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效率很高,她進行各方利益對比,以及各家姻親網絡,先選家族再從家族中選人。最終,她選定了娘家的一位小娘子,謝八娘,十五歲,議定後過一年便可出嫁的年紀。
柏冉得知,倒是愣了一下,她起初沒想與謝氏再聯姻來的,現在一想,可不是與謝氏得利最大麼。八娘是大舅舅的女兒,她小時候與七娘玩得比較多,八娘……很凶,從小就凶。她最怕凶殘的女孩,就不大跟她玩,但是謝家姐妹倒是很喜歡她,因她熱心且有魄力,姐妹有個什麼,她總樂意幫忙。
嗯,柏冉腦補了一下很有魄力的八娘欺負柏據的樣子,感覺很滿意,阿娘真是太貼心了。唔,略有些不足的就是輩分,八娘與她是一輩的呢,柏據卻是她侄子。不過也無妨,柏據雖是她侄子,卻是隔了好幾服的,京中這樣的聯姻可多了,不要緊。
柏據父母雙亡,助力不足,她尚未表明要扶他,這樣一個還不算特別出眾的小子,而且命還硬,說服舅舅舅母將愛女下嫁,阿娘一定費了不少心力口舌,
柏冉滿面感激地謝了阿謝:「阿娘費心了,兒謝過阿娘。」跑上去給謝氏捏捏肩膀。
謝氏受了,指點她:「既然定下了,就趕緊辦,這會兒在千秋山,閒得多,可以寬寬鬆松地行採納禮,再後宴賓客,聲勢大些,與他有利。」
這個他說的是柏據。在婚嫁方面,柏冉不如謝氏,雖然她也結過一次婚了,但她的品階太高,不能做例子,而且婚禮也不是她操持的,她的婚禮有專門的禮官。
既然已經打算好了,就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但卻還有一難,柏據,他目前不歸柏冉管,柏冉不是他最親最近的長輩,她還要到那位最親最近的長輩那裡爭取「監護人」的權益。
那位長輩是族中一位頗為頑固的老頭,在國子監做博士,要與他說,少不得得饒舌了。真是……柏冉咬咬牙,等柏據那裡回信,再去找那老頭。
過了兩天,沒等她去找,柏據自己搞定了。也不知他信裡寫了什麼,老頭看了,很主動地來尋柏冉,自己提了,十分願意地將操持柏據婚事的事嫁給她,並還一臉不好意思的道:「就要煩擾君侯了,只是這小子實在可憐,小小年紀父母都不在,唯我一人與他還近,唉,而今好了,有了一個好媳婦,今後總會好起來的——只是煩擾君侯了,君侯請多擔待。」
柏冉總算覺得順心,笑著接納了。
她那裡順心,襄城卻有些悶悶的。她總覺得柏冉最近忙忙碌碌的,卻不知在忙些什麼,與朝政無干,似乎是婚嫁的事。只是柏冉不說,她便也不問。心裡有些癢,想知道,但又不好主動開口,畢竟,想要劃清距離的人是她,怎好出爾反爾呢?
阿蒙見長公主似有鬱鬱,便關切的問了一句:「殿下是怎麼了?」
襄城道:「有些不得勁。」心裡實則有種悲哀感,難道她已成了那種「近則不遜,遠則怨」的小人了?這讓她有些惶恐,一個一直以為自己是好人,然後突然發現,其實,似乎,自己的品行並不那麼高尚的時候,著實難以接受。
阿蒙道:「請幾家夫人來坐坐?」
襄城也有玩得好的閨蜜,一聽,好像是有些日子沒與小姐妹們玩耍了,但一想到把人聚到一起玩耍要開宴會或遊園會賞花會之類的,又要擬名單,下帖子,再送去各家,又覺麻煩:「各家都有個家的事呢,嫁了人就不像從前那般閒暇,想見就見了。」
「那去安陽殿下那坐坐?抑或陽羨郡主當是得空的。」陽羨郡主,魏王之女,襄城堂姐,嫁入季氏,運氣很好,婆婆能幹,幾乎不需她費心家事,夫婿體貼,只讓她多歇歇,自己去玩,不用勞心勞力,於是她就只剩了玩,但她也不一味憨玩,在各家夫人娘子間往來維繫了一個很好的關係網。
說起來,她與堂姐也差不多呢,阿家厲害,家中井然有序,幾無插手的地方,柏冉也不用她費心去做什麼,一天之中,空閒的時候居多。
襄城派人去邀陽羨郡主來,前兩日封地敬上十數方好石材,她見實在不錯,自己留了二三,餘下的預備送人的,現在讓郡主來先選。
屋漏偏縫雨,石材都捧出來了,茶點都備下了,去人回來卻稱,恰逢郡馬外祖做壽,郡主與郡馬外出賀壽去了。襄城才想起來,老夫人做壽,前兩日,她還送了壽禮去的。
阿蒙也想起來了,愧道:「婢子竟一時忘了。」出了個餿主意。
「我也沒想起來呢。」襄城沒怪她,就是更悶了,看看時辰,想去別地也來不及了,明日,明日說不定又是個循環。
之前也這樣過,怎麼就沒覺得煩呢?襄城回想了一下,之前每日行程似乎都排得好好的,少有出錯的時候,怎麼這兩日就不對了。她想到「近則不遜,遠則怨」的話,頓時,她更鬱悶了。
