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你在找什麼?」離瑜躬身捂著胸口,痛苦的擰著眉毛低聲問我。他臉色微微還有些蒼白,不過散功的趨勢已經被挽救回來。
四下張顧都沒有看到星璇的蹤影,心下不禁失望,他此刻正在帶兵在陰雲城廝殺,怎麼可能來到這裡!
那阿蠻這幾個人又是誰帶回來的?
這問題的答案恐怕,只有等阿蠻他們醒過來,問他們在陰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能知道他們是怎麼從陰間回到的這裡。
我對自己心中的猜想還有些不確定,搖了搖頭,對離瑜撒了謊:「我在找龍婆婆呢,怎麼沒見龍婆婆和銀箏?她們在哪兒呢?」
「被我安置附近的旅店,你別擔心,她們沒事的。」離瑜虛弱的回答著,目光看向了躺在冰冷的黑土地上的阿蠻他們,「他們醒了。」
阿蠻幾個人就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一樣,迷迷糊糊的扭著頭和身子,好像賴床一樣,掙扎了好半天才睜開眼睛。
一覺醒來,眾人還紛紛伸了個懶腰。
發現自己的身體下面是黑色的泥土地,阿蠻才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四下裡張顧,看到我和離瑜才問道:「我們怎麼會睡在這裡,床呢?」
「是啊,難怪睡的這麼冷,原來沒被子,阿嚏」另一個身材微微發福的趕屍匠用力的打了個噴嚏,然後拚命的吹著自己的肩膀跟後背,「睡的渾身疼,到底發生什麼了。」
我可真是目瞪口呆啊,感情他們還以為自己還睡在客棧的床上啊?
這時候客棧老闆也從地上爬起來,他沿著客棧的黑土地緩慢的走了一圈,揉著太陽穴茫然的眼神才一點點的清晰起來。
「你們難道都忘了嗎?昨晚上從地裡面伸出來的白色手骨了嗎?」客棧老闆大聲的提醒了一聲,問阿蠻他們幾個。
阿蠻這三個趕屍匠才猛一拍自己的腦袋,好像想起了什麼,「是啊,對昨晚上,好像是有個男人和離瑜打架,然後納嘯穴就發生異變……」
我的手機還放在褲子口袋裡,進入到陰間之後就沒有拿出來過,我從被血跡染得有些乾硬的口袋中,拿出手機。
從手機上的日期來看,時間整整過去一個星期。奇怪,阿蠻他們怎麼會把納嘯穴和陰間重合的時間當成昨天晚上?
我不禁皺了眉頭,問道:「地下冒出手骨之後,大家不是在進入陰間的時候走散了嗎?你們進到陰間以後,是誰把你們帶出來的?」
「陰間?什麼陰間?我沒去過啊?」阿蠻撓了撓頭在黑泥地上走了幾步,傻傻的看著我,「我睡了一覺,醒來就躺在這裡了。」
我腦袋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活人進入陰間之後的記憶,在回到陽間之後是會瞬間失去的。也就是阿蠻他們失去了這一個星期以來,在鬼界的全部記憶!
難怪他們以為那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而我曾經也經歷過這樣的情況,還是星璇找來一顆玉丸讓我服下,才能夠有幸保留住進入陰間以後的記憶。
他們忘了在陰間的遭遇了,我要從他們口中問出和星璇有關的事情,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的心裡控制不住的失望,我只想知道星璇此刻,到底過得好不好……
忽然,來回踱步的阿蠻,被地上一塊凸起絆了一下。
他摔在地上,來了個狗啃泥。
我們大家的目光才集中到了搬到阿蠻的障礙物上,障礙物上面的灰塵被阿蠻的身上的袍子擦乾淨了不少。
居然是一顆人頭半埋在地面上的人頭,阿蠻臉上驚恐的表情,隨著凝著那顆人頭越久,就越悲傷,然後用力摟著它,大喊了一聲:「順子」
這個人,名字應該叫順子。
是和趕屍匠一起的同伴,那天夜裡被一隻綠色的鬼爪抓到泥地裡,他被的大半個身體幾乎都被鬼爪拉進了泥裡,只露出半個頭來。
暴露在外面的頭在這一個星期日曬雨淋中,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去掉那層灰,表面已經高度腐爛了。
