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裡好幾家眼紅的,以前在城東鋪子裡退過股的,如今又想要摻進來,錦娘才不想與他們糾結,以前王爺是想平衡與各勢力之間的關係,如今錦娘靠的是自己的實力,肥皂只自己一家獨有,別家誰也競爭不了,加之又有皇后和太子的保駕,誰也不敢對城東那鋪子多說半句,所以,那些人就算是嫉妒也只能幹看著,整個京城裡,也就芸娘得了一成干股,貞娘家得了二成,那也是錦娘看著姐妹份上分給她們的。
說起來,芸娘自得了城東鋪子裡的一成干股後,有了錢,在寧王府就直起了腰桿了,逢人便說自己有個能幹有貴氣的妹妹,寧王妃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有時寧王世子對芸娘擺臉子時,寧王妃也難得的說兒子幾句,當然,這自是想要到芸娘這裡討些好處回的。
芸娘比之從前也學乖了不少,再不硬與婆婆生碰了,有時也給些好處給寧王妃,但往往會提出更利於自己的條件來,這一來二往的,與婆婆之間的關係倒是改善了不少,王妃也肯約束兒子一些了。
只是芸娘還是對世子不感冒,不肯讓世子與她同房,這一點,讓寧王妃頗有微詞,畢竟這樣下去,寧王府就很難有嫡孫,所以,寧王妃便讓冷婉多與芸娘走動,多勸勸芸娘。
說起冷碗,卻是個難得的癡心女子,冷二家出了大事,弄得幾乎家破人亡,冷華軒由世家大公子落到了個叛國賊兒子的地步,還有哪家的願意將姑娘嫁與他,但是,冷婉始終堅持不肯退婚,任寧王打罵逼迫也死咬牙挺著,說是非要等冷華軒回京,這讓寧王很是無奈,總不能把女兒給逼死了吧,好在太子對冷華軒一直青眼相加,如今皇上怕是只能作古了,太子即將登位,太子便是冷華庭扶上位的,自然對簡親王府越發的親厚。
而冷華軒與冷華庭的感情一直不錯,寧王現在也不敢再與簡親王府作對了,對搭上簡親王府這個大粗腿,倒是他夢寐以求的事了。
所以,冷婉要等冷華軒,寧王便默許了,只是女兒一年一年的年紀大了,再拖下去,也不是個事,便想著讓芸娘到簡親王府去探探口氣,看冷華庭夫妻對冷華軒的態度如何。
看錦娘有些走神,秀姑又嘟了嘴道:「只是喜貴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個家了,每天勞累奔波一天回來,連個熱坑的都沒有,夫人,得給他找個知冷知熱的人,這一回,可得看清楚了,一定要找個品性端良的人回去。」
錦娘聽了便點了頭,問秀姑:「綠柳如今在何處?還與你一同住著?」
秀姑一聽綠柳的名字就沉了臉,對錦娘道:「我可是明著暗著說好幾回了,她也是個聰明人,就是偏生要裝聾作啞,她臉皮太厚了,我還真是拿她沒法子了,昨兒個我一急,便問她肯不肯給喜貴作小,她當時便發作了,拿了東西說是要衝回娘家去,原本就只是訂了親,也沒正式成親,她要衝回去,那正是合了我的意了,只是,畢竟先前咱還是得過她的好處的,所以,心下不忍罷了,又著意的留了她,這會子,怕是還在屋裡哭呢。喜貴如今回家看著她就躲了。」
秀姑嗶哩啪啦的說了好一氣,錦娘越聽越覺得麻煩,這個綠柳太過勢力了,留著終是個問題,但是,她也沒犯大錯,只是與喜貴合不來而已,先前自己說過要送她到鄉下莊子裡去,依她那性子定然是不願意的,嗯……得想個法子給她別找戶人家算了。
