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時,冷謙偷偷告訴錦娘,冷華堂的手腳是有人在牢裡暗動的手腳,挑了他的手腳莇,他這一輩子,就算不死,也是個殘廢了。
錦娘心中微凜,當初冷華庭將他捉住後,並沒有傷他,而是完好無損地送到了宗人府大牢,當時,她便覺得太便宜冷華堂來,如今看來,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一句話還真是應了,就算冷華冷不親自動手,也有人來下手,冷華堂作的惡事太多了,就是老天爺,也不會再幫他,正如冷華庭所說,一劍殺了他很容易,卻太便宜他了,果然……如此啊。
出得宗人府大牢,意外的,卻看到冷華庭正等在牢房外,錦娘微怔,見他濃長的秀眉緊蹙著走過來,心裡就有些發慌,將懷裡的玲姐兒遞給上官枚,自己提了裙就想躲。
冷華庭幾步便跨了過來,一把扯住她便往他帶來的馬車處拖,錦娘拽著他的衣袖就求饒:「相公,你看,一點危險也沒有啊,阿謙跟著呢,真的沒事啊。」
冷華庭頭也不回,看她還在嘰歪,長臂一摟,便將她挾往車裡帶,一張俊臉黑如鍋底,墨玉般的鳳眼裡燃著一簇火苗,錦娘頓時老實的閉了嘴,此時以無聲來應萬變是最好的,說多錯多,還是不要再惹了他才好。
一上馬車,冷華庭便不由分說的拿了個濕巾子抹錦娘的臉,錦娘也不敢掙扎,任他肆意施為,只是偷偷拿眼睃他,看他眼裡儘是嫌棄之色,立馬想到這廝最是愛潔,自己身上定是沾了大牢裡的臭味了,忙自動自發的脫了外面的那條錦披,扔在了一旁,仰著小臉,討好的對冷華庭綻了個大大的笑臉。
冷華庭又隨手扯了錦娘頭上的簪子,錦娘一頭烏青的秀髮便如暴布般流洩下來,馬車一動,便遮了她滿臉的髮絲,她不由嘟了嘴道:「幹嘛把我的頭髮了拆了,一會子怎麼下車啊,總不能披頭散髮的出馬車吧,怎麼見人呢?」
冷華庭一把將她扯進懷裡,抱得緊緊的,頭枕在她的肩膀上,聲音卻很暗沉:「一會子就這樣下馬車,看你還不聽話不,叫你好生呆在府裡,你偏要亂跑,亂跑就算了,竟然還敢到宗人府大牢裡來,真是不知死活,不治治你,你不知道為夫的厲害,趁著在家,為夫得持振振夫綱了。」
錦娘一聽便炸了毛,什麼叫要振夫綱?她一直就很聽話的好不,做得夠賢妻良母了,這廝還不滿意,不由歪了頭,斜睨著冷華庭:「相公想如何一振夫綱?難不成,想納個小妾帶到邊關去侍候你不成?」
冷華庭不過惱她隨便亂出府,而且,冷華堂那人太過危險,雖然說現在被關了,但也免不了他會使什麼妖蛾子,而且,她如今太過出名,大錦境裡,嫉妒的她的可不在少數,若是遇到那有心害人的,又傷了她怎麼辦?
可這話怎麼生生就讓她扯到小妾身上去了?自己何時要娶小妾了?
