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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設計二太太 文 / 不游泳的小魚

    錦娘心裡正樂著呢,春紅那丫頭擺明了就是恨自己的,芸娘**出來的人就是厲害,一來就把春紅給往死裡逼,面上卻帶了絲哀色,對三太太道:「唉,她可是我母親送的,原想著給了三叔她會有好日子呢怎麼就……我還真是對不起母親啊。」

    三太太聽了就更不好意思了,囁嚅著對錦娘道:「那個……要不……哎」

    「無事的,三嬸,人既是送給您了,生死當然就由您來管著,是她自己命不好呢,也怪不得誰去,我……我只是怕……」錦娘忙又安慰三太太道。

    三太太聽了心裡慰貼得很,這庭兒媳婦可真是懂事呢,心裡仍是不安著,一時就想對錦娘好,附了身貼近錦娘道:「庭兒媳婦,你有事去三嬸子那去坐坐,三嬸子給你說說事,唉,小庭也是個可憐孩子,以後,你們兩,可得小心著點呢。」

    錦娘聽了眼睛一亮,看來,三太太也是知道一些事的,若是能從她嘴裡套出些真相來……

    這樣一想,錦娘忙起身去給三太太行了一禮,說道:「原也是錦娘不懂事呢,早該過去拜訪三嬸才是,三嬸您千萬別見怪就好。」

    三太太連聲應著不會云云,又急著府裡頭的事,給王妃行了禮,就匆匆走了。

    錦娘自王妃處告辭,推薦著冷華庭走在回屋的路上,寒風溯溯,吹得樹枝咯吱作響,眼看便要到年節下了,園裡仍是一派枯樹萎草的光景,早開的茶花卻是如孩兒的笑臉一般,迎著冬日隨風搖曳,看著讓人舒心。

    錦娘的心情很好,今兒一番作派,總算將劉姨娘打了一頓,也算是出了前些日子的一些郁氣。

    冷華庭似乎知道她心情不錯,邊走邊隨手折了朵茶花遞給錦娘,錦娘心中一暖,想著前世時,她活了二十幾年也沒個人送她花過……

    一附身,錦娘低了頭去,想要他幫自己插在鬢間,隨知他大掌一揉,將她梳得好好的一頭秀髮弄的亂七八遭,「丑就丑了,還要戴什麼花,又笨,不知道這花戴著像媒婆麼?」

    錦娘一腔喜悅便被他給揉散了,嘟了嘴就拿眼瞪他,氣鼓鼓地搶過那朵茶發,一順手就插在了他的髮髻,嗔道:「讓你變媒婆去。」

    一抬眼,懶懶的冬日灑在他俊美無凡的臉上,猶如鍍上了一層金粉,燦爛耀目,那朵初綻的茶花在他嬌艷的容顏下竟是黯然失色,倒是襯得他人比花嬌,更加嬌美奪目。

    不服氣都不行,在這廝面前,花都失色,何況自己,想著他說的媒婆,突然就沒形像地大笑了起來,指著冷華庭道:「相公,若是你去做媒婆,相信一樁婚事也談不妥。」

    冷華庭看她笑得明妍,眼裡也抖了笑,卻知道她定無好話,歪了頭斜睇她:「哦,為何?是擔心你相公我的口才不行?」

    錦娘笑著搖頭,伸了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搖著,「非也,非也,你若去說媒,男家會搶了你做媳婦,女家會關了你做上門女婿,見了你這妖孽模樣,哪裡還看得上別個,哎呀呀,你就是個紅顏禍水,禍水啊。」

    說著作勢就要跑,卻哪裡有他快,腳步才邁開,就被他一把扯住往懷裡一帶,兩手一伸,就掐上了她的腰。

    「哦,我是禍水?好,看我怎麼禍害你個不知死活的小丫頭。」兩手找準了錦娘身上的的癢點就胳肢起來,錦娘哪裡受得住他這專業的胳肢技術,立即就軟了身子,笑得花枝亂顫,嘴裡哇哇亂叫,不住的求饒:「相公,饒了我,禍水我也喜歡啊,禍害我吧,禍害我吧,呵呵,不要啊,我錯了,你不是禍水,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兩人正玩得起勁,冷華軒提了個包袱正大步走了,遠遠的聽見這裡的笑起,他溫和清朗的俊臉上就帶了笑:「二哥,你們玩得好開心哦。」