「要不,再給她配個小廝吧,或者,找個中等家庭把她嫁了?」錦娘斟酌著問道。
張媽媽一般在說到喜貴的事上都不插嘴的,只是在一旁聽著,如今見夫人有些為難,倒是笑了:「夫人,您也別太心軟,說倒底,綠柳也只是個丫頭,怎麼處置都由您說了算的,她是奴才,就得認命,主子對她好,是主子的恩典,若總是心性兒太大,做那不切實際的夢,還不如早些打發了是正經呢。」
張媽媽的意思錦娘也聽出來的,是讓自己下決心解決綠柳算了,喜貴如今不止是自己的奶兄,也管著自己的好幾家鋪子呢,府裡的很多秘密喜貴也知曉一些,若是枕邊人是個心性不純的,那是很危險呢,再者秀姑也不喜歡綠柳,那……
正想著,外面鳳喜眼睛亮亮的走了進來:「夫人,東府的三爺來了。」
錦娘先前沒聽清楚,因著東府好久都沒什麼人過去了,突然聽人說起東府就有些泛怔,張媽媽卻是聽得明白,她臉色微變了變,卻道:「唉呀,三爺是趕回家過年的吧,夫人,得著人去支會二爺一聲才是呢。」
錦娘這才反應過來,是冷華軒回來了。
忙起了身迎到了穿堂外,冷華軒穿著一身潔淨的天青色長袍,身材筆挺,修長如松,臉上看起來比之先前稍微削瘦了些,唇邊帶著一抹溫暖乾淨的笑容,看著與去年相比,要成熟穩重了一些,但他身上原本清遠如風的氣質仍然未變,只是那雙原本溫潤清澈的眼睛如今也注進了蒼桑,再也沒有了過去的純質和溫暖。
他身後跟著的,是煙兒,煙兒因著上回給王爺示警,得了王爺的賞,讓她重親回王府辦差,但煙兒自己不肯回來,說是要留在府裡等冷華軒回來,沒想到,還真讓她等著了,這會子,她站在冷華軒身後,一臉滿足的笑意,遠遠的給錦娘福了一福。
「三弟這廂有禮,二嫂看著比以前精神了很多呢,二哥不在麼?」冷華軒說話很是有禮,但卻顯得有些拘謹,沒了以前的灑脫,錦娘想起他第一次到自己的屋裡來時,和冷華庭兩個比著裝嫩,兩人玩著幼稚的遊戲都能混一下午呢,冷華軒在自己面前也隨和得很,如今,卻生分了。
「三弟遠來辛苦,進屋坐會吧,你二哥在書房裡議事,一會子使人去請來。」錦娘也同樣客氣的對冷華軒道。
說著便偏了身子,請冷華軒進屋。冷華庭昂首走進了正堂,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雙兒立即時屋沏茶,錦娘也在正位上坐了,問起冷華軒在上任縣上的一些事情,冷華軒都笑著一一的回了。
「三弟這次回京是調任的麼?以後不用再去那麼遠的地方了吧。」錦娘關切地問道。
「倒不是上頭調任的,是小弟自己上了請願折子,想要與二哥一同去西涼抗敵,原本沒存多大的指望,誰曾想太子殿下竟是允了,所以,小弟便趕在二哥出征前回來了。」說這話時,冷華軒的眼睛淡淡的看著錦娘,語氣裡頗有點蒼桑和自我調侃的意味。
錦娘臉上果然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太子怎麼會讓冷華軒去幫冷華庭攻打西涼呢?冷老二可是冷華軒的親爹,冷華軒可是個重孝道的人,先前二太太在時,他可是極力的維護二太太的,再怎麼不喜二老爺,也不可能就能做到手忍生父大義滅親吧?他這一去,是幫忙,還是添亂?太子又是何種意圖?難不成,還對冷華庭存了猜忌,怕他通過戰爭而擴大權勢,心生反意?