「娘子會賢淑的給我納房小妾回來?」他故意氣她,嘴角含了笑,微瞇了著的鳳眼裡有著讓錦娘難以覺察的危險。
「難道你真想要納小?」錦娘不過拿話氣他,沒想到,他真這麼著回自己,不由心火也直冒,語氣就不善了起來。
「難道你真會給我納小?」他的語氣也不善。
錦娘越發的怒了,推開他的頭,憤憤地看著他道:「你想要,我就給你納。」那樣子,像個正在堵氣的小媳婦,嘴裡說著硬話,眼裡卻透出了委屈。
冷華庭再也難抑心中怒火,長臂一勾便將她的脖子勾了過來,一下只就捉住了她那厥得老高的紅唇,懲罰性的在她豐潤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錦娘一吃痛,微張了嘴,他便乘虛而入,霸道實足的採擷起她的甜美來,錦娘原本這些日子就因著他的要遠離而將郁氣堵了個滿心,一腔子的不捨和思念早就無與可洩,這會子他一親上了,她也就不管不顧了起來,將心裡的擔憂,依戀,不捨,相思,便一股腦兒的往他身上澆,雙手早就勾纏住了他的脖子,身子也拚命往他懷裡擠,想要與他貼得更緊,更密,就此成為了體,再也不要分開才好。
冷華庭也是同樣的不捨和依戀,更多的是擔憂和心焦,冷華堂雖然伏誅,但冷二卻還隱在西涼,不知道他何時又會到大錦來晃蕩一下,使個陰絆子再回去,他著實是不放心錦娘和揚哥兒,但國事緊急,身為的皇室一員,又是大錦的臣民,為國效力乃是男人本色,他不能推托,也無法推托,心知錦娘會理解他的決定,但更怕自己不在時,她會受傷害。
自她嫁給自己以來,大大小小不知道遭過多少危險,受過多少驚嚇,原本就愧對於她,如今再要將她丟下,獨自離開,那份愧意和不捨再加思念,揉在一起便是煎熬,明知道她是在說氣話也要為她的話多了心,怕她會多想,更怕她會不信任自己,當年的葉姑娘正是因著皇室的挑撥,加上誤會才會傷透了心後悄然離開的,他和錦娘之間,可不能出再出現那樣的可能,錦娘提他的魂,他的命,沒有她,他不知道要如何繼續生存下去。
如今懷裡的人兒熱情似火,填了他心裡的空洞,散了他的擔憂,他的錦娘怎麼會不信他呢,就如他自始至終信她一樣,她也會信自己對她的那份情堅貞不二,只是要離開了,才會有的情緒哦,兩人都不明說,其實心裡都清楚,這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其實就是捨不得。
她的熱情將他原本就掩抑不住的激情勾纏得更旺,唇舌激動之間,他的手也開始不老實,她貼得越緊,他身體的變化就越激烈,若非這是在馬車裡,他真想要將她就地正法,又治得她三天三夜也起不得床就好。
他極力克制著,鬆了她的唇,讓她憋得紅紅的小粉臉緩了緩,實在是不捨,卻又不得不放,聲音都有點飄了,卻還是在她耳邊說道:「錦娘,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的,三個月,只要三個月,就會還你一個完整無缺的相公回來。」
錦娘鑽在他懷裡,聽了他的話,眼眶就有點濕,卻是不願意說話,她不想說什麼大義凜然的大話,什麼為國如何如何,她不是那情操高尚的聖女,她只想要與相公與孩子,與家人過團圓幸福安寧的小日子,但她也知道,男人志在四方,尤其如冷華庭這樣驕傲的男人,在殘廢了六年,被人鄙視了六年之後,他更迫切地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所以,她不會阻攔他,還會鼓勵他,但明白道理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不是誰都能用大道理說服自己的感情的。
她就是不捨,就是不願意他走,就是想要將他牢牢的繫在身邊,但是……再不願意不捨又如何?他還是要走的,所以,她想抓住他還在家裡的每一分每一秒,與他多膩一會子是一會子,撒嬌耍賴全用上也只是想要多貪戀他一絲絲的溫暖和寵愛。
「真的只須三個月就會回來,娘子,乖,我給你梳頭,別動了。」冷華庭放開錦娘,將她的身子扶正,白晰纖長的五指成梳,靈巧而溫柔,在錦娘絲滑如綢般的發間穿梭流轉,很快理給錦娘鬆鬆的挽了個流雲髻,將先前拔去的簪子插上。
錦娘怔怔的坐在他身前,頭頂被他的手輕輕觸碰,有種麻麻癢癢的感覺,越發的依戀他起來,鼻子就開始發酸,冷華庭將她的扳過她的臉,她的淚刺痛了他的眼,輕輕拿了帕子幫她拭著淚,將她擁進懷裡,緊緊依偎著,這一刻,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感受彼此心靈的貼近。