    錦娘立即自冷華庭身上站起來,不自在的撫了撫被冷華庭弄亂的頭髮,冷華庭也隨手幫她扯著衣襟,臉上微微有些不豫,並沒有搭冷華軒的話。

    冷華軒見了笑容便有些僵,卻仍是走近道:「前兒說過要拿藥來的,正好今兒準備好了,特地給二哥送來,二哥的腳不知好些了沒。」

    冷華庭抬眼睇了下他手中的包袱,仍是冷冷的一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錦娘看著就有些過意不去,笑著對冷華軒道:「多謝三弟了,你二哥的腳還是那樣,前兒娘拿了藥去太醫院試了,說是有用,但用處不大,倒是三弟費心了。」

    冷華軒一聽,臉上就露出一絲困惑來,提了手裡的藥道:「用處不大麼?可是,他們說應該有用的啊。」

    「他們是誰?」冷華庭突然冷冷地問道。

    冷華軒聽了一怔,張了張嘴,卻又猶豫了下,沒有繼續往下說,冷華庭便再不看他,一扯錦娘的衣袖,對她吼道:「冷死了,快些送我回去,你想凍死我麼?」

    錦娘只好推了他往回走。冷華軒一張俊臉便露出尷尬之色來,楞怔了一會子,仍是追了上來,「二哥,二哥,你試試啊,小軒真的沒有壞心,真的是特意為你尋來的藥呢,前兒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今兒又不喜歡小軒了。」

    冷華庭聽了就讓錦娘停住,淡淡地回頭,冷漠地看著冷華軒道:「你有沒有壞心我不知道,但我現在討厭你,你回吧。」

    冷華軒聽了更是傷心,眼圈都要紅了,錦娘看不過去,便笑勸道:「不怪你二哥,這藥確實是驗過的,裡在大部成份是好的,那些對你二哥的病症也確實有用,但是……裡面加了一味很普通的東西,卻不僅改變了整個藥性,而且會讓你二哥的病情加重,三弟,我原是不想說的,但看你一片真誠,想來也是受了別人的利用,你的好意咱們領了,藥,你還是拿回去吧。」

    冷華庭聽得雙目赤紅,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說道:「真的麼?嫂嫂說的是真的?原來……我又被騙了。」

    他再無顏面對冷華庭,身子機械地轉過身去,僵木地往回走著。

    錦娘見了就歎了口氣,他或許是真的不知道吧,這會子回去,會不會找那給他藥的人算帳呢,眼睛一亮,她便附著冷華庭耳邊說道:「相公,你說這會子他會去做什麼?咱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呢?」

    冷華庭聽了便白了她一眼,拿手戳她的腦門子:「你會功夫,你能跟上去而不被他發現?」

    錦娘聽著就洩了氣,也是,自己哪能做那跟蹤之事,那冷華軒看著一身書卷之氣,怕也是練過的吧,不由沮喪地推著他回走,心裡卻仍想著,要讓冷謙去查探查探才好。

    誰知剛到小院前不遠的一個背避處,她腳被草絆了一下,彎了腰去扯那討厭的枯草,再起身時,輪椅上就空空如也,自家相公不見了蹤影。

    她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突然就擔心了起來,輪椅還在呢,一會子他的腳還不知道能站不,若是……哎啊,要不要讓冷謙去送輪椅呢,不對,送了輪椅去不是暴露了相公麼?啊,自己為什麼不會功夫啊,要是能與他一同去,抓住那個最壞之人,將那人一頓拳打腳踢,捶成個豬頭……哈哈哈,好爽啊。

