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他答應她,只讓她陪在身邊,不會勉強她嫁給他。
後來,當事情發展到那樣的時候,他終還是起了私心,求了賜婚。
可是,她應該明白,就算真的娶了她,他亦不會勉強她。
他沒有走到她的對面,只是站在了她的身後。
她心如刀割,傷害了他一次,卻不想今日同樣的事還要做第二次。
為何,人總是如此身不由己。
越不想傷害的,卻偏偏傷害了。
越想得到的,最後卻只是鏡中水月。
「是我離不開,賓白,忘了我,一個只會帶給你傷害的女人,不值得你記著。」
她咬牙說道。
「我的心給了你,為了你,我廢了一條腿。你讓我如何能忘得了?」
他怒吼著說道,語調悲涼。
她第一次,聽到他這樣悲傷的聲音。
如果,此刻轉頭,她一定會挺不住。
「就因為如此,才更不值得。」
她聲音顫抖的說道,語氣中帶了幾分強硬。
說完,她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張小沫,你好!真好!我木賓白一生玩樂,從未對任何人認真過,唯獨對你!卻換來這樣的結果,是,一開始就是我一廂情願,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
雙腿僵硬的如同纏滿厚厚的繃帶,她咬牙一步一步的向前挪著。
清涼的淚水自雙眼中奔湧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既然你捨不得,為什麼不在宮裡等著你的榮華富貴,作威作福?你這麼狼狽的出現在我面前又算什麼?你說!你回答我!」
入世二十餘年,他從未像今日這般狼狽過,更從未如此傷心悲痛過。
前方的女子突然在他的視線中,緩緩倒下去。
他一個箭步過去,用力過猛,腿上傳來刺骨的痛,他眉頭蹙起。
將女子抱接在懷裡,她閉著眼睛,失去了意識。
心疼的看著滿臉淚痕的容顏,他輕輕說道,「既然最後你選擇了留在他的身邊,為什麼不讓我看到你幸福?」
紫陌在睜開眼睛的時候,人躺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
她心中一驚,連日來的精神緊張,她整個人看起來都緊張兮兮。
剛要下床,門開了。
望過去之後,她安靜了許多。
木賓白坐在她的床前,此時看她的眼神已經沒有那麼凌厲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他說,語氣隨和。
「這是哪裡?」她問。
「放心,這裡不是木府。」他說。
她的心才安穩下來,輕聲說道,「我好多了。」
「這裡是我為你買的,作為出宮後的府邸。」
他緩緩說道。
她心中一疼,「賓白......」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先養好身子吧。」
他打斷她的話。
實在,不願再聽她說對不起之類的話。
「我沒事了,我想回去。」
她心中擔憂可樂,此時天已經黑了,可樂一個人肯定害怕了。
木賓白眸色微變,「就這麼急於跟我撇清關係?」
他薄怒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不是......」她急急的回答。
「那是為什麼?」他不依不饒。
「我還有個人放不下,他需要照顧。」她只能實話實說。
木賓白心中一動,眸色疑惑的看向她,「還有一個人?是誰?他在哪裡,我派人去將他接來。」
紫陌看著他,眸色認真的說道,「我不能住在這裡,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我。所以,那裡更安全些。」
她眸色微微地垂下去。
自相遇到現在,他沒有追問她為何會出現在宮外?
她也沒有跟他說明原因。
此刻,她話裡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幾分其中的原因。
「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也不方便派別人送你,可信得過我?」
他盯著她,輕聲說道。
她點頭,「好。你送我回去。」
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他們沒有坐車,他給她找了身普通的衣服換上。
路上,他與她保持著微小的距離,也沒有再多問一句。
沉默,好似人心中被壓的極低的烏雲般沉重。
她知道,他在等著她先開口。
她也清楚,她該讓他知道。
「我是偷偷逃出宮的,至於原因,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想再見到他,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集。現在,我不知道宮中是什麼情況。他有沒有派人四處抓我,還是根本就沒有找我。」
她輕聲說著,看似平靜,其實心中掙扎的很。
木賓白雖然早已經想到了這原因,但是,聽她親口說出來,仍舊覺得有些震驚。
「聽說,他的你很是縱容。憑著你怎麼胡鬧,都未曾責罰過一次。為什麼,你們之間會鬧到如此境地?或者,我更該問一句,你們之間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他一口氣,將心中的疑問全部說出來。
紫陌深吸口氣,「賓白,我現在心裡很亂。很擔心可樂會出事,一會找到他,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他雖然不知道,她口中的可樂是誰,但是卻看出,這個人對她來說,很重要。
心中不禁有些酸澀,她心裡到底藏著幾個人?
卻,仍舊點頭答應了。
「能借我點銀子嗎?」她看向木賓白說。
木賓白有一絲驚訝看著她。
「白天為了躲那個龐虎,將銀子都天女散花了。」
米也跑丟了,衣服也不知哪去了,她現在真真是窮困潦倒了。
趕到郊外府宅的之後,她與木賓白自後門疾步進了府。
還未到主屋,便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
木賓白一怔,那哭聲分明帶著孩童的稚嫩。
跟著紫陌推開房門的一刻,蜷縮在桌子底下的小小身影映入眼簾。
木賓白眉頭一舒,果然是個孩子。
隨後,眉宇復又擰緊。
紫陌將可樂抱在懷裡,好一陣哄,終於將他哄好。
又給他拿出自木賓白那裡借錢買來的吃食,將可樂餵飽哄睡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自房裡出來,便看到月色下獨自坐著的身影。
她走向他,「我以為你已經走了。」
他笑,「你知道我不會走。」
是的,他想要的答案,她沒給他,他怎麼能走?
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揚頭看向遙遠的天際。
星空璀璨,明月如華。
她的心卻早已黯淡無光,再不見了色彩。
「我這一生中,最最無法妥協的事,就是與別人共同分享愛情,分享同一個男人。所以,在這個世界中,我若想得到想要的幸福,很難。」
木賓白靜靜的聽著她說。
她吸了口氣,接著說道,「然而,更加不幸的是,我愛上了一個帝王。」
她轉頭看他,「所以,在一切還沒開始之前,早已被宣判了死刑。」
笑的很苦,也很勉強,但是每每心痛的時候,她總是願這樣,相用笑容卻掩飾內心的脆弱。
「我,最不願看你這樣笑。」
他輕輕開口,眸子深深望著她。
在他黑亮的眸子中,她看到了自己蒼白的容顏上,苦澀無邊的微笑。
「賓白,曾經我是真的...真的想與你出宮。」她終於艱難的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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