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與方儒華輕輕對視,眉目間露出一絲僥倖,隨後低頭不語。
朝臣們無不驚恐不已,已死的皇帝公然出現在神武大殿前,無人不驚訝。
莫拂裳等幾位宮妃,愣怔過後,喜極而泣。
終於,她們不用做寡婦了。
木輕衣眸色中不單單是驚訝,還有幾分責怪。
北宮星斕的眼中此時卻無視所有的人,只健步如飛的向著唯一站立的女子而去。
紫陌站在花轎前,眸光不錯的看著他,只是,悲喜難辨。
終於,他來到紫陌的跟前。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眸色焦急,她身上的鳳冠霞帔刺痛了他的雙眼。
紫陌揚了揚頭,嘴角輕蔑,「我要嫁人了,你看不出來嗎?」
男人眉頭緊鎖,眸中怒氣橫生,「你要嫁給誰?誰允許你嫁給別人的?」
「我遵從的是聖旨,和親倉斌。皇上此刻的問題,似乎有些自打臉面了。」
「那不是我的聖旨,現在我回來了,你也不必遵從了。」
北宮星斕霸道的說道。
木輕衣就站在他的身邊,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禁不住出聲說道,「皇上,喜事已經昭告天下,倉斌國迎親隊伍今晨已經那個出發。現在取消婚禮,實在不妥。」
北宮星斕無視與木輕衣,只深深凝著紫陌。
「我只告訴你一句話,不論這些天你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都不是我的意思。現在,跟我回去,即刻冊封你為貴妃。這才是我的旨意。」
他伸手便要去拉紫陌,紫陌一下甩開他的手,目光蕭冷的看著他,「我問你兩個問題,你如實回答我。」
「好,你問。」
「自烏石山回來,你是不是下了旨意,立她為後?」
她手指向木輕衣。
北宮星斕眸色一頓,「是,可是那是因為」
紫陌抬手止住他的話,「不必解釋,我想知道的只是你的答案。第二個問題,這一次你仍舊詐死是不是?」
「是。」北宮星斕答道,說緊張的握在一起。
紫陌張嘴深吸口氣,仰頭逼回眼眶中的淚水。
「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我說過三個月之後就去接你,你為什麼不等我?」
北宮星斕仍舊極力的想解釋清楚。
紫陌眸色轉向他,「一切都是我自食惡果,所以現在我重新做了選擇。」
她看向木輕衣,「吉時到了吧。」
武百官知道詳情的,都清楚此時此刻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的,均私自感慨,皇帝與這個義妹情誼甚篤。
木輕衣看眼北宮星斕不敢說話,卻示意禮節官。
禮節官不明原因,立即高聲喊道,「吉時已到!」
紫陌轉身就要上轎,突然北宮星斕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千錯萬錯,我會向你解釋清楚,但是,絕不會允許你嫁給別人。」
他狠狠的說著,帝王的威嚴在這一刻盡顯。
紫陌背對著他,伸手自衣袖中一拂,將什麼東西放入口中。
隨後,她緩緩轉過身。
突然,她張開雙手環住北宮星斕的脖頸,雙唇主動吻上他。
北宮星斕心中一喜,緊緊的環住她,當著武百官的面,當著後宮嬪妃的面,在木輕衣的眼前,深深的吻上了她。
有什麼東西被紫陌送進他的口中,他想也沒想的嚥下。
紫陌放開他,凝上他的視線,「我的孩子死了,流珠死了,縱然你有一萬個理由,能還給我的孩子,能再還我一個流珠嗎?」
「沫!」北宮星斕叫出她的名字之後,便再也說不出話來,眼神緊緊的盯著她,心急如焚。
「我叫白紫陌,舵日聞名天下的災星公主。曾經我是你的和妃,可是,你大婚之日將我廢為低賤的宮女。今日,我為千州和親。你該慶幸,送走了不祥之人,從此去禍害他國。」
她絕然一笑,「現在你該叫我北宮紫陌。」
「皇上!」木輕衣驚呼著,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北宮星斕。
北宮星斕只覺得心中一陣絞痛,分不清是心在痛,還是要令心痛,總之,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痛。
他眼神深深的看著紫陌,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此刻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痛苦映在整個俊朗的面孔上。
「你給他吃了什麼?」
木輕衣厲聲說道。
「他會暫時死去,十二個時辰之後便會醒來。」
紫陌說道。
大臣們本應經因為剛才皇帝與公主的那一吻而震驚不已,此刻北宮星斕突然倒下,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紫陌深吸口氣,走進了轎子。
北宮星斕忍著劇痛,用真氣強硬的支撐著自己不肯昏睡過去,看著紫陌走進花轎,轎簾落下,他全身都動不了,先阻止卻無能為力。
最後,他只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起轎!
隨著禮節官一聲嘹亮,花轎的馬車緩緩駛向宮外。
這一刻,才是真的結束。
那場自己傾盡此生相付的愛情,終於落下帷幕。
仍舊是以親人的鮮血為代價,譜寫了一場無比悲慘的回憶。
淚水奔湧如決堤之海,剎那已是滿面。
北宮星斕出現的一刻,她便已經清楚了一切。
他的身上沒有她送的清玉鎖心,那個說盡傷害她話的人,並非是他,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凌長郡出口傷人的那個皇帝,也是假的。
回宮之後,不見小九,往常乾泰殿伺候的宮女太監,一個都不許靠近她。
其實,她早該發覺的。
卻因為沉浸在痛失愛子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無暇去多想其中的可疑之處。
更是因為,那人所說的那些話,她無法不相信。
一字一句,都是那麼的合情合理,毫無紕漏。
如果,他真的在意,孩子不會無緣無故的沒了。
就算木輕衣背著他策劃了這一切,可是,他最終還是欺騙了她。
最危險,最緊要的時刻,他選擇讓木輕衣站在他的身邊。
她無法原諒,不能原諒。
她知道,只要她稍加幾句,孫福,木輕衣便再無安心日子可以過。
可是,她不想。
這些人,她要自己親手收拾。
木輕衣看著花轎離去的方向,重重鬆了口氣。
她一直擔心,紫陌會當著北宮星斕的面說出一切。
以北宮星斕的脾氣,這一次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她不知道,為什麼紫陌最後一個字沒有說。
此時此刻,她沒有時間多想,傳太醫,照顧北宮星斕,她有太多事情要去做。
而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喜悅的是,她的一塊心病終於除去了。
但願,從此後永遠不要再見到她。
她也不會讓她再回來。
在路上浩浩蕩蕩的走了三天,送親的隊伍龐大,木輕衣為了千州的體面,備了豐厚的嫁妝。
想起和親,紫陌就忍不住想笑。
古代一女不侍二夫,而她卻兩次都嫁與皇家。
不知道倉斌的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又會對待她這個早已不貞不潔的女人?
天剛擦黑,隊伍一直急速前行。
她將所有排場都減免了,要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千州。
這裡,她一刻也不想多留。
突然,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傳來,隊伍被迫停下。
有人來報,「公主殿下,斷魂大人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