    滿腹心事地回了屋,就見秀姑正拿著那名冊在屋裡憂急地走了走去,錦娘一見就沉了臉,四兒什麼也沒說,只是幫她將輪椅推著放好。

    豐兒一見輪椅回了,少爺卻不見了人影,一時就怔了眼,錦娘立即解釋道:「阿謙背了相公去練功房了,一時半伙的也不會回來。」

    屋裡幾個這才放下疑惑,四兒是跟了錦娘一同出去的,當然也知道少爺是去了哪裡,只是她如今學得越發的沉穩了,知道有些事情就算看到了,也只能當沒看見,只要少奶奶好,她也會跟著好的,其他,不是她應該管的事。

    這時,院子裡一個三等的小丫頭哭泣著跑了進來,也顧不得行禮,一進門便跪在了地上:「少奶奶,不得了了,玉兒姑娘……玉兒姑娘她不見了。」

    錦娘聽得一驚,玉兒怎麼會不見了?她特意只給她安了個偷盜的罪名就是想留著她釣大魚的,難道……那個人將她滅口了,或者說……是擄走了?

    錦娘沉著臉問那小丫頭,「什麼時候的事?」

    那小丫頭早就嚇得臉色蒼白了,也不敢抬頭看錦娘,就趴在地上對著地面說道:「回少奶奶,今兒早上還在的,奴婢去給她拿飯,回來就不見了,奴婢立馬就過來報少奶奶。」

    錦娘便起了身,匆匆走到玉兒房間裡,看到屋裡整潔得很,一應用具全都擺放得有條有理,並不見有打鬥或掙扎過的痕跡,便更是疑心,莫非是她自己感覺到露了馬腳,所以逃走了?

    不對,相公說派了人守著呢,她又受了傷,定然是逃不走的,那只會是被那人擄走了,只是為何不乾脆殺了滅口呢?

    回到屋裡,錦娘將這事又細想了一遍,仍是沒有什麼頭緒,就一個人坐在屋裡發呆,一時又很擔心親自去打探消息的冷華庭,她覺得還是不放心,便起了身,找了雙一開始就織好的手套,還有一件毛線織的披肩,帶著四兒就去了東府。

    這回因是臨時來的,倒沒人來園門來接,不過,守園的婆子早就識得了錦娘,一見錦娘過來,便恭謹地開了門,並使了一個人去前頭報信。

    錦娘一路走,就一路盤算著,要到哪裡才能見著冷華軒,自己一個婦道人家,總不能一來就說找小叔子吧。

    很快又是煙兒迎了出來,錦娘腦子一動,便問煙兒道:「煙兒,你家姐姐如今可好?」

    煙兒一聽,神色便黯了下來,眼睛紅紅的就要哭,錦娘忙道:「莫哭呢,不是說到佛堂裡陪老夫人去了麼?那裡應該適合靜養的,對胎兒也有益。」

    煙兒聽了便是傷心,抽嚥著對錦娘道:「二少奶奶,奴婢也知道這話不該說的,上回奴婢是真的想讓您收了奴婢家姐過去啊,家姐再這樣下去,怕是……怕是真的真有死的份了。」

    錦娘聽著就意外,問道:「老夫人按說不會對素琴怎麼樣吧,老人家信佛,定然是心軟的,你還是放寬了心的好。」

    煙兒聽了便冷哼了聲道:「哼,這府裡,除了二少奶奶您,又有哪個主子肯容得下家姐那樣的人,都嫌褻瀆了佛祖呢,那天一送去,就被老夫人使人給打出來了,一回來,咱們太太又氣她前兒在院裡鬧了那一場,氣不過便把她關在自個屋裡,再不許她出來,眼見著那肚子就要出懷,又既不肯讓……收房,又不肯給她配人,這不是把她往死裡逼麼?」

    錦娘聽這話就有意思,若素琴肚子裡的真是野種,那二太太完全可以將她打死和賣了算了,放在院子裡沒得污了家聲,若是院裡哪個主子的,就應該善待了素琴才對,怎麼會對她如此殘冷呢?莫非,二太太只是想讓素琴生下那個孩子,然後……