錦娘越想心情越沉重,若真是如此,這大錦境內還真不是個好的容生之處。
但面上,錦娘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隨意的說道:「三弟肯來幫你二哥,那自然是最好的,人家說,兄弟齊心,齊力斷金啊。」
冷華軒聽得微微一笑,錦娘把夫妻同心給改成兄弟了,不過,用在這裡,倒是貼切得很,錦娘心裡的疑慮他哪裡不明白,只是,這種事情,說出去,怕還真的沒幾個人相信。
畢竟他自己也是經過了幾番的心裡鬥爭才作下的決定,若是沒有東府老僕人給他看過那樣東西,他怎麼也不會摻合到這件事情上來,便是如此,他心裡也仍是翻江倒海的難以平復,但這一切,都只是屬於他自己的痛,他的悲,與他人無關。
「華軒是大錦人,能為國盡一點綿薄之力,那也是理所應當的。只是華軒乃一介書生,比不得二哥武雙全,二嫂倒是高看華軒了。」冷華軒的語氣仍是客氣而微帶疏離,眼睛卻是使終淡淡的注見著錦娘的臉色。
這樣的說話方式讓錦娘覺得有些壓抑,但看冷華軒又沒有半點要走的意思,便笑了笑道:「三弟回府可有去見過父王母妃?」把他支到王爺那邊去吧,冷華庭要出征,錦娘自己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準備呢,真沒這閒功夫與冷華軒坐這裡打太極。
誰知這樣明顯的逐客令冷華軒像是沒聽懂一般,仍是老神在在的坐著,眼神裡還帶著絲逼壓的意味,這讓錦娘看著有些惱火,腦子裡飛快的轉動了起來,看冷華軒這架式像是來討說法似的,只是他如今處在劣勢,所以,有點穩紮穩打的感覺,並不急進,不過,他這是為誰來討說法呢?
錦娘想了半天也煩了,她不是個喜歡耍心機的人,以前心機用得多,那也是被逼的,自穿來後,那害她的陰謀詭計便鋪天蓋地似的向她砸來,不用心機早就被那起子小人連骨頭都拆了,如今總算大定,所有的敵人裡也只剩了二老爺這一個禍種,她也不用再那樣小心翼翼的過日子了,人也跟著懶散了些,如今冷華軒夾勢而來,看樣子便不是很善,她便想要開誠佈公了,有心結也好,有誤會也罷,要說出來才是,再讓人悶著頭去接招,她可不願幹了。
「三弟回來,可曾去過二嬸的墳上看過二嬸?」錦娘注視著冷華軒的眼睛,突然問道。
冷華軒果然被問得微怔,清朗的眼眸微黯了黯,唇邊便帶了一絲譏誚,「三嫂還記得我娘親麼?」
「自然是記得的,二嬸子那樣獨特的一個人,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錦娘坦然地看著冷華軒回道。
「那二嫂定然是知道我娘親是如何死的。」冷華軒終是再難保持面上的平靜,眼中一絲悲憤閃過,眸光如刀,凌厲地看向錦娘。
錦娘哂然一笑道:「你既是如此發問,定然也是知曉了當初一些事情,我不否認,當初是我設計讓二嬸子露了馬腳的,但是,我問心無愧。」
錦娘的話如一記重錘重重的敲在了冷華軒的心上,當初二太太死時,他幾乎感覺萬念俱灰,這個世界上,只有二太太是真正疼愛他的人,可是……那個人,卻被眼前這個女子陷害致死了,若非這次回來,那個丫頭對他明言,他怎麼也難以相信,這個自己曾經尊敬的嫂嫂,竟然是害死自己生母之人。
「二嫂做下此等陰毒之事,竟然還說心中無愧,呵呵,二嫂的面皮可真是厚得不是一般二般啊。」冷華軒的霍然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怒目瞪視著錦娘,聲音微微的發抖,胸腔起伏不平,看得出,他很激動。