阿蠻這一聲喊,喊完以後,其餘的兩名趕屍匠也衝將上來,徒手挖開順子身邊的泥土,才挖了幾下手上已經鮮血淋淋,指甲蓋都翻了。
這幾個大男人一邊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水光,一邊不顧痛楚的挖著。
我的目光被這一幕景象灼傷,心頭也跟著有些酸澀,身上傷口中好不容易挨過的的痛楚。又在這時候爆發,我的身子一軟,跪跌在地上,牢牢的抓住地上的泥土。
必須馬上上醫院處理這些創口,體內的內傷也需要調息。
不然,這樣的身體,我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剛想開口,提出自己先上醫院,等下在匯合的話,客棧老闆就先發話了,「蘇紫,你身上是不是受了刀傷?哇,還挺嚴重的,你別管他們了。快去鎮子上的醫院看看,我給你帶路。等處理了傷口,再回來找他們。」
客棧的老闆上來扶我,離瑜也想上前幫我。
我擺了擺手,用自己的力量勉強站立起來。
我要不是體內有修為,就身上這些傷,早就昏厥過去了。
離瑜現在體內提不起真氣,是沒法給我療傷的,上醫院是最好的選擇。
「嗯,好,謝謝你。」我點了點頭,身上疼的幾乎是用牙縫擠出的這幾個字。現在有人帶路去醫院,也省了我和離瑜不少事。
跟著客棧老闆去巷子外面的大馬路上,攔了一輛車,直接去鎮子上的小型醫院。
拉去我們去司機臉色都是蒼白的,要知道我們剛剛攔了好幾輛車,人家司機看到我和離瑜這樣渾身是血的,都不敢聽下來載我們。
這輛車,還是客棧老闆強行攔下來,不由分說坐上去的。
到了醫院,掛了急診,我身上的刀傷被上了藥之後,還有幾處要進行小手術縫針,過程是很麻煩的。
又因為我是孕婦,不太能打麻藥,也不能吃止疼片,只能硬撐著讓他們縫針。要是以前的我早就痛的哭爹喊娘了,但是現在居然咬牙出了一額頭的冷汗忍過了。
等到傷口完全處理完了之後,已經是下午了。
離瑜扔到了身上的血衣,自己換了一身清爽的白襯衫,配牛仔褲。
順便也買了一些點心給我吃,一身衣服給我換上,那衣服不是我平時喜歡穿的休閒服或者運動服風格的。
我之前穿的是一款白色的,熊黛林同款的羽絨服,那已經是我在校期間穿的最時髦的衣服。
離瑜買的是很漂亮的有些端莊的藍色英倫小披風,還有一件修身的蔚藍色毛衣,英倫風的半身裙,海軍紋厚童襪,還有一雙厚底的雪地靴。
屬於甜美淑女風格的一套衣服,這樣的衣服我不是不會穿,只是不想在學校裡和別的女生爭奇鬥艷,偶爾和王大妞上街的時候才會穿。
也真是難怪了他的銀箏,大冷天的還總是穿一身白色蕾絲連衣裙,一副甜美清純的樣子,原來根本是離瑜好這口。
換完這一身衣服,我才發現舊衣服口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沒地方放了。
只能夠用手提袋先把東西裝好,我心想著,等換了地方,一定要把這一身不方便行動的衣服換下來。
「哎呀,蘇紫,你終於出來了……」客棧老闆看到我從廁所裡出來,他手裡面拿著我的病歷,然後指著上面醫生用潦草的筆跡填寫的一起,驚叫道,「天啊!我還以為只過去晚上呢,沒想到都過了一個星期了,蘇紫……完了,耽擱了這麼久,寨子裡面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大家快去客棧匯合,你們得馬上出發。」
「先去旅店吧,龍婆婆她們還在旅店裡面住著呢。」我皺著眉頭,看著病歷上的時間,知道趕屍人寨中情況危急,也不知道時間過去這麼久會生出什麼異變來。
可是心急又有什麼用?
現在只能先把人都找齊了,一起先去寨子裡看看。
我們三個又叫了一輛車,火速趕去旅店。
這裡的旅店其實和外面大城市差不多,都是用房卡的,離瑜到門前用房卡一刷,推開了門。
我站在離瑜的身側,眼睜睜的看著銀箏手裡面抄著姻緣命盤用力的砸在龍婆婆的太陽穴上,一時間血花噴濺。陣以私弟。
她嘴裡還在喊著:「死老太婆,讓你不幫我們牽線……」
說著還用力的踹了幾下龍婆婆的肚子……
我的眉頭一皺,不對啊,就銀箏那點本事,應該鬥不過修為不弱的龍婆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