    這樣一想,錦娘很關心地問道:「我看三少爺還是很關心你家姐姐的,你怎麼不去找三少爺求助呢?」

    這話一出,煙兒的眼裡便露了複雜之色,既有痛苦,又有眷戀,還有一絲的幽怨,錦娘自第一天看到煙兒就發現煙兒對冷華軒是懷著小心思的,也是,少爺英俊又溫和,丫頭靈慧又活潑,兩人之間產生情素也是有的,只是……

    「少爺他……他也是沒有辦法的,家姐……家姐沒聽他的話,若是……若是肯打了那胎,保不齊,少爺還是會對她如以前一樣好的。」好半天,煙兒才斷斷續續地說道。

    錦娘這回總算是聽明白了,在那小竹林後頭時,就聽那男人說,讓素琴打了腹中胎兒,素琴就是不肯,原來,那男人果然是……

    哼,既然這樣,自己不如也動也手腳,讓這東府裡也更亂上一亂。

    如此一想,錦娘便歎了口氣,很是同情的對煙兒道:「唉,自古女兒家的命就不如男子好啊,煙兒,你也別難過,好生照顧你姐姐是正經,那天我也看得出,三少爺還是很在乎你家姐姐的,我也沒啥好幫你的,這有十兩銀子,你拿去買些補品給你家姐姐好好養身子吧,若她命好,一舉得個男兒,那境遇怕又會改了呢。」

    素琴自上次鬧了一回後,很是讓二太太惱火,又沒本事去得了錦娘的屋裡,就更是恨上她了,無奈她肚子裡懷了孩子,一時下不得狠手,只能氣著,那吃穿嚼用上對素琴就很是苛刻,每日裡也就弄些殘羹冷灸給她吃著,素琴如今是瘦得不成人形了,煙兒看著只能歎氣,自己的一點體已銀子也早就拿出來花光了,還是幫不了姐姐什麼,正是捉襟見肘之時,二少奶奶竟然賞她十兩銀子一大筆錢,叫她喜出望外的同時,又有些不好意思接,遲疑著半天也沒伸出手去。

    錦娘就拉住她的手,將銀子放在她手裡,說道:「去買點豬肉給她燉著吃,懷了孩子,總不能太讓她拖虧了身子,也不貴,吃得久一些,哦,再買點菱角吧,炒著吃著也補身子,平日裡多用些補的,能養好一些。」

    煙兒聽和眼淚就下來了,二少奶奶真是菩薩心腸呢,豬肉菱角都是便宜的,十兩銀子也能吃上一段日子,千恩萬謝地接了,錦娘又拿了帕子給她,「快擦擦吧,一會二嬸子瞧見不好。」

    煙兒哆嗦著接過,對錦娘又添了幾分感激。

    二太太正坐在屋裡寫著詩,小丫頭來報說二少奶奶來了,她有些詫異,前兒在裕親王府裡,自已經沒給她吃排頭,這會子怎麼又想著要來看自己了?

    擱了筆,二太太淨了手,坐在堂屋裡等錦娘,煙兒幫錦娘打了簾子,錦娘笑吟吟地進了屋。

    給二太太行了一禮道:「早就說要送雙線手套給二嬸子,一直忙,沒來得及織出來,今兒總算完了工,就趕緊地送過來了,還望二嬸子不要嫌棄才是。」

    二太太聽得一楞,有些詫異地看著錦娘,錦娘織的那手套啥的,雖說不是很值錢,但卻是個希罕物,整個京城貴婦手裡也沒有幾雙,她原也是想找錦娘討來著,但看四太太在錦娘這裡碰了釘子,她也就沒開那個口了,沒想到,今兒錦娘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怕是有事相求吧。

    錦娘笑吟吟從四兒手上拿了錦帛包著的包袱,親自打開來,先是拿了那披肩來,抖開給二太太瞧,二太太先是沒看出是什麼,眼裡露出不解之意,錦娘便自己披在肩上給二太太看,二太太一看之下就錯不開眼。