不過,錦娘聽著卻很欣慰,二老爺夫妻陰狠手辣,但養出的兒子卻是坦蕩得很,愛便是愛,恨便是恨,他對自己有恨,完全可以學了二太太的那樣,使陰絆子害自己就是,但他今天卻是當面鑼對面鼓來的,有氣便撒,有恨便發,不在暗地裡行事,這自然是錦娘最願意看到的。
「三弟稍安勿躁,坐下來,我們好生說說這事。」錦娘鎮定的抬了抬手,示意冷華軒坐下,又道:「萬事總有因,我是什麼人,二弟應該很清楚,今天你即是開誠佈公的為二嬸子討公道來了,自然心裡也有幾分明白的,不過是受了人的鼓惑,想求個究竟罷了。」錦娘半點了不避冷華軒緊逼的目光,很坦然的直視著。
冷華軒聽了果然冷靜了一些,他慢慢的坐回椅子上,問道:「當初,那個叫綠柳的丫頭其實並沒有在二嫂的吃食裡下藥對吧。二嫂那親做不是陷害又是什麼?」
「當初吃食裡確實是沒有下藥的,但那毒藥確實是二嬸子交給了綠柳,要她給我下毒的,只是,綠柳一早就被你二哥查出來有問題,一直是關著的,沒法子下手,我不過是借了她的手,讓二嬸子的陰謀顯現於人前罷了,三弟,我不是一隻小白鼠,明知人家在害我,我還要等著人家來害麼?如若換成是你,又會如何做?
那一次我回門子時,你娘親派人追殺於我,我差一點死於西涼人的刀下,這你又如何說?若非二嬸子一再的緊逼,一再的加害,我又怎麼會設計讓她現形?三弟只來問果,不去求因,可真是不公平得很呢。」
錦娘說著也有些激動了起來,當初四兒青玉還有秀姑受了多大的傷,全府人都能看得到的,如今二太太是罪有應得,冷華軒只問自己親人所受的傷害,卻是管自家對他人的殘忍狠毒,也太不公平了些。
冷華軒聽完,頹然地委靠在椅背上,臉上蒼白,神情悲苦,好半晌,他才悠悠的吐了口氣,皺了眉,緩緩說道:「此事我也知道,怪二嫂不得,只是心中卻是有惑,所以,確實是來問個究竟的,二嫂放心,小弟不會對二嫂心存怨恨的,不然也不會親自來問了,只是,倒底那是是我的親娘,心中又恨又無奈罷了,忘二嫂能體諒一二。」
這一番話倒是說得真誠懇切,錦娘聽著也是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對你來說,家遭劇變,確實是很痛苦的事情,但你能自強不息,又能出淤泥而不染,我確實很欣慰的,三弟,忘卻過去,放下過去,你就是你,做好自己就好了,你的將來還有很長的路,看清方向,堅定的走下去,生活仍然會回饋你最美好的幸福的。」
冷華軒的眼中一陣潮意翻湧,二嫂仍是那樣的胸襟廣闊,那樣通達慧明,自己今日的舉動分明就很無禮,但她仍是在勸慰和安撫自己,誰說自己沒有親人,她和二哥仍是自己的親人,呵呵,如若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不知又會做何表示呢?
突然,冷華軒有種想在親人面前傾訴和撒嬌的衝動,這一年多來,他隻身一人,遠赴邊遠小鎮,獨自忍受著孤獨和失意,更忍受著旁人的白眼和鄙夷,他一直很堅強,一直不肯在人前落了軟,一直就不肯流淚,不肯傾談,但現在,他真的很想要痛痛快快的將心中的鬱結一次全掏洩出來。
「二嫂,你可知道我的親爹爹究竟是誰?」冷華軒突然開口問道。
錦娘被他這突兀的話問得一怔,楞楞的看著他半晌沒有支聲,這話她可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的爹爹不就是二老爺麼?怎麼會這麼問?