柏冉就是在這個時候回來的。老頭子拉著她說了很多話,那位不止是柏據的長輩,還是她的長輩,她就被拉著囉囉嗦嗦說了好半天,不愧是「博士」,很有口才,說的話圍繞一個意思,引經據典,旁徵博引,還用了各種修辭,就是沒一句重複的。
柏冉一想到已有十數日沒與襄城聯絡感情了,今日難得空閒一些,看看時辰快下班了,就不大耐煩聽了,面上依舊是保持著仔細聆聽的模樣,三言兩語間便將老頭子打發走,迅速歸家。
回來見襄城臉色不妙,她先看阿蒙,求點提示,阿蒙以口型示意——沒邀到陽羨郡主。
柏冉明白了,但沒事幹嘛邀郡主來?然後她就看到桌上那十餘枚上好的石材,皆擺在精緻的木盒中,古樸而貴重,很是惹眼。襄城不是喜歡瞎顯擺的人,大約就是要送人,請郡主先挑,然後順便聊聊天……這很正常,她阿娘邀友來家中,偶也會這般。
這些石材,具是上品。柏冉一看便喜歡,就以此為切入口,笑著道:「你哪兒來的這麼多好東西?讓人瞧著就眼饞。有多的,可要勻我一枚。」
襄城無可無不可。「喜歡就挑吧。」她道。
柏冉還真仔仔細細的選了一方,質地十分溫潤且紋色凝細的壽山石,然後道:「你有號麼?我與你刻一方私印如何?」
襄城驚訝道:「你還會刻印?」
「此中大家。」柏冉絲毫不客氣,坐下來,「千金難求。」
襄城懷疑:「沒見過啊。」一個人,哪能什麼都會什麼都精?她就沒發現柏冉有什麼不會的,總不能連刻印都是大家吧。
「輕易不出手才珍貴,誰來求我都給刻,豈不是與集市所售無差?」
襄城挑眉:「千金難求是得益於你如今身在塚宰吧。」
柏冉不服了:「給你看看真本事!」令人取工具來。
雕刻的工具都是現成的,而且相當專業,襄城有些信了。柏冉暗覷她神色,故皺眉,只皺一小會兒,一被襄城看到便立刻舒展,做出信心百倍的模樣。襄城便又堅持,這貨一定是個花把勢。
柏冉輕輕咳了一聲,道:「來個綵頭吧,刻得好如何,刻不好又如何。」
襄城覺得自己贏面很大,便爽快同意了:「你要什麼?」
柏冉斂眉沉思,彷彿十分難以抉擇,好一會兒,她方道認真道:「刻得好,你就要讓我抱著睡三宿。」
阿蒙直接紅著臉退下了。
襄城臉色微沉:「不行。」
柏冉便道:「那算了。」一面說一面將適才緊握成拳的手鬆開,語調雖無差,但嘴角微不可見的微微揚起。
襄城觀察的細緻,覺得,不該,她若沒達成目標,不是該軟磨硬泡?再且,她不是總想與她膩著麼?怎會如此輕易便放棄了?又聯繫她神色變化,難道是她其實不會,又不肯失了面子?
襄城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的,於是道:「總不能只說刻得好如何,那刻不好呢?」
柏冉面上掠過一絲不自然,想了想道:「就賠你一枚更好的。」
襄城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了,她頓時玩心大起,搖頭道:「不成,這與你太容易了,你的要求,對我卻很難。」
「很難麼?就抱一抱麼,也不是沒抱過。」柏冉又開始嘴欠了。
「快換一個。」襄城面不改色。她懷疑柏冉是故意激怒她,然後將此事作罷,她才不會讓她如願,這回一定要讓她吃虧。想到這,她就躍躍欲試。
柏冉又想了許久,最終沉痛道:「三日都不來煩你了。」
襄城再加:「十日不許出現。」
柏冉猶豫,猶豫,猶豫。
襄城激將道:「既為大家,這都不敢麼?難道柏相這大家是自封的?嗯,應當便是了,」她還點點頭,「不然,為何從前都沒聽過呢?」
柏冉一聽就做出受不得激的樣子,沉重點頭:「眼見為實,殿下莫要忘了,更不許出爾反爾便好。」
襄城爽快地答應:「自然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是週六了,你們懂的。
又要謝一謝小萌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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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愛湊熱鬧啊你待扔了一個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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