    錦娘是用白羊毛摻了紫色絲線織的,四周都編了穗子和流蘇,再在穗子下面又綴了碎珠子,整個披肩看起來,漂亮又顯高貴,用手摸上去,溫軟柔滑,很舒服。

    錦娘拿了遞給二太太道:「這可是只有二嬸子才有的哦,錦娘只試著織了這麼一塊呢,主要是羊毛太難找了,兔毛又縮水,沒羊毛好,二嬸子喜歡不?」

    二太太拿著那披肩就不肯放下,忙應著喜歡,又張羅著讓人給錦娘沏茶,臉色可比錦娘剛進屋裡熱情多了。

    喝了一會子茶後,二太太便笑著問:「今兒是特地給我送東西來的麼?大冷的天兒,怎麼也不說使個人送來就是,還巴巴地自己趕來,也不怕凍著了。」

    錦娘便知道她是在試探自己的真正來意呢,如是也順勢笑道:「唉,還真是有別的事情想跟二嬸子說呢,實在心裡很不好意思,覺得對不住二嬸子呢。」

    錦娘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二太太便在心裡將這幾天的事過了一遍,倒沒發現錦娘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只是,今兒一大早就聽說劉姨娘被打了,還被關進了黑屋子,自然這事與錦娘是脫不了干係的,因此上,她一見錦娘來,便提了幾分戒備,如今看她一來又是送東西,又是道歉,心裡就更加打突,莫非真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來虧自己呢。

    便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說那話做甚,沒得外道了。」

    錦娘聽了便謝道:「知道二嬸子是最明禮的人呢,不過,錦娘也是虧不得心的,這事還是早些跟二嬸子言明了的好,一是道歉,這二嘛,也是讓二嬸子有個準備。」

    二太太聽了便收了笑,認真地看著錦娘,錦娘端了口茶,慢慢的抿了一口,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似是鼓足了勇氣才道:「原也不是大事,就是我那大姐,前些日子送了幾個人給三叔,求著三叔要在城東那鋪子裡參一股進去,唉,您昨兒也看到了,我大姐在婆家過得並不舒心,婆婆和姐夫都不太待見她,這也怪不得別個,她自個也不是個心性兒好的,只是那樣一來,手頭就緊,她又是個用度大慣了的,所以,才想了這麼一出。」說到這裡,錦娘停下了喝了口茶,睃了二太太一眼。

    果然見她臉露沉凝,眼神也變得銳利了些,錦娘神情便更加惴惴了,接著說道:「她原本是求我來著,我才進府多久啊,可沒那本事讓她參進股去,也勸過她別用那心思,城東那鋪子可是連著不少大家貴戶呢。

    可她就是不聽,竟然想著法子說動了三叔,昨兒三叔去了錦娘屋裡一說,錦娘才知道,三叔真給她弄了一成的股……,只是……這股份可是勻了您家大舅手裡的,這……這算個什麼事啊,我忙跟三叔說快別那樣做了,可三叔那脾氣您也知道,我大姐可是送了兩個美嬌娘給他……又讓人請了他去滴翠樓那玩了兩天,自然是……」

    後面的話她不用錦娘多說,二太太自然是明白,她只聽了一半時,臉就綠了,端茶的手氣得有些微抖,不過,她向來是沉得住氣的,雖然臉色很不好,但也只是罵了句:「老三那個混球,做事總不著調,今兒早上還聽說他非要換了帳房先生呢,錦娘你也是,這些個事你也跟他摻合啥,被他一唬弄,也跟著幫他說話,看吧,你那大姐投進的那點銀子怕不出幾個月就會被他玩完去。」

    錦娘便低眉順眼一副聽訓的樣子,有些委屈卻也很內疚,那神情讓二太太想罵又罵不下去,又是一開口就道了歉的,還送了東西來,俗話說,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再說了,這事也怪不得錦娘,她也是兩邊都勸過的,只好歎了一口氣道:「算了吧,這事都到了這份上,怪你也沒用,難得你有心送這麼好的東西給你,我總得給你備份回禮的。」

    說著,也不使人,自己就進了裡屋裡,錦娘忙在後面說道:「二嬸子,您別客氣了,不用回禮的,我是小輩,原就該孝敬嬸子你的啊。」

    二嬸子回頭嗔她一眼道:「只興你孝敬,不興我疼你啊。」說著便打了簾子。

    錦娘心裡便奇怪,二嬸子怎麼會一下這麼好心想要送東西給自己?