冷華軒見錦娘被自己弄得莫名,唇邊不由帶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來,眼睛卻是濕了,「我爹爹不是賣國賊,他從來就沒有出賣過大錦,也更加沒有與西涼人勾結過,他……只是有些貪慾之人罷了,但……卻從來沒有害過人,他……已經死了,死了很多年了,早就作了白骨了,二嫂。」說到後面,冷華軒的聲音已然哽噎。
錦娘被冷華軒的話震驚得無以復加,一直覺得二老爺太過奇怪,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為何在西涼會有那樣大的權勢,一個簡親王府的子伺,皇族世家子弟,怎麼可能與西涼人勾結,這太不可思議了,原來,真的冷二已經死了,而現在的這個,竟然是假的,是西涼人假扮的,如果是這樣,那一切就好解釋多了。
「你……是如何知道這一些的。」錦娘心中對冷華軒湧起一絲的不忍來,這個年輕人的身世還真是夠坎坷的,十幾年來日日相處著又天天喚著的爹爹竟然是殺父仇人,那份痛與恨,該有多深多重啊。
「才知道不久的,這次回來,東府的老僕二貴找到了我,帶我去了個地方,也給我看了些東西,我才明白,原來父親早就被那賊子害死,母親天天同床共枕的是殺夫仇人卻不自知,還一味的幫他害人……母親……不知道是太糊塗還是太精明,竟然這麼些年都沒有看出來,或許,是看出來的,也不肯相信,不肯承認,最後……被他害到了身死名毀的下場。」冷華軒再也忍不住熱淚盈眶,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錦娘看著就心酸,拿了帕子給他遞過去,勸道:「別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有自己的人生要過,不要再想那些事情了,你回來,不就是要為父母報仇的麼?打起精神來,想法子活捉那賊人回來就是。」
冷華軒接過錦娘遞過去的帕子,邊拭邊說道:「那人早就有預謀想要害王爺,我爹爹他,在書房的一個密秘的多寶格子裡,留下一些東西,上面有對前事的記載,我看過知道,才明白了一些。我如今也猜出那賊人就是西涼人了,當初,我爹爹嫉妒王爺承了爵,心生不滿,便時常與裕親王混在一起,當年,那賊人扮作學子,在大錦太學院裡學習,誰也不知道他會是西涼人,倒是與我父親關係親厚得很。
後來,知道裕親王對王嬸有意,便設計陷害王爺,努力想要拆散王爺,後面就有了劉姨娘,再有一大哥冷華堂,我父親是知道大哥不是王爺的親生兒子的,因著被那人所騙,又恨著王爺,所以,一直沒有拆穿,卻不知那賊人早就設計好了,將劉姨娘母子想法子弄進王府後。
不過一兩年時間,便殺了我父親,扮作父親的模樣,住進了東府,而我娘親,在他進東府時,又經懷了我,可能是為了我,也可能她根本就沒看出來,或者,她看出來了,也自欺欺人,總之,母親一直像無事人一樣與那人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一點反應也沒有,這點,很是讓我困惑。」
冷華軒邊想邊說,二太太對假冷二的態度讓他很是困惑,而錦娘也覺有些想不通,二太太那人很是精明,一個人假扮另一個人,若是在普通大眾面前,可能能夠持久的裝下去,但夫妻之間卻是最難瞞得住的,那假扮之人,就算演戲的手段再高明,有些生活習慣和生活細節也不會逃過身為妻子的眼睛的,所以,錦娘想,二太太定然是早就知道的了,而且,她是愛上了那個假二老爺,所以,到死時,她還在維護著二老爺,就算二老爺對她薄情寡義得很,她也義無反顧的做著那些自認為聰明的傻事,最後,身敗名裂不說,還命喪黃泉。