卻說上官枚,與錦娘一出了牢房後,一抬眼,看到冷華庭氣沖沖的來了,心下有些愧意,錦娘入了簡親王府後受了多少危險她也是清楚的,自己把她拉到牢裡來,二弟定然是很擔心和生氣的吧,看著錦娘抱頭鼠竄想要逃走的樣子,她是既好笑又羨慕,這樣的夫妻,才是真正的情深意切,才會長久永遠吧……
抱著玲姐兒正要獨自上馬車,卻見冷謙正與一個人又動起手來,那人一身白衣身材偉岸,相貌冷峻,眼神卻很溫和,不時地向她看了過來,上官枚心中一緊,快速地抱了玲姐兒便上了馬車。
那人一看便急了,虛招避過冷謙,斥道:「都要當爹的人了,怎麼還是如此衝動,我來可不是找你打架的。」說著一個縱身邊躍到了馬車邊,在上官枚的馬車邊定住,手伸起,在空中遲疑了一陣,半晌才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將車簾子掀開,朗目看向車裡正那個淒楚孤寂的女子,啞著聲道:「郡主,別來無漾!」
上官枚沒想到他會大膽的來掀自己的車簾子,震驚的同時,很有些不自在,微抬了眸看了一眼,說道:「冷大人,別來無恙。」
見她並未生怒,而且平和的回了自己的話,冷遜的心裡透過一絲喜悅,心跳也有些激烈了起來,卻是嘴笨,不知道接下來要對她說什麼,楞怔在車邊,定定的看著上官枚,上官枚被他看得越發的不自在了,垂了眸道:「還有事麼?」
冷遜被她問得一怔,臉色有些僵木,吶吶的清了下嗓子才道:「你小時候,是叫我阿遜的,現在,還是叫阿遜吧。」
上官枚聽得楞住,小時候……確實是叫他阿遜的,他很小時,便是太子的侍衛,姐姐很早便是即定的太子妃,所以,太子來她家時,她也會看到那個還是羞澀少年的他,但那時,她的眼裡,怎麼會有一個小小的侍衛呢?
只是事過境遷,時移事易,他們間的身份和地位起了太大的變化,他……還是讓自己叫他阿遜麼?呵呵,還是那樣害羞,那樣笨拙,面對自己時,還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可是,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驕傲和自信了麼?雖然,他眼裡的情意比之小時候只增不減,但是……那又如何?且不說世俗的眼光會如何看待他們,只問心,自己的心裡還能承得下另一段感情麼?
上官枚悠悠的歎了口氣,將玲姐兒往懷裡再抱緊一些,對冷遜道:「天冷,大人若是無事,小婦人要回府了,怕凍著孩子。」
冷遜聽了眼神立即黯了下來,再抬眸時,眼裡閃過一絲倔強和堅決,「明天我會去王府看你的。」他不管不顧的摞下這一句話後,放下了簾子。
上官枚聽得心中更酸了起來,淚水如珠般滴落在玲姐兒的臉上,玲姐兒終於醒了,睜開清亮的大眼,看上官枚哭,她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哭聲清脆而響亮,剎時是劃破了宗人府大牢前那一片青灰的天。
馬伕鞭子一抽,馬車緩緩起動,自冷遜身邊離開,冷遜僵木地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馬車,聽著車裡一大一小的啜泣,心情異常的複雜和沉重了起來。
突然,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上,他頭都沒回,皺了眉道:「我不想跟你再打了。」
「你都活了二十好幾了,怎麼一點子男子漢的膽色也沒有,若是我,當年就會將她搶進府去了,怎麼會讓她如今受這樣大的痛苦,你真是無用得緊啊。」冷謙斜睨著冷遜,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冷遜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冷謙,沒想到,阿謙這個木頭竟然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他的臉色有些不自在了起來,拍開冷謙的手道:「不關你的事,回去抱你的老婆孩子吧。」
說著,翻身上馬,揚鞭起步,冷謙鄙夷的看著他道:「你老頭子不同意,又怕世人的指點,停步不敢向前,再做一次孬種,我真的會看不起你的。」
冷遜坐在馬上的身子微微一震,再沒回頭,打馬向前面的馬車追去。
冷華庭和錦娘回了王府,一進府,冷華庭因著備軍之事又進了書房,還招了白晟羽和冷謙一同進屋議事。