    正想著,二太太自裡屋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香粉盒,走到錦娘身邊坐下,打開那香粉盒給錦娘看,那盒子一開,一股清香沁人心脾,錦娘忍不住就深吸了一口,有薄荷清涼,有荷花的幽香,更有桑葉的馥郁,讓人聞之神清氣爽,錦娘一見便喜歡上了。

    二太太拈了一塊香片對錦娘道:「這可是宮裡來的,名為桑蓮薄荷,是秘製的呢,最是醒腦提神,還能驅蟲,點一片放在裡屋,最是舒服。我前兒得了四盒,送了一盒給枚兒,這盒就送給你吧,也別讓你空手回去不是。」

    錦娘聽了忙笑著接過,好生謝了二太太,又問:「軒弟呢,怎麼沒見他?可是又上學去了?」

    二太太聽了臉便又沉了沉,說道:「誰知道他在鬧什麼彆扭,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會子一回來就一個人躲到書房裡,誰也不肯見,唉,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錦娘聽這話就留了意,看來,冷華庭怕是沒有去別的院裡,直接回的府,只是……也不知道他的書房在哪裡,又不能問二太太,相公也不知道查探到些什麼了沒有,他的腳可還沒好呢,能不能走路啊,一時心裡擔憂,便跟二太太又說了幾句話後,就告辭了。

    二太太將她送出門,執意還要送遠一些,錦娘忙道:「二嬸子您快留步,外面冷著呢,我自個回去就成。」

    二太太也不堅持,送出穿堂外就進了屋。

    錦娘眼尖看到煙兒正在穿堂裡擦著家什,忙笑問:「煙兒可是東府裡的家生子?」

    煙兒正對錦娘感激著呢,忙停下手中的事回道:「是呢,奴婢是家生子,家裡還有老子娘和哥哥,老子娘在二太太小廚房裡管事,哥哥在二門處當差呢,二少奶奶您這就要走了麼?奴婢送你一程吧。」

    錦娘正是此意,便笑了笑道:「可會耽擱你的差事?」

    「不會的,就這麼點子事,一會子奴婢回來做就是,不會誤事的。」煙兒急急地說道,生怕錦娘不讓她送一般。

    錦娘便跟著煙兒出了屋,四處看了看這院子,隨口問道:「你們三少爺平日裡都在哪裡看書啊,我先前看過一本《大錦游志》沒看完,卻總找不到那書了,好想看呢,也不知道你們三少爺這裡有沒有。」

    煙兒聽了便有些為難,默了一會子才道:「三少爺的書房不在這院裡,在前邊呢,過了那片竹林子就是,二少奶奶要去麼?這會子三少爺像是在呢。」

    錦娘聽了忙道:「不了,不了,下回他去那邊府裡時,再讓相公找他討就是了。」笑話,嫂子進小叔子地書房,讓有心人知道,還不拿唾沫水淹死她了,她不過想知道知道方向,更兼想看看地勢環境而已,心裡始中忐忑不安著,就怕冷華庭會出什麼事。

    煙兒直接把錦娘送出了園子,錦娘又對煙兒道:「啊,煙兒,忘了告訴你了,有些東西是不能一起吃的,比如說:菱角就不能和豬肉一塊炒,吃了會肚子痛,甲魚和莧菜一起吃了會中毒,可要記著,別給你姐姐錯吃了東西啊。」煙兒聽了連忙點頭,對錦娘是更加敬服和感激了。錦娘又說了些別的燉湯之法,便回了院。

    一回府,倒是看到冷華庭正好生生地坐在穿堂裡,冷著一張臉像從冰窟裡撈出來一般,錦娘顧不得他的臉色,高興地撲到他面前,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除了臉色黑如鍋底外,一切都好,便放了心,越過他向裡屋走去。