「你娘,她是個聰明的傻女人,有很多事情,其實一早她就知道了的,只是,女人啊,總是被感情蒙弊了雙眼,而且,若她真的拆穿了那個人,你娘也再難活得下去,首先,她不願意做寡婦,這個社會裡,寡婦的日子太難了,再者就是,就算她甘願做寡婦,她也沒法子做下去,她定然是與那賊人有過肌膚之親,又生活了一段時日後才發現他是個假的,但那時,她的身子已然不潔,如若說出來,她自己的名聲也毀了,又加上有你,所以,她也只好繼續裝下去,再到後來,興許就真的當那個人是你的父親,她的丈夫了。」錦娘歎了口氣,分析道。
冷華軒聽得連連點頭,這樣說來,還真是有可能,怪不得,娘親會很顧著自己,但那人卻對冷華堂比對自己更好,就是一身的武功也只教給冷華堂而不教給他,甚至是什麼事情都瞞著他的,可能也是知道他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不希望自己太過本事,將來找他算帳吧。
事情說開了,冷華軒和錦娘的心裡都舒暢了些,錦娘又再勸慰了冷華軒一陣子,那邊冷華庭得知冷華軒來了,使了人來請他到書房去,冷華軒起身告辭,臨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對錦娘道:「那個叫綠柳的丫頭,二嫂還是早些打發了吧,一個對主子不忠不義之人,留著,實在是個禍害。」
錦娘聽了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應聲送了他出去。
一回轉,看到秀姑的臉黑如鍋底,不等錦娘發話便放下手中的活計衝了出去。
錦娘也沒攔她,綠柳確實不能再留了,以前想著她曾經幫過自己,又為自己受過傷,所以才會網開一面,盡力的容忍她,沒想到,她真是個永不知毀改之人,心性太壞,再怎麼也是個賊性子,夠改不了吃屎啊。
豐兒此時臉色也難看得很,當初綠柳可是她一力保著的,如今綠柳再次犯了事,她心裡也難過得很,撲通一下便跪到了錦娘面前,「夫人,您責罰奴婢吧,奴婢眼珠子瞎了,才會為那種人求情說話,奴婢錯了。」
錦娘扶起豐兒,歎了口氣道:「你也沒錯,當初你是念在同是陪嫁的份上幫的她,哪知她那人口是心非,不知悔改,你幫過她一次,也算是盡了姐妹情誼,她不珍惜,也只能由著她去了,你只求心安便罷了,起來吧,你的品性我信得過的。」
豐兒眼淚汪汪的起了身,心裡卻是對錦娘越發的尊敬愛戴了,這樣的主子,既通情又達理,她就算是一輩子服侍著,也心甘情願呢。
一會子秀姑氣沖沖的把綠柳拖了來,一巴掌便甩在了綠柳臉上,罵道:「賤人,夫人一再的寬容你,你卻如此忘恩負義,一再的背叛和陷害夫人,好在三爺是個通情的,沒有被你鼓惑,不然,不知道又要怎麼害夫人了,你這樣的人,怎麼配得起我的喜貴?幸虧喜貴沒有與你成婚,不然,還真是壞了我的家聲呢。」
綠柳沒想到冷華軒這麼快就將自己賣給了錦娘,心裡一陣陣的後怕,身子都在哆嗦了,她也是太氣憤了,明明那時候說好了將自己許給喜貴,二夫人也要認喜貴為兄,自己就可以做舅少奶奶了,沒想到,夫人說話不算數不說,那喜貴和秀姑也對自己越發的冷淡,如今喜貴本事了,管著幾個大鋪子,她原也想通了,就算做不成舅少奶奶,做個掌櫃夫人也不錯的,但是,沒想到,喜貴對自己越發的不喜,最近竟然是看到自己便躲,而秀姑話裡話外的就是要退親,要讓自己回孫府去,這門親事早就鬧得兩府全知道了的,當初為了養傷,自己又與喜貴同住一個屋裡近一年,這名聲早就出去了,再被退婚,以後還有誰敢要自己,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