大軍開拔在即,頭一批的糧草已然備齊,冷遜這一次被太子自江南調回,為的就是給冷華庭當幫手,冷遜以前和太子一同赴過邊關,上過戰場,對邊關的地形和民俗都比較熟悉,他的到來,倒是的確給冷華庭添了一份助力。
白晟羽雖然也是將材,但這一次,冷華庭請他來,卻不是讓他帶兵的,他好生煩悶,一聽冷華庭不肯讓他上前線,清朗的星眸裡便含了郁氣,一屁股坐到了冷華庭書房的太師椅上,將手中的扇子打開又收攏,弄得嗶啪作響,以此來表達心中的郁氣。
冷華庭看著不由好笑:「三姐夫,怎麼三姐一懷了孩子,你也跟小孩子一個樣兒了,怎麼著也得等我說完了,你再生氣吧。」
白晟羽白了冷華庭一眼,輕哼道:「你可千萬別再又來一句說什麼三姐懷了孕,姐夫你還是好生在家待產之類的話啊,這一回,我可是非去邊關不可的,反正你三姐肚子還小,咱們速戰速決,早些將那些西涼賊子趕回去,回來正好還可以看到我兒子出世呢。」
冷謙難得的笑道:「我兒子也正是那時候出世呢,到時,咱們一起回來,等老婆生產啊。」
冷華庭聽得搖了搖頭道:「等回來的時候,我家揚哥兒就快滿一歲了,我還等著從邊關帶禮物回來,給他做抓周用呢,不過,你們可沒有那麼好的命哦,你們兩個肯定是不能看到兒子出生的那一刻的。」
冷謙和白晟羽聽得了怔,便都拿眼瞪冷華庭,尤其白晟羽,呸了一聲道:「有你這麼說話的麼?一會子真的將你這話告訴四妹妹去,看她怎麼收拾你。什麼叫我們兩個看不到兒子出世?難不成,你想我們兩個陣亡?」
冷謙聽得立即呸了白晟羽一下,冷厲的眼睛轉而瞪住白晟羽了。
冷華庭見了鄙夷地看了白晟羽一眼,說道:「一會子我還真要把你這話告訴娘子去,看三姐怎麼收拾你吧,我的意思都沒聽明白,就吵吵,這一次,你們兩個去邊關,可不是打仗的,而是要潛進西涼去,將大錦的物美價廉的貨物送到西涼去,西涼可是有不少白銀啊,你們兩個想辦法,也得把西涼的銀子給我拉幾車回來。」
冷謙聽了就直皺眉,雖然他東臨之行做得很成功,東臨人很喜歡大錦的肥皂和機織的棉布,但是,他生來便是喜歡上戰場,以前因著給冷華庭當侍衛,沒法子也沒機會上,現在,總算冷華庭腿不殘了,親自領兵上前線了,卻又讓他做那勞什子的商人,這讓冷謙好不鬱悶,當時便黑了臉道:「不行,這回,我怎麼著也要上前線,不殺幾百西涼人,決不會家。」
而白晟羽卻是聽得兩眼亮晶晶的,身子在太師椅上也有了正形,直起身來對冷華庭道:「這主意不錯,據我所知,如今西涼正是大雪封山的時候,缺衣少糧啊,咱們這次過去,糧食就算了,咱們自己都不夠吃的,但上好的棉布那是一定要多拉些去的,西涼人大多穿毛皮,但硝皮子的技術又不太好,上好的毛皮穿在身上**的,難受死了,若是有了大錦軟綿棉布,定然會很喜歡的。
而且,聽說西涼貴族是很懂得享受的,又大方,四妹妹做的那個香皂定然會很受西涼貴族歡迎,而且啊,我還可以趁著行商的過程,探聽西涼的情報,用肥皂打開那邊貴族的大門,到時候,戰事上,咱們也有了第一手的情報,就能做到知已知彼了啊,嗯,這事我喜歡,阿謙,你要不去,把你的人給我領著好了。」
冷華庭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白晟羽,就知道讓白晟羽領導商隊是最好的先擇,他的性子圓滑,善與人打交道,比之冷謙來更加適合,只是冷謙也有了經驗,他們兩個同行,一定事半功倍,效果更好。
「可不是嗎?只是如今兩國交戰,又在大雪封山,你們想要潛進西涼,還要帶上大批的物資,只怕很困難,如今最困繞我的,不是怎麼打贏西涼人,而是怎麼將你們送進西涼去,而且,還在保證你的貨源不斷有跟進的。」
「這倒確實是個問題,不過,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嘛,咱們如今最大的問題就是只會對著地圖說事,沒有真真去過西涼,對那邊的風土人情和地形都不太熟悉……」
白晟羽也皺了眉頭,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拿著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自己的手掌,頓了一頓後,突然眼睛一亮,又道:「要說起大雪封山,應該是兩邊的人都難以出入才對,雖說如今西涼用的是以戰養戰的作法,但是,國內的情報定然還是要定期送到軍隊裡去的,那邊說明,定然還是有路可以自西涼出來的,再說了,冷二上回不是派了好多黑衣人來劫冷華堂麼?