    隨知還沒跨出半步,便被他揪住了後襟,扯得她一個趔趄,仰倒在他的懷裡,他一伸就就擰住了她的鼻子,咬著牙道:「如今你是越發的膽大了,我一不在家,你就亂逛,沒事你跑那邊府裡去做什麼,不知那裡都沒好人啊。」見她憋著嘴不肯呼氣,又怕憋壞了她,便鬆了她的鼻子去擰她耳朵。

    錦娘也顧不得四兒在,等他一鬆手便奮力向上一蹭,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雖是蜻蜓點水,但也是她第一次主動親他,軟軟涼涼的唇一貼上,他便渾身感到一陣麻意,立馬臉都僵了,心也撲撲直跳了起來,跟著就臉紅了,當著下人的面呢,這小妮子還真敢做……不過……心裡甜甜絲的,像喝了密糖一樣……哪裡還捨得下狠手擰她,低了頭就不敢再看她,那臉紅得,像是被擰耳朵的人是他一般。

    錦娘促狹地笑著,看他原本冷若冰霜的臉如今像打了腮紅一般,粉嫩得嬌艷欲滴,明明就很想看自己,偏偏一副含羞帶怯的樣子,心裡卻在得意,總算也讓自己給捉弄他一回了,但不能讓這廝回神,一會他明白了定沒好果子給自己吃。

    於是狡猾地自他身上滑了下來,拉了他的手道:「相公,你練功完了呀,累不,咱們進屋去吧。」

    冷華庭仍是羞澀地低著頭,臉上故意裝出幾分嚴肅來,翹起的嘴角卻洩露了他的心裡的甜蜜,錦娘看著這樣秀色迷人的他便錯不開眼,一邊推著輪椅一邊就在念叨:「妖孽呀,妖孽。」

    心裡卻更是得意這妖孽是屬於她的。

    到了屋裡,錦娘急忙問他:「探到什麼了?」

    冷華庭聽她一問正事,才深吸了口氣回了神,無奈地對她聳聳肩:「他哪裡去問別人了,我跟著他一直回了東府,他一個人進了書房就沒出來,倒是看到二叔回來了一次,在書房裡與他像是吵了幾句什麼,我離得遠,沒聽清楚,可能這事二叔也是知道一些的,三叔那老混球都能看出些什麼,就更不用說二叔那精明的人了。」

    錦娘一聽就皺了眉,問道:「相公,你說會不會是二叔他們在害你啊,我總覺得他們一家怪怪的。」

    冷華庭聽了也是懷疑,對錦娘道:「二叔原也和大哥一樣,是不許練武的,所了,他自小就勤奮讀書,要說他要害我,總又沒個名目……只是他們確實與那個人走得近……這事,我還得再探探再說。」

    錦娘便說起玉兒失蹤的事來:「……相公,玉兒可就是那下毒害你之人,只是,那背後的主子沒找著,這會子突然失蹤了……他們不會將她滅了口吧。」

    冷華庭聽了一點也不驚訝,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扯,貼在她耳邊說道:「你既知她是證人,我總得將她好好留著,將來,總有一天要站到明面上去,把我失去的東西給奪回來的,這個人,還有那劉姨娘的大舅兄,都被我藏起來了,放心吧,死不了的。」

    錦娘聽得雙眼瞪得老大,眨巴眨巴著半晌才道:「相公,你想得真周到呢。」

    這一招還真是高,不僅只是留下了活證,更會讓對方慌了手腳,這兩個人定然都是直接參與者,那背後之人如今知道他們出了事,當然會想著,要麼滅口以絕後患,要麼也是在自己的控制下,堵了他們的嘴,可如今突然失蹤……會讓他們更快地露出更多的馬腳來,看來,自己這相公怕是早已在籌謀了。

    錦娘這樣一想,就開心了起來,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一副崇拜仰慕的樣子,看得冷華庭又羞紅了臉,微微低了頭去……

