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動著陰鈴,身子幾近虛脫,眼神卻是堅定的。
我和離瑜不管是誰都不能有事,任何陰兵只要靠近我們,我就用念力配合著陰鈴將他們的靈魂撕裂!
陰風陣陣中,念力大幅度的消耗,身上的汗如雨下,冷汗很快就將身上的衣服汗濕。汗液流淌到傷口上,有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刺痛感。
這種痛在這樣生死攸關的環境下,變得那樣的微不足道。
「離瑜,你聽好,我們向前衝,被眼前這股陰兵突破了,衝到白光裡面去。」我咬著血腥味濃重的唇,身體搖搖欲墜,不能打就試著跑。
「我……」離瑜弓著身體靠著我的脊背,身子冰冷而又無力,「蘇紫,你聽我說,我已經是將死之魂,衝出去就不要管我,我斷後。」
我嘴角淡淡的笑了,沒有和他爭辯,生死關頭任何的爭辯都是沒有意義的。
能感覺到他已經慢慢走到意識消散的邊緣,但我不會讓他有事,也不會讓自己有事,有我在由不得他犧牲自己斷後。
離瑜捨命救我,我又豈能辜負他?
陰兵原本是堵在鬼界的邊界,但這邊界何其之大,很快就被衝散了,我和離瑜一路往前衝殺,後面是殺聲滔天的追殺。
前面白光萬丈,是一條遙遠而又漫長的陰間路,只要衝出去,就是溫暖的陽間。
凰嵐湫她有本事就冒著天譴的危險,把陰兵帶去陽間,否則我和離瑜逃到了陽間,就暫時是安全的。
就這時候,離瑜忽然回頭,一頭扎進潮水一般襲來的陰兵當中,他爆喝一聲:「蘇紫,你快跑,我攔著他們。」
我微笑看他,嘴角的鮮血緩緩的流下來,輕輕搖了搖頭,離瑜你和我相處這麼久,還不瞭解我的為人嗎?
我一定會帶他走的,除非我死。
時間好像慢下來了,眼前凰嵐湫的臉上殺意兇猛,她的目光恨不得我們兩個灰飛煙滅,突然,有數十個陰兵急匆匆的高喊:「劉星璇的大軍殺進來了,鬼母娘娘怎麼辦?城……城破了,陰街也被佔了,我們……我們……」
「娘,我們要回去抵禦外敵嗎?」
「別管劉星璇那個詭計多端的混蛋!先殺了蘇紫那個小賤人,劉星璇不是喜歡裝死來騙我嗎?那我就把他妻的屍體給送回去。」凰嵐湫像一頭暴怒的母獅,憤怒崩潰的聲音歇斯底里。
陰兵雖然是行為遲鈍的靈體,但是聽到這個消息,臉上還是生出了怖意。
星璇沒事!
我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下,指立刻抓住了口袋中的白玉馬車,這馬車是星璇所贈,我一直帶在身邊沒有派上用場。
此刻用力一擲,地上幻化出一匹高大的白色龍馬,龍馬後面拉著外觀古樸好看的馬車。
馬兒似乎太久沒被喚出來,歡快的提著馬蹄,馬嘶聲洪亮悅耳。
我猛的衝上前去,將和陰兵浴血奮戰的虛弱的離瑜打橫抱起,腳尖點地一躍跳上了馬車。馬車在白光中飛快的踏步向前,涼快的微風輕輕吹過耳際,帶動著我的髮絲輕舞飛揚。
「蘇紫,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虛弱邊緣的離瑜,意識薄弱而又脆弱,他的身子在變輕。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腕,目光執著而又無辜,淚從他的眼角滑落,「蘇紫,你要相信我,我從來都沒喜歡過銀箏,從來都沒有……她只是像……只是像而已……我發現的時候太晚了!」
我不知道他說的像是什麼意思,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心情八卦這些事情。
我都快被離瑜這個倔脾氣氣死了,也不顧我是否願意,義無反顧的捨己護我,現在好不容易逃出來,又在說臨終遺言這樣的話。
而且這遺言也不豪言壯闊,小兒女情長的。
我管他喜歡誰,我就要他活,快樂的給老娘活下去!!
我被他氣得體內的內傷都差點爆發,一口老血噴出來。
我忍不住想戲弄他,嘴角有些輕佻的輕輕一抬,學著銀箏的口氣嬌滴滴喊他離瑜哥哥:「離瑜哥哥,有我在,你肯定是死不了的。」
離瑜的臉上在這清澈明麗的白光中,恰似一道夕陽的輝光,兩腮鮮紅欲滴,他凝視著我,居然不受控制的劇烈咳嗽著。
「蘇紫,你不要紅杏出牆,大人他可是很喜歡,很喜歡你的。」那奔跑的馬兒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還是個歡脫的性子,這時候又忍不住說話了。陣亞史圾。
「好,我不紅杏出牆。馬兒,我問你,你一直都跟在大人身邊嗎?」
我低聲問著馬兒,正了臉上的表情,摟著離瑜進了馬車,將他放在柔軟的坐墊上。
我跪坐在他身邊,用力內的修為快速的替他療傷。
他體內確實問題很大,修靈的根基不穩,又燒了命燈來和凰嵐湫的陰兵抗衡,體內的鬼氣亂七八糟的,似乎是到了散功的邊緣。
人魂統共只有三盞命燈,他點燃的那兩盞命燈雖然不可挽回。好在他有千年修煉而來的境界,讓他一直堅持到現在。
我現在做的,至少能幫他鞏固修靈的根基,挽回散功帶來的絕境。
馬兒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蘇紫,你別怪我多話,大人和你都能隨時用玉珮召喚我。他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可千萬別辜負他。」
「我當然不會辜負他的!!他身上的傷好點了嗎?還要緊嗎?」我忍不住的顫抖了手,呼吸也變得哽咽了,冰涼的手指麻木異常。
我能感覺到身上在戰鬥中覺得麻木的創口,在此刻爆發出了幾乎令人無法承受的痛楚,汗液一下有浸濕了冰冷的衣衫。
其實,很多人應該都有這種感受,在危及時刻,並不覺得創口疼痛,但是等到事情過去了,很有可能直接被痛暈過去。
我身上的傷口太多,必須吃止疼片,否則真的熬不過去。
就在眼前因為痛疼變得模糊一片的時候,周圍傳來了清脆的鳥叫聲,我的腳下是一片黑泥空地,周圍是古建築環繞。
這些古建築頗為眼熟,就是小鎮上那個古建築居民區。
我確定無疑,這裡就是高陽客棧原址。
只是客棧呢?
整個客棧不見了!就只剩下這片空曠出來的土地,難道說它和納嘯穴一起被帶到陰間,回不來了?
我的小行屍沒法進入鬼界,沒頭沒腦的在黑色的泥土地上蹦來蹦去,它看到我快速的蹦到我身邊,小小的手牢牢的抓著我的一腳。
地上還躺著阿蠻幾個趕屍匠,還有那個客棧老闆,這幾個人眼圈黑黑,緊緊的閉著雙目,好像睡著了。
他們在納嘯穴和鬼界重合的時候,也被捲入了鬼界,那他們是怎麼回來的?
我知道鬼界之大,只有那個人能做到把他們帶回來!
我的視線不斷的在週遭搜尋著,焦急的尋找著他,他也許就在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