那些黑衣人定然也是很熟悉地形的,更加知道怎麼從西涼潛入大錦,嗯,咱們一會子就弄個黑衣人來,讓他給咱們指路去。」
「這點我早就想到了,也使了人到牢裡嚴問過,的確是有那麼一條暗道的,但是如今被西涼大軍守著,西涼人想要出來自然是容易,但我們想要進去那就難了,這法子行不通呢。」冷華庭立即就澆了白晟羽一大盆冷水,毫不客氣的截了他的想法。
白晟羽也不氣餒,敲著扇子又沉思了起來,阿謙在一旁看著不耐煩,好半晌才冷冷地說道:「王爺不是曾經去過西涼麼?還有,那相忠林叔也是去過好幾回,西涼的那些毒藥迷藥啥的,他都那樣精通,又懂得易容術,不如把忠林叔也帶上,一路上也能免了咱們被人下毒的危險。」
冷華庭聽了走過去拍了白晟羽的肩膀道:「三姐夫,你說了一大堆都沒有阿謙一句話有用,忠林叔會是最好的嚮導,只是,他年紀頗大了,怕是受不住那樣的顛頗寒冷,這事得聽忠林叔自己的意思了。」
白晟羽這會倒沒有再反駁,笑著對冷謙道:「阿謙是不開口則已,開口就是一鳴驚人啊啊啊。」
冷謙對他翻了個白眼,冷著臉出了門,白晟羽指著他出門的背影,對冷華庭道:「我方纔的那話是誇啊,他為什麼還是那麼一張死板臉啊。」
冷華庭走到地圖邊又研究了起來,邊看邊說道:「你當阿謙是傻子呢,什麼叫一說話就是一鳴驚人,你分明就是在罵他是鳥嘴啊。」
白晟羽聽得快要跳起腳來,指著冷華庭道:「陷害,這絕對是陷害,小庭你陷害我……」
「再說阿謙回來了,我親自幫你問問他可行?」冷華庭頭也沒抬,繼續看著地圖,白晟羽聽了他這話立即便閉了嘴,不再說話了。
一會子忠林叔被阿謙找來,白晟羽立即親熱拉住忠林叔的手道:「忠林叔,您的身骨子還硬朗吧,不畏寒吧,出遠門應該沒問題吧。」一邊串的問題問得忠林叔莫名,他不由求助地看向冷華庭,冷華庭無奈的嗔了白晟羽一眼,鄭重的對忠林叔說明了請他去西涼的事。
結果忠林叔一聽,那雙原本渾濁的雙眼立即變得清明起來,眼中精光閃爍,對冷華庭一輯道:「謝二爺看得起奴才,奴才當竭盡全力為二爺辦成此事。」
冷華庭忙上前去恭敬地扶住忠林叔,欣慰道:「我早就想到這個,就是怕您年紀大了,受不得長途跋涉的寒苦顛頗,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忠林叔眼睛有些泛濕,他是王府的家生子奴才,自來主子們對他便是喝來喚去的,但是自跟了二爺後便感覺不同了,夫人是個隨意的人,對下人們從來就沒有架子,對他老婆張媽媽像待長輩一樣,連帶著二爺也對他也很尊重起來,奴才們有時一輩子求的不一定是榮華富貴,尤其是家生子,一輩子所求也不過是別人對他的尊嚴二字,而二爺夫妻就是給了他們尊嚴,所以,他願意為二爺赴湯蹈火,哪怕丟了這付老骨頭也心甘情願啊,何況,此事還能為國效力,忠林叔骨子裡的自尊和傲氣便都被激起來。
「二爺,老奴才身子骨強壯得很,再去幾趟西涼都沒問題,而且,老奴才在西涼也還有幾樁心事未了,正想著有生之年能去一次才好呢,謝二爺給老奴這個機會。」忠林叔又要下拜,冷華庭哪裡還肯讓他拜下去,招來白晟羽與,與忠林叔一起看起地圖來。
忠林叔果然憑著記憶找到了一條秘密通往西涼境內的道路,於是,大軍開撥前,忠林叔,白晟羽還有冷謙幾個帶著打扮成商人的武師們先行向西涼邊境出發了。
卻說錦娘回了王府,先到王妃屋裡小從了一會子,將在獄中見到冷華堂的情形跟王妃說了一遍,王妃聽得一陣稀噓,對上官枚的癡情也有些無奈,吩咐碧玉幾個多多照看下上官枚母女,其他還真沒辦法幫了,畢竟感情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很多傷痛,只有時間才能醫治,人生百年,不是過白駒過隙,悲傷也好,喜歡悅也罷,不過都是經歷,把一切都看成是路過的風景便好,但是道理是這麼想,真真落到自己頭上,又有幾人能看得開,想得通透?