    錦娘就伸了手去捏他的耳朵,促狹地笑道:「相公,你方才……可是害羞了?」

    冷華庭聽得一滯,惱羞成怒地捉住她的手就要去胳肢她,錦娘立馬棄甲投降,求饒道:「相公……別,我說錯了,我怕癢呢。」

    正扭動著,二太太送給她的那盒香粉就滑了出來,冷華庭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在鼻間一聞,便皺了眉,問道:「哪來的?」

    錦娘伸手就要去奪,急急地對他道:「你別亂聞,這可是二嬸子給的,誰知道裡面加了什麼特別的料沒,咱們如今對這種自動送來的吃的聞的,一慨要小心些才是。」

    冷華庭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輕點她的鼻尖道:「算你機靈,知道她的東西不能隨便拿,一會子讓秀姑送去藥房驗驗,若是有那見不得人的東西摻在裡面,咱也好生留著,將來也是個證據。哼,他們如今越想害咱們,就越說明他們心虛得很呢。」

    錦娘聽了也是很贊成,又想著自己今日去二太太府裡布的那個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見效……

    「相公啊,明兒使了人去請軒弟過來陪你玩兒吧。」錦娘突然對冷華庭道。

    冷華庭一聽便對她沉了臉,冷冷地說道:「我不喜歡他,才不想看到他呢。」

    「相公,請他來嘛,你那日不是裝著和他玩得挺開心的嗎?這會子怎麼又變了主意了?」錦娘嬌聲求他。

    他聽了臉色更黑,兩手一伸,同時扯住她兩個耳朵,嗡聲嗡氣地說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嗯,我可是聽人說,你誇他像謫仙呢,是你想見他,對吧,哼,我就不去找他,見他一回就趕一回。」

    錦娘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為這事吃醋,不由哭笑不得,她不過想讓冷華軒過來後,在他面前扇扇陰火而已……這個彆扭又小氣的男人。

    「哎呀,說了這天下就孫錦娘的相公是天下絕美,萬里挑一的美人,啊,看多了你,我有審美疲勞了,看誰的不順眼啊,不順眼。」雖是氣他小氣,心裡卻也是甜絲絲的,他心裡有她,在乎她,這就是她的幸福,哪個男人也不會是十全十美的,她喜歡他在自己跟前鬧小彆扭,耍小心機,可愛的要死呢,沒想到前世沒有戀愛過,這一世卻遇到這麼一個極品正太妖孽男,還對自己死心踏地得很,小心肝裡得意的同時,又被幸福填得滿滿噹噹的。

    兩人正在屋裡玩鬧著,這時,秀姑進來了,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才對錦娘道:「那些丫頭們都在院裡等了好幾個時辰了,少奶奶,你現在得空了麼?」

    錦娘聽了便在心裡歎了口氣,起了身道:「好吧,你拿了名冊我看,我這就去瞧瞧。」

    冷華庭知道她有事要做,也沒攔她,自己拿了本書歪在屋裡看了起來。

    錦娘跟著秀姑出了屋,到了一邊的大花廳裡,看見一溜兒排著的十幾個小丫頭,大的也就十三四歲,小的不過十一二歲,正是學規矩學事情的年紀,張媽媽正在給她們訓話,見錦娘來了,忙上來請安,那十幾個丫頭也齊齊地給錦娘福了禮,看得出來,是訓練過的。

    錦娘就拿了名冊看,見她們果然個個都是王府裡的家生子,通通都是家世清白人家的女兒,不由也放了心,放下冊子對張媽媽道:「一個一個叫過來我看看吧,離得遠,也看不怎麼清,主要是問幾句話,看看機靈不。」

    張媽媽聽了忙笑著應諾,隨手點了一個身材高挑點的人過來,那丫頭行止大方有度,長得也算清秀,雖不是很漂亮,但那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被點了名出來時,既不慌張,也不驚喜,從從容容地走了過來,給錦娘行了一禮道:「二少奶奶,奴婢名青玉,老子娘在王妃院裡做事,爹爹是二門的管事,奴婢會秀功,還會些廚房裡的小菜,身子也還康健,原是陳姨娘屋裡的小丫頭,陳姨娘死後,奴婢就沒了差事,一直在家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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