好心的東西,無道他這是答應也死,不答應也死。左右沒活路,倒不如與你們拚命!」
對這些世家大族,已是反感已極。
秦鋒與薛智的神情,卻是異常的凝重。五位練氣境修士,他們這邊,練髓境加起來都沒十人,
莊無道這時,卻在看巷道兩旁的屋頂。雖無異樣,然而卻適合弩弓手埋伏在上,往下勁射。即便有練髓境實力,措不及防下也要重傷身死。
當下再不猶豫,莊無道猛地後退幾步。以肘為錘,砸在後面石牆上。然後厚達二尺,高三丈的牆壁的中央,就這麼轟然洞穿,恰是一個可通三人的整齊圓形。
「你們從後面走,我來斷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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