錦娘也是微微替上官枚歎息,但歎息歸歎息,同情卻沒有,因著很多事情總是有因便有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當初若非上官枚太過看重簡親王世子妃的身份,肯好好的找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也許,便沒有了今日的淒苦與悲涼,更沒有了現在的痛苦了。所以說,萬法皆有緣,生而為人,盡量多種善因,凡事莫要強求,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千萬莫想要將他人的東西來強佔。
回到屋裡,揚哥兒又餓得嗷嗷直叫,秀姑的臉都快黑成鍋底了,錦娘一進屋,她便在抱怨:「早說了要請個奶娘回來,夫人啊,揚哥兒都七八個月了,你那點子奶水,根本就供不上了,他又是個吃大食的,可憐見的,個把時辰不吃,便餓提小臉兒都白了。」
錦娘聽了不敢多話,忙將揚哥兒抱到懷裡餵他,一邊的張媽媽就道:「要不搭點米糊啥的吧,裡面剁些肉末兒再打個雞蛋一起熬了,揚哥兒應該會吃的。」
錦娘聽得眼睛一亮,想起了前世的打汁機,那時電視裡就常打廣告,說是將水果,蔬菜汁搾了放進米糊裡,孩子吃了特營養呢,再說了,揚哥兒過了半歲,便可以斷奶了,小孩子只有在半歲前吃母乳是最好的,因為母親的初乳裡含有免疫物質,能保著孩子半歲前不太生病,過了半歲,斷了奶也沒什麼關係了。
「這法子不錯呢,張媽媽,您還可以在米糊裡加些菜汁進去,或者,燉點高湯放進去,給揚哥兒補補。我再試著斷奶了算了。」錦娘笑著對張媽媽說道。
張媽媽明白夫人遲遲不肯請奶娘的苦衷,如今王府正是多事之秋,揚哥兒的奶媽若非知根知底的人還真是不敢請進來,秀姑一心只是心疼揚哥兒,卻是忽略了揚哥兒的安全,王府裡可再也經不起半點的風浪了,尤其是揚哥兒,這麼可愛的孩子,若是也像當年的二爺一樣被人害了去,那自己這些當下人的,可真只有自行了斷的份了,就算夫人不責罰,自己的良心上也過不意去的。
所以,她才會想了這麼個招,說起來,在京城裡如簡親王府般貴重的人家,哪個家裡的小少爺不是請一兩個奶娘侍候著,只有自家夫人,孩子生下來便非要自己餵奶,又一直遲遲不肯請奶娘,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家夫人有多麼吝嗇呢,呵呵,她們哪裡知道自家夫人的特別,只有自己奶大的孩子,才會跟娘親呢,夫人啊,看事情就是比一般人通透,周祥。
秀姑一聽就不樂意了,好好的王府少爺,竟然才七個多月大就如莊戶人家的孩子一樣吃米糊,說出去還不要笑掉人家的大牙?她沉了臉,對錦娘道:「快別說那些個小門小戶才吃的東西了,咱們揚哥兒可是金枝玉葉般的身子,哪裡像那些人家一樣吃米糊啊,還是快些請個奶娘回來是正經呢。」
錦娘知道秀姑又犯了拗,忙岔開了話題:「秀姑,喜貴哥哥最近常回來麼?」
秀姑一談到喜貴便來了勁,眼都笑瞇了,拿起冷華庭的棉袍子繼續繡著邊,笑道:「這幾日沒有回,忙著呢,夫人您不是把宮裡頭的那個生意也給了他麼?他如今忙得腳不沾地了,聽說,前些日子還得了那李公公的誇讚,說他辦事踏實呢。」
錦娘聽了也很是高興,喜貴如今越發的滑圓幹練了,宮裡的事情,她只是跟太子妃打了聲招呼,皇后娘娘那裡應著能分二成的利,自然更不會有阻礙的,錦娘又讓喜貴平素多給李公公一點回扣銀子,加之喜貴確實做事講誠信,踏實肯幹,從不失約,態度又誠懇,很得宮裡內務府的喜歡,所以,那生意如今比起王爺當初來,做